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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孔明】近代日本與孔府關(guān)系研究

        欄目:學(xué)術(shù)研究
        發(fā)布時間:2022-05-12 12:54:09
        標簽:孔府

        近代日本與孔府關(guān)系研究

        作者:孔明(軍事科學(xué)院軍隊政治工作研究院 助理研究員)

        來源:作者授權(quán)儒家網(wǎng)發(fā)布,原載《軍事歷史研究》2021年第5

         

        摘  要:在近代日本對華文化侵略中,儒教是其藉以宣揚“同文同教”的重要手段,作為儒教象征之孔府則是其重要借助對象。自清末民初至全國抗戰(zhàn)爆發(fā)前,為因應(yīng)不同時期的對華侵略需求,日本朝野開展了不同形式的對孔府活動:從辛亥革命時期擁立衍圣公為帝的論調(diào),到參拜孔廟、結(jié)交孔府、支援孔府文化事業(yè)、干預(yù)國民政府反孔運動、游說衍圣公東渡,甚至提出扶植衍圣公為傀儡政權(quán)首領(lǐng)。九一八事變后,日本的尊孔活動和圣裔拉攏,直接推動了國民政府走向全面尊孔及利用儒道外交改善對日關(guān)系。凡此均在近代日本對華文化侵略史、中國尊孔史和中日關(guān)系史上具有代表性意義。

         

        關(guān)鍵詞:日本侵華 孔府 國民政府 斯文會 儒道大會

         


        原標題《全國抗戰(zhàn)爆發(fā)前日本對孔府的接觸利用與國民政府之因應(yīng)》),有改動。


        西漢以后,隨著儒學(xué)獨尊地位的形成,孔子后裔受到歷代王朝的優(yōu)禮,唐宋以降,更爵列上公,代增隆重,成為儒家道統(tǒng)延續(xù)的重要象征。在同屬儒家文化圈的日本,孔子后裔同樣備受士林仰慕與崇敬,并被賦予濃厚的神圣化色彩。

         

        儒學(xué)與日本政治關(guān)系密切,在幕藩體制下,曾長期居于政治理念和道德文教的支配地位。明治維新伊始,在歐化風(fēng)潮和自由民權(quán)運動沖擊下,儒學(xué)一度被啟蒙思想家棄之如敝屣,開始走向式微。但為對抗自由民主思潮,灌輸絕對忠孝觀念,明治政府通過頒布《教學(xué)圣旨》(1879年)、《教育敕語》(1890年)等一系列思想統(tǒng)制法令,使其重新上升為天皇制國家的最高教化準則,回到“國教”的位置。[1]與此同時,甲午、日俄兩役后,文化優(yōu)越意識的膨脹使日本漸以儒學(xué)正統(tǒng)和東方文化盟主自居,“同文同教”和尊孔崇儒遂成日本朝野對華文化號召、藉以取得與列強競爭優(yōu)勢的重要手段,作為儒家道統(tǒng)象征的孔府自然成為其重要借助對象。

         

        自清末民初至全國抗戰(zhàn)爆發(fā)前,為因應(yīng)不同階段的對華侵略需求,日本官、軍、民各方提議及開展了不同形式的對孔府活動。早在辛亥革命時期,日本即有擁立衍圣公為皇帝的呼聲。其后,日本官民除通過參拜孔廟表達文化“親善”外,還通過支援孔府文化事業(yè)、阻止中國反孔運動等形式示好孔府、游說衍圣公東渡,甚至有扶植衍圣公為傀儡政權(quán)首領(lǐng)之考量。九一八事變后,為宣揚“同文同教”、消弭中國反日情緒,日本大修孔廟并邀衍圣公孔德成東渡參加1935年4月舉辦的儒道大會。為對抗日本文化侵略、防止圣裔被劫持,國民政府一舉恢復(fù)祀孔、大修孔廟并任命孔德成為大成至圣先師奉祀官,走向全面尊孔。簡言之,日本之文化侵略是推動國民黨走向全面尊孔的直接外因。另外,在維護政治和文化安全、不使孔德成赴日的同時,國民政府又以中央名義派孔德成之代表赴日參加儒道大會,洵有配合1935年上半年對日邦交調(diào)整、緩和中日關(guān)系之考量,在九一八事變后的國民政府對日關(guān)系史上有不可忽視之意義。

         

        關(guān)于近代日本與孔府之交往及其影響,先行研究已略有提及,且多集中于九一八事變后日本大修孔廟和邀請圣裔對國民政府走向全面尊孔的影響上。在批孔類著作中,1977年版《魯迅雜文選講》對魯迅《在現(xiàn)代中國的孔夫子》一文的講解認為,九一八事變后,日本極力鼓吹以“王道”和“孔子之教”建立“東亞新秩序”,儒道大會“使這丑劇達到了高潮”,而國民政府附和尊孔則是中日反動派“在孔丘的亡靈前結(jié)成了反革命的同盟”;在國民黨文化政策類研究中,蔡淵絜明確指出,九一八事變后,國民黨之所以加速尊孔,除鞏固民族團結(jié)、恢復(fù)固有道德之目的外,對日本儒道大會的抵制是其“直接原因”;李俊領(lǐng)也指出,國民政府尊孔和將孔子嫡裔納入黨國體制的原因之一即在于與日偽競爭,防止日人對圣裔加以利用。[2]

         

        然而,就筆者目力所及,相關(guān)研究多屬旁及性論述,對日本與孔府交往之歷程、日本尊孔對國民政府影響之經(jīng)過尚缺乏專門性探討,對儒道大會與1935年中日邦交調(diào)整之關(guān)系更未見論及。本文試圖在有關(guān)研究的基礎(chǔ)上,以日本儒教團體資料、兩國官方文書、相關(guān)人物日記和迄未公開的涉日孔府檔案等為依據(jù),全面梳理清末民初至全面抗戰(zhàn)爆發(fā)前日本與孔府交往之歷程,以期為認識近代日本對華文化侵略、國民政府走向全面尊孔之外因以及1935年中日邦交調(diào)整提供一新視角。

         

        一、日本與孔府交往之開端

         

        孔子后裔,代有封爵,其傳承狀況載諸史籍,是以圣裔之存在,久既見知于具備漢學(xué)素養(yǎng)的日本士人之間。逮至江戶時代,儒學(xué)國學(xué)化,日本士人由對孔子的尊崇,衍生出對孔子后裔的關(guān)注。唯此時兩國聲氣未通,日本對孔家之認識尚處于風(fēng)聞和感性階段,且有將其神圣化之傾向。

         

        江戶前期,大儒新井白石曾以“風(fēng)聞”的形式談到,滿清統(tǒng)一中國后,康熙帝欲以皇女降嫁衍圣公,不料竟遭拒絕,然清廷非但未加責罰,反而益加優(yōu)待,并以衍圣公為賓客,每至京師,皇帝必親迎于驛站。[3]江戶末期,神道家平田篤胤進一步將孔子和孔家納入日本神道體系,加以神格化,他稱“孔子實無異于神也”、“唐土未有盛于孔子之家者”,并強調(diào)其原因系“孔子之誠心適符天津神(日本神祗)之御心也”。[4]

         

        新井平田之說,雖無事實可稽,但卻因其地位崇高,而廣為后世學(xué)人推崇和傳述,這在很大程度上形塑了近代日本對孔府的神圣化認識。

         

        左:新井白石(1657-1725)右:平田篤胤(1776-1843)

         

        甲午戰(zhàn)爭后,以日為師成為時代潮流,隨著中日人員往來與文化交流的頻繁,圣裔開始由風(fēng)聞進入日本官民的日常視野。1903年6月,孔府近支、總理山東學(xué)務(wù)處孔祥霖赴日考察各項要政時,受到澀澤榮一等朝野名士歡迎[5],主要報紙以“衍圣公族叔”“清國名門之來朝”相報道。[6]辛亥革命爆發(fā)后,在列強討論中國國體問題時,英國政府曾訓(xùn)令駐華公使朱爾典“就冊立孔子之子孫孔侯〔公〕爵為皇帝事速與日本國公使密議”,日駐清公使伊集院彥吉將該案報告日本政府。[7]與此同時,對于擁立衍圣公為帝,日本民間亦有“盛倡其議者”[8],這標志著圣裔這一特殊文化符號的現(xiàn)實政治功能開始受到關(guān)注。

         

        1911年12月日本公使伊集院彥吉向外務(wù)大臣密報英國公使提議

         

        民國建立后,列強在華利益競逐日趨激烈,日本對華擴張亦進入新階段,通過尊孔標榜“同文同教”,取得在華競爭上的文化優(yōu)勢,漸成朝野共識。在此背景下,參拜孔廟成為尊孔表達之重要手段,日本與孔府之交往亦隨之產(chǎn)生。

         

        較早將尊孔手段與在華利益擴張相結(jié)合,并開啟日本與孔府實際交往的關(guān)鍵人物是被稱為日本“資本主義之父”的澀澤榮一。1913年8月,在澀澤與孫中山主導(dǎo)下,中日兩國合資經(jīng)營企業(yè)——中國興業(yè)公司成立,這是民國以來日本財界對華擴張的最大成果。1914年5月,澀澤榮一來華與北京政府商議二次革命后興業(yè)公司的人事問題,并宣稱欲借機完成參拜孔廟之夙愿。時值民國肇建,列強在華利益角逐激烈,加之行前澀澤曾向天皇和首相大隈重信辭行,故有西文媒體指責其不過欲借“同文同教”之名,行擴張利益之實。對此,澀澤甫抵滬即約見西媒記者加以駁斥,強調(diào)“予之教育、予之信條實為參拜孔子圣廟之動機,且為主要目的也”,雖帶有相關(guān)任務(wù),“亦不過欲在北京與官憲并相關(guān)人等懇談而已,豈有他意!”[9]面對西方媒體的指責,澀澤極力淡化中國之行的政治色彩,孔廟參拜的“正名”意義由是凸顯。

         

        澀澤聲明:“此次游華,世人臆說紛起,多以攫取中國利益為言,此說實非篤論,……親謁孔廟誠為此次旅行之一大目的?!?/span>

         

        與西媒的警惕相對照,澀澤的朝圣計劃卻博得中國官民的好感。5月21日,在晉見大總統(tǒng)袁世凱時,澀澤表示:“少年時起即為孔孟之學(xué)所教養(yǎng),久慕貴國文化,故欲參拜孔子廟”,袁嘉其誠,稱“中日關(guān)系淵源深遠”。[10]為使?jié)瓭身樌瓿汕烦?,北京政府特予配備朝圣專列,并令衍圣公孔令貽妥為照料。然而,5月27日,當75歲高齡的澀澤榮一行將啟程南下時,卻突然罹病,不得不電告北京政府和衍圣公中止行程,“懷無限之遺憾,期他日之再舉”,并于是月離華返日,終生未能來游斯地。這場未能成行的朝圣之旅為日本與孔府的交往拉開了帷幕,受澀澤感召,實業(yè)家白巖龍平按澀澤原定日程赴曲阜“代拜”,受到孔令貽的接待。[11]在澀澤和白巖帶動下,貴族院議員、前大藏次官勝田主計亦來曲阜參拜。[12]

         

        來華途中的澀澤榮一(中坐左起:白巖龍平、尾高次郎、澀澤榮一、馬越恭平、澀澤武之助、明石照男)

         

        一戰(zhàn)爆發(fā)后,日軍占領(lǐng)青島,山東淪為日本的殖民勢力范圍。為消弭鞏固侵略成果,日本朝野強烈主張通過尊孔崇儒進行殖民統(tǒng)治。

         

        1915年,澀澤榮一、井上哲次郎[13]、服部宇之吉[14]等儒界名流倡議中日合建“儒教大學(xué)”于山東,稱欲通過發(fā)揚儒學(xué),取得“偉大的精神上之效果”,進而“助長兩國親善”。[15]

         

        設(shè)立儒教大學(xué)之倡議

         

