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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徐正英】上博簡《孔子詩論》“大雅”論殘簡闕文臆補與相關(guān)詩學問題

        欄目:新聞快訊
        發(fā)布時間:2018-09-28 19:02:23
        標簽:

        上博簡《孔子詩論》“大雅”論殘簡闕文臆補與相關(guān)詩學問題

        作者:徐正英(中國人民大學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

        來源:《中國人民大學學報》2017年第5期

        時間:孔子二五六九年歲次戊戌八月十八日壬戌

                 耶穌2018年9月27日

         

         

        關(guān)鍵詞:大雅;文本;小雅;邦風;簡文;歌頌;孔子詩論;詩經(jīng);詩樂;音樂


        內(nèi)容提要:上博簡《孔子詩論》“大雅”論簡殘嚴重,學界皆略而不論。根據(jù)對殘簡闕文性質(zhì)的推測,所缺簡文文字當為“《大雅》盛德也,多言[周],□□□□□□□□□□”“[孔子]曰:詩其猶平門”“[有怨王者何如?曰:《大雅》]是也”。簡文的詩學意義在于,“盛德”論揭示出“大雅”文本內(nèi)容實質(zhì)是對周民族革故鼎新、除舊布新之維新精神的歌頌;“多言[周]”“[有怨王者]”概括了“大雅”正反兩方面內(nèi)容性質(zhì);“□□□□□□□□□□”啟示發(fā)現(xiàn)《詩經(jīng)》四大門類的詩樂分家不同步,孔子時代“大雅”、“小雅”、“邦風”詩樂已分家,而尊貴的“頌”類還一直堅守著樂歌詩三位一體的最后領(lǐng)地。簡文還透出另一信息:詩樂分家后,“大雅”“小雅”“邦風”仍可能保留著“徒歌”《詩》之文本的遺風。

         

        關(guān)鍵詞:《孔子詩論》/“大雅”論/闕文“臆補”/詩學史問題

         

        筆者以為,孔子的詩學思想是有完備體系的,這一點在上博簡《孔子詩論》[1](P119-168)中體現(xiàn)得較為集中?!犊鬃釉娬摗肥瞧癜l(fā)現(xiàn)的我國最早的一篇“詩學”專論,2001年正式公布前后學術(shù)界曾就其講授者問題有過熱烈討論,后逐漸歸向整理者馬承源、濮茅左等人的意見,確認授《詩》者就是孔子。①《孔子詩論》對《詩經(jīng)》的討論分三個層面:先分組逐篇解讀《詩經(jīng)》63首(包括6首逸詩)作品的文本內(nèi)容;再分類歸納評述“頌”“大雅”“小雅”“邦風”四大門類作品各自的整體內(nèi)容性質(zhì)與整體風格特征;最后揭示出詩、樂、文三大文藝類別的各自本質(zhì)。其中第二個層面開啟了“頌”“大雅”“小雅”“邦風”理論正式研究的先河。惜《孔子詩論》的“大雅”論簡殘嚴重,故學術(shù)界皆略而不論,本文嘗試就其文本原貌與詩學價值做些臆測,以就教方家。

         

        一、“大雅”論殘簡簡析

         

        上博簡《孔子詩論》共29支簡,滿簡54~57字,其中2~7簡上下兩道編繩之外的部分被用刀削去而無文字,學術(shù)界稱之為“留白簡”,6支“留白簡”滿簡38~43字。綜合歸納評述《詩經(jīng)》四大門類詩歌內(nèi)容與風格特征的簡文為2~5簡,正好全部集中在“留白簡”中,其中對“大雅”歸納評述的內(nèi)容在第二支、第四支、第五支簡中。2~5簡滿簡依次為38字、40字、43字、38字,若不是因為上下兩端被用刀削去,即便滿簡皆從少按54字計算,此4簡兩端對半平分亦當依次各缺8+8字、7+7字、6+6字、8+8字。②據(jù)此,過錄馬承源整理本2~5支殘簡原文如下:

         

        [第二簡]□□□□□□□□寺(時)也,文王受命矣■。《頌》平德也,多言後(后),其樂安而遲,其歌紳而篪(逖)■,其思深而遠,至矣●!《大雅》盛德也,多言□□□□□□□□[第三簡]□□□□□□□也,多言難而怨懟者也,衰(哀)矣少(小)矣?!栋铒L》其納物也溥(博),觀人俗焉,大斂材焉。其言文,其聲善??鬃釉唬何┠芊颉酢酢酢酢酢酢鮗第四簡]□□□□□□曰:詩其猶平門■。與賤民而(怨)之,其用心也將何如?曰:《邦風》是也■。民之有罷(戚)惓(患)也,上下之不和者,其用心也將何如?□□□□□□[第五簡]□□□□□□□□是也。有成功者何如?曰:《頌》是也■?!肚鍙R》王德也■,至矣!敬宗廟之禮,以為其本;“秉文之德”,以為其業(yè);肅雍□□□□□□□□。③

         

        通讀如上《孔子詩論》依次綜論“頌”“大雅”“小雅”“邦風”內(nèi)容性質(zhì)和風格特征行文,據(jù)文意和語序能補出一些缺字(外加補文符號[ ])和標點,補足之后全文如下:

         

