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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性的孔教與文化軟實力戰(zhàn)略

作者：爾雅臺

來源：作者授權(quán)儒家網(wǎng)發(fā)布

一、政教分離是現(xiàn)代性的治理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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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人理解的政教分離，指的是宗教權(quán)力和國家、政府統(tǒng)治權(quán)力的分割。這尤以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規(guī)定的國會不得制訂關(guān)于確立國教或禁止信教自由之法律為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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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里隱含了一個長期以來被忽視的問題，即其所指的"宗教"究竟為何物？由是也引發(fā)了吾人關(guān)于儒家是不是宗教的爭論，而近代以前吾人則從無此糾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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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說來，我們今天討論"宗教"，往往涉及二個維度：其一，是信仰維度，關(guān)涉一套通達天地的信仰譜系；其二，是組織維度，關(guān)涉信仰傳播和民眾教化的組織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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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信仰維度來看，又可以區(qū)分出神道設(shè)教和人道設(shè)教二種方式，傳統(tǒng)宗教以神道設(shè)教為主，獨儒家例外乃人道設(shè)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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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組織維度來看，亦有三種形式：一是大集權(quán)的教團組織，如教會；二是分散的教團組織，如佛教；三是沒有專屬教團組織，而是附著在其他社會組織之上，以一種彌散的方式傳播和教化，傳統(tǒng)儒家就是這個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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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綜合起來看，我們所爭論的"宗教"，大致有三大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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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類是一神教，主要是傳統(tǒng)基督教（天主教和東正教）和伊斯蘭教，它們皆是神道設(shè)教，同時又具有大集權(quán)的教團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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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類是平民教，它們雖也是神道設(shè)教，但教團組織扁平而分散，比較平民化。我國的佛教、道教，西人的新教，都是這個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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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類是人文教，是以人道設(shè)教，而且沒有專屬教團組織。傳統(tǒng)儒家以及今天西方的人文主義都是這個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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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而易見，按照傳統(tǒng)的宗教觀，只有前二類以神道設(shè)教且又有專屬教團組織，才被視為宗教。美國憲法規(guī)定的禁立國教與宗教自由的政策，其所謂的宗教因此無疑是指一神教和平民教這二類傳統(tǒng)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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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這種狹義的傳統(tǒng)宗教觀，人文教不在其列，故儒家、以及歐美主流的自由主義，顯然不是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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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拉利在其《未來簡史》中則進一步擴大了視野，把宗教視為"建立在超人類秩序之上的規(guī)范及價值系統(tǒng)"。如此一來，西方自由主義者講的人權(quán)，其實也是宗教。因此，在赫拉利看來，現(xiàn)代性推動的主要宗教革命并不是對神失去信心，而是對人類有了信心，是以人道設(shè)教而確立了人文主義宗教在現(xiàn)代社會的主導(dǎo)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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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人文主義是宗教，儒家當(dāng)然也是。這是一種廣義的宗教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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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所謂政教分離，其本質(zhì)是一種宗教輪替，是以人文主義宗教取代傳統(tǒng)宗教而成為了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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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主義宗教沒有專屬教團組織，這與儒家很相似。然更為類似的，是人文主義所確立的憲政治理原則，與儒家的道統(tǒng)觀一脈相承。比如，歐美自由主義發(fā)展出來的尊重個人自由的政治正確，顯然就有一種約束政治的道統(tǒng)意味。反過來說，董仲舒通過"屈君伸天"所開創(chuàng)的道統(tǒng)尊于政統(tǒng)的治理原則，其實質(zhì)就是一種憲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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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西人傳統(tǒng)宗教，由于其過于強勢介入乃至包辦了政治，無法實現(xiàn)道統(tǒng)與政統(tǒng)之間的這種平衡與張力，最終導(dǎo)致反彈使其與政治徹底隔離，并發(fā)展出人文宗教來提供憲政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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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規(guī)定的不得確立傳統(tǒng)宗教為國教的原則，其實質(zhì)是保障人文主義的國教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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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關(guān)于保障信教自由的原則，則更有一箭雙雕的效果。