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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杜以恒】《元本儀禮圖》前言

        欄目:書評讀感
        發(fā)布時間:2022-08-26 16:06:15
        標(biāo)簽:《元本儀禮圖》

        《元本儀禮圖》前言

        作者:杜以恒(北京大學(xué)中國語言文學(xué)系博雅博士后)

        來源:“國家圖書館出版社”微信公眾號

        時間:孔子二五七二年歲次壬寅七月十八日庚子

                  耶穌2022年8月15日

         

        《儀禮圖》十七卷,宋楊復(fù)撰,元刻明初補修印本,中國國家圖書館(下簡稱“國圖”)藏。書后附刻《儀禮》經(jīng)文十七卷、《儀禮旁通圖》一卷。

         

        楊復(fù),字志仁,號信齋,福建路福安縣(今屬福建省福安市)人。受學(xué)朱熹,與黃榦、劉子淵、陳日湖友善,曾受真德秀之邀講學(xué)福州郡學(xué)貴德堂。朱熹撰《儀禮經(jīng)傳通解》未成而卒,由弟子黃榦、楊復(fù)續(xù)成完帙。楊復(fù)所作《儀禮圖》是目前可考最早的一部以方位圖疏解《儀禮》的專著,是繼朱熹《儀禮經(jīng)傳通解》以后又一部代表南宋《儀禮》研究水平的禮學(xué)名著。楊復(fù)具體生卒年已不可考,然其師朱熹卒于宋寧宗慶元六年(1200),《儀禮圖自序》撰于理宗紹定元年(1228),可知楊復(fù)大致爲(wèi)南宋寧宗、理宗間人。

         

        《儀禮》又稱《禮》《禮經(jīng)》,屬“五經(jīng)”之一,是禮學(xué)的核心原典。《儀禮》最初在“三禮”中居于核心地位,《漢書藝文志·六藝略》禮類著録“三禮”時,將《儀禮》置于首位,稱爲(wèi)“經(jīng)”,《禮記》《周禮》則置于其后,僅稱“傳”“周官經(jīng)”。但《儀禮》十七篇分別記載周代十余種禮儀的程序,各篇相對獨立,系統(tǒng)性不如《周禮》;專述禮節(jié)而少言禮義,思想性又不如《禮記》。且《儀禮》文辭古奧,號稱難讀。因此兩漢以后《儀禮》在經(jīng)學(xué)中的地位逐漸下降,至唐代孔穎達等纂修《五經(jīng)正義》時,徑以《禮記》代替《儀禮》,《周禮》《儀禮》之學(xué)遂晦,以致開元十六年(728)國子祭酒楊瑒上奏疾呼:“《周禮》《儀禮》及《公羊》《谷梁》殆將廢絶,若無甄異,恐后代便棄?!保ā杜f唐書·楊瑒傳》)《周禮》的境遇,在北宋王安石撰作《周官新義》并依據(jù)《周禮》推行新政后有所改善。但王安石在提高《周禮》地位的同時,卻罷廢《儀禮》學(xué)官,使得《儀禮》進一步式微。

         

        南宋朱熹編撰《儀禮經(jīng)傳通解》后,《儀禮》之學(xué)方有一些起色。朱熹認爲(wèi)“《儀禮》,禮之根本,而《禮記》乃其枝葉”,他對王安石罷廢《儀禮》的做法不以爲(wèi)然,曾直言不諱地說:“王介甫廢了《儀禮》,取《禮記》,某以此知其無識?!保ā吨熳诱Z類》)而朱熹撰作《通解》的目的就是使《儀禮》“興起廢墜,垂之永久”(朱熹《乞修三禮札子》)?!锻ń狻肥聦嵣贤瓿闪舜嫱隼m(xù)絶的任務(wù),成爲(wèi)繼漢鄭玄《儀禮注》、唐賈公彥《儀禮疏》之后又一部《儀禮》學(xué)名著。然而,《通解》在朱熹生前并未修成,朱熹卒后,其弟子黃榦續(xù)修其書,黃榦之后又由楊復(fù)接手,并最終續(xù)成。楊復(fù)在續(xù)成《儀禮經(jīng)傳通解》之后,撰作了一部疏解《儀禮》的專書——《儀禮圖》。這部專書無論是編撰目的還是編撰體例,皆與《儀禮經(jīng)傳通解》密切相關(guān)。

         

        《儀禮經(jīng)傳通解》相較鄭玄《儀禮注》、賈公彥《儀禮疏》的最大優(yōu)長在“橫通”與“分節(jié)”?!锻ń狻芬浴秲x禮》爲(wèi)經(jīng),以群經(jīng)、群書爲(wèi)傳,以經(jīng)統(tǒng)傳,以傳釋經(jīng),貫通《儀禮》與群經(jīng)、群書的同時,亦增強了《儀禮》的系統(tǒng)性,是謂“橫通”。《通解》之前的《儀禮》文本,每篇自始至終連文而書,基本不分章節(jié),《通解》則將每篇經(jīng)文劃分爲(wèi)若干儀節(jié),分段標(biāo)目,使得《儀禮》諸篇頗具條理,降低了研讀《儀禮》的難度,是謂“分節(jié)”。然而僅靠“橫通”與“分節(jié)”,還是不能徹底解決《儀禮》難讀的問題。且《儀禮經(jīng)傳通解》由于追求“橫通”,對《儀禮》本經(jīng)的解釋力度不夠,加之體量巨大、征引龐雜,有時反而令習(xí)禮者無所適從,難以快速把握《儀禮》要義。楊復(fù)是《儀禮經(jīng)傳通解》的最終續(xù)成者,自然十分了解《通解》的缺失。他在《自序》中明確交待了撰作《儀禮圖》的宗旨:“學(xué)者多苦《儀禮》難讀,雖韓昌黎亦云。何爲(wèi)其難也?……其義密,其辭嚴,驟讀其書者如登泰華、臨滄溟,望其峻深,既前且卻,此所以苦其難讀也。……復(fù)曩從先師朱文公讀《儀禮》,求其辭而不可得,則擬爲(wèi)圖以象之。圖成而義顯,凡位之先后秩序、物之輕重權(quán)衡、禮之恭遜文明、仁之忠厚懇至、義之時措從宜、智之文理密察,精粗本末,昭然可見?!睏顝?fù)撰作目的是以繪圖爲(wèi)突破點,使《儀禮》變得形象易讀,降低研讀《儀禮》的難度。而楊復(fù)撰成《儀禮圖》之時,《通解》已經(jīng)續(xù)成。若《通解》足以解決《儀禮》難讀的問題,楊復(fù)自然沒有另起爐灶的必要。彌補《通解》對《儀禮》闡釋不足的缺憾,應(yīng)是楊復(fù)撰作《儀禮圖》的一個重要考量?!秲x禮圖》《士冠禮》《士昏禮》二篇卷末按語分別以“其詳見于《儀禮經(jīng)傳通解》”“詳見《儀禮經(jīng)傳通解》”收尾,更可見《儀禮圖》配合《通解》之意。當(dāng)然,出于對其師的敬仰,這層意思自是楊復(fù)不愿明言的。

