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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蘭軍】從余姚至紹興:陽明書院講會的發(fā)端與成熟

        欄目:《原道》第34輯
        發(fā)布時間:2018-11-21 11:31:01
        標簽:


        從余姚至紹興:陽明書院講會的發(fā)端與成熟

        作者:蘭軍

        來源:《原道》第34輯,陳明、朱漢民主編,湖南大學出版社2018年5月出版

        時間:孔子二五六九年歲次戊戌十月十四日丁巳

        ? ? ? ? ? 耶穌2018年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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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明書院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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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nèi)容提要:在中國書院發(fā)展史上,明代書院最顯著的特點是與陽明心學的一體化。所未有盛局。書院講會活動的興盛與制度化成為兩者相互融合的集中體現(xiàn),其典型即是王門書院講會的大量出現(xiàn)。余姚是王陽明故鄉(xiāng),也是王學講會活動最早興起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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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十六年,錢德洪等七十余人拜陽明為師,形成浙中王門之雛形。為更好地集結(jié)求學士人,傳授“致良知”教法,陽明在余姚發(fā)起中天閣會,開王學講會之先河。陽明居越講學期間,東南各地儒者云集紹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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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傳布“致良知”教法,陽明與門人相繼建立稽山﹑陽明兩大講會書院,成為全國范圍內(nèi)陽明學派講學活動中心,為王學在東南各地的廣泛傳布奠定了基礎(chǔ)。陽明歿后,門人弟子散處各地,掀起建書院﹑立講會風潮,浙中陽明講學中心向杭州轉(zhuǎn)移。浙中王學之分化致使紹興原有講會書院呈現(xiàn)不同發(fā)展趨向,進而將陽明心學推向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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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guān)鍵詞:王陽明;余姚;紹興;陽明心學;書院講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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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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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中既是王陽明心學思想成熟地又是書院講會活動興盛之區(qū)。正德十六年(1521),王陽明平定宸濠叛亂,經(jīng)歷張忠﹑許泰誣陷事件后對良知說有了更深領(lǐng)悟,將之視為圣門正法眼藏?!敖鼇硇诺谩铝贾?,真圣門正法眼藏。往年尚疑未盡,今自多事以來,只此良知無不具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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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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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譬之操舟得舵,平瀾淺瀨,無不如意,雖遇顛風逆浪,舵柄在手,可免沒溺之患矣”。[1]陽明將“致良知”視為畢生學術(shù)思想精髓,“吾平生講學,只是‘致良知’三字”,[2]其具體闡發(fā)則是居越講學時期,所依靠的傳播平臺正是書院講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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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十六年(1521)八月至嘉靖六年(1527)九月,王守仁因卓越功勛遭受朝廷猜忌,居越專事講學。為更好地集結(jié)求學士人,傳授“致良知”教法,陽明在余姚發(fā)起中天閣會,開王學講會之先河。嘉靖三年,紹興知府南大吉復建稽山書院延陽明講學其中,以此為基地陽明學得以扎根越中,輻射東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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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四年,門人弟子共建陽明書院,越中講學之風大盛,“致良知”學說獲得廣泛傳布。紹興成為嘉靖初年陽明弟子集聚講學中心,為日后陽明心學形成燎原之勢培育了火種。陽明歿后,門人弟子從不同方向?qū)α贾陶归_進一步發(fā)揮,浙中王學之分化致使原有書院講會成為不同流派基地,呈現(xiàn)多樣化發(fā)展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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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余姚中天閣會:王學講會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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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十六年(1521)王陽明歸越,九月回余姚拜省祖塋,其心學思想與顯赫事功,吸引了大批士人拜入門下。一時間陽明心學成為余姚最熱門的思想學說,中天閣講會即在此背景下應(yīng)運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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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明心學思想在余姚的盛行,錢德洪發(fā)揮了重要作用。王陽明回余姚之初,雖日與親友宴游,隨地指示良知,因未得到鄉(xiāng)中老成宿儒支持,影響仍較有限。錢德洪欲拜陽明為師,即遭父錢蒙反對,隨著與陽明接觸增多,才日漸消除疑慮。