一方面，西人正是通過宗教改革確立了新教這種平民宗教，來與天主教競爭，才最終將傳統(tǒng)宗教徹底驅(qū)逐出政治領(lǐng)域，繼續(xù)維持二者之間的合理競爭，顯然有利于拱衛(wèi)人文國教；另一方面，人文主義宗教是一種薄的教化，它尊重每個人的內(nèi)心，卻無法對治物欲肆虐，故而需要依托傳統(tǒng)宗教成熟而精致的教化力量來輔助社會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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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與儒家長期依賴佛教和道教的民間教化來作補充治理異曲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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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種意義上，西人的政教分離運動幾乎是在向儒家傳統(tǒng)看齊。儒家社會向來就是"一個文教，多種宗教"的治理格局，它以儒家文教作為政治指針，以佛教、道教二種民間宗教作為補充教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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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西人政教分離的后果，一方面是確立了人文主義國教，以提供更好的憲政治理；另一方面則是本于宗教自由的原則，在天主教和新教等傳統(tǒng)宗教之間建立一種民間教化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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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所謂政教分離，并非是宗教權(quán)力與政治權(quán)力的簡單切割，而是形成了"一個文教，多種宗教"的現(xiàn)代性治理和教化格局。這便是政教分離的要義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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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重建儒教應(yīng)該全力著眼于下行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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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文教，多種宗教"，傳統(tǒng)儒家與現(xiàn)代性之間確乎有著可通約的治理與教化框架。但這并不是說，儒家就是現(xiàn)代性的。這二者之間的差別，更值得認(rèn)真對待。否則，就不會有儒家是不是宗教的世紀(jì)爭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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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爭論，實質(zhì)上就是一個現(xiàn)代性的爭論，是近代以降，在"古今中西"的內(nèi)在緊張中涌現(xiàn)出來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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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有為學(xué)貫中西，他敏銳地覺察到了這個千年未有之大變局所帶來的困局，故倡"孔教論"以應(yīng)之。但是，康氏的孔教構(gòu)想，顯然是一個逆時潮的畸形兒，它與"一個文教，多種宗教"的現(xiàn)代性教化與治理格局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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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有為無疑是受了基督教之激蕩，他的孔教構(gòu)想顯然是在模仿基督教的教階體系。既如此，在一個現(xiàn)代性的時潮中，這應(yīng)該是類似西人新教一樣，立足于民間的宗教教化。但康有為是一個政治人物，其一生之志業(yè)皆有濃厚的政治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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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康與張之洞這類傳統(tǒng)士大夫不同，張之洞在其《勸學(xué)篇》中保教明綱之努力，依然遵循著傳統(tǒng)儒家的道統(tǒng)脈絡(luò)。但康儼然一個現(xiàn)代意義上的政客，其立孔教為國教的核心訴求，以及國教運動與帝制復(fù)辟勢力的糾扯，既傷害了自己，也損害了儒家。從而，在某種意義上為五四打倒"孔家店"奠定了佐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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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慶洞察到了這一點，故提出了重建儒教的兩條路線，他稱之為"上行路線"和"下行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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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上行路線，是指董仲舒"復(fù)古更化"的傳統(tǒng)路線。換而言之，也即是在政治上恢復(fù)道統(tǒng)。同時，根據(jù)時為大的原則，因應(yīng)時代采取一種變通的"下行路線"，即走一條民間社會重建儒教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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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回到了"一個文教，多種宗教"的治理與教化格局之中。從而，把康有為教會化的孔教構(gòu)想圈定于民間，消解了其逆時潮的國教沖動。由是，康有為的孔教構(gòu)想便又有了大放異彩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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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需要一個民間的孔教？蓋在于從傳統(tǒng)到現(xiàn)代的秩序變革過程中，文教憲政有一種"薄"的教化趨勢。比如，歐美自由主義作為一種人文教，就是一種"薄"的教化，它僅僅只是立足于"政治社會"的秩序構(gòu)建，而民間"自治社會"的教化則主要交給了傳統(tǒng)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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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今天的黨國政制，顯然深受這種現(xiàn)代化潮流的影響，導(dǎo)致傳統(tǒng)的教典與禮典退出了國家治理譜系。其后果，便是教化退化為單純的教育。