         

        《儀禮圖》共十七卷,分別對應(yīng)《儀禮》十七篇。每篇之內(nèi)包括文字解說、禮圖兩部分。文字解說部分的編纂順序是先列《儀禮》經(jīng)文、鄭玄注、音義,再列“疏曰”“朱先生曰”,最后爲(wèi)楊復(fù)按語“今按”。其中“音義”是由陸德明《經(jīng)典釋文》和《儀禮經(jīng)傳通解》所附“文公音”刪節(jié)而來?!笆柙弧辈⒎琴Z公彥《儀禮疏》,而是《通解》所附“疏曰”,系朱熹自賈疏刪改而來。除個別音義直接取自《經(jīng)典釋文》外,《儀禮圖》文字解說部分的經(jīng)文、鄭玄注、音義、“疏曰”“朱先生曰”總體由《儀禮經(jīng)傳通解》刪節(jié)而來,僅按語是楊復(fù)自作。文字解說部分亦從《通解》之例進行分節(jié),但《儀禮圖》在整體承襲《通解》分節(jié)的基礎(chǔ)上又有改進,如《儀禮·士昏禮》朱熹所分第九節(jié)“婦至”,楊復(fù)《儀禮圖》細分爲(wèi)“夫婦即席”“徹饌成禮”二節(jié),更爲(wèi)周詳。

         

        《儀禮圖》中的禮圖多爲(wèi)楊復(fù)首創(chuàng),是該書的核心。《儀禮圖》十七卷中的禮圖總共有二百零五幅,其中以方位圖爲(wèi)多。方位圖均置于某個儀節(jié)之末,是前面一個或若干個儀節(jié)文字解說的圖像化。如《儀禮圖·士冠禮》第一節(jié)“筮于廟門”之末附有“筮于廟門之圖”,明確描繪了主人、宰、筮人、卦者、有司參與筮日之禮時在廟門的站位、朝向及行動軌跡,與第一節(jié)的文字解說相輔相成。有時一幅方位圖對應(yīng)多個儀節(jié),如《儀禮圖·士冠禮》第五節(jié)“陳服器”末不附圖,第六節(jié)“即位”之末則附有“陳服器及即位圖”,此圖即對應(yīng)第五、第六兩節(jié)。當(dāng)然,《儀禮圖》并非每個儀節(jié)都繪圖,有些非核心儀節(jié)或不太復(fù)雜的儀節(jié)便不附圖,如《儀禮圖·士冠禮》第二節(jié)“戒賓”、第三節(jié)“筮賓宿賓”、第四節(jié)“爲(wèi)期”均不附方位圖。《儀禮圖》中的禮圖還有名物圖與表格,如《儀禮圖·喪服》禮圖以表格爲(wèi)主、名物圖爲(wèi)輔,并無方位圖,這與《喪服》篇的特性有關(guān)?!秲x禮》十七篇中唯有《喪服》一篇專載禮儀等差而無禮儀過程,因此衹能通過繪制表格的方法體現(xiàn)禮義。

         

        《儀禮圖》末附《儀禮旁通圖》一卷,分宮廟、冕弁、牲鼎禮器三門,共有禮圖二十五幅,以表格爲(wèi)主,兼有少量名物圖?!杜酝▓D》體例不一,有時前圖后文,有時前文后圖,有時有圖無文。《儀禮旁通圖》主要論述、描畫宮室器物,其目的在于闡述“制度、名物之總要”(楊復(fù)《儀禮圖自序》),并不局限于《儀禮》一經(jīng)?!杜酝▓D》雖偶有引《儀禮經(jīng)傳通解》者(“朱先生曰”),但其主體仍爲(wèi)楊復(fù)首創(chuàng)。

         

        《儀禮圖》撰作于南宋紹定元年前后,它以圖釋禮,彌補了《儀禮經(jīng)傳通解》對《儀禮》本經(jīng)疏解不足的缺憾,與《通解》配合,基本完成了朱熹“興起廢墜”的愿望。當(dāng)然,繪圖之法并非是楊復(fù)個人的發(fā)明,楊復(fù)《自序》有云:“嚴陵趙彥肅嘗作《特牲》《少牢》二禮圖,質(zhì)諸先師。先師喜曰:‘更得冠昏圖及堂室制度并考之,乃爲(wèi)佳爾?!w《儀禮》元未有圖,故先師欲與學(xué)者考訂以成之也?!笔侵祆湟岩庾R到禮圖的重要,衹是無暇爲(wèi)之。楊復(fù)作《儀禮圖》,無疑是受到老師重視禮圖的啓發(fā)。

         

         



        元本儀禮圖內(nèi)頁

         