錢蒙曾自述,“吾始而慍然,繼而強然,繼而釋然,終而樂然”,[3]被鄒守益稱為“四然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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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年間,陽明心學作為一種新的學術(shù)思潮雖在貴州、江西等地產(chǎn)生廣泛影響,對偏居一隅深受程朱之學熏染的余姚宿儒來說仍較陌生,受到本能抵制。肖永明對明中葉程朱之學占思想學術(shù)主導地位下,陽明心學傳播之艱難有過精辟論述?!伴L期以來,程朱理學對士人學子的思想造成了很大束縛,他們謹守矩矮,一切以朱子之是非為轉(zhuǎn)移而思想行為不敢稍有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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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種環(huán)境下,要使士人學子接受心學思想理論,絕非易事。因為程朱理學的長期灌輸,已經(jīng)使許多士人蔽錮很深,形成難以改變的先入之見,甚至這種先入之見已進入其潛意識之中,使之對新思想的吸收、接受產(chǎn)生一種不自覺的抗拒?!盵4]錢氏為余姚當?shù)赝澹瑏碜藻X德洪的全力支持成為陽明在年輕諸生中打開傳播僵局的關(guān)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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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德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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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陽明年譜載:“德洪昔聞先生講學江右,久思及門,鄉(xiāng)中故老猶執(zhí)先生往跡為疑,洪獨潛伺動支,深信之,乃排眾議,請親命,率二侄大經(jīng)、應(yīng)揚及鄭寅、俞大本,因王正心通贄請見。明日,夏淳、范引年、吳仁、柴鳳、孫應(yīng)奎、諸陽、徐珊、管州、谷鐘秀、黃文渙、周于德、楊坷等凡七十四人?!盵5]一邑中及門弟子多達70余人,為陽明心學在余姚實現(xiàn)深層傳播,浸入當?shù)匚幕撬?,提升學術(shù)文化水平奠定了基礎(ch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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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4名余姚陽明弟子已難一一考證,除引文所列18人,諸煥燦在《王陽明弟子雜考》中進一步考索出徐愛、錢德周、錢仲實、錢應(yīng)元、孫升、徐成之、徐九皋、徐允恭、王正思、王克彰、嚴中、魏莊渠、姜應(yīng)齊、鄒大績、黃元釜、黃珣、黃嘉愛、黃驥、黃夔、胡瀚、胡希周、盧義之、諸石川、諸用文、諸用明、諸守忠、諸升、諸偁、諸訓、葉鳴、聞人言、聞人銓、聞人誾、趙錦等34人。[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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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海濱以《四朝學案》所附《明儒學案》人名索引統(tǒng)計,余姚以10名儒者之數(shù)與江蘇武進并居各縣之首。[7]呂妙芬以進士總?cè)藬?shù)作為一地學術(shù)文化競爭力指標對嘉靖至萬歷年間陽明心學最為發(fā)達的寧國、金華、吉安、紹興四府下轄各縣進行統(tǒng)計比對,余姚以194名進士位列第一。[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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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嘉之際,如何有效組織余姚弟子講論良知學說,已引起王陽明﹑錢德洪的思考與嘗試。王陽明雖出生于余姚,在成化十七年(1481)因父王華“常思山陰山水佳麗,又為先世故居”,[9]遂遷往紹興府城居住。正德十六年(1521),陽明歸越后仍主要居住于紹興光相坊,每年不定期回余姚省塋拜親,停留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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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此期間,陽明常與錢德洪等門人聚講于龍泉寺之中天閣,待其返回紹興后,時常出現(xiàn)門人不復集聚論學狀況。鑒于自己難以長期停留余姚講學,陽明轉(zhuǎn)而鼓勵錢德洪等成立定期講會,會址即選在中天閣,又名龍山會。嘉靖四年(1525)九月,陽明回余姚省親,對講會進行制度化建設(shè)。每月以初一﹑初八﹑十五﹑二十三為會期,勉勵門人勤于講習,以進德修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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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守仁《書中天閣勉諸生》是陽明學講會之最早規(guī)約,開啟了講會的制度化歷程,故全文引述如下:“雖有天下易生之物,一日暴之,十日寒之,未有能生者也。承諸君子不鄙,每予來歸,咸集于此,以問學為事,甚盛意也。然不能旬日之留,而旬日之間又不過三四會。一別之后,輒復離群索居,不相見者動經(jīng)年歲。然則豈惟十日之寒而已乎?若是而求萌蘗之暢茂條達,不可得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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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中天閣勉諸生》規(guī)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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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予切望諸君勿以予之去留為聚散,或五六日,八九日,雖有俗事相妨,亦須破冗一會于此。務(wù)在誘掖獎勸,砥礪切磋,使道德仁義之習日親日近,則勢利紛華之染亦日遠日疏:所謂相觀而善,百工居肆以成其事者也。相會之時,尤須虛心遜志,相親相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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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抵朋友之交,以相下為益,或議論未合,要在從容涵育,相感以成;不得動氣求勝,長傲遂非,務(wù)在默而成之,不言而信。其或矜己之長,攻人之短,粗心浮氣,矯以沽名,訐以為道,挾勝心而行憤嫉,以圮族敗群為志,則雖日講時習于此,亦無益矣。”