        作為殖民政策的實際執(zhí)行者,軍國主義“孔教徒”、日本駐青島軍政署調(diào)查部主任兼教育課主任田中逸平(漢學(xué)家鹽谷時敏女婿、服部宇之吉門生)于進駐青島不久即“于軍政署樓上會文武官員,詳說山東史跡,警告如我國之山東經(jīng)營不得其宜,則無異于倭寇之第二”,強調(diào)從文化上統(tǒng)治山東的重要性。[16] 1917年8月,田中又在日本守備軍資助下創(chuàng)辦《濟南日報》,為殖民政策辯護,倡導(dǎo)“對齊魯之民則王道宣揚夫子之教”。[17]此外,田中還頻繁前往曲阜“訪孔孟事跡”,截至1916年11月已達7次之多。[18]在其導(dǎo)引下,上田萬年、德富蘇峰、白澤保美、鹽谷時敏等學(xué)者先后于此間來訪。其中,林學(xué)家白澤保美還于1915年從孔子墓上移植楷樹于東京湯島孔廟,此舉被視為“圣裔連綿之曲阜孔家”同日本“儒教中心”之直接交流。[19]

         

        田中逸平(1882-1934)

         

        田中逸平的鼓吹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日本殖民當局對統(tǒng)治山東的共同認識。時任日軍駐濟南特務(wù)機關(guān)長貴志彌次郎對其執(zhí)筆“論戰(zhàn)”深表敬服。[20]1916年,天津日本駐屯軍司令部人員也來曲阜朝圣,并于離歸后致信衍圣公府感謝其“招待禮意極為殷勤”。[21]1917年5月,為“敦篤中日兩國睦誼”,日軍參謀次長、后擔任首相的田中義一來曲阜參拜。[22]10月,日殖民當局超出原德國租借地范圍,于膠濟路沿線要沖設(shè)民政分署,嚴重侵犯中國主權(quán),引起民眾強烈抗議。為緩和反日情緒,11月,日本駐青島守備軍司令官、中將本鄉(xiāng)房太郎甫上任,“第一位即參拜奉祀儒教本尊之曲阜圣廟”。其后,本鄉(xiāng)又向孔廟獻納銀鼎,并極力擴大其影響。首先,他要求規(guī)格必須超過末代德國膠澳總督瓦爾代克曾獻之鼎;其次,在獻納之前示于恭親王等居青滿清舊臣;最后,于山東督軍府舉行獻納儀式,在日軍參謀見證下,由督軍張懷芝交與孔府。[23]通過這一舉動,可以窺測其一舉三得之意圖,其一,彰顯日軍尊孔遠超德國,為殖民統(tǒng)治制造文化正當性;其二,藉以收攬滿清舊臣人心;其三,通過督軍加持,增加鼎之權(quán)威、獲得孔府重視。

         

        左:貴志彌次郎(1873-1938,陸軍中將)、中:田中義一(1864-1929,曾任內(nèi)閣總理大臣)、右:本鄉(xiāng)房太郎(1860-1931,陸軍大將)

         

        此外,1918年5月,貴族院議員、前大藏大臣阪谷芳郎(澀澤榮一女婿)亦在擔任中國政府財政顧問之余前來參拜。[24]另一名日后在日本與孔府交往中扮演重要角色的著名漢學(xué)家、田中逸平內(nèi)兄鹽谷溫[25],亦曾于1915年7月30日率東京帝國大學(xué)學(xué)生旅行團來曲阜謁廟,因訪衍圣公不遇,留贈荻生徂徠所著《論語徵》。[26]

         

        日本官民的尊孔表達,客觀上博得了孔府和中國尊孔人士的好感,以至10余年后,田中逸平仍稱:“節(jié)山博士持贈之徂徠《論語徵》,孔家至今感謝。本鄉(xiāng)栗洲(本鄉(xiāng)房太郎號栗洲)大將參拜時所奉納之銀鼎,孔家自不必說,亦博得支那孔教會諸君極大之好感?!盵27]本鄉(xiāng)房太郎之舉尤其被視為對華親善的有效手段,如鹽谷溫贊其為“此誠大將重名教、尊先師之美舉,亦為日支兩國親善極為有效之手段也”,并以軍國主義口吻感嘆道:“然大將未以總督之名祭泰山,立巨碑于山上,光被我皇之威德于東亞大陸,誠憾事也?!盵28]

         

        如上所述,自清末民初以來,日本朝野在對孔府舊有感性認識的基礎(chǔ)上,產(chǎn)生了對其特殊文化符號和現(xiàn)實政治功能的重視。故在政權(quán)鼎革之際,有擁立衍圣公為帝之輿論;在對華利益擴張、殖民統(tǒng)治的背景下,參謁孔廟、結(jié)交孔府成為宣揚同文同教、消弭反日情緒的重要手段。雖然兩者初期之往來僅停留于拜觀應(yīng)酬程度,日本尚未有將孔府納入具體對華政策設(shè)計之實踐,常態(tài)化往來亦未形成,但卻為日后與孔府的進一步交往奠定了基礎(chǔ)。

         

        二、斯文會對孔府求助的響應(yīng)和倡議衍圣公留日

         

        1918年,為對抗洶涌澎湃的“大正民主”潮流,與眾多宣揚忠君尊皇的右翼團體相同步,近代日本最大的御用儒學(xué)團體——斯文會成立。因以維護絕對天皇制為己任,該會自誕生起即受到當局的格外青睞,所獲圣眷與恩渥為同類團體所僅有:其核心成員均是皇親貴胄和御用學(xué)者,伏見宮博恭王和公爵、貴族院議長德川家達長期擔任總裁和會長,澀澤榮一、阪谷芳朗、井上哲次郎、服部宇之吉等名流是其骨干;文部省將東京湯島孔廟劃歸其管理,其舉辦的年度祭孔大典,多有內(nèi)閣總理及主要大臣致辭或親臨;日皇更數(shù)度下賜內(nèi)帑金嘉獎,并從該會成員中選拔御前進講講師。

         

        斯文會核心成員

         

        御用團體之性質(zhì)決定了斯文會將以儒學(xué)輔助日本對華擴張作為自身使命之一。早在1918年12月1日斯文會成立的“大講演會”上,該會顧問、前司法大臣金子堅太郎即曾呼吁:“戰(zhàn)后(一戰(zhàn)后),支那為世界各國所矚目,日本無論如何必須與支那親善、提攜,……為此,必須利用我祖先代代傳承之漢學(xué)?!盵29]加之,五四以后中國反日情緒高漲,嚴重影響了日本在華利益擴張,通過尊孔活動與中國儒界建立交往、展示“親善”的呼聲漸高。1919年,原敬內(nèi)閣在郭春秧建議下確定以孔教作為對華文化政策。[30]1922年,適值孔子卒后2400年,斯文會及各地舉行隆重紀念活動,前首相大隈重信提出前往曲阜朝拜[31],斯文會副會長阪谷芳郎也借機呼吁中日共辦祭典,以緩解五四運動后兩國之“不和”[32],鹿兒島孔子祭典會甚至通過外交渠道將本國儒學(xué)復(fù)興的“骎骎之機”通告給孔府[33],反映出與中國儒林和孔府交往的強烈愿望。1925年3月,斯文會常議員、文部省在華研究員山口察常在日本公使館介紹下來曲阜參加春丁祀孔典禮,“受到鄭重接待”。事后,他撰文強調(diào)孔家對于統(tǒng)治中國的重要性,稱“支那為家族制之國,像孔子家族般長久傳承至今的家族,舉世無二,僅此事實,即可成為支那民族統(tǒng)一之目標”。[34]1926年9月,日本前首相青浦奎吾赴曲阜祭孔,并于歸國后大肆宣揚儒教對統(tǒng)治中國的重要性,進一步喚起了日本朝野對活用尊孔手段的注意。[35]

         

        左:大隈重信(1838-1922)、右:清浦奎吾(1850-1942)

         

        而此時,中國南方正在掀起反帝反封建之大革命,排孔運動風(fēng)起云涌。1927年2月,武漢國民政府“通令各省廢止春秋丁祀孔孟典禮”。[36]面對道統(tǒng)危機,孔府憂心忡忡,積極尋求保全之道?;陂L期以來形成的對日人尊孔的認識[37],孔府嘗試借助國際尊孔力量維護儒家道統(tǒng)。為獲得國際聲援,曾留學(xué)日本的孔府奉衛(wèi)官孔令俊等屢向田中逸平弟子、斯文會會員、在魯日本教員馬場春吉[38]表達希望日本儒林來華提倡尊孔的意愿。1927年9月,孔令俊通過馬場向田中逸平提出在日本援助下設(shè)圖書館于孔廟奎文閣,以作為將來建立儒教大學(xué)之嚆矢。[39]

         

        馬場春吉(1891-1943)

         

        作為以儒侵華論調(diào)的狂熱鼓吹者,田中逸平于接信后連續(xù)撰文疾呼在對華政策中重視儒教手段和援助孔府。他說:“夫子之道為防止支那解體之一脈。支那統(tǒng)一之實力只在于此一脈之未絕。我對支政策只可以支持此一脈為宗旨。”[40]他批評“歐洲無足掛齒之會議,我國既派代表參加,而曲阜之丁祭,有全支那孔教會代表云集,卻未聞派遣一人”的崇洋風(fēng)氣,提議“斯文會作為崇孔之好機關(guān),應(yīng)同支那全國之孔教會建立聯(lián)盟,……對孔家之提議,應(yīng)積極共謀,以作為日支斯文同盟之一端”,號召斯文會與孔府及孔教人士積極結(jié)交,并明確提出中日“斯文同盟”的理念。[41]也正是在此次呼吁中,田中提出中國絕不可為共和國,而要擁立孔子后裔為君主,實行所謂王道政治[42],與日后偽滿建國的口號如出一轍。

         

        田中逸平的呼吁迅速得到斯文會的回應(yīng)。1928年2月,其內(nèi)兄、東京帝國大學(xué)教授、斯文會部長鹽谷溫向副會長澀澤榮一建議,由己借率外務(wù)省“專門教育視察團”赴華考察之機往曲阜祭孔。澀澤深表贊同,令其將“日本尊孔之徒之誠意致于孔夫子靈前”,并給予資金援助。[43]鹽谷溫出身名門,曾與大正天皇同窗,后又曾執(zhí)鞭皇家學(xué)習(xí)院,傅育皇族,與皇室關(guān)系密切。加之,1月20日,他方作為候補講師旁聽了昭和天皇登基后的首次御前進講,一時聲名鵲起,故其中國之行被寄予“代表我學(xué)術(shù)界并在外交界投下巨彈”的厚望。[44]

         

        鹽谷溫(1878-1962)


         

        日專門教育視察團名單

         

        2月26日,在經(jīng)陸軍省、參謀本部和大倉財閥協(xié)助并周知北京政府陸海軍大元帥張作霖后[45],鹽谷一行10余人不顧南北戰(zhàn)火冒險抵魯,受到魯督張宗昌的盛大歡迎。次日,在政府衛(wèi)隊奏樂托槍的大型儀仗下,鹽谷一行抵曲阜祭孔,并代表澀澤榮一和大倉財閥頭領(lǐng)大倉喜七郎獻納幣帛與手抄《論語》《孝經(jīng)》等物品。[46]

         

        衍圣公孔德成(中立幼童)接見鹽谷溫一行

         

        孔府設(shè)宴款待鹽谷一行,以孔德成書法贈送斯文會會長德川家達和澀澤榮一,并表示愿為日本修復(fù)毀于1923年關(guān)東大地震的東京湯島孔廟捐資,積極結(jié)交域外尊孔力量。鹽谷去后,孔令俊復(fù)致信感謝,表達了借助域外尊孔力量維護道統(tǒng)的迫切心情:

         