        創(chuàng)始之作往往難以盡善,《儀禮圖》亦是如此。楊復(fù)《儀禮圖》的按語水平、禮圖繪制精密度都難稱完善,清代張惠言《儀禮圖》一出,楊《圖》就黯然失色,迅速淡出了禮學(xué)家的視野。但該書在南宋、元、明、清初屢經(jīng)刊刻刷印,無論刊刻次數(shù)還是印本存世數(shù)量均超過《儀禮經(jīng)傳通解》,由此可知楊《圖》在南宋至清初十分流行,一直是研習(xí)《儀禮》者的必讀書,在歷史上發(fā)揮了較大作用,其價值并不弱于《通解》?!端膸烊珪偰俊吩谂u《儀禮圖》諸多缺憾之后,也給出了較爲(wèi)公允的評價:“然其余諸圖,尚皆依經(jīng)繪象,約舉大端,可粗見古禮之梗概,于學(xué)者不爲(wèi)無裨。一二舛漏,諒其創(chuàng)始之難工可也?!睒I(yè)師劉曉東先生曾云:“楊復(fù)《儀禮圖》以圖輔解,張惠言《儀禮圖》乃以圖爲(wèi)解。”楊復(fù)與張惠言的旨趣不同,從禮學(xué)上看,張《圖》不可能完全代替楊《圖》。張惠言《儀禮圖》産生之后,清人胡培翬所作《儀禮正義》、黃以周所作《禮書通故》、盧文弨《儀禮注疏詳校》、阮元《儀禮注疏??庇洝啡苑磸?fù)提及楊復(fù)《儀禮圖》,更可見楊《圖》具有學(xué)術(shù)和版本上的雙重價值。今日研治《儀禮》者,亦有必要對楊復(fù)《儀禮圖》多加關(guān)注。

         

        《儀禮圖》的宋刻本已不存世,但仍有若干記載可以幫助我們認識一些情況。

         

        元十行本《儀禮圖》卷前有宋末元初人陳普《序》,其中提到了一個南宋桂林刊本:“白鹿、章貢、桂林所刊晦翁、勉齋、信齋之書,千里求之,或云有半生望之不得見,今后復(fù)數(shù)十年,又當(dāng)若何?”南宋方大琮與楊復(fù)門人鄭逢辰書信中亦提及桂林刊本:“近得默得在桂林日刊《儀禮圖》,嘆信齋之有功于學(xué)者?!睏顝?fù)《儀禮圖自序》撰寫于宋理宗紹定元年(1228),方大琮卒于宋理宗淳祐七年(1247),鄭逢辰卒于淳祐八年(1248),可知桂林本刊刻時間在紹定元年至淳祐七年之間,與楊復(fù)《儀禮圖自序》撰作時間接近,很有可能是《儀禮圖》的初刻本。

         

        宋元之際,桂林本已頗爲(wèi)難得,福建邵武人謝子祥于是重刻《儀禮圖》,陳普《儀禮圖序》對此有明確記載:“大淵獻之歲,昭武謝子祥刊《儀禮》本經(jīng)十七篇及信齋楊氏《圖》成。”“大淵獻之歲”即亥年,據(jù)明閔文振《石堂先生傳》可知陳普享年七十二歲,其一生經(jīng)歷了六個亥年,第一個是宋理宗淳祐十一年辛亥(1251),最后一個是元武宗至大四年辛亥(1311),則謝子祥本的刊刻時間在宋元之間,不晚于元至大四年。從刊刻時間上看,謝子祥本有可能源于宋桂林本。然宋桂林本、謝子祥本均已亡佚,其關(guān)系難以確知。

         

        《儀禮圖》的元刊本現(xiàn)存兩種,簡介如下:

         

        (一)元十行本

         

        今存之元十行本《儀禮圖》卷前有陳普爲(wèi)謝子祥本《儀禮圖》所撰之序,臺北《“國家圖書館”善本書志初稿》據(jù)此將元十行本定爲(wèi)“元昭武謝子祥本”,實則不然??荚斜尽秲x禮圖》刻工,發(fā)現(xiàn)王君粹、德謙、中、希孟四位刻工曾參與刊刻元十行本《唐書》。據(jù)尾崎康《正史宋元版之研究》,靜嘉堂藏元十行本《唐書》是元天歷二年(1329)覆南宋中期建安魏仲立宅刊本。又檢靜嘉堂藏元十行本《唐書》刻工,發(fā)現(xiàn)子明、王榮、君美、英玉、茂卿、德成等刻工也曾參與元十行本其他經(jīng)書的刊刻。則元十行本《十三經(jīng)注疏》與靜嘉堂藏元十行本《唐書》刻工共通,刊刻時間相近。元十行本《儀禮圖》的版式特征又與其余元十行本經(jīng)書高度一致,明代補修情況也極爲(wèi)相似。因此,元十行本《儀禮圖》與其余十行本經(jīng)書配套,其刊刻時間當(dāng)與其余經(jīng)書相距不遠,均在元泰定(1324—1327)前后,由福建建陽書坊刊刻。

         

        謝子祥本刊刻于宋元之間,而元十行本刊刻于元泰定前后。從時間上看,謝子祥本早于元十行本。且元十行本與其余元十行本經(jīng)書配套,但陳普在爲(wèi)謝子祥本所作序中并未提及《儀禮》之外任何經(jīng)書的刊刻,可見謝子祥刊刻《儀禮圖》是一個單獨行爲(wèi)。今存元十行本卷前有陳普爲(wèi)謝子祥本所撰之序,以書寫體上版,可知元十行本所據(jù)底本爲(wèi)謝子祥本。然謝子祥本已佚,元十行本與謝子祥本之異同已不可考。

         

        元十行本左右雙邊。每半葉十行,行二十字。注文小字雙行,行亦二十字。雙黑魚尾,魚尾相向。版心上記大小字數(shù),中記卷葉,下記刻工。不避“玄”“敬”“恒”“桓”等宋諱。元代刻工有宗文、德謙、昭甫等。全書共計七百零五葉。卷首有朱子《晦庵朱文公乞修三禮奏札》,次爲(wèi)紹定元年楊復(fù)《自序》,再次爲(wèi)宋末元初人陳普《序》。陳序后爲(wèi)正文。

         