[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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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宋,朱熹、張栻、呂祖謙、陸九淵等理學大家即時常舉行會講活動傳播各自思想學說。朱漢民﹑鄧洪波認為,“‘會講’,是南宋時期不同學派或持不同見解的學者就一些學術(shù)問題展開的學術(shù)討論,一般在書院內(nèi)進行”。[11]乾道三年(1167)在岳麓書院舉行的朱張會講,淳熙二年(1175)朱熹﹑陸九淵﹑呂祖謙等進行的鵝湖之會均可視為典型講會,是學術(shù)思想醞釀、傳播的有效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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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宋以來零散、多樣的會講活動在明代獲得進一步發(fā)展,逐漸形成宗旨明確﹑制度嚴明的講會制度,“凡學必有約,凡會必有規(guī)”[12]是其顯著特色。明代講會制度的形成與陽明學的傳播互為表里﹑緊密相連。陽明心學較朱子理學要求儒者有更深刻的經(jīng)驗領(lǐng)悟與體認,學者相互間思想的交流、啟發(fā),觀點的碰撞、辨析,顯得尤為重要。以書院講會為平臺,進行同志師友間的交流論辯,成為領(lǐng)悟良知學說的有效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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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中天閣勉諸生》對中天閣講會日期、原則﹑操作程序、方法提出了具體要求。由引文可見,王陽明對此前余姚門生聚散無常的講學活動深為不滿。為使講學走向正規(guī),不致因人之去留而聚散,他親自訂立了每周一次的聚講之約,講會以講明學術(shù)和道德養(yǎng)成為主要目的,陽明叮囑門人會講時應(yīng)心平氣和﹑謙虛禮讓,以營造出濃郁的學術(shù)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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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來認為余姚龍山會應(yīng)是陽明講學活動中最早的講會,《書中天閣勉諸生》可視為陽明學最早的“會約”。[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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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陽明居越期間,每年赴中天閣講學數(shù)次,與會者多達數(shù)百人。其他會講之日由錢德洪主持,余姚七十余名陽明弟子構(gòu)成該時期講會主要成員,以王畿為代表的紹興附近門人亦時常參與其中。錢﹑王之外,范引年、吳仁、柴鳳、孫應(yīng)奎均成為日后浙中王門之表率,圍繞中天閣講會聚集起來的門人弟子已構(gòu)成浙中王門之雛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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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六年(1527),王陽明受命出征思、田,平定岑孟之亂,余姚中天閣會在吳仁﹑應(yīng)元主持下講習不輟。陽明雖人在廣西,對家鄉(xiāng)中天閣會仍牽掛于心,“吳仁聚徒于閣中,合同志講會不輟。丁亥秋,師出征思、田,每遺書洪、畿,必念及龍山之會”。[14]嘉靖六至七年間,王陽明常與錢德洪﹑王畿通過書信往來了解中天閣會講學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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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姚又得應(yīng)元諸友作興鼓舞,想益日異而月不同。老夫雖出山林,亦每以自慰。諸賢皆一日千里之足,豈俟區(qū)區(qū)有所警策?聊亦以此示鞭影耳?!B興書院及余姚各會同志諸賢,不能一一列名字,幸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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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姚得應(yīng)元諸友相與倡率,為益不小。近有人自家鄉(xiāng)來,聞龍山之講至今不廢,亦殊可喜。書到,望為寄聲,益相與勉之?!?,“而余姚、紹興諸同志又能相聚會講切,奮發(fā)興起,日勤不懈。吾道之昌,真有火燃泉達之機矣。喜幸當何如哉!喜幸當何如哉!”[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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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以上書信能夠感受到陽明對余姚講會延續(xù)不衰的欣喜之情,對應(yīng)元等新力量加入,諸生勤于論學的由衷嘉許。王陽明在余姚中天閣會開創(chuàng)的心學講習方式,不久即應(yīng)用于在紹興主持的書院講學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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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稽山書院與陽明書院:嘉靖初年王學講論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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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初年,紹興逐漸成為海內(nèi)王學講論中心。以陽明居所為核心,周邊寺廟﹑山洞集聚了來自東南各地的大批王學信奉者。每當陽明開講,四周環(huán)坐而聽常數(shù)百人,諸生往來流動頻繁,盛況空前。據(jù)載:“先生初歸越時,朋友蹤跡尚寥落,既后,四方來游者日進。癸未年以后,環(huán)先生而居者比屋,如天妃、光相諸剎,每當一室,常合食者數(shù)十人;夜無臥處,更相就席;歌聲徹昏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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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鎮(zhèn)、禹穴、陽明洞諸山,遠近寺剎,徙足所到,無非同志游寓所在。先生每臨講座,前后左右環(huán)坐而聽者,常不下數(shù)百人,送往迎來,月無虛日;至有在侍更歲,不能遍記其姓名者。每臨別,先生常嘆曰:‘君等雖別,不出在天地間,茍同此志,吾亦可以忘形似矣!’