        諸公此來,遠在萬里之外,竭誠尊圣致祭,捐書與幣,與游覽者性質(zhì)不同。乃為尊圣而來,為提倡孔道而來,為孔道興起能以救世而來。令人至感且敬,中心回環(huán),實未能忘。由此悲觀生焉。伏思孔圣為中國數(shù)千年所尊崇,及至現(xiàn)代,邪說橫行,流入異端,道德淪喪,廉恥皆無,赤黨興起,盜匪披猖,幾不知孔道為何物。今貴國文化之進步,人物之興盛,知孔道為治世之要素,救民之大法,經(jīng)營提倡,不遺余力,較之敝國,奚啻天淵。兩相比較,能勿悲感!雖然如此,私心又為之一幸,敝國現(xiàn)代之況如此,得貴國諸賢不憚辛勞,來華提倡,觀感之間,未嘗無益。設(shè)使人心不死,亦可由此而重興也。此后尚望諸公時匡不戴,俾敝國文化納入正軌,不勝拜禱之至。[47]

         

        鹽谷一行的曲阜祭孔在中日兩國反響較大,溥儀在天津接見鹽谷一行時表示:“孔夫子之道是世界人道之公理,能統(tǒng)一中國者,畢竟除斯道以外無他,然南方竟廢孔子之廟,代之以孫文之廟,在這種現(xiàn)狀下,貴國學(xué)士前來曲阜參拜,祭祀夫子,感佩不已,我國人士亦應(yīng)為之感奮?!盵48]歸國后,鹽谷先后在東京放送局等多個場合密集報告祭孔詳情,并呼吁斯文會將遣使與祭常態(tài)化,進而設(shè)立斯文會曲阜支部。[49]在斯文會祭孔的影響下,孔府的圖書援助請求得到財閥和文教界的積極響應(yīng),除鹽谷親赍之古籍外,澀澤榮一及其麾下文化團體龍門社另行郵寄珍本古籍數(shù)十冊經(jīng)由馬場春吉捐贈于孔府。[50]其后,安田財團、國民文庫、育德財團、東方文化事業(yè)總委員會、早稻田大學(xué)、慶應(yīng)大學(xué)、武藏高校、立正大學(xué)、弘道館等也陸續(xù)捐贈了大批書籍。[51]

         

        馬場春吉主觀認為,鹽谷的曲阜之行“使沖齡之德成明白儒教之正統(tǒng)在傳入日本后始才結(jié)出碩果”[52],促進了幼年孔德成對日本好感的養(yǎng)成。為建立更為鞏固的“斯文同盟”,鹽谷溫開始策劃孔德成留學(xué)日本皇家學(xué)習(xí)院。在東京放送局的廣播演講和斯文會歡迎會上,鹽谷說:“鑒于支那之現(xiàn)狀,使衍圣公居于兵亂之國實令人無限憐惜。從兩國親善上看,早日讓衍圣公留學(xué)日本,接受優(yōu)質(zhì)之教育實為至當?!盵53]馬場春吉也認為:“設(shè)若衍圣公之學(xué)習(xí)院留學(xué)可得而實現(xiàn),與我皇室藩屏之貴胄同室而學(xué),從事東亞學(xué)術(shù)研究,非唯孔教徒之喜,亦為日支國交上之盛事也?!睂θ毡緛碇v,在其本國皇室和和清皇室(溥杰、潤麒)成員就讀該院的基礎(chǔ)上,如再添以衍圣公,則無異于握有儒教之正統(tǒng)。因此,鹽谷溫積極活動,除將孔德成相片上呈皇弟三笠宮崇仁親王和皇族東久邇宮稔彥王外,還向?qū)W習(xí)院院長荒木寅三郎匯報了其計劃,獲荒木“大贊成”。于是,鹽谷指示馬場春吉向孔府展開勸說。[54]

         

        左:三笠宮崇仁親王(1915-2016,昭和天皇四弟)、右:東久邇宮稔彥王(1887-1990,皇族、昭和天皇妹丈,曾任戰(zhàn)后首任內(nèi)閣總理大臣)。

         

        然而,當年5月3日,濟南慘案發(fā)生,中國民眾的反日情緒空前高漲,日本對華文化工作遭遇前所未有的挫折。為表達對日軍暴行抗議,孔教會會長陳煥章移檄天下聲討日軍暴行,通過“尊孔”與孔府及孔教會人士建立起來的紐帶瀕于破裂,在這種輿論環(huán)境下,衍圣公東渡幾無可能。馬場在給田中的信中說:“本次不祥事件使辛辛苦苦與中國孔教徒建立起的聯(lián)絡(luò)產(chǎn)生誤解,闕里圖書館也不免停頓”。[55]田中也對軍部提出隱晦批評,稱“對外徒以武力從事,是國家之不祥,其歸趨必然使日支遭遇意外之不幸”,并再次強調(diào)“救支那者依然是夫子之道,除此無他”[56],反映了日本內(nèi)部在侵華手段上的分歧。為消弭仇日情緒、維持與儒林交往,日人不惜將侵略美化為護孔?!俄樚鞎r報》記者辻武雄對孔教會會長陳煥章說:“此次敝國出兵,將以保護林廟也?!盵57]馬場春吉也一面請人與曲阜孔教會溝通,一面在濟南屢會孔族成員,努力消除孔教人士和孔府對日本之“誤解”。同時,他向鹽谷溫建議,在當前形勢下,應(yīng)緩議衍圣公留學(xué),先由學(xué)習(xí)院派代表團來魯與孔府建立交誼,再徐圖將來。[58]

         

        三、斯文會成員和軍國主義分子對國民政府改革林廟的干預(yù)

         

        雖然鹽谷一行的曲阜祭孔在中日兩國反響較大,但他提出的諸種計劃還未及實施,中國的祭孔典禮即伴隨國民黨統(tǒng)一北方而走入歷史。1927年9月,國民黨蔣介石、汪精衛(wèi)兩派“寧漢合流”,南京國民政府成為國民黨政權(quán)形式上的中央政府。1928年2月,繼武漢國民政府時期的廢孔通令后,蔡元培主導(dǎo)的南京國民政府大學(xué)院又以“孔子學(xué)說不合黨義”為由,通令廢止春秋祀孔舊典。[59]向來尊孔的蔣介石對蔡元培的通令并不以為然,4月22日,他于北伐途中于親至曲阜謁廟,以孔孟之徒自居,并親詣孔府,對衍圣公孔德成禮敬有加。據(jù)當日之蔣介石《事略稿本》載,“衍圣公孔德成年九歲,甚聰慧,公禮敬之,甚愿其果能廣衍圣德” [60],似有將衍圣公納入黨國體系之期待。

         

        自國民革命軍北上,尤其日本出兵山東以來,斯文會對山東及孔府狀況極為關(guān)切,在機關(guān)雜志《斯文》“匯報”欄中稱,“自南軍侵入山東以來,對曲阜圣廟之狀況及衍圣公之安否頗為憂慮”。為打消日本儒林的擔憂,斯文會將馬場春吉報告的蔣介石曲阜尊孔舉動刊登于《斯文》。馬場樂觀地認為,蔣介石的尊孔使“蔡元培所倡導(dǎo)之反孔子運動終究不能越魯境而北上,雖支那新舊軍閥之妄動使時局變化紛紜,然唯一不能動者即孔子之教也”。因此,他建議“唯愿以此不動之教為中心,謀日支之提攜”。[61]

         

        但是,受大革命余波及蔡元培廢孔之影響,國民黨內(nèi)堅持反封建傳統(tǒng)的年輕黨員仍抱有強烈的反孔情緒。7月,丁惟汾領(lǐng)導(dǎo)的國民黨內(nèi)反蔣派系“大同盟”系青年黨員于心澄等17人聯(lián)名呈請國民黨中央政治會議,要求取消衍圣公制度,將林廟府田一切財產(chǎn)收歸國有,引發(fā)了轟動一時的改革曲阜林廟案。[62]

         

        林廟案甫一發(fā)生,《斯文》9月號即以大號加點標題(戰(zhàn)前僅此一例)轉(zhuǎn)載了“曲阜衍圣公取消問題”的新聞。[63]田中逸平亦根據(jù)馬場春吉的來函撰文呼吁日本各界“援助中國尊孔志士”,并謂“排孔與排日為同一目標,斷不可長此風(fēng)氣”。[64]隨即,《斯文》10月號以“曲阜衍圣公取消問題和保護孔林孔廟之提案”為題介紹了林廟案的進展。[65]

         

        日本素來敵視國民黨的文化激進主義。一則中國的反傳統(tǒng)意味著西化、“赤化”,將導(dǎo)致日本喪失與列強競爭的“同文同教”優(yōu)勢、影響在華利益擴張,甚至引起連帶反日;再則中國激進思潮有波及日本、動搖天皇制國體之虞。田中逸平的同道至交、戰(zhàn)后被定為甲級戰(zhàn)犯的軍國主義理論家大川周明曾警告,中國之赤化“或?qū)⒄T發(fā)日本意外非常之事變”。[66]這種憂懼、警惕之感突出體現(xiàn)在對中國儒教和孔府命運的關(guān)注上。

         

        在輿論呼吁和各方力量推動下,大川周明等人嘗試動員與日本關(guān)系密切的地方實力派阻止林廟改革。9月21—26日,日軍第三師團參謀、中佐金子定一連續(xù)三次急電大川周明,通告孔家危機,請其設(shè)法救助。此時,金子定一正因濟南慘案后日本增兵山東而隨軍駐扎濟南,大川周明適在奉天策動張學(xué)良以所謂王道主義獨立建國。在與日軍駐奉天特務(wù)機關(guān)長秦真次商議后,大川要求張學(xué)良向國民政府抗議、將衍圣公迎入奉天,并以此作為試探張之政治立場和是否服從日人意旨的試金石。張當即表示“將直接質(zhì)問蔣介石,如系事實將反對”,并承諾在情況危急時迎衍圣公于奉天。此外,張還明言“三民主義不過為過渡思想,……余奉儒教之政治理想始終如一”,請求大川為其組建中日“王道主義者”結(jié)社,令大川等軍國主義分子大喜。[67]10月6日,張學(xué)良電令駐南京代表邢士廉向蔣介石進言:“頃聞魯省黨指委會議決將曲阜孔廟改為中山公園,并將孔子后裔驅(qū)逐出境,此事確否,雖不可知,惟保護孔廟,中央曾通令有案,黨部果有此項舉動,不但有失人心,且使外人方面疑中央命令不能實行,殊于威信有關(guān)。望陳之介公等查明制止為盼?!盵68]

         

        左:金子定一(1885-1960,陸軍少將)、右:大川周明(1886-1957,戰(zhàn)后被定為甲級戰(zhàn)犯嫌疑者)

         

        張學(xué)良向蔣介石建言保護曲阜林廟

         

        其時,為避免張學(xué)良傾向日方,蔣介石正積極爭取其易幟。10月8日,為力謀統(tǒng)一、揭穿“日本阻礙東省歸入中央之陰謀”,蔣介石在國民黨第173次中央政治會議上力排眾議推舉張學(xué)良為國民政府委員。[69]在此種背景下,蔣自然重視張之意見,他當即向邢士廉表示:“絕無將曲阜孔廟改為中山公園之事,然為防范起見,即電山東省黨部制止?!?nbsp;[70]

         

        在林廟案審查過程中,1929年6月13日,受蔣介石親邀來華參加孫中山奉安大典的日本民黨首領(lǐng)、后擔任首相的犬養(yǎng)毅來曲阜謁廟,并在山東省立第二師范學(xué)校的演講中強烈譴責“打倒舊文明”的“好奇競新玉石同焚之舉”,以此聲援孔府。[71]為增進“日本與孔家之親睦”,馬場春吉持續(xù)介紹日人來訪。8月20日,斯文會會員、大東文化學(xué)院教授峰間信吉在馬場陪同下到訪孔府,受到投宿府內(nèi)的禮遇,成為“世界人類中客宿孔家之第一人”。對此,峰間感恩戴德,將孔府與日皇的“萬世一系”相提并論,稱“世界上唯此圣賢之家與日本皇室,是人類之兩大奇跡”“(吾人)千百年來沐浴孔夫子之教化,我日本民族最有為孔家之隆昌作出貢獻之義務(wù)”。[72]