        元十行本正文包括三個組成部分:《儀禮》十七卷、《儀禮圖》十七卷、《儀禮旁通圖》一卷。《儀禮》十七卷,共一百五十四葉。首爲(wèi)目録,題“《儀禮》篇目”,列有“士冠禮第一”至“有司徹第十七”十七篇篇名卷次。目録后爲(wèi)《儀禮》經(jīng)文十七篇,每卷一篇,無鄭玄注、賈公彥疏?!秲x禮圖》十七卷,共五百一十二葉。首爲(wèi)“《儀禮圖》目録”,備列卷次、篇名及各篇所含禮圖,如“卷第一/士冠禮/筮于廟門圖,陳服器及即位圖……”。目録后爲(wèi)《儀禮圖》正文,十七卷,每卷一篇?!秲x禮旁通圖》一卷,共四十葉。其目録附于《儀禮圖》目録之末,不單刻于《旁通圖》卷首。《旁通圖》圖文參半,主要述說、描畫宮室器物,是對前文《儀禮圖》十七卷的補充。

         

        由于《旁通圖》一卷不單刻目録,其目録附于《儀禮圖》十七卷目録之末,可知《旁通圖》一卷當(dāng)置于《儀禮圖》十七卷之末?!秲x禮》十七卷與《儀禮圖》十七卷的先后順序則較難確定。卷前陳普《序》云:“大淵獻之歲,昭武謝子祥刊《儀禮》本經(jīng)十七篇及信齋楊氏《圖》成?!标惼罩猓坪酢秲x禮》十七卷在《儀禮圖》十七卷之前。又檢全書刻工,發(fā)現(xiàn)《儀禮》十七卷刻工名多用全稱,而《儀禮圖》十七卷、《旁通圖》一卷則多用簡稱。如刻工王君粹,在《儀禮》十七卷版心下題“王君粹”“君粹”,而在《儀禮圖》十七卷中則衹題“粹”,鄭七才、希孟、宗文、子仁等刻工亦與此同。刻工刻書時,一般在本人所刻某書的前幾葉使用全名,而出于省工的目的,之后諸葉往往多用簡稱。從刻工署名情況看,《儀禮》十七卷先刻,《儀禮圖》十七卷后刻。因此《儀禮圖》三部分的排列順序當(dāng)爲(wèi)《儀禮》十七卷、《儀禮圖》十七卷、《儀禮旁通圖》一卷。存世印本多有將《儀禮圖》十七卷、《旁通圖》一卷訂于《儀禮》十七卷之前者,皆系誤訂。

         

        元十行本刊刻后,在明代經(jīng)過明初補修、正德六年(1511)補修、正德十二年(1517)補修、正德十六年(1521)補修、嘉靖重校補修五次較大規(guī)模補修。筆者所知元十行本各期補修印本有二十五部。其中未經(jīng)補修的元十行原本僅有殘本一部,原北平圖書館善本甲庫藏,存《儀禮圖》中的《儀禮》十七卷及《儀禮旁通圖》一卷第二十二至四十葉,共一百七十七葉,均爲(wèi)元代原版,并無明代補修葉,可知是元十行原本,彌足珍貴。該本版面已有漫漶,《儀禮》卷三末葉甚至有較大裂版,可知北平甲庫本并非初印。

         

        元十行本在明初補修時抽換全書七百零五葉中的二十四葉,其余葉極少改動。元刊明初補修印本今存四部,其中僅有國家圖書館藏本(06694)無缺卷,南京圖書館藏本(GJ/KB5015)缺《儀禮》十七卷、《旁通圖》一卷,北京大學(xué)圖書館藏本(LSB/3461)缺《儀禮》十七卷、《儀禮圖》卷十二、卷十五、卷十七、《旁通圖》一卷,中國科學(xué)院圖書館藏本(291437281)缺《儀禮》十七卷,《儀禮圖》卷二、五至十、十三至十四、十六、《旁通圖》一卷爲(wèi)抄配,抄配葉多有脫訛。

         

        筆者所考元十行本存世印本中,未見正德六年補修印本,據(jù)正德十二年補修本可知明正德六年補修時抽換全書七百零五葉中的十五葉,至于其余葉修版情況,則無從考知。

         

        元十行本在明正德十二年補修時抽換全書七百零五葉中的一百零九葉,其余葉有少量修改,是一次大規(guī)模補修。元刊正德十二年補修印本今存一部,日本靜嘉堂文庫藏,編號140。

         

        元十行本在明正德十六年補修時抽換全書七百零五葉中的三十五葉,其余葉改動較少。元刊正德十六年補修印本今存四部,其中臺北“國家圖書館”藏本(00393)、香港大學(xué)馮平山圖書館藏本(善09525/46)無缺卷。浙江圖書館藏本(善9)缺《儀禮》十七卷,《儀禮圖》卷十六至十七及《旁通圖》一卷據(jù)元刊明嘉靖重校補修本影抄配補。天一閣博物院藏本(T00147)僅存《儀禮圖》卷十一至十三。

         

        元十行本在明嘉靖三至十五年(1523—1536)之間經(jīng)歷了一次規(guī)模最大、??弊罹难a修,學(xué)界習(xí)稱爲(wèi)“嘉靖重校補修”。嘉靖重校補修抽換全書七百零五葉中的二百六十二葉,其余葉亦多有修改,在歷次補修中質(zhì)量最高。元刊明嘉靖重校補修印本今存十四部,其中北京市文物局藏本(《中華再造善本》影?。?、南京圖書館藏本(GJ/顧0516)、美國國會圖書館藏本(PL2469Z6)無缺卷,上海圖書館兩部藏本(線善81286772,線善773492500)、國家圖書館藏本(03800)、吉林省圖書館藏本(善/88)缺《儀禮》十七卷,國家圖書館兩部藏本(03799,09731)、日本國立公文書館內(nèi)閣文庫藏本(別0620004)、臺北“國家圖書館”藏本(00394)缺《儀禮》十七卷、《旁通圖》一卷,臺北“國家圖書館”藏本(00381)缺《儀禮圖》十七卷,美國哈佛大學(xué)哈佛燕京圖書館藏本(《美國圖書館藏宋元版漢籍圖録》著録)缺《儀禮圖》十七卷、《旁通圖》一卷。又有上海圖書館藏本(線善T1272027)、天一閣博物院藏本(T00140)鈐印相同,均爲(wèi)嘉靖重校補修本,合之恰爲(wèi)完帙,當(dāng)原爲(wèi)一部,分藏兩處。

         