諸生每聽講出門,為嘗不跳躍稱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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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嘗聞之同門先輩曰:‘南都以前,朋友從游者雖眾,未有如在越之盛者。此雖講學日久,孚信漸博,要亦先生之學日進,感召之機申變無方,亦自有不同也?!盵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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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德洪認為如此大規(guī)模士人求學景象的出現(xiàn),主要得益于陽明“致良知”學說的吸引力。為適應(yīng)數(shù)百人求學需求,建立固定講學場所﹑開展定期講會活動,成為陽明學在紹興傳播的必然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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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三至四年(1524—1525),相繼建立的稽山﹑陽明兩所講會書院,實現(xiàn)了兩者的深度融合,為陽明學在越中的盛行奠定了堅實基礎(ch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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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代稽山書院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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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稽山書院在山陰臥龍山西崗,為朱熹提舉浙東時講學之地,淳祐年間馬天驥建祠祭祀,吳革請建為書院,明正德年間,知縣張煥發(fā)重建于故址西麓。[17]嘉靖三年(1524),知府南大吉命山陰縣令吳瀛于稽山書院原址建明德堂、尊經(jīng)閣,院后增拓瑞泉精舍,遴選紹興諸縣生員肄業(y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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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三年,知府南大吉增建明德堂、尊經(jīng)閣,后為瑞泉精舍,齋廬庖湢諸所咸備,統(tǒng)共四十余間。時試八邑諸生,選其尤者升于書院,月給廩餼,相與講業(yè)經(jīng)義,倡明道統(tǒng),諸士多所興起云?!盵18]王陽明所作《稽山書院尊經(jīng)閣記》確立了講會在學術(shù)上的心學取向?!伴w成,請予一言以諗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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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予既不獲辭,則為記之若是。鳴呼!世之學者既得吾說而求諸其心焉,其亦庶乎知所以為尊經(jīng)也矣?!盵19]陽明記文系統(tǒng)論述了“經(jīng)學即心學”主張,闡發(fā)了良知中自有圣人之道,無需外求的觀點?!敖?jīng),常道也。其在于天謂之命,其賦于人謂之性,其主于身謂之心。心也,性也,命也,一也。通人物,達四海,塞天地,亙古今,無有乎弗具,無有乎弗同,無有乎或變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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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明認為經(jīng)之常道蘊含于身﹑心﹑性﹑命之中,與“惻隱之心,羞惡之心,辭讓之心,是非之心”之四端,“父子之親,君臣之義,夫婦之別,長幼之序,朋友之信”的五倫相貫通。在此基礎(chǔ)上進一步提出“‘六經(jīng)’者,吾心之記籍也”的心學觀念。陽明對當下儒者偏離六經(jīng)本義,追逐于辭章功利,沉溺于訓詁﹑記誦等支離末學的現(xiàn)象,展開了深入批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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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陽明說:“而世之學者,不知求六經(jīng)之實于吾心,而徒考索于影響之間,牽制于文義之末,硜硜然以為是六經(jīng)矣?!Q呼!六經(jīng)之學,其不明于世,非一朝一夕之故矣。尚功利,崇邪說,是謂亂經(jīng);習訓詁,傳記誦,沒溺于淺聞小見以涂天下之耳目,是謂侮經(jīng);侈淫辭,競詭辯,飾奸心,盜行逐世,壟斷而自以為通經(jīng),是謂賊經(jīng)。若是者,是并其所謂記籍者而割裂棄毀之矣,寧復知所以為尊經(jīng)也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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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書院作為宣講、倡大自己學說的基地,并借講學顛覆程朱理學,是王陽明書院觀的重要內(nèi)容。[20]從記文能夠感受到陽明以書院傳播心學思想的期待?;綍菏峭蹶柮髟诮B興主持的第一個書院講學場所。在此向諸生系統(tǒng)闡發(fā)了《大學》萬物同體之旨,注重因材授教,使人各求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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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良知”之教是此時講學的主要內(nèi)容,各地士人慕名前來問學?!坝谑潜倩綍海郯艘貜┦?,身率講習以督之。于是蕭璆、楊汝榮、楊紹芳等來自湖廣,楊仕鳴、薛宗鎧、黃夢星等來自廣東,王艮、孟源、周衡等來自直隸,何秦、黃弘綱等來自南贛,劉邦采、劉文敏等來自安福,魏良政、魏良器等來自新建,曾忭來自泰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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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剎卑隘,至不能容。蓋環(huán)坐而聽者三百余人。先生臨之,只發(fā)《大學》萬物同體之旨,使人各求本性,致極良知以至于至善,功夫有得,則因方設(shè)教。故人人悅其易從?!盵21]王艮、黃弘綱﹑劉邦采、劉文敏﹑魏良器日后均成為陽明得意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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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稽山書院原為朱子講學過化之地,在轉(zhuǎn)變?yōu)橥鯇W重鎮(zhèn)過程中,南大吉發(fā)揮了關(guān)鍵作用。南大吉,字符善,號瑞泉,渭南人,正德六年(1511)進士,嘉靖二年(1523)任紹興知府。