         

        蔣介石會見來華參加孫中山葬禮的犬養(yǎng)毅(右二)、頭山滿(左一)

         

        10月,奉命審查林廟案的中央政治會議委員蔡元培、蔣夢麟等反孔派擬出《審查改革曲阜林廟辦法報告》,建議即行撤銷衍圣公名號,并將林廟田產(chǎn)盡數(shù)歸公。[73]為挽回危局,馬場春吉一面緊急約見《東京朝日新聞》駐濟南通信員戶冢易,請求輿論支持,一面與孔令俊、孔令燦等孔族成員商議對策。[74]在此基礎(chǔ)上,馬場還介紹外務(wù)省文化事業(yè)部長坪上貞二、事務(wù)官伊集院兼清到訪孔府[75],此舉無異于反孔聲中之一大外交聲援。11月7日,馬場又向峰間信吉發(fā)出長文報告,請其設(shè)法挽救。1930年初,峰間攜馬場之報告遍訪漢學(xué)家尋求對策,最終在斯文會會員、大東文化學(xué)院教授內(nèi)堀維文幫助下“得以挽救事態(tài)”。[76]內(nèi)堀是“中國通”,清末曾任山東師范學(xué)堂總教習(xí),與前代衍圣公孔令貽素有交往。[77]面對孔家之事態(tài),內(nèi)堀同樣求助于和張學(xué)良有“親交”的大川周明,促其再次吁張向南京國民政府施壓。據(jù)峰間稱,“張學(xué)良氏(接電后)逕發(fā)長電于民國政府主席蔣介石抗議,事態(tài)終至平息”。[78]最終,在中外勢力的共同干預(yù)下,改革林廟案于1930年初不了了之。

         

        坪上貞二等致孔府感謝函

         

        左:峰間信吉(1873-1949)、右:內(nèi)堀維文(1872-1933)

         

        馬場春吉在給斯文會的報告中認為,日本的示好使“孔家并中國孔教之士與祖國孔教之士之提攜融合如近來之密切者”前所未有。[79]故在林廟案漸趨平靜時,斯文會再次邀請孔德成赴日,澀澤榮一和鹽谷溫尤其希望其能參加當年4月舉行的祭孔大典。然而,3月23日,孔德成嫡母、衍圣公太夫人陶氏病逝,孔德成丁憂,東渡遂不可能。[80]但作為敦睦交誼之手段,在馬場建議下,孔府仍借大喪之機向日本相關(guān)方面10余處發(fā)出訃告,駐濟南總領(lǐng)事、斯文會、大東文化學(xué)院、鹽谷溫、犬養(yǎng)毅等團體和個人紛紛致唁電或奠儀。[81]

         

        犬養(yǎng)毅唁函

         

        1930年7月,曲阜林廟在中原大戰(zhàn)中受損,引起日本尊孔人士對中國軍閥混戰(zhàn)的大肆撻伐。斯文會在《斯文》連續(xù)發(fā)布林廟受損詳情,抨擊軍閥混戰(zhàn)使“世界之圣人孔子之廟竟罹兵燹,豈非以中華自夸之支那人之一大恥辱邪”,號召日本孔教徒向民國當局抗議。[82]斯文會副會長服部宇之吉致函日本駐濟南總領(lǐng)事西田耕一,警告“萬一破壞之事實成立,將對儒教及我國國民思想影響巨大”。西田一面將報載林廟受損詳情報告外務(wù)大臣和斯文會,一面令馬場春吉向孔府詢問情況。[83]該會另兩位副會長澀澤榮一和阪谷芳郎翁婿在請求前北京政府國務(wù)總理靳云鵬呼吁保護的同時,還要求西田耕一以外交手段尋求保護孔廟。[84]值得注意的是,殖民地朝鮮儒者金宇景也上書朝鮮總督齋藤實和蔣介石、閻錫山,呼吁保護圣地,全鮮儒學(xué)團體還組織了“曲阜圣廟慰安團”來曲慰問。[85]

         

        在抨擊中國軍閥混戰(zhàn)的同時,日本朝野繼續(xù)邀請孔德成赴日,并敦促中國政府盡速修復(fù)孔廟。1931年4月,服部宇之吉對馬場春吉表示:“孔德成君如有東游之意向,本人可多少提供便宜?!盵86]5月23日,日本前文部大臣水野鍊太郎在馬場陪同下來曲拜謁時,亦勸說孔德成赴日留學(xué),接受“完全之教育,于人格學(xué)識庶無愧于孔子之后裔”。水野在濟南訪問山東省政府主席韓復(fù)榘時,告以“圣跡孔子廟之修理保存事關(guān)東亞文化之振興”,要求中國政府對修復(fù)孔廟“盡相當之力”。[87]7月13日,內(nèi)堀維文與馬場到訪孔府,代表澀澤榮一獻納照片、手寫《論語》及幣帛,并邀請孔德成東游參加當年10月舉行的朱子誕辰800年紀念活動,被孔府婉拒。7月14日,澀澤又致函韓復(fù)榘,敦促其早日修復(fù)孔廟。韓對澀澤“尊孔重道,具有同情,至深佩仰”,但同時也表示“惟曲阜圣廟規(guī)模宏大,雖已募款興修,未敢自信即日觀成”,流露出向日本求援之意。然而,韓之信函卻被澀澤之翻譯野口米次郎誤譯為“曲阜圣廟規(guī)模宏大,雖已募得資金,但尚未完成修復(fù),然自信不日即可落成”,與本意南轅北轍,失去了獲得澀澤資助的最后機會(11月11日,92歲高齡的澀澤榮一病逝)。[88]

         

        衍圣公孔德成(中立幼童)接見水野鍊太郎(孔德成右)一行

         

        從日人在林廟改革和孔廟受損中的反應(yīng)可以窺見,其對孔府的示好,除彰顯尊孔護道形象的目的外,已有將衍圣公納入對華統(tǒng)治秩序之意圖。大川周明要求張學(xué)良迎衍圣公入奉天,實為侵略滿蒙、建設(shè)“王道國家”之準備。其對孔府之“援助”不過為欲加利用之偽善,相較于儒林的文化活動和衍圣公留日倡議,增加了現(xiàn)實主義侵略色彩。

         

        四、日本儒道大會邀請圣裔赴會和國民政府之因應(yīng)

         

        1931年9月,在大川周明等人屢次策動張學(xué)良獨立建國未果后,大川之同道板垣征四郎等策動關(guān)東軍發(fā)動九一八事變,侵占中國東北,并于1932年3月建立偽滿洲國傀儡政權(quán)。偽滿的建立,尤其是“王道樂土”的口號,極大地刺激了斯文會為侵略鼓吹的熱情。5月3日和17日,半月之內(nèi),日皇兩次召鹽谷溫進講“王道”,令斯文會感戴莫名、誓死效力。進講次日,鹽谷親赴偽滿“朝賀”,代表斯文會向溥儀獻上刊有“大滿洲國肇建志喜”系列漢詩和軍部、財閥和儒林名流鼓吹王道之文章的《斯文》“王道號”特輯以及明治天皇御制書籍[89],充分暴露了日本儒林軍國主義鷹犬的本質(zhì)。與此同時,為緩和因日軍侵華而激化的中日民族矛盾、鞏固侵略成果,斯文會再次打出儒學(xué)這一“同文同教”旗號,為日本侵華效犬馬之勞。

         

        《斯文》所載“大滿洲國肇建志喜”系列漢詩

         

        1931—1932年之交,貴族院議員、斯文會副會長阪谷芳郎“深鑒于時勢,為團結(jié)同文同種之東亞民族,并有所資取于世界和平”,向斯文會會長德川家達進言“以東亞諸國共有之儒學(xué)思想為中心大興會議”,獲前后兩任外相內(nèi)田康哉、廣田弘毅贊同,廣田并指示外務(wù)省文化事業(yè)部研究實施方法,是為儒道大會(此時尚稱儒學(xué)會議)倡議之始。[90]時斯文會正大修于1923年關(guān)東大地震中焚毀的東京湯島孔廟,阪谷芳郎專董其事。1932年1月,在向文部大臣鳩山一郎請求撥款修復(fù)的信中,阪谷強調(diào),“作為此次滿洲事變善后之策,必須以日支兩國民親善之恢復(fù)為最要”,他推斷偽滿之“王道”建國必然帶動“支那全國多數(shù)儒者及其他老成勢力之復(fù)興”,利用這一“大勢”修復(fù)孔廟,開展對華儒教交流“至為恰當”,并將其《意見書》提交給內(nèi)閣諸大臣。[91]

         

        邀請圣裔來日不僅是斯文會久有之計劃,亦是日本外務(wù)當局之愿望,外務(wù)省“中國通”巖村成允曾言:“我國人敬慕孔子之念最深,曾屢屢希望其遠裔渡日。”[92]尤其在劍拔弩張的時局下,借助圣裔這一特殊文化符號展示“親善”,無疑更具象征意義。職是,斯文會和外務(wù)省將儒學(xué)會議視為實現(xiàn)圣裔來日的絕佳機會。1932年1月30日,外務(wù)省邀馬場春吉就其受外務(wù)省資助研究山東文化的成果作專題報告[93],其演講稿《孔孟之遺跡及其后裔》被印發(fā)給外務(wù)大臣、省內(nèi)各部局及駐外各使領(lǐng)館[94],為外務(wù)當局認識孔府地位提供了重要參考。為確保圣裔參會,自1933年初斯文會即要求馬場春吉與孔家私下溝通,惟因此時中國民眾對日感情極度惡化,孔府“終究未有允諾”。[95]對此,日本當局轉(zhuǎn)而動用外交力量加以推進。1934年5月10日,基于東京湯島孔廟將于次年4月竣工的預(yù)期,斯文會正式向外務(wù)省提出,將儒學(xué)會議與孔廟落成典禮合并舉辦。[96]6月13日,外務(wù)大臣廣田弘毅訓(xùn)令駐華(含偽滿)各使領(lǐng)館秘密調(diào)查各該地區(qū)出席學(xué)者與圣賢后裔,并強調(diào)儒學(xué)會議“作為聯(lián)絡(luò)東方民族精神之文化事業(yè)實有意義”。8月3日,駐濟南總領(lǐng)事西田耕一將包含孔德成、孔令燦在內(nèi)的魯籍代表15人名單報外務(wù)大臣轉(zhuǎn)斯文會審定。[97]

         

        然而,就在篩選工作秘密進行時,9月21日,日本聯(lián)合社卻根據(jù)對斯文會副會長服部宇之吉的采訪,發(fā)布了一則“孔孟子孫悉數(shù)來朝”的消息,將儒道大會計劃公之于世[98],在中國引起軒然大波。輿論咸認為“日人愚弄溥儀之余,再來愚弄一個孔德成”[99],對日本利用儒教和拉攏孔家高度警覺。為表明立場,9月25日,孔府以孔德成名義登報聲明絕不赴日。[100]

         

        面對極為不利的輿論環(huán)境,9月27日,西田耕一會見山東省政府委員兼教育廳廳長何思源,強調(diào)邀請圣裔是“超越國際關(guān)系的尊崇儒教發(fā)揚東方文化”之舉,不含“任何政治意味”。日本外務(wù)省文化事業(yè)部事務(wù)官巖村成允亦為此專程來魯交涉。10月15日,西田和巖村分別往訪韓復(fù)榘和孔府。韓表示“此舉誠有意義之事”,但也說明“孔德成尚年幼且學(xué)業(yè)在身,不可能出席”;另一邊,對于巖村的到來,孔德成稱病未見。10月17日,日治朝鮮銀行總裁加藤敬三郎攜西田耕一介紹信到訪孔府,孔德成仍以病中為由未予接見。出于外交禮節(jié),次日,孔德成致函西田表達對未接見巖村與加藤的歉意:“鄙人亟愿竭誠接見,藉親貴國時賢,不料天不假緣,適抱采薪之疾,不可以風(fēng),心殊愧歉?!贝诵帕钗魈镏胤禈酚^,在給外務(wù)大臣的報告中,他重申“絕對不出席之聲明不過為時事所迫之不得已之舉”,孔家“甚至感謝我方之好意”,并建議今后充分動員韓復(fù)榘。[101]