        此外,上海圖書館藏有一部經(jīng)過拼合的元刊明修十行本《儀禮圖》(線善835089112),此本《儀禮》十七卷、《儀禮圖》十七卷、《旁通圖》一卷俱全,但《儀禮圖》十七卷爲(wèi)正德十六年補修本,《儀禮》十七卷、《旁通圖》一卷則是嘉靖重校補修本。據(jù)書前楊守敬跋可知《儀禮》及《旁通圖》爲(wèi)孫星衍舊藏,楊守敬另外購得《儀禮圖》十七卷,將三部分合訂重裝,“使?fàn)?wèi)劍合珠還”。

         

        明代五次補修均是抽換元代原葉,而不抽換本朝補葉。對于未抽換的葉,則以修版爲(wèi)主。各期補修中,正德十二年、嘉靖重校補修規(guī)模較大,明初、正德六年、正德十六年相對較小。從刊刻質(zhì)量、文字正誤來看,嘉靖重校補修優(yōu)于正德十二年補修,正德十二年補修優(yōu)于明初、正德六年補修,正德十六年補修則是歷次補修中質(zhì)量最差者。

         

        (二)元崇化余志安勤有堂本

         

        元崇化余志安勤有堂本今存全帙一部,北京大學(xué)圖書館藏。余志安本每半葉十行,行二十字。注文小字雙行,行亦二十字。左右雙邊,兼有四周雙邊。黑口,雙黑魚尾,魚尾相向。版心中記卷葉。版心下黑口右側(cè)偶見刻工,有正、君、文、日等。不避“玄”“敬”“恒”“桓”等宋諱?!秲x禮》十七卷附刻句讀,《儀禮圖》《旁通圖》無句讀。全書共計七百零四個葉。卷首有朱子《晦庵朱文公乞修三禮奏札》,次爲(wèi)紹定元年楊復(fù)《自序》,再次爲(wèi)“崇化余志安刊于勤有堂”雙行牌記。牌記之后依次爲(wèi)《儀禮》十七卷、《儀禮圖》十七卷、《旁通圖》一卷,內(nèi)容與元十行本同。

         

        余氏刻書是建陽書坊的代表之一,有萬卷堂、勤德堂、勤有堂等分支。存世余氏刻本中與《儀禮圖》一樣明確提及“余志安”“勤有堂”的有國家圖書館藏元至順三年(1332)刊《故唐律疏議》、日本靜嘉堂文庫藏元元統(tǒng)三年(1335)刊《國朝名臣事略》二書,又劉薔《天祿琳瑯知見書録》引用吳哲夫研究指出余志安本刻工中正、君、文三人見于臺北“故宮博物院”藏宋本《前漢書》元統(tǒng)二年(1334)補葉中,可知余志安本具體刊刻時間當(dāng)在元至順(1330—1335)、元統(tǒng)(1333—1335)前后。

         

        筆者所知的余志安本印本有八部,均是原刻,未見后代補版、修版。其中北京大學(xué)圖書館藏本(094/582/4628)正文無缺卷,但卷前缺朱熹《奏札》、楊復(fù)《自序》、勤有堂牌記、《儀禮》目録、《儀禮圖》目録,取而代之的是嘉定十三年(1220)五月衡山趙方手跋。余志安本刊于元至順、元統(tǒng)前后,此跋絶非宋嘉定十三年所寫。且楊復(fù)所作《儀禮圖自序》時間爲(wèi)紹定元年,嘉定十三年之時《儀禮圖》很可能尚未成書,此跋系僞作無疑。至于余志安本原有之朱熹《奏札》、楊復(fù)《自序》、勤有堂牌記及《儀禮》目録、《儀禮圖》目録,當(dāng)是作僞者故意撤去,衹留正文,再僞作宋跋,以元本充宋本。北大本之外的清宮天祿琳瑯舊藏本(散藏于臺北“故宮博物院”[故善004095004104)、北京大學(xué)圖書館(094/582/46282)等處]、臺北“國家圖書館”藏本(00396)、原北平圖書館善本甲庫藏本、南京圖書館藏本(GJ/KB5014)、上海圖書館藏本(T13310)、上海博物館藏本(《第三批國家珍貴古籍名録圖録》著録)均有不同程度的殘缺。另外,《第二批國家珍貴古籍名録圖録》著録有國家博物館藏本(第二批國家珍貴古籍名録編號02570),據(jù)《圖録》所録《儀禮》卷一第一葉可知國博本版式與北大本全同,當(dāng)是余志安本。《圖録》著録爲(wèi)“《儀禮》十七卷《儀禮圖》十七卷《旁通圖》一卷”,則國博本或爲(wèi)全本,其具體情況待考。

         

        元十行本、余志安本內(nèi)容、行款、字體及文字排布高度一致,又同爲(wèi)元建陽書坊所刻,二本定有密切聯(lián)系。元十行本刊刻于元泰定前后,余志安本刊刻于元至順、元統(tǒng)前后,余志安本略晚于元十行本,有可能是據(jù)元十行本翻刻。而元十行本、余志安本的少量異文,則進一步證明了這一推測。如《儀禮圖》卷二第四葉A面第六行,元十行本:“祭醴,始扱壹蔡,又扱再祭。”此句是《儀禮·士昏禮》記文,“蔡”乃“祭”字之誤。余志安本作“祭”,不誤,但“祭”字上有空白,空白位置與元十行本“蔡”字草字頭處一致。元十行本、余志安本文字排布密集,甚至文字間多有筆劃粘連,文字之間少有明顯間隙。此處異文最合理的解釋是余志安本最初也誤刻作“蔡”,但刻成后發(fā)現(xiàn)錯誤,將草字頭剜掉,所以在草字頭處形成了明顯空白。又如《儀禮圖》卷十一第四葉A面第五行,元十行本雙行小字:“見上文‘諸侯天子’?!贝颂幵斜尽爸T侯”下脫一“爲(wèi)”字,余志安本作“見上文‘諸侯爲(wèi)天子’”,不脫。但“爲(wèi)天子”三字與其余字字體有明顯差異,行格亦不契合,當(dāng)是將“天子”二字剜改作“爲(wèi)天子”。以上二例均是余志安所據(jù)底本誤,而余志安本改正者。余志安本底本原誤之字恰好與元十行本同,由此可知余志安本很可能是據(jù)元十行本重刻,并在重刻時進行了??薄?o:p>