如果不立民間的孔教來及時填補，會導(dǎo)致教化真空，導(dǎo)致社會的空心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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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tǒng)上，儒家乃是一種"厚"的教化，它通過教典與禮典，直接從上到下把"政治社會"與"自治社會"垂直貫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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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典有一個基本原則，即養(yǎng)民以教，故它是以"掌土地之宜，居民制產(chǎn)"為基礎(chǔ)來立教的。一曰以祀禮教敬，則民不茍。二曰以陽禮教讓，則民不爭。三曰以陰禮教親，則民不怨。四曰以樂禮教和，則民不乖。五曰以儀辨等，則民不越。六曰以俗教安，則民不愉。七曰以刑教中，則民不虣。八曰以誓教恤，則民不怠。九曰以度教節(jié)，則民知足。十曰以世事教能，則民不失職。十有一曰以賢制爵，則民慎德。十有二曰以庸制祿，則民興功。此十二教，要之皆以安民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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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典則宗天地之序，禮者，履也，示以吉、兇、賓、軍、嘉，導(dǎo)民以行。以祭祀之事為吉禮，喪葬之事為兇禮，軍旅之事為軍禮，賓客之事為賓禮，冠婚之事為嘉禮，合稱五禮。其要，在天神、地示、人鬼之祭享。蓋王者顧諟天命，生成養(yǎng)教，當(dāng)上合天心，祭之以天，事天如事親也。天地?zé)o言無為，當(dāng)司天地之功用于神祇，故祭山川社稷，以示品物流行。人鬼則己之祖先，以及先代圣賢，民之祖考，子曰慎終追遠(yuǎn)，民德歸厚矣。故特以三者明禮之大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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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而易見，自秦漢以來，《周禮》所設(shè)之官職雖變化甚大，但以教典、禮典垂直上下的"厚"教化之格局則一任如故。吾人家國天下一體，其治天下之六典絲絲相扣，甚是精巧和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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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tǒng)儒家雖無基督教嚴(yán)格的儼然與世俗政權(quán)分庭抗禮的教階體系，但其本于三綱六紀(jì)，托以治天下之六目，于百姓日用之間導(dǎo)其所道，其教化之功絲毫不亞于基督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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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出在近代以降，從舊中體到新中體所發(fā)生的根本性的秩序變革上。舊的綱紀(jì)已逐次解體，新的綱紀(jì)則仍有一個成形、成熟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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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種情形下，如果仍然秉承儒家"厚"的教化傳統(tǒng)，通過在國家治理結(jié)構(gòu)中恢復(fù)教典與禮典，重新自上而下打通"政治社會"與"自治社會"，顯然甚為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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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傳統(tǒng)社會以單一的"家庭"為乾元，"政治社會"與"自治社會"之間有一種簡單直接的結(jié)構(gòu)映射，而現(xiàn)代社會的乾元是基于"企業(yè)-家庭"的雙重結(jié)構(gòu)，"政治社會"與"自治社會"之間需要保持一種更為松散和靈活的結(jié)構(gòu)關(guān)聯(li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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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說，即便如此，民間來個中西合璧，合佛教、道教、基督教、伊斯蘭教之教化之力便可，何須再立一個孔教？這無疑是一種文化幼稚病了。不同宗教之間的文化裂痕導(dǎo)致的宗教戰(zhàn)爭，歷史上比比皆是，形成所謂的教化合力談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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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人之所以能形成"一個文教，多個宗教"的現(xiàn)代性治理和教化格局，乃在于其人文主義、新教、以及革新了的落于民間的天主教，其實皆源于共同的基督教傳統(tǒng)，這是其能形成教化合力的關(guān)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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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人長期浸泡于儒家教化，即便在近代中國，文化的花果日益飄零，儒門日益淡薄，但依然"游魂不散"。即使自覺視儒家為安頓生命、潤澤生命之精神真理的人越來越少，但在人們的日常生活、社會交往以及內(nèi)心秩序、良知構(gòu)成中，儒家的許多理念與精神仍然起著不可低估的作用和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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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儒家的理念與精神在社會倫理、道德層面仍然能夠起到積極的作用，所以，順勢向上一機，通過建立立足于民間教化的孔教，接盤已從國家治理譜系中失落的教典與禮典，對于整全國家和社會的治理譜系，重建工業(yè)時代的禮樂文明，必然大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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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全球性的孔教及其建制化普世化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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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孔教會無疑是一種新時代下的制度設(shè)置。故今天建設(shè)孔教，事繁紛雜，要做的事要考慮的事都很多。下面擇其要討論四個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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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立教原則。有三條基本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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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民間立場，文化立場，與政制無關(guān)，與政治保持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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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參照傳統(tǒng)宗教的教團組織，形成民間建制化的教化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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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以儒家六經(jīng)為經(jīng)典，以孔廟文廟為依托，實行禮樂教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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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政府支持。