         

        日本駐濟南總領(lǐng)事函請孔德成接見加藤敬三郎

         

        為抵御日本的文化侵略,加強文化上之國防,國民政府一舉恢復(fù)祀孔、大修孔廟并優(yōu)待圣裔,走向全面尊孔。

         

        第一,恢復(fù)祀孔。自1928年大學(xué)院廢止祀孔以來,恢復(fù)祀孔之聲即不絕于耳。在蔣介石、孔祥熙、李宗仁、魯滌平、何鍵等實權(quán)派的壓力下,大學(xué)院不得不作出讓步,于當年9月規(guī)定以孔子誕辰日為紀念日,但紀念范圍僅限于各學(xué)校[102],作為國家典禮的祀孔仍付之闕如。九一八事變后,出于動員民族精神、重樹政權(quán)合法性之需要,國民黨實權(quán)派掀起尊孔復(fù)古之風(fēng)(如新生活運動、各地尊孔讀經(jīng)活動等),但因黨內(nèi)外文化分歧巨大,祀孔始終未能得到恢復(fù)。

         

        1934年5月,根據(jù)赴日考察歸來的江蘇省教育考察團團長周厚樞提供的情報,省政府主席陳果夫向蔣介石報告“日本政府正在建一座莊嚴華麗之孔廟,準備完成后迎接孔德成赴日”,并強調(diào)作為應(yīng)對“日本文化侵略之準備,中國不能不加強文化上之國防”,建議政府恢復(fù)紀念孔子。[103]行政院院長汪精衛(wèi)亦十分重視該考察團的日本之行,并為其考察報告《江蘇教育——考察日本教育專號》題寫了書名[104],5月25日,他電請督師南昌的蔣介石聯(lián)名提案恢復(fù)祀孔,獲蔣首肯。[105]5月31日,經(jīng)蔣介石、汪精衛(wèi)、戴季陶聯(lián)名提案,國民黨第123次中常會議決以孔子誕辰日為國定紀念日。[106]至此,長期飽受爭議的祀孔典禮得以恢復(fù)。嗣據(jù)陳果夫稱:“下一星期中央政治〔常務(wù)〕會議開會,當即通過蔣先生所提恢復(fù)祭孔案,決定自當年起,即以八月廿七日為國定孔子誕辰。此時各同志大半均了解中央的用意,少數(shù)年輕的同志頗有責難,經(jīng)我解釋之后,就無人反對了?!盵107]可見,正是在民族危機的外壓下,尊孔才超越內(nèi)部文化分歧,獲得廣泛理解與支持,連青年黨員之“責難”亦不得不在國家整體利益面前選擇服從。換言之,若無日本文化侵略之外因,恢復(fù)祀孔或仍將待以時日。

         

        第二,大修孔廟和優(yōu)待圣裔。自1930年年初沒收林廟案胎死腹中后,曲阜林廟復(fù)于中原大戰(zhàn)中受損。在強大的輿論壓力下,戰(zhàn)事甫一結(jié)束,國民黨當局即著手籌劃修復(fù)孔廟和優(yōu)待圣裔。1930年7月,蔣介石等要員20余人聯(lián)名募款[108],國民政府亦決議撥款10萬元用于修復(fù)。[109]1931年4月,戴季陶表示,孔裔之存在是“中國民族莫大之榮光”,提出制定《奉祀官條例》以傳久遠。[110] 但以上計劃均在喧囂一陣后不見下文,孔廟修復(fù)甚至因中央撥款遲不下發(fā)而于1933年2月停止進行。[111]

         

        衍圣公東渡風(fēng)波發(fā)生后,國民政府重啟孔廟修復(fù)和優(yōu)待圣裔。10月3日,韓復(fù)榘急派何思源赴南京面見汪精衛(wèi),敦促修復(fù)孔廟和優(yōu)待孔裔。10月4日,國民黨第141次中常會通過《修理維持曲阜孔子陵廟辦法》,規(guī)定中央撥款20萬元,各省參照總理陵寢例分擔費用,將孔廟修復(fù)提升為國家工程,首批撥款10萬元亦于當月匯抵。關(guān)于孔氏嫡裔待遇,《辦法》規(guī)定由政府協(xié)助其整理田產(chǎn),以法定形式否定了改革林廟案以來喧囂多年的收歸公有論調(diào),保障了孔氏財產(chǎn)安全。同時,國民政府內(nèi)定衍圣公為“大成至圣先師奉祀官”[112],繼于11月15日由國民黨147次中常會議決通過,畀以特任官待遇,正式將孔氏嫡裔納入國民政府體系。[113]


         

        1934年11月15日國民黨第147次中常會議決改衍圣公為大成至圣先師奉祀官

         

        由是,長期延宕不決的尊孔懸案在日本文化侵略的外壓下得以一舉解決,這不僅是國民政府走向全面尊孔的重要標志,在近代中國尊孔史上亦具有象征意義。

         

        中國的尊孔轉(zhuǎn)向無疑鼓舞了日本舉辦儒學(xué)會議的積極性,為利用這一趨勢,斯文會與外務(wù)省加速推進會議計劃,并于9月20日正式確定會議名稱為儒道大會。然而,受中日關(guān)系影響,出席人選的邀請工作處處受挫,除梁鴻志、董康等少數(shù)日后淪為漢奸的親日派外,受邀人員多拒絕出席。在此情形下,圣裔出席之重要性凸顯。隨著會期的臨近,自1935年2月起,外務(wù)省就圣裔來日問題與南京國民政府和山東省政府展開密集交涉,不僅直接要求“汪院長慫恿孔德成參加”,更每日面催韓復(fù)榘加速辦理,至4月底,雙方外交折沖達10余次之多。[114]

         

        面對日本的外交壓力和蠻橫強邀,國民政府采取了靈活務(wù)實的策略,在維護自身文化安全的同時,試圖借助文化外交改善中日關(guān)系。

         

        一方面,國民政府不使孔德成赴日,避免日人對其政治利用。1935年1月30日,軍事委員會秘書長楊永泰將管翼賢發(fā)來的密電呈報蔣介石:“日使館消息,日文部省在東京修建孔廟,已派員來平購買古物及孔廟用器。日方擬必要時挾衍圣公孔德成東渡,作將來對華北軍事上傀儡?!盵115]如孔德成重蹈溥儀之覆轍,將極大地助長日本對華侵略的文化優(yōu)勢,不可使其赴日殆無疑義。為防止日方直接勸誘孔府,3月12日,山東省政府民政廳廳長李樹春和教育廳廳長何思源親訪孔德成,得到“決不赴日本,來訪日人均拒絕”的承諾。[116]

         

        管翼賢之密報

         

        另一方面,遴選孔氏旁裔以國民政府代表身份赴日參會。3月30日,內(nèi)政、教育兩部電令山東省政府,儒道大會不必使孔德成親往,應(yīng)由民政、教育兩廳遴選圣裔及儒者代表,開具履歷報部審核后派出。[117]4月5日,省政府派員通知日本駐濟南總領(lǐng)事:“各后裔皆正式代表,均由中央給資、中央派遣,且出發(fā)前須赴南京,由中央派適當人員帶領(lǐng)赴日。” 最終,國民政府派出孔德成代表孔昭潤等5人抵東京參會。[118]

         

        復(fù)建完成后的東京湯島孔廟

         

        日本內(nèi)閣總理大臣岡田啟介(前左一)在官邸宴請孔昭潤(前右一)等

         

        國民政府此舉有著深刻的外交背景。自1935年初以來,面對日軍在華北的步步緊逼,奉行“攘外必先安內(nèi)”政策的國民黨蔣汪當局積極從外交上尋求與日妥協(xié),1月22日和25日,外務(wù)大臣廣田弘毅在國會貴眾兩院提出“不威脅、不侵略”外交原則后,國民黨當局密集采取了一些列親日舉措回應(yīng):1—2月間,蔣介石破例接見日公使、蔣汪數(shù)次發(fā)表親日談話、密集發(fā)布禁止排日令、撤換黨內(nèi)反日派等。作為“回報”,5月17日,日本政府將兩國外交等級提升至大使級,國民政府與日本之“親善”達到高潮。[119]中日儒道大會交涉恰在這一“親善”背景下展開,對正積極媚日求和的蔣汪當局而言,盡量滿足日本之要求無疑是展示親日“誠意”的良機,且外交上的弱勢姿態(tài)也不允許其斷然拒絕。派官方代表出席儒道大會,實則服務(wù)于這一外交需求,有通過文化交流改善中日關(guān)系之意圖。

         

        五、日本的圣裔擁戴論調(diào)與蔣介石的對應(yīng)

         

        如前文所述,令中國高度警惕的圣裔擁戴論調(diào)久已存在于日本朝野之間,并非空穴來風(fēng)。溯其源頭,當為康有為、梁啟超于1911年11月提出的衍圣公虛君論。時康梁避居日本,與日本學(xué)者往來頻繁,其學(xué)說在日本儒林頗具影響。據(jù)斯文會常議員、早稻田大學(xué)教授牧野謙次郎回憶:“往年隨康有為亡命前來之王尚曾告余曰,全世界最尊嚴最安全,且其尊嚴和安全永保不衰者有三,日本之皇室、我國之衍圣公,……以及羅馬之教皇。”[120]1919年,漢學(xué)家結(jié)城蓄堂也曾回憶:“在東京有盛倡其議者,然萬一失敗,容或暫時成功,使衍圣公就帝位,百二百年后一旦有失政,其帝位連同二千五百年之名家將至毀滅,故決定將孔家置于神圣不可侵犯之位置。……曲阜圣林地域甚廣,如日支共起一大學(xué),開展以孔子教為基礎(chǔ)之教育,將于兩國親善奏效甚大?!盵121]

         

        結(jié)城蓄堂所謂的“盛倡其議者”,已無法考證其具體所指,但田中逸平、井上哲次郎當在此列,且井上確曾提議中日共設(shè)儒教大學(xué)于青島,與結(jié)城之說相合。此二人的圣裔擁戴論調(diào)理論內(nèi)構(gòu)基本相同,即中國絕不可實行共和,必須在日本援助下以儒家“王道”主義立國,擁立孔子后裔為皇帝。1927年,田中撰文妄稱“支那斷然成為共和國,為天理所不容”,并引用其同道之人共奉之綱領(lǐng),鼓吹武力擁立圣裔,他說:“應(yīng)如吾等多年倡導(dǎo)——‘奉夫子之圣裔為萬世之天子,建設(shè)真正王道國家。日本之對支政策只可限此一途。我皇道援助彼王道,此乃天命,誰敢妨礙者,我國不惜動武護道。征討滅道之賊,何錯之有!大本定于茲,其余皆枝葉也’,為支那百姓計,斗膽勸請建設(shè)新的王道國家,希望我朝野人士為善鄰之大義發(fā)揮大勇大仁。”[122]田中還將溥儀與圣裔并列為推戴對象,1928年7月,他曾說,“支那之所以成為支那的‘道統(tǒng)中心勢力’依然存在”——“前清之宣統(tǒng)帝健在,孔子之圣裔血食七十七代?!盵123]1934年4月20日,井上哲次郎在紀念湯島孔廟竣工的演講會上公開主張:“支那如欲學(xué)習(xí)日本,即不應(yīng)喪失尊崇圣人賢者之精神,然后立孔子之子孫為君主,政治亦本于孔子理想之王道?!盵124]

         