         

        余志安本與元十行本的異文尚有若干條,如《儀禮圖》卷七第二十葉B面第六行,元十行本誤作“小射止一人”,余志安本作“小射正一人”,不誤;《儀禮圖》卷十一第一葉A面第九行雙行小字,元十行本誤作“菅,右顔反”,余志安本作“菅,古顔反”,不誤。二本有異文之處,余本誤者少,元十行本誤者多。此外,余志安本字體較元十行本更爲(wèi)規(guī)范、齊整,如元十行本中“禮”有時作“禮”,余志安本一概作“禮”;元十行本中的“躰”,余志安本均作“體”;元十行本中的“斉”,余志安本均作“齊”。又元十行本全書原無句讀,余志安本《儀禮》十七卷則加刻句讀??偟膩碚f,余志安本在元十行本的基礎(chǔ)上進行了卓有成效的???、增補,使得余志安本“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當(dāng)然,還有一種可能性不能排除,那就是余志安本與元十行本一樣,均是據(jù)業(yè)已亡佚的宋元間昭武謝子祥本重刻,“蔡”“諸侯天子”等底本之誤,系謝子祥本固有,元十行本承襲謝本舊誤,而余志安本則改正了謝本之誤。可惜謝子祥本已不可見,我們已無從驗證這種可能性。在新材料出現(xiàn)之前,我們衹能暫且認定余志安本系據(jù)元十行本重刻。

         

        明清時期《儀禮圖》的版本主要有明嘉靖盧堯文本、清康熙徐干學(xué)《通志堂經(jīng)解》本、清乾隆《四庫全書》本。

         

        (一)明嘉靖十五年國子監(jiān)生盧堯文等刻本

         

        元十行本《十三經(jīng)注疏》在經(jīng)過明初、正德六年、正德十二年、正德十六年、嘉靖三年、嘉靖重校六次較大規(guī)模補修后,明代補葉已達六成以上,風(fēng)格參差不齊,文字脫誤較元十行本原本《十三經(jīng)注疏》大幅增加,客觀上已不能滿足經(jīng)書印行的需要。嘉靖十五至十七年(1536—1538)間,福建巡按李元陽、福州府學(xué)僉事江以達主持刊刻《十三經(jīng)注疏》,替代了元十行明嘉靖重校補修本,而元十行本《儀禮圖》則被嘉靖初年陳鳳梧本《儀禮注疏》所取代。雖然《儀禮圖》在李元陽本刊刻之后退出了《十三經(jīng)注疏》的序列,但其傳刻并未終止。明嘉靖十五年國子監(jiān)生盧堯文等重新刊刻楊復(fù)《儀禮圖》,刊刻時間略早于李元陽本。

         

        盧堯文本包括《儀禮圖》十七卷、《儀禮旁通圖》一卷。左右雙邊。每半葉十行,行二十字。注文小字雙行,行亦二十字。白口,單黑魚尾。版心中記卷葉,版心下無刻工。卷首依次有明嘉靖十五年國子監(jiān)祭酒呂柟《新刊儀禮圖解序》、宋朱熹《晦庵朱文公乞修三禮奏札》、唐賈公彥《儀禮注疏序》、宋楊復(fù)《儀禮圖自序》、宋元間陳普《序》。次爲(wèi)《儀禮圖目録》,列有《儀禮圖》十七卷、《儀禮旁通圖》一卷目録,目録尾題“監(jiān)生東陽盧堯文、常熟錢寅、新安佘誨、新安汪尚庭、吳邑魏學(xué)詩????!赌垮h》后爲(wèi)《儀禮圖》十七卷、《儀禮旁通圖》一卷正文。卷末有明嘉靖十五年國子司業(yè)童承敘《刻儀禮圖后序》。盧堯文本存世印本至少有八部,分藏北京大學(xué)圖書館、國家圖書館、上海圖書館、山東省圖書館、寧波天一閣博物院、日本靜嘉堂文庫(兩部)、日本東京大學(xué)東洋文化研究所。

         

        據(jù)呂柟序、童承敘后序及呂柟《進呈書籍以永圣教疏》,呂柟最初希望由工部主持刊刻楊復(fù)《儀禮圖》,作爲(wèi)演習(xí)禮儀的依據(jù)。但《儀禮圖》傳本稀少,身爲(wèi)國子祭酒的呂柟亦衹得到“一二善本”。于是呂柟命監(jiān)生謄抄《儀禮圖》,爲(wèi)刊刻作準(zhǔn)備。但此時國子監(jiān)盧堯文等五位監(jiān)生自行校寫、刊刻,已近完成,且所刊之本“開朗精密,足可按習(xí)”,因此呂柟放棄了再刊《儀禮圖》的想法,并應(yīng)盧堯文等之請作序。呂序、童序所列五位監(jiān)生姓名與《儀禮圖目録》末所題五位??咝彰嗤?,由此可知盧堯文本并非官刻,而是由明國子監(jiān)盧堯文等五位監(jiān)生自發(fā)抄校、刊刻。盧堯文本刊刻時間當(dāng)與呂序、童序撰作時間大體一致,即嘉靖十五年。

         

        呂柟序、童承敘后序均未幫助盧堯文本所據(jù)底本。盧堯文本半葉十行,行二十字,行款、文字排布與元十行本、余志安本一致,似當(dāng)源出二本之一。元十行本內(nèi)容與余志安本幾乎完全一致,但元十行本較余志安本多出一篇陳普《序》,而盧堯文本恰有陳普《序》,且元十行本在明代屢經(jīng)補修、刷印,較易獲取,故而盧堯文本出自元十行本的可能性相對較大。取元十行本、余志安本、盧堯文本相校,其異文也證明盧堯文本源自元十行本。如《儀禮圖》卷七第二十葉B面第二行:“然此但取之以俟,非即袒決遂也?!痹斜尽⒈R堯文本“非即”誤作“非但”,余志安本不誤。又如《儀禮圖》卷十一第一葉A面第九行雙行小字:“菅,古顔反?!痹斜?、盧堯文本“古”誤作“右”,余志安本不誤。