[22]初任紹興時南大吉對陽明心學尚未信服,經(jīng)數(shù)次拜謁請教后方“深悟痛悔,執(zhí)贄請益”,此后更以知府身份修復稽山書院,集聚當?shù)厣鷨T,接納四方問學之士。南氏對傳播陽明心學的另一貢獻在于續(xù)刻《傳習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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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三年,南大吉取王陽明論學書增至五卷,命弟南逢吉校對﹑續(xù)刻于紹興?!秱髁曚洝返却硗鯇W精華的小冊子因體量小便于攜帶流傳,加之內(nèi)容多為師弟子間問答記錄,淺顯易懂,便于士人迅速掌握王學旨要,從而對陽明學說在更廣范圍內(nèi)的迅速傳播起到了關(guān)鍵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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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大吉致力于傳播陽明心學的系列舉措,不久即招致當朝者怨恨,于嘉靖五年(1526)京察中遭罷黜。嘉靖初年的朝廷爭斗中,陽明因卓越功勛及心學思想對官方程朱之學的挑戰(zhàn),遭到部分朝臣攻擊。嘉靖元年(1522),王陽明居越講學之始即面臨“科道官迎當路意,以偽學舉劾”[23]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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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嘉靖帝詔禮部﹑國子監(jiān)及各提學官,禁以陸九淵為正學,宗朱熹。十月,給事中章僑、毛玉、御史梁世驃、程啟充等上疏彈劾:“三代以下,論正學莫如朱熹,近有為異學者,樂陸九淵為簡捷,而以朱子為支離,宜嚴禁以端士習?!盵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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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二年會試,主考官大學士蔣冕、掌制誥吏部尚書石珤等借策問試題攻擊王學。[25]南大吉在紹興為傳布陽明心學做出的卓著貢獻,贏得了王陽明的高度贊譽?!扒谇趹┮缘寐劦罏橄?,急問學為事,恐卒不得為圣人為憂,亹亹千數(shù)百言,略無一字及于得喪榮辱之間,此非真有朝聞夕死之志者,未易以涉斯境也。浣慰何如!諸生遞觀傳誦,相與嘆仰歆服,因而興起者多矣”。[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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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明書院創(chuàng)建于嘉靖四年(1525)十月,位于紹興府城北至大寺左,由陽明門人王艮、何秦等為接待四方來學士子而建?!跋仁菐熢谠?,四方同門來游眾,能仁、光相、至大、天妃各寺院,居不能容。同門王艮、何秦等乃謀建樓居齋舍于至大寺左,以居來學。師沒后,同門相繼來居,依依不忍去?!盵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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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明書院創(chuàng)建的嘉靖初年,正值陽明因功高受當朝者打壓﹑猜忌時期,朝廷多次意圖禁止士人講論陸王心學。陽明門人敢在朝廷禁“偽學”緊張氛圍中創(chuàng)辦書院,且光明正大的以“陽明’命名,標示著居越期間陽明心說與書院實現(xiàn)了深度結(jié)合。各地士人集聚陽明書院共同講習“致良知”之教,王學發(fā)展進入“所操益熟,所得益化”階段,真正輻射東南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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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余論:越中書院講會之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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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明去世后,各地門人弟子相互聯(lián)結(jié),掀起一股建書院﹑立講會風潮,陽明心學思想風行東南各地。“陽明歿后,緒山、龍溪所在講學,于是涇縣有水西會,寧國有同善會,江陰有君山會,貴池有光岳會,太平九龍會,廣德有復初會,江北有南譙精舍,新安有程氏世廟會,泰州復有心齋講堂,幾乎比戶可封矣?!盵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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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相應(yīng),浙中王學講論中心出現(xiàn)了由紹興向杭州的轉(zhuǎn)移,在此趨勢下陽明發(fā)起的越中書院講會伴隨王學之分化呈現(xiàn)出不同的命運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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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明歿后,中天閣會主要事業(yè)逐漸轉(zhuǎn)向祭祀,隨著相關(guān)祠宇的創(chuàng)建,成為各地門人祭奠陽明的重要象征。嘉靖九年(1530),為團結(jié)門人弟子,薛侃、王臣等于杭州城南建天真精舍,祭祀王守仁。錢德洪、王畿、孫應(yīng)奎﹑范引年、柴鳳等越中王門子弟奔赴杭州參與精舍講會活動。余姚中天閣會因門人稀少,漸趨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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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天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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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十三年冬,錢德洪丁內(nèi)艱歸鄉(xiāng),發(fā)動講學師友修復中天閣,于閣內(nèi)祭祀陽明。十四年,徐階為浙江提學使,在錢氏基礎(chǔ)上建新建伯祠?!瓣柮飨壬?,原作新建伯祠,初擬建于龍泉山未有定址,以公嘗講學于龍泉寺之中天閣,嘉靖十三年乃寓主其所以祀之。十四年提學徐階因為建祠,有司春秋祭,以門人徐愛、錢德洪配享?!盵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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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十七年,浙江監(jiān)察御史傅鳳翔在中天閣上方建陽明祠?!