        此等言論,清楚表明了日人對孔府欲加利用的政治企圖。直至全面抗戰(zhàn)爆發(fā)前,日本對孔府的籠絡(luò)一直是有增無減。

         

        1935年6月28日,外務(wù)省文化事業(yè)部部長岡田兼一到訪濟南,何思源帶孔德成前往拜訪。當晚,日領(lǐng)事館舉辦宴會,韓復(fù)榘、孔德成等受邀參加。事后,總領(lǐng)事西田耕一專門向外務(wù)大臣報告了“岡田部長來濟時與孔子后裔交歡情形”,并稱之為“遂行了有意義之交歡”。[125]

         

        此時,日軍正在加緊推動“北支五省自治運動”,并密集拉攏中國要人,以為未來統(tǒng)治之準備,孔德成是其重要對象。國民黨當局對此高度警覺,10月6日,左舜生再次報告蔣介石:“日方絕對不作溥儀入關(guān)之想,如必欲另建傀儡國,則孔德成亦為日所屬意。”[126]

         

        為加快侵略步伐,1936年6月,天津日本駐屯軍司令部派員秘密拜會孔德成,欲以月俸兩萬元聘其為“孔圣傳教使”,赴日宣揚孔教,為孔德成拒絕。當時,“曲阜連日均發(fā)現(xiàn)日人行蹤,攜卷要求孔顏曾孟各族圣裔簽字,用意不明”。為表明民族立場,孔德成將上述情形公諸輿論并報告韓復(fù)榘。[127]10月6日,為接近孔府,新任日本駐濟南總領(lǐng)事有野學(xué)在濟南宴請孔德成。[128]當年12月,孔德成大婚,外務(wù)大臣有田八郎指示駐華大使川越茂和文化事業(yè)部部長岡田兼一致電祝賀。事后,有野學(xué)將婚禮情況詳報外務(wù)省,并稱“韓復(fù)榘對我方之好意表示感謝,稱贊此舉于日中文化提攜意義深遠”。[129]1937年3月28日,為答禮孔德成派代表出席儒道大會兼祝賀新婚,在外務(wù)省資助下,斯文會部長、東京帝國大學(xué)教授高田真治一行13人攜帶會長德川家達等人所贈禮品到訪孔府,孔德成稱病未予接見。代其接見的家庭教師、前清翰林莊陔蘭在致辭中強調(diào)儒道“以侵略為大戒”,隱晦地表達了對日本軍國主義的批評。事后,孔德成作詩寄贈高田,表達歉意和對中日和平的期盼。[130]


         

        1937年5月孔德成寄高田真治詩:余病未能延國賓,云濤萬里聚風(fēng)萍;江川洙泗源流合,況是同洲豈異人。

         

        此外,據(jù)孔府奉衛(wèi)官孔令俊之女孔德深回憶,七七事變前,日本曾三次派說客慫恿孔令俊劫持孔德成,以擔任未來政權(quán)之傀儡,為孔令俊所拒。[131]

         

        七七事變后,日本全面侵華戰(zhàn)爭爆發(fā),華北岌岌可危。為避免孔德成落入敵手,1938年1月2日,國軍將領(lǐng)孫桐萱奉蔣介石之命將孔德成送至漢口。對孔德成來漢,蔣介石頗感欣慰,他在1月5日的日記中寫道:“聞孔德成衍圣公不愿附倭來漢,甚歡也?!逼浜螅Y又分別于1月6日和9日兩次召見孔德成,優(yōu)加關(guān)懷。[132]

         

        孔德成否認日方扶持其為中國皇帝


        各國輿論對孔德成來漢和擁立傳聞亦頗為關(guān)注。1月8日美聯(lián)社自漢口發(fā)往紐約的消息顯示,孔德成在接受采訪時曾被問及“是否被日本當局要求做新支那皇帝”。此消息被日本同盟通信社摘取后提供給內(nèi)閣情報部,該部批示“不發(fā)表”[133];美商華美出版公司《中國全面抗戰(zhàn)大事記》1938年1月欄也收錄有“不愿做中國皇帝孔德成由魯?shù)綕h”消息[134];1月17日之《南華早報》報道,“孔德成拒絕日本將其扶持為華北偽政權(quán)皇帝之勸誘”;2月19日之《密勒氏評論報》亦報道,“孔德成拒絕侵華日軍扶持其當中國皇帝的建議,前往武漢面見蔣介石”。[135]

         

        日本對蔣介石攜孔德成南下表現(xiàn)出計劃落空后的極大悲憤。1月4日,曲阜陷落當日,日本同盟通信社記者即發(fā)出通訊稱日軍將探查孔德成之去向并加以“充分保護”。[136]當確認孔已南下后,日本輿論如喪考妣,半月之間主流報紙連篇累牘登載孔德成夫婦的“受難詳報”,譴責“蔣以暴力挾持孔德成夫婦南下”。[137]自稱孔德成“日本父親”的馬場春吉在接受采訪時更夸張地表示:“德成氏被綁架之消息傳來,我五內(nèi)俱裂,日夜難眠,恨不能即刻飛往當?shù)亍?。[138]斯文會也譴責蔣介石“明知孔家不干預(yù)政治,支那軍閥仍有如此暴行,絲毫不容于人道”,并稱“皇軍在對孔德成氏之安否采取萬全對策的同時,已承擔起保護圣廟、圣墓以及孔家于萬無一失的大任”。[139]

         

        日本《盛京時報》報道“孔德成夫婦被架顛末”

         

        日本《讀賣新聞》報道“寢中綁架孔子子孫:孔德成夫婦受難詳報”

         

        確如輿論所渲染,日本從未放棄尋獲孔德成的努力。據(jù)孔德成在1939年6月12日的日記中記載:“日人有至家中惇惇問余重慶住址者?!盵140]1940年9月8日,鹽谷溫來孔府時用中文故作悲情地說:“萬一奉祀官不回到曲阜來,我不能死!我們請日本軍隊保護奉祀官,一定要奉祀官攜寶眷平安快些回來?!盵141]1942年,國民黨在日情報人員趙一明向情報系統(tǒng)報告,日軍大本營有人主張利用大轟炸之機,派空降兵劫持孔德成出川,立為皇帝,取代蔣介石統(tǒng)治中國。[142]

         

        雖無證據(jù)證明圣裔擁立曾上升為日本政府之方針,但在一定條件下,擁孔執(zhí)政并非絕無可能。首先,圣裔在日本久具神圣化色彩,甚至被與天皇的“萬世一系”相提并論,御用文人的長期呼吁極有可能成為當局決策之參考;其次,儒道大會前后,軍方人員和外交當局拉攏孔德成為己所用的企圖已昭然若揭,高薪禮聘、策劃劫持更顯示了將其納入未來統(tǒng)治秩序之考量。日軍占領(lǐng)華北后,井上哲次郎更赤裸裸地宣揚:“如建設(shè)北支五省為一帝國,則除擁立孔子七十七代孫衍圣公孔德成為皇帝,實行君主立憲政體外,別無他途?!盵143]1942年的冒險劫持計劃則進一步印證了該企圖的根深蒂固。

         

        結(jié)    語

         

        日本與孔府之交往貫穿于近代中日關(guān)系之始終,這可為認識近代日本對華文化侵略、國民政府走向全面尊孔之外因以及1935年中日邦交調(diào)整提供一新視角,綜上所述,可得出以下幾點認識:

         

        第一,日本與孔府之交往,有著深刻的歷史文化淵源和現(xiàn)實政治需要。日本處于儒家文化圈的邊緣,對孔圣的仰慕是其與孔府結(jié)交的遠因。同時,為輔助在華利益擴張,通過發(fā)揚以儒學(xué)為中心的東方文化引起中國人對“同文同教”之共鳴,成為近代以來日本對華文化政策的主線。而作為儒家道統(tǒng)重要象征的孔府,自然成為日方積極拉攏的對象。孔廟參拜、援助孔府、迎衍圣公入奉天、邀請衍圣公渡日,甚至呼吁擁立為傀儡政權(quán)首領(lǐng),無不在客觀上服務(wù)于其對華侵略擴張的現(xiàn)實政治需求。

         

        第二,日本的尊孔和拉攏孔府舉動直接促使國民政府走向全面尊孔和借助文化外交改善對日關(guān)系。在南京國民政府初期的反孔運動中,大川周明等兩次運動張學(xué)良,促使蔣介石表態(tài)壓制林廟改革,在一定程度上為國民政府走向尊孔奠定了基礎(chǔ)。九一八事變后,日本儒道大會和圣裔拉攏等文化侵略活動,直接推動了國民政府恢復(fù)祀孔、大修孔廟和優(yōu)待圣裔,成為其走向全面尊孔的直接外因。在抵御日本文化侵略的同時,國民政府響應(yīng)日本儒道號召,以官方名義派圣裔代表赴日參加其儒道大會,欲借文化外交改善對日關(guān)系,輔助了1935年上半年之中日邦交調(diào)整。

         

        最后,日本對孔府的長期活動乃至對華文化政策整體存在嚴重的二律背反與時空誤判,最終全面破產(chǎn)。雖然日本的尊孔表達,在一定程度上博得了孔府和尊孔人士的好感,但日軍的一系列侵華舉動,又引起國人對日感情的全面惡化??赘木芙^赴日,典型地代表了文化階層的反日情緒。另外,五四以后,民主與科學(xué)成為中國文化之潮流,日本對具體反孔事件的干涉和儒道號召,難以喚起新生代的共鳴,而其固執(zhí)“王道建國”“支那斷不可為共和國”之陋見,是對中國社會最大之誤判,注定不會取得成功。

         

        注釋:
         
        [1]劉岳兵主編:《明治儒學(xué)與近代日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第160頁。
         
        [2]參見吉林大學(xué)中文系三結(jié)合編寫組:《魯迅雜文選講》(2),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77年,第115頁;蔡淵洯:《抗戰(zhàn)前國民黨之中國本位的文化建設(shè)運動(一九二八—一九三七)》,博士學(xué)位論文,臺灣師范大學(xué)歷史研究所,1991年,第296頁;李俊領(lǐng):《“文治”與圣裔:國民政府對孔德成的借助及其困境》,《抗日戰(zhàn)爭研究》2018年第3期,第135頁。
         
        [3] 島田三郎「孔夫子の政治観」、斯文會『斯文』第5編第4號、1923年8月、12—3頁。
         
        [4]平田篤胤『平田翁講演集』、東京、法文館書店、1913年、45頁。
         
        [5]竹田柳吉『支那漫遊』、神戸、竹田龍?zhí)沙霭妗?919年、183頁。
         
        [6]「清國名門の來朝」、『東京朝日新聞』東京朝刊、1903年7月8日、第1頁。
         
        [7]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3050642500(第246頁)、清國革命動亂ニ関スル情報/清國事変緊急報告(1-6-1-46-12)(外務(wù)省外交史料館)。
         
        [8]竹田柳吉『支那漫遊』、183頁。
         
        [9]竜門社『渋沢栄一伝記資料』第32巻、東京、渋沢栄一伝記資料刊行會、1960年、491、495—497、518、514頁。
         
        [10]竜門社『渋沢栄一伝記資料』第32巻、542頁。
         
        [11]竜門社『渋沢栄一伝記資料』第41巻、東京、渋沢栄一伝記資料刊行會、1962年、145—146、153頁。
         
        [12]勝田主計『遇戦閑話』、東京、非売品、1915年、21—32頁。
         
        [13]井上哲次郎(1856—1944),號巽軒,日本福岡縣人,哲學(xué)家、教育家。1880年畢業(yè)于東京大學(xué),同年入文部省編纂《東洋哲學(xué)史》。1882年任東京大學(xué)助教授,1884年奉派赴德留學(xué),1890年歸國后任東京帝國大學(xué)文科大學(xué)教授。1891年奉命為明治天皇所頒《教育敕語》撰寫解說書《敕語衍義》,被譽為“明治理論家”。自1895年起,任帝國學(xué)士員會員、斯文會副會長、貴族院議員、大東文化學(xué)院總長等職。九一八事變后,曾為偽滿建國和日軍侵華瘋狂鼓吹,是擁立衍圣公為君主的主要倡導(dǎo)者。
         