         

        盧堯文本源自元十行本,然而元十行本《儀禮圖》在明代經(jīng)歷明初、正德六年、正德十二年、正德十六年、嘉靖重校五次補修,加上元十行未經(jīng)補修本,共有六種印本。筆者取國家圖書館藏元十行明初補修本、日本靜嘉堂文庫藏元十行正德十二年補修本、臺北“國家圖書館”藏元十行正德十六年補修本、《中華再造善本》影印北京市文物局藏元十行嘉靖重校補修本、北京大學(xué)圖書館藏盧堯文本進行匯校,發(fā)現(xiàn)元十行本明初補葉可以幫助我們最終確認盧堯文本之底本。以元十行本《儀禮圖》卷十一第六葉爲(wèi)例,此葉爲(wèi)明初補版,共有墨釘二十個。正德十二年補修未抽換此葉,但進行了修版,對二十個墨釘中的十六個進行了正確修改,剩余墨釘四個。正德十六年補修未抽換此葉,亦未修版,墨釘仍是四個。嘉靖重校補修未抽換此葉,但進行了修版,將剩余四個墨釘全部修改。而正德十二年補修修改的十六個墨釘,盧堯文本均不誤,正德十二年補修未修改的墨釘,盧堯文本卻出現(xiàn)了訛誤,如《儀禮圖》卷十一第六葉A面第一行:“既在同卷發(fā),故五服略爲(wèi)一節(jié),皆用一尺而已?!薄巴保忻鞒跹a修本、元十行正德十二年補修本、元十行正德十六年補修本爲(wèi)墨釘,元十行嘉靖重校補修本正確修改作“同”,盧堯文本“同”誤作“爲(wèi)”。總之,正德十二年補修正確修改的墨釘,盧堯文本均不誤;正德十二年、正德十六年補修未能修改而嘉靖重校補修正確修改的墨釘,盧堯文本卻出現(xiàn)訛誤。由此可知盧堯文本之底本并非元十行嘉靖重校補修本,乃是正德十二年、正德十六年補修本中的一本。

         

        細考《儀禮圖》各本禮圖,可知盧堯文本與正德十二年補修本關(guān)系密切,如《儀禮圖》卷八第三葉A面《授使者幣圖》,此葉明初、正德六年、正德十二年本皆是元版,正德十六年補修則抽換此葉。正德十二年補修本此圖寢門內(nèi)有“宰入告具于君”六字,寢門與承載幣的“幕”之間有“宰告?zhèn)洹⒁救搿薄熬相l(xiāng)”八字,“幕”左上角有“加奉”二字,“幕”南有四個“馬”字,四馬之南有“宰以書授使者”“使者受書授上介”十三字。以上三十三字中,正德十六年補修本衹有“宰以”“使者”四字,其余二十九字均缺,刪簡嚴重。盧堯文本此二十九字衹缺“君揖入”之“入”字,其余文字、位置、方向均與正德十二年補修本相同。禮圖繪制并無一定之規(guī),若非親見原圖,很難做到文字、位置、方向與原圖高度一致。故而盧堯文本此圖不可能源自刪簡嚴重的正德十六年補修本,當(dāng)是源自正德十二年補修本。因此可以斷定盧堯文本的底本是元十行明正德十二年補修本。

         

        盧堯文本與其底本元十行正德十二年補修本亦非完全一致。盧堯文本在刊刻時,刪省了元十行本原有的《儀禮》十七卷,于卷前卷后增加呂柟序、賈公彥《儀禮注疏序》、童承敘后序。此外,盧堯文本大量校改了正德十二年補修本訛誤,如《儀禮圖》卷二第四葉A面第六行:“祭醴,始扱壹祭,又扱再祭?!闭率暄a修本“壹祭”誤作“壹蔡”,盧堯文本不誤;《儀禮圖》卷三第三葉A面第七行:“名正則詞不悖,分定則名不犯?!闭率暄a修本“定”誤作“之”,盧堯文本不誤。盧堯文本亦偶有新增之訛誤,如《儀禮圖》卷十一第二葉A面第五行:“假之以杖,尊其爲(wèi)主也,非主謂衆(zhòng)子也?!北R堯文本“謂”誤作“則”,元十行明初補修本、正德十二年補修本、正德十六年補修本、嘉靖重校補修本均不誤。

         

        總體來說,盧堯文本所據(jù)底本較好,對內(nèi)容的調(diào)整合理,校改底本錯誤十之七八,新增訛誤極少,圖文正確率極高,實乃精校之善本。

         

        (二)清康熙《通志堂經(jīng)解》本、清乾隆《四庫全書》本

         

        清康熙間徐干學(xué)主持編刻《通志堂經(jīng)解》,收入楊復(fù)《儀禮圖》,內(nèi)含《儀禮》十七卷、《儀禮圖》十七卷、《儀禮旁通圖》一卷。通志堂本之前存世的《儀禮圖》版本有元十行本及其各期補修本、元崇化余志安勤有堂本、明嘉靖十五年盧堯文本,這些版本都可能是通志堂本的底本。今將上述諸本匯校,發(fā)現(xiàn)元十行本嘉靖重校補修時新增的不少訛誤,同樣出現(xiàn)在通志堂本上,如《儀禮圖》卷四第一葉A面第五行:“卿大夫、士飲國中賢者,用鄉(xiāng)飲酒。”元十行嘉靖重校補修本、通志堂本“國”誤作“酒”,余志安本、元十行明初補修本、正德十二年補修本、正德十六年補修本、盧堯文本不誤;《儀禮圖》卷七第二十二葉A面第八行:“右公及賓諸公卿大夫射。”元十行嘉靖重校補修本、通志堂本脫“諸”字,余志安本、元十行明初補修本、正德十二年補修本、正德十六年補修本、盧堯文本不脫。類似例證尚有不少,可知通志堂本的底本是元十行嘉靖重校補修本。

         