原則上講，孔教會是獨立的民間教會，在宗教自由原則下自行發(fā)展。但由于歷史原因，在初創(chuàng)期需要政府的財政和政策支持。這也是精神文明建設(shè)的范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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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當(dāng)下而言，亟待政府解決的幾件大事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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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設(shè)立曲阜文化特區(qū)，特區(qū)財政歸孔教會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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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迎回衍圣公，擔(dān)任孔教會總會終身大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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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財政撥款在各地建孔廟文廟，財產(chǎn)歸當(dāng)?shù)乜捉虝?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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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教會組織?？涤袨榈目捉虡?gòu)想受天主教集權(quán)化教階的影響，有逆時潮的沖動。實際上，從現(xiàn)代傳教的方式發(fā)展來看，倒是新教的教化方式，或者結(jié)合佛教的方式，更適合今天的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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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體說來，孔教教會組織分二種：孔教總會與地方孔教會?？捉炭倳荒苡幸粋€，位于曲阜圣城，由衍圣公主持。孔教總會共設(shè)立15名大司徒為最高教會機構(gòu)，除衍圣公是終身任職并嫡長繼承外，其余14名大司徒由全球司徒大會選舉產(chǎn)生，任期15年，只能連任一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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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孔教會則可以遍布海內(nèi)外。有二種方式，一種是總會直轄方式，即人事、財務(wù)皆歸總會節(jié)制；另一種是冊封方式，這尤其適合國外設(shè)立的孔教會，其人事、財務(wù)皆自主，教務(wù)自治，只需到曲阜總會冊封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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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四，教化方式。首先，需要厘定教典、禮典在政治層面和社會層面的二分。比如，教典，其基本原則是養(yǎng)民以教，是以"掌土地之宜，居民制產(chǎn)"為基礎(chǔ)來立教的。但今天，經(jīng)濟治理交由國家，教化之事則可依賴孔教。禮典也是如此。在國家層面，主要是祭天、祭山川社稷、祭先烈與先賢等。而比如婚禮、祭祖皆民間之事，于國家無涉。除了相關(guān)國家領(lǐng)導(dǎo)人，喪葬之事顯然也是民間之事，而與國家無涉。這些都落于孔教來接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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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是要立于孔廟，作為宗教公共活動場所。按蔣慶的設(shè)想，其功能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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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祭拜"天地君親師"牌位，即報天地生化養(yǎng)育萬物之恩、報國家建立穩(wěn)定和諧秩序之恩、報祖宗賜予國族生命與個體生命之恩、報歷代圣賢教化文明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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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定期講經(jīng)講道（講《四書》《五經(jīng)》、講堯舜孔孟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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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解答信眾關(guān)于孔教信仰的疑惑與日常生活中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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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信眾舉行公共祈禱、相互交流信仰心得與相互印證信教體會（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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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舉行各種孔教禮儀活動，如舉行出生禮、冠禮、婚禮、喪禮、祭禮、歸宗禮并聚聽"雅樂"及合唱《雅》《頌》圣詩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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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由此逐步發(fā)展出整全的民間教化形態(tài)。如禮樂教化（制禮作樂）、鄉(xiāng)村與社區(qū)自治（禮俗鄉(xiāng)約）、慈善事業(yè)、全民健生（《書經(jīng)·洪范》"五福"之一）等等。還包括比如各種冠婚喪葬祭等從生至死的禮制安排、制定并主持各種民間祭祀禮儀等 等，以及開展"全民讀經(jīng)"運動，尤其是致力于在現(xiàn)行教育體系中推廣讀經(jīng)，在社會中開展成人講經(jīng)、書院講學(xué)，形成民間的士人共同體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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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民間孔教事業(yè)，起于儒家教化既衰之后，任重道遠(yuǎn)，事繁必艱，故必須通過"孔教會"以組織化制度化社會化的力量來承擔(dān)。由是，正如蔣慶指出的，中國將再度成為一個具有自我文明屬性的"文明國家"，而不是一個一味模仿西方的亨廷頓所說的"無所適從且自我撕裂"的現(xiàn)代民族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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