        [14]服部宇之吉(1867—1939),號隨軒,日本福島縣人,漢學(xué)家、教育家。1890年畢業(yè)于東京帝國大學(xué)哲學(xué)科,同年進入文部省。1899年9月任東京帝國大學(xué)文科大學(xué)助教授。1902年10月受清廷聘請任京師大學(xué)堂師范館總教習(xí),1909年1月回東京帝國大學(xué)本任,10月被清廷授予文科進士稱號。1918年后,任斯文會教化部長、總務(wù)、副會長,外務(wù)省“對支文化事業(yè)調(diào)查會”委員,朝鮮京城帝國大學(xué)總長,東方文化學(xué)院理事長等職。九一八事變后,曾為偽滿建國和日軍侵華瘋狂鼓吹,并實際參與日本對華文化侵略政策的制定。
         
        [15]「青島に儒教大學(xué) 日支共同の経営 井上文學(xué)博士談」、『東京朝日新聞』東京朝刊、1915年7月10日、第4頁。
         
        [16]拓殖大學(xué)創(chuàng)立百年史編纂室『田中逸平』その3(日本論)、東京、拓殖大學(xué)、2003年、12頁。
         
        [17]拓殖大學(xué)創(chuàng)立百年史編纂室『田中逸平』その2(中國論)、東京、拓殖大學(xué)、2003年、401頁。
         
        [18]上田萬年「精神的日支親善と孔子廟問題」、朝鮮及満洲社『朝鮮及満洲』第120號、1917年5月、21頁。
         
        [19]田中逸平「曲阜の孔令叔氏より我が崇孔の諸君子へ」、斯文會『斯文』第9編第11號、1927年11月、47頁。
         
        [20]拓殖大學(xué)創(chuàng)立百年史編纂室『田中逸平:イスラーム日本の先駆』、東京、拓殖大學(xué)、2002年、351頁。
         
        [21]《天津日本駐屯軍軍司令部致衍圣公函》(1917年1月9日),曲阜市文物局藏,未編號。
         
        [22]《日本要人游歷魯省紀》,《大公報》(天津版)1917年5月15日,第3版。
         
        [23]本郷房太郎『精神的に復(fù)興せよ』、斯文會『斯文』第12編第10號、1930年10月、3—4頁。
         
        [24]《阪谷氏之行蹤》,《大公報》(天津版)1918年5月27日,第3版。
         
        [25]鹽谷溫(1878-1962),號節(jié)山,日本東京都人,漢學(xué)家。自幼在皇家學(xué)習(xí)院接受初等教育,與大正天皇是同學(xué)。1902年畢業(yè)于東京帝國大學(xué)漢學(xué)科,此后長期專、兼任學(xué)習(xí)院教授,教育皇族子弟(包含溥杰、潤麒)。1920年任東京帝國大學(xué)教授。1923年起任斯文會編輯部長、教化部長。九一八事變后,曾為偽滿建國和日本侵華瘋狂鼓吹。父鹽谷時敏為漢學(xué)家,妹夫為軍國主義理論家田中逸平。
         
        [26]高田眞治「謁曲阜文廟遂遊鄒県記」、斯文會『斯文』第17編第6號、1935年6月、106頁。
         
        [27]田中逸平「曲阜の孔令叔氏より我が崇孔の諸君子へ」、斯文會『斯文』第9編第11號、1927年11月、49頁。
         
        [28]本郷大將記念期成會『陸軍大將本郷房太郎伝』、東京、本郷大將紀念事業(yè)期成會、1934年、724—725頁。
         
        [29]金子堅太郞「日本の発展と漢學(xué)の勢力」、斯文會『斯文』第1編第1號、1919年2月、14—15頁。
         
        [30]高瑩瑩:《一戰(zhàn)后日本的對華文化政策——以郭春秧提倡的孔教運動為中心的考察》,《福建論壇(人文社會科學(xué)版)》2011年第9期,第73—78頁。
         
        [31]牧野謙次郎「大聖孔子」、斯文會『斯文』第5編第5號、1923年10月、18頁。
         
        [32]阪谷芳郎「支那古代の文明」、斯文會『斯文』第4編第1號、1922年2月、6—7頁。
         
        [33]鹿児島孔子祭典會『孔子二千四百年祭典略誌及講演録』、鹿児島、孔子祭典會、1922年、9—10頁。
         
        [34] 山口察?!缚鬃咏踏维F(xiàn)代的意義」、斯文會『斯文』第8編第4號、1926年7月、12-19頁。
         
        [35]清浦奎吾「親日的な北方支那と警戒すべき南方支那」、事業(yè)之日本社『事業(yè)之日本』第6(1)號、1927年1月、34頁。
         
        [36]《黨政府廢止祀孔 今年由鄂首先實行》,《晨報》1927年3月14日,第3版。
         
        [37]當時,中國保守人士之間普遍存在對日本尊孔的好感,如1924年6月王樹枏、康有為、柯劭忞等在修復(fù)孔廟募捐啟中稱:“最近日本舉行祭孔典禮,全國學(xué)校印經(jīng)建學(xué),隨在講演,不遺余力。東京本鄉(xiāng)湯島之孔廟,地震毀陷,今年募巨金修復(fù),日皇頒賜最古之圣像,系歷朝庫藏所寶蓄者,士林皆踴躍汴感。嗚呼,觀外人之傳其經(jīng)典、隆其儀式猶若此,吾儕儒生其感想當如何也!”參見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962600(第524頁)、聖堂復(fù)興記念儒道大會関係一件(H-6-2-0-17)(外務(wù)省外交史料館)。
         
        [38]馬場春吉(1891-1943),號子溫,日本千葉縣人,山東文化研究者、斯文會會員。1925年畢業(yè)于東洋大學(xué)倫理哲學(xué)科。1918年起執(zhí)教于濟南私立東文中學(xué)(后改為東魯中學(xué),孔族近支孔令燦曾任該校教務(wù)長)。1926年經(jīng)孔府奉衛(wèi)官孔令俊介紹首次見到幼年孔德成,與孔府建立交往。在其介紹下,大量日人來訪孔府,成為孔府與日本交往的重要紐帶。
         
        [39]馬場春吉「山東に於ける塩谷博士」、川上栄一『礫荘雑話』、東京、菁莪書院、1940年、139—140頁。
         
        [40]拓殖大學(xué)創(chuàng)立百年史編纂室『田中逸平』その5(隨想?時論)、東京、拓殖大學(xué)、2005年、20頁。
         
        [41]田中逸平「曲阜の孔令叔氏より我が崇孔の諸君子へ」、斯文會『斯文』第9編第11號、1927年11月、49頁。
         
        [42]拓殖大學(xué)創(chuàng)立百年史編纂室『田中逸平』その2(中國論)、505頁。
         
        [43]塩谷溫「孔夫子と我が國體」、斯文會『斯文』第11編第9號、1929年9月、10-11頁。
         
        [44]斯文會「塩谷節(jié)山博士送別會」、斯文會『斯文』第10編第3號、1928年3月、59頁。
         
        [45]馬場春吉「山東に於ける塩谷博士」、川上栄一『礫荘雑話』、135頁。
         
        [46]塩谷溫「孔夫子と我が國體」、斯文會『斯文』第11編第9號、1929年9月、13—14頁。
         
        [47]塩谷溫「孔夫子と現(xiàn)代支那」、斯文會『斯文』第10編第6號、1928年6月、11頁。
         
        [48]塩谷溫「北支より鶏林を経て故山へ」、斯文會『斯文』第10編第5號、1928年5月、33頁。
         
        [49]斯文會「塩谷博士一行歓迎會」、斯文會『斯文』第10編第6號、1928年6月、61頁。
         
        [50]竜門社『渋沢栄一伝記資料』第41巻、154—156頁。
         
        [51]參見斯文會「曲阜聖廟の近況」、斯文會『斯文』第10編第8號、1928年8月、568頁;馬場春吉「山東に於ける塩谷博士」、川上栄一『礫荘雑話』、139頁。
         
        [52]「薄倖の孤児に日本の父」、『東京朝日新聞』東京朝刊、1938年1月12日、第11頁。
         
        [53]塩谷溫「孔夫子と現(xiàn)代支那」、斯文會『斯文』第10編第6號、1928年6月、8頁。
         
        [54]馬場春吉「山東に於ける塩谷博士」、川上栄一『礫荘雑話』、141頁。
         
        [55]拓殖大學(xué)創(chuàng)立百年史編纂室『田中逸平』その5(隨想?時論)、89頁。
         
        [56]拓殖大學(xué)創(chuàng)立百年史編纂室『田中逸平』その2(中國論)、516-519頁。
         
        [57]許衍董編:《廣東文征續(xù)編》第2冊,香港:廣東文征編印委員會,1987年,第295—297頁。
         
        [58]斯文會「曲阜聖廟の近況」、斯文會『斯文』第10編第8號、1928年8月、63—64頁。
         
        [59]中華民國大學(xué)院:《令各大學(xué)各省教育廳及各特別市教育局為廢止春秋祀孔舊典由》,《大學(xué)院公報》1928年第1卷第3期,第22頁。
         
        [60]《蔣中正電馮玉祥激勵河北諸將士并隨時示知戰(zhàn)況等》(1928年4月22日),臺北“國史館”藏:“蔣中正總統(tǒng)文物”,002-060100-00009-022。
         
        [61]斯文會「曲阜聖廟の近況」、斯文會『斯文』第10編第8號、1928年8月、63—64頁。
         
        [62]《中國國民黨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政治會議函國民政府為于心澄等呈請取消衍圣公并將孔林孔廟收歸國有等情經(jīng)議決先交國府調(diào)查請查照辦理》(1928年7月26日),臺北“國史館”藏:“國民政府”,001-051821-00002-001。
         
        [63]「東亜學(xué)術(shù)思想界」、斯文會『斯文』第10編第9號、1928年9月、77頁。
         
        [64]拓殖大學(xué)創(chuàng)立百年史編纂室『田中逸平』その5(隨想?時論)、131頁。
         
        [65]斯文會「曲阜衍聖公取消問題と保護孔林孔廟之提案」、斯文會『斯文』第10編第10號、1928年10月、68—69頁。
         
        [66]呉懐中『大川周明と近代中國:日中関係の在り方をめぐる認識と行動』、東京、日本僑報社、2007年、141頁。
         
        [67]大川周明全集刊行會『大川周明全集』第4巻、東京、大川周明全集刊行會、1962年、589—603頁。
         
        [68]《張學(xué)良關(guān)心孔廟》,《興華》1928年第25卷第38期,第38頁。
         
        [69]《中央政治會議決定張學(xué)良加入國府委員等》(1928年10月8日),臺北“國史館”藏:“蔣中正總統(tǒng)文物”,002-060100-00014-008。
         
        [70]大川周明全集刊行會『大川周明全集』第4巻、589—603頁。
         
        [71]清水銀蔵「木堂先生隨遊記」、木堂雑誌発行所『木堂雑誌』第6號、1929年9月、17頁。
         
        [72]橫山健堂『峰間鹿水伝』、東京、峰間氏還暦祝賀會記念刊行會、1933年、281—283頁。
         
        [73]《審查改革曲阜林廟辦法報告》,《申報》1929年10月6日,第17版。
         
        [74]橫山健堂『峰間鹿水伝』、287—289頁。
         
        [75]1938年,馬場春吉在接受采訪時稱曾介紹坪上貞二訪問孔府。根據(jù)日本外交檔案記載,1929年9月16日,外務(wù)省命坪上貞二和伊集院兼清來華“調(diào)查對支文化事業(yè)之實狀”,并于11月14日離滬歸國。1930年2月,坪上曾致函孔德成感謝其接見以及其后復(fù)通過馬場轉(zhuǎn)贈書法。參見「薄倖の孤児に日本の父」、『東京朝日新聞』東京朝刊、1938年1月12日、第11頁;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14091426500、本省並在外公館員出張関係雑件/本省員及在外公館員海外出張ノ部(租借地、委任統(tǒng)治地域ヲ含ム) 第一巻(M-2-2-0-1_3_001)(外務(wù)省外交史料館);《坪上貞二等致孔德成函》(1930年2月7日),曲阜市文物局藏,未編號。
         