笆悄陚饕灾T生請建祠于閣之上方,每年春秋二仲月,有司主行時祀。”[30]中天閣講會大約持續(xù)到萬歷年間,萬歷十三年(1585),王門弟子蕭良榦﹑張元忭編纂的《紹興府志》已將其歸于古跡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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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歷七年(1579),內(nèi)閣首輔張居正禁毀書院,稽山書院奉例遭禁,所幸院址為吳兌保護,免于毀壞?!懊魅f歷七年,奉例毀書院,遂為吳氏所佃,吳尚書兌持之,不遽毀?!盵31]萬歷十年,蕭良榦任紹興知府,借朝廷恩準王陽明從祀孔廟之機復建稽山書院,在瑞泉精舍基址上新建仕學所,每月朔望集諸生講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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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仕學定名講會之所,蕭氏意在借助對仕學合一理念的闡發(fā),強調(diào)為學需經(jīng)事上磨礪。“學而優(yōu)焉即仕也,所謂居仁由義,大人之事備是也;仕而優(yōu)焉即學也,所謂載之空言不如見之行事是也。斯仕學合一之旨也。乃予則固有取爾焉。始吾之學于家也,嚴憚有師,切磨有友,日置其身于圣賢載籍之間,而世故無所入其胸臆。然且作焉輟焉,若或恣焉。”[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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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確立講會宗旨,蕭良榦以《水西會約》為基礎(chǔ)訂立《稽山會約》,提出以立真志﹑用實功﹑滌舊習為核心的講學風向。張元忭也記載到稽山書院復建后講學活動呈現(xiàn)出側(cè)重日用倫常﹑合會朱王的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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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之論者曰:文公之學篤于行,不知外心無以為行;文成之學求諸心,不知外行無以為心,是惟善學者即日用而著察,本妙悟以修持,則為朱為王,雖途徑不同,其至于道也,一而已矣?!盵33]萬歷年間王學左派遭東林諸儒批判背景下,稽山講會之宗旨已轉(zhuǎn)向反對虛談,提倡實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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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陽明時代,陽明書院由王畿與紹興本地儒者主導,倡導見在良知與“四無”說,強調(diào)流行無礙。嘉靖十六年(1537),浙江巡按御史周汝員于陽明書院建新建伯祠。“門人自汝中先生以降,嘗率其鄉(xiāng)人講會于中?!盵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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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畿之后,周汝登主持陽明書院講會,在承繼“四無說”基礎(chǔ)上汲取禪宗思想,形成“圓融妙悟”的良知觀。萬歷二十七年(1599)九月,周汝登與紹興講學同志數(shù)十人聚會于陽明書院創(chuàng)立證修社,每月一會,以闡明良知之教為己任?!凹汉デ?,先生同石簣?zhí)展翱び褦?shù)十人,共祭告陽明之祠,定為月會之期,務(wù)相與發(fā)明其遺教?!盵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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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汝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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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氏晚年,仍不忘叮囑陶望齡﹑陶奭齡繼續(xù)組織陽明書院講會,延續(xù)越中王學學脈?!爸苋甑沁z之書曰,愿丈出而振作此會,為后來作前導,為吾道計無窮。又與望齡﹑奭齡書曰,陽明書院之會望二丈儼然臨之,越中一脈難令斷絕?!盵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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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歷三十五年,浙江巡鹽御史方大鎮(zhèn)拜謁陽明先生祠,捐資倡修書院,講會活動再趨活躍?!坝吠铘斣婪焦喳z使者省方會稽,祗謁祠下,爰檄山陰令余君以贖金若干兩,鳩工飭新之?!盵37]萬歷年間,陽明書院在周汝登﹑陶望齡﹑陶奭齡主導下秉承王畿“四無”宗旨,注重心上頓悟,成為左派王學的主要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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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之,在中國書院發(fā)展史上,明代書院最顯著的特點是與陽明心學的一體化。書院因與陽明心學的結(jié)合得到迅猛發(fā)展,數(shù)量超過唐宋以來歷代之總和,出現(xiàn)前所未有盛局。書院講會活動的興盛與制度化成為兩者相互融合的集中體現(xiàn),其典型即是王門書院講會的大量出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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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初年,陽明居越期間通過在中天閣會﹑稽山書院﹑陽明書院的講學實踐開辟了以書院講會作為傳播“致良知”學說的有效途徑,紹興由此成為王門弟子匯聚之地。