        通志堂本進行了卓有成效的校改工作,如《儀禮圖》卷三第三葉B面第八行:“況于禮之亡乎?”元十行嘉靖重校補修本“亡”誤作“忘”,通志堂本不誤;《儀禮圖》卷七第二十四葉A面第十行:“諸公卿或闕,士爲(wèi)之耦者不升?!痹屑尉钢匦Qa修本“升”誤作“勝”,通志堂本不誤。但通志堂本之底本是元十行本中最晚的補修印本,元葉占比僅占全書369,因此其圖文正確率不如以正德十二年補修本爲(wèi)底本的盧堯文本。

         

        清乾隆間纂修《四庫全書》,亦收入楊復(fù)《儀禮圖》。四庫本文字、禮圖與通志堂本幾乎完全一致,通志堂本的脫誤幾乎全部被四庫本繼承,可知四庫本以通志堂本爲(wèi)底本繕寫。四庫本在抄録之余改正了少量底本之誤,但同時新增了一些脫誤,如《儀禮圖》卷一第六葉A面第九行“將冠者采衣紒”鄭注“《玉藻》曰‘童子之節(jié)也’”,四庫本“節(jié)”誤作“飾”?!端膸烊珪甲C》還專門爲(wèi)此出校曰:“刊本‘飾’訛‘節(jié)’,據(jù)《儀禮注》及《玉藻》改?!比弧抖Y記·玉藻》篇原文作“童子之節(jié)也”,且孔穎達《禮記正義》曰“‘童子之節(jié)也’者,謂童稚之子,未成人之禮節(jié)”,可知作“節(jié)”爲(wèi)是。元十行本各期補修印本、盧堯文本、通志堂本均作“節(jié)”不誤,四庫本反將“節(jié)”改爲(wèi)“飾”,純屬臆改。此外四庫本還刪除了通志堂本卷前朱熹《奏札》、楊復(fù)《自序》、陳普《序》,正文則不録《儀禮》白文十七卷,僅有四庫提要、《儀禮圖》十七卷、《儀禮旁通圖》一卷。總的來看,四庫本圖文基本全依通志堂本,新增訛誤之余又刪減大量內(nèi)容,屬《儀禮圖》歷代重要版本中質(zhì)量最差之本。

         

        茲將《儀禮圖》版本源流繪制成圖,以便總覽。圖中實線代表直接來源,虛線代表間接來源,實線方框代表獨立版本,虛線方框代表補修印本。

         

         

         

        《儀禮圖》版本源流圖

         

        元泰定年間刊刻的元十行本《儀禮圖》是現(xiàn)存最早的楊復(fù)《儀禮圖》刊本,是元崇化余志安勤有堂本、明嘉靖十五年盧堯文本、清康熙《通志堂經(jīng)解》本、清乾隆《四庫全書》本等其余重要版本的祖本。未經(jīng)補修的元十行本已無全本存世,本文所考元十行本存世二十五部印本中卷帙完全者皆系元刊明修本,其中補修刷印最早的是國家圖書館藏元十行明初補修本。元十行本明初補修印本共存世四部,國圖藏本是唯一一部全本。且明初補修是元十行本第一次補修,補版二十四葉(《儀禮》卷五第七至八葉,卷十一第九葉,卷十四第一葉,卷十五第一至三葉,卷十六第三葉、第五至六葉;《儀禮圖》卷二第十葉,卷八第十四葉,卷十一第六至七葉、第五十二至五十三葉,卷十二第九葉、第十四葉、第二十八葉,卷十三第九至十葉,卷十五第一至二葉、第十五葉。其中明初所補《儀禮圖》卷十一第五十二、五十三葉誤與第五十一、五十葉重復(fù),系補板之失),僅占全書34。其余元葉極少修版,漫漶程度較輕。在元十行本原本全帙不可得的情況下,國圖藏明初補修本能夠最大限度地反映元十行本的面貌,彌足珍貴。

         

        此前學(xué)界研治楊復(fù)《儀禮圖》多用清通志堂本、四庫本,而通志堂本以元十行本最晚的補修刷印本爲(wèi)底本,存在先天不足。四庫本則據(jù)通志堂本謄抄,校改較少,在抄録時又新增了部分脫誤。可以說通志堂本、四庫本是所有《儀禮圖》版本中最差的兩個版本。古籍在傳刻傳抄中,總是不斷滋生新的訛誤。對于《儀禮圖》這種以禮圖爲(wèi)核心的典籍,傳刻傳抄致誤的問題就更加明顯。禮圖十分精密,一點一劃、線條修短,往往對應(yīng)人與物站位朝向、宮室的構(gòu)造比例等關(guān)鍵信息,可謂失之毫厘,謬以千里。而在傳抄傳刻過程中,幾乎無法做到禮圖的完美復(fù)制,總會出現(xiàn)細節(jié)上的偏差。這些偏差輕則使讀者難以理解,重則使讀者産生誤解,厚誣前人。如《儀禮圖》卷一第六葉B面《陳服器及即位圖》,此圖是元十行本嘉靖重校時補版,補版時中庭之碑(以圓圈表示)缺失。明嘉靖盧堯文本以元十行正德十二年補修本爲(wèi)底本,因此中庭之碑不缺。而清通志堂本以元十行嘉靖重校補修本爲(wèi)底本,故亦無中庭之碑,這一錯誤又被后來的四庫本繼承。中庭之碑立于堂下,是行禮時重要的方位參照,不可或缺。后印后刻本的類似訛誤尚有不少,都不同程度地影響了原書的禮學(xué)價值。國圖藏元十行明初補修本《儀禮圖》則是存世《儀禮圖》諸本中最接近楊復(fù)原作的一部,文字、禮圖精確,遠勝通志堂本、四庫本,是研治《儀禮圖》者的最佳選擇。

         

        此外,元十行本是元代建陽書坊所刊十行本《十三經(jīng)注疏》中唯一一部以個人經(jīng)解代替經(jīng)注疏合刻本的經(jīng)書,而國圖藏明初補修本作爲(wèi)現(xiàn)存足本元十行本《儀禮圖》中刷印最早的印本,是研究十行本經(jīng)書編刻及元代福建書坊刻書的重要參照??偟膩砜矗坝鴪D藏元十行明初補修本《儀禮圖》,具有禮學(xué)與文獻學(xué)的雙重價值。

         

        杜以恒

         

        二〇二一年六月三十日

         

        責(zé)任編輯:近復(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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