        [76]橫山健堂『峰間鹿水伝』、286—287頁。
         
        [77]竜門社『渋沢栄一伝記資料』第41巻、160頁。
         
        [78]橫山健堂『峰間鹿水伝』、286—287頁。
         
        [79]馬場春吉「曲阜より」、斯文會『斯文』第12編第6號、1930年6月、454頁。
         
        [80]斯文會「衍聖公太夫人の訃」「顏承浹氏題匾寄贈」、斯文會『斯文』第12編第6號、1930年6月、56—57頁;
         
        [81]參見馬場春吉「山東に於ける塩谷博士」、川上栄一『礫荘雑話』、141頁;《在濟南日本總領(lǐng)事致衍圣公府唁函》(1930年12月3日)、《犬養(yǎng)毅致衍圣公府唁函》(1930年11月12日),曲阜市文物局藏,未編號。
         
        [82]斯文會「支那の戦禍曲阜の聖地に及ぶ」、斯文會『斯文』第12編第8號、1930年8月、53—54頁。
         
        [83]參見馬場春吉「惄焉擣つがごとし」、斯文會『斯文』第21編第9號、1939年10月、53頁;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4121177500、各國ニ於ケル陵墓関係雑件(G-3-2-0-1)(外務(wù)省外交史料館)。
         
        [84]竜門社『渋沢栄一伝記資料』第41巻、160頁。
         
        [85]參見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4121177400、各國ニ於ケル陵墓関係雑件(G-3-2-0-1)(外務(wù)省外交史料館);樸淵祚『曲阜聖廟慰安事実記』、京城、非売品、1931年、1—3頁。
         
        [86]馬場春吉「惄焉擣つがごとし」、斯文會『斯文』第21編第9號、1939年10月、53頁。
         
        [87]水野錬太郎「曲阜孔家の邸に宿りて」、東洋協(xié)會『東洋』第393號、1931年9月、40—46頁。
         
        [88]竜門社『渋沢栄一伝記資料』第41巻、第160—163頁。
         
        [89]參見斯文會「敬告」、斯文會『斯文』第14編第4號、1932年4月、巻頭;塩谷溫「我國體と漢文」、斯文會『斯文』第19編第9號、1937年9月、20頁。
         
        [90]斯文會『湯島聖堂復(fù)興記念儒道大會誌』、東京、斯文會、1936年、7頁。
         
        [91]聖堂復(fù)興期成會編『聖堂復(fù)興略志』、東京、聖堂復(fù)興期成會、1935年、78—79頁。
         
        [92]斯文會『湯島聖堂復(fù)興記念儒道大會誌』、298頁。
         
        [93]參見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561200(第177—178頁)、在華本邦人留學(xué)生補給実施関係雑件/選定関係 第一巻(H-5-7-0-2_1_001)(外務(wù)省外交史料館);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13091652400、外務(wù)省報 第十七巻(外務(wù)省外交史料館)。
         
        [94]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6033700、寄贈品関係雑件 第十一巻(H-6-2-0-26_011)(外務(wù)省外交史料館)。
         
        [95]馬場春吉「山東に於ける塩谷博士」、川上栄一『礫荘雑話』、141—142頁。
         
        [96]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962500(第465—469頁)、聖堂復(fù)興記念儒道大會関係一件(H-6-2-0-17)(外務(wù)省外交史料館)。
         
        [97]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962200(第135—137、144—152頁)、聖堂復(fù)興記念儒道大會関係一件(H-6-2-0-17)(外務(wù)省外交史料館)。
         
        [98]「孔子や孟子の子孫打ち揃って來朝」、『東京日日新聞』、1934年9月21日、第11頁;《日偽也要祭孔》,《新聞通訊》第19期,1934年10月1日,第10頁。
         
        [99]《孔德成不愧為圣人之后》,《申報》1934年10月1日,第28版。
         
        [100]《孔族登報啟事否認有東渡意》,《申報》1934年9月27日,第3版。
         
        [101]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962200(第164、172—174頁)、聖堂復(fù)興記念儒道大會関係一件(H-6-2-0-17)(外務(wù)省外交史料館)。
         
        [102]《國民政府代秘書長呂苾籌函內(nèi)政部等為魯滌平等請明定孔子祀典一案奉諭交內(nèi)政部及大學(xué)院》(1928年8月13日),臺北“國史館”藏:“國民政府”,001-051610-00001-002。
         
        [103]陳果夫:《祭孔》,陳果夫先生獎學(xué)基金管理委員會編:《陳果夫先生生活回憶遺著選輯》,臺北:陳果夫先生獎學(xué)基金管理委員會,1979年,第196頁。
         
        [104]《江蘇教育》1934年第8期,封面。
         
        [105]《汪兆銘電蔣中正擬與戴傳賢聯(lián)名提議中央請以八月二十七日為孔子誕辰紀念及聯(lián)名至禱盼復(fù)》(1934年5月25日),臺北“國史館”藏:“蔣中正總統(tǒng)文物”,002-080200-00166-040。
         
        [106]《中國國民黨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函國民政府為本會決議定每年八月二十七日為孔子誕辰紀念日請明令公布并擬定紀念辦法》(1934年6月8日),臺北“國史館”藏:“國民政府”,001-051616-00002-001。
         
        [107]陳果夫:《祭孔》,陳果夫先生獎學(xué)基金管理委員會編:《陳果夫先生生活回憶遺著選輯》,第196頁。
         
        [108]參見《魯省府募捐興修孔廟》,《申報》1931年3月28日,第4版;《修葺孔廟》,《大公報》(天津版)1931年4月2日,第6版;《募捐修復(fù)曲阜林廟》,《大公報》(天津版)1931年4月26日,第4版。
         
        [109]《國民政府文官處函行政院為國府委員戴傳賢等提議請中央撥助十萬元修復(fù)孔廟經(jīng)決議照辦錄案函達行政院查照辦理》(1931年4月7日),臺北“國史館”藏:“國民政府”,001-051800-00004-007。
         
        [110]《戴傳賢劉紀文修孔廟意見》,《大公報》(天津版)1931年4月16日,第5版。
         
        [111]《修復(fù)孔廟停止進行》,《申報》1933年2月22日,第2版。
         
        [112]《修復(fù)孔廟 何思源入京結(jié)果圓滿 中央已撥到經(jīng)費十萬》,《大公報》(天津版)1934年10月13日,第12版。
         
        [113]《中國國民黨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函國民政府為本會常會決議改贈衍圣公名義為大成至圣先師奉祀官等五項函請查照并令行政院轉(zhuǎn)飭教育部辦理》(1934年11月23日),臺北“國史館”藏:“國民政府”,001-051610-00003-001。
         
        [114]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962100(第18—20、26、29、36、47、49、65—66、69—70、76頁)、聖堂復(fù)興記念儒道大會関係一件(H-6-2-0-17)(外務(wù)省外交史料館)。
         
        [115]《管翼賢電蔣中正日軍在察哈爾東南強迫民眾修筑汽車路每日運輸汽車往來不斷及日機仍不斷四飛偵察等文電日報表》(1935年1月30日),臺北“國史館”藏:“蔣中正總統(tǒng)文物”,002-080200-00446-124。
         
        [116]《魯兩廳長視察曲阜》,《申報》1935年3月13日,第8版。
         
        [117]《日本斯文會邀請圣裔赴日》,《申報》1935年4月4日,第10版。
         
        [118]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962100(第49、69頁)、聖堂復(fù)興記念儒道大會関係一件(H-6-2-0-17)(外務(wù)省外交史料館)。
         
        [119]臧運祜:《七七事變前的日本對華政策》,北京:社會科學(xué)文獻出版社,2000年,第154—157頁。
         
        [120]牧野謙次郎「大聖孔子」、斯文會『斯文』第5編第5號、1923年10月、18頁。
         
        [121]竹田柳吉『支那漫遊』、183頁。
         
        [122]拓殖大學(xué)創(chuàng)立百年史編纂室『田中逸平』その2(中國論)、505頁。
         
        [123]拓殖大學(xué)創(chuàng)立百年史編纂室『田中逸平』その5(隨想?時論)、82頁。
         
        [124]斯文會『湯島聖堂復(fù)興記念儒道會誌』、第132頁。
         
        [125]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5962400(第379—380頁)、聖堂復(fù)興記念儒道大會関係一件(H-6-2-0-17)(外務(wù)省外交史料館)。
         
        [126]《左舜生函蔣中正中央政治學(xué)校講課心得觀察時局所得日禍決無緩和可言又義阿紛爭及華北工作計劃等文電日報表》(1935年10月6日),臺北“國史館”藏:“蔣中正總統(tǒng)文物”,002-080200-00458-210。
         
        [127]《侵略方式無孔不入 日人想利用圣裔孔德成》,《南寧民國日報》1936年06月27日,第2版。
         
        [128]《時人行蹤》,《大公報》(天津版)1936年10月7日,第4版。
         
        [129]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B05016156700(第108—122頁)、參考資料関係雑件 第四巻(H-7-2-0-4_004)(外務(wù)省外交史料館)。
         
        [130]高田眞治「聖廟及び亞聖廟に謁するの記」、斯文會『斯文』第19編第6號、1937年6月、46—47頁。
         
        [131]孔德深:《我和我的家庭》,《曲阜文史》第9輯,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山東省曲阜市委員會編印,1989年,第104—109頁。
         
        [132]《蔣介石日記》(手稿本),1938年1月5、6、9日,斯坦福大學(xué)胡佛研究所檔案館藏。
         
        [133]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A03023974900、各種情報資料?支那事変関係情報綴(國立公文書館)。
         
        [134]美商華美出版公司:《中國全面抗戰(zhàn)大事記》,上海:美商華美出版公司,1938年,第1頁。
         
        [135]“Confucian Spirit: Duke Kung Makes Appeal to Nation Japan’s Puppet Show Hankow”, South China Morning Post(Hong Kong),1938-1-17,p.13; “Men and Events”, The China Weekly Review,1938-2-19,p.28.轉(zhuǎn)引自李俊領(lǐng):《“文治”與圣裔:國民政府對孔德成的借助及其困境》,《抗日戰(zhàn)爭研究》2018年第2期,第135頁。
         
        [136]「孔子生誕の地曲阜占領(lǐng)」、同盟通信社『同盟旬報』第2巻第1號、1938年1月、第5頁。
         
        [137]「寢込を襲って孔子の子孫拉致 孔徳成夫妻受難の詳報」、『読売新聞』第二夕刊、1938年1月9日、第2頁。
         
        [138]「薄倖の孤児に日本の父」、『東京朝日新聞』東京朝刊、1938年1月12日、第11頁。
         
        [139]斯文會「孔德成氏拉致さる」、斯文會『斯文』第20編第2號、1938年2月、69頁。
         
        [140]孔德成:《孔德成先生日記》,臺北:藝術(shù)家出版社,2018年,第81頁。
         
        [141]塩谷溫「燕齊遊記」、斯文會『斯文』第22編第12號、1940年12月、29—30頁。
         
        [142]《趙一明:潛入日本的抗日諜戰(zhàn)將軍》,凱雷、白林淼主編:《致敬:不能忘記的抗戰(zhàn)老兵》,杭州:浙江攝影出版社,2018年,第54—57頁。
         
        [143]井上哲次郎『東洋の文化と支那の將來』、東京、理想社出版部、1939年、7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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