陽明歿后,門人弟子在各地掀起建書院﹑立講會風潮,將這一講學模式推廣至東南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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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書院講會為平臺,王門后學從不同角度對陽明心學做了進一步發(fā)揮,形成了浙中﹑江右等各具特色的王學流派,中天閣會﹑稽山書院﹑陽明書院在此過程中也呈現(xiàn)出不同的發(fā)展趨向,將陽明心學推向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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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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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年譜二》,《王陽明全集》卷34,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版,第1411-14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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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寄正憲男手墨二卷》,《王陽明全集》卷26,第109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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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四然翁贊》,《鄒守益集》卷19,鳳凰出版社2007年版,第91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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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參見肖永明:《儒學·書院·社會——社會文化史視野中的書院》,商務(wù)印書館2012年版,第258-25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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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年譜二》,《王陽明全集》卷34,第14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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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諸煥燦:《王陽明弟子雜考》,《浙江學刊》1999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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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朱海濱:《近世浙江文化地理研究》,復旦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第4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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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呂妙芬:《陽明學士人社群——歷史、思想與實踐》,新星出版社2006年版,第2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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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年譜一》,《王陽明全集》卷33,第134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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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年譜三》,《王陽明全集》卷35,第142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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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朱漢民﹑鄧洪波:《岳麓書院史》,湖南教育出版社2013年版,第11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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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鄧洪波:《中國書院學規(guī)》,中西書局2011年版,第9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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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陳來:《明嘉靖時期王學知識人的會講活動》,《中國學術(shù)》2000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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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年譜附錄一》,《王陽明全集》卷36,第147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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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與錢德洪、王汝中》,《王陽明全集》卷6,第249-25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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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語錄三》,《王陽明全集》卷3,第1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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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紹興府志》卷18,萬歷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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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山陰縣志》卷4,嘉靖三十年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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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本段引文均見《稽山書院尊經(jīng)閣記》,《王陽明全集》卷7,第283-28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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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鄧洪波:《王陽明的書院實踐與書院觀》,《湖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5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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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年譜三》,《王陽明全集》卷35,第1423-14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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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馮從吾:《瑞泉南先生》,《少墟集》卷20,臺北商務(wù)印書館2008年版,第36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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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陽明先生行狀》,《王陽明全集》卷38,第14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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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夏燮:《明通鑒》卷50,岳麓書社1999年版,第134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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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朱子晚年定論》,《日知錄集釋》卷18,岳麓書社1994年版,第66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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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答南元善》,《王陽明全集》卷6,第2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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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年譜附錄一》,《王陽明全集》卷36,第147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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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黃宗羲:《南中王門學案一》,《明儒學案》卷25,中華書局1985年版,第57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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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余姚縣志》卷11,光緒二十五年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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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年譜附錄一》,《王陽明全集》卷36,第147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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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紹興府志》卷20,乾隆五十七年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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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仕學所記》,《紹興府志》卷20,乾隆五十七年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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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修復朱文公祠記》,《張元忭集》卷7,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版,第18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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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重修陽明先生祠碑記》,《王陽明全集》卷40,第169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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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周汝登:《越中會語》,《東越證學錄》卷4,《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部165冊,第47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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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會稽縣志》卷24,民國二十五年紹興縣修志委員會校刊鉛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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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重修陽明先生祠碑記》,《王陽明全集》卷40,第169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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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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