        [第二簡]□□□□□□□□寺(時)也,文王受命矣■?!俄灐菲降乱?,多言後(后),其樂安而遲,其歌紳而篪(逖)■,其思深而遠,至矣■!《大雅》盛德也,多言□,□□□□□□□[第三簡]□□□。[《小雅》□德]也,多言難而怨懟者也,衰(哀)矣少(小)矣?!栋铒L》其納物也溥(博),觀人俗焉,大斂材焉。其言文,其聲善。孔子曰:惟能夫□□□□□□□[第四簡]□□□□[孔子]曰:詩其猶平門■。與賤民而(怨)之,其用心也將何如?曰:《邦風》是也■。民之有罷(戚)惓(患)也,上下之不和者,其用心也將何如?[曰《小雅》是也。]□[第五簡]□□□□□?[曰:《大雅》]是也。有成功者何如?曰:《頌》是也■。《清廟》王德也■,至矣!敬宗廟之禮,以為其本;“秉文之德”,以為其業(yè);“肅雍[顯相”,以為其□]。□□

         

        將“大雅”論殘簡內(nèi)容摘取出來則為:

         

        [第二簡]……《大雅》盛德也,多言□,□□□□□□□[第三簡]□□□?!璠第四簡]……[孔子]曰:詩其猶平門■?!鮗第五簡]□□□□□?[曰:《大雅》]是也。

         

        由如上殘簡可知,除第一句“《大雅》盛德也”有實質(zhì)內(nèi)容外,其余原有和新補足的文字都無關(guān)緊要。該句意思是說,“大雅”的基本內(nèi)容是歌頌盛大功德。另一完句“詩其猶平門”是對“頌”“大雅”“小雅”“邦風”分類形式的一句總評,不是專對“大雅”而言的。春秋吳國城門四面八門,北面的兩門稱為平門和齊門,當是“平門”的原始義,由平門齊門從黃懷信之解就是平齊行列,也就是后人所說的平分“門類”之義,該句句意為《詩》就好像平分的門類。可見此句對理解“大雅”之評幾無幫助。類比“《頌》平德也,多言後(后)”④“《小雅》□德也,多言難”依次論“頌”“小雅”內(nèi)容性質(zhì)的行文,“《大雅》盛德也”之后的“多言□”一句也當是論“大雅”內(nèi)容性質(zhì),是說在“大雅”歌頌盛大功德的內(nèi)容中重點書寫了某項內(nèi)容。類比“與賤民而怨之,其用心也將何如?曰:《邦風》是也”“民之有戚患也,上下之不和者,其用心也將何如?[曰:《小雅》是也]”“有成功者何如?曰:《頌》是也”依次歸納“邦風”“小雅”“頌”內(nèi)容性質(zhì)的行文,其“[曰:《大雅》]是也”之前的“□□□□□□”6字也當是歸納“大雅”內(nèi)容性質(zhì),大意是:有書寫某項內(nèi)容的詩歌如何歸類?說:歸到《大雅》中去。類比“其樂安而遲,其歌紳而逖,其思深而遠”評“頌”整體風格特征的行文,“大雅”論“多言□”之后的“□□□□□□□□□□”10字亦當是評“大雅”的整體風格特征。如上“大雅”論殘簡闕文的具體文字會是什么呢?筆者不揣固陋,擬作些“妄加臆補”。

         

        二、“大雅”論殘簡闕文“臆補”

         

        先說“多言□”殘句。筆者之所以在此斷句,乃基于以下理由:“大雅”和《周頌》(上面簡文中孔子所評之“頌”當專指《周頌》,詳見另文專論及孔穎達疏解《毛詩序》“頌者……神明者也”一段文字)⑤的內(nèi)容性質(zhì)更接近,“小雅”與“邦風”的內(nèi)容性質(zhì)更接近,是人所共知的常識;善用同類句式排比,是《論語》中孔子言論行文的一貫特征,《孔子詩論》也當不例外。由上錄2~5簡全文與空格數(shù)目不難發(fā)現(xiàn),孔子論“頌”與論“大雅”的句式和字數(shù)更接近,而論“小雅”與論“邦風”的句式和字數(shù)則更接近。既然孔子用“多言後(后)”3字概括《周頌》內(nèi)容重點,同樣也會用“多言□”3字概括“大雅”內(nèi)容重點。而相比之下,用概括“小雅”內(nèi)容重點的“多言難而怨懟者也”8字句式來概括“大雅”內(nèi)容重點的可能性不大,這不僅由兩者內(nèi)容性質(zhì)的相去較遠所決定,更由殘簡空格數(shù)目所制約,若按歸納評述“小雅”或“邦風”的句式斷句歸納評述“大雅”內(nèi)容,后面所余評述“大雅”整體風格特征的殘簡缺字空格就遠遠不夠用了。

         

        那么“多言□”的“□”這個關(guān)鍵字有可能是個什么字呢?我們不妨把眼光放得寬一點,先看《孔子詩論》對“頌”內(nèi)容性質(zhì)的歸納概括符不符合《周頌》文本實際??鬃訌娜齻€方面歸納了《周頌》的內(nèi)容性質(zhì),所謂“平德也,多言后”“有成功者何如?曰:《頌》是也”,認為《周頌》的主要內(nèi)容,一是歌頌了平定天下之功德,二是在平定天下之功德的作品中又重點歌頌了周文王,三是向先王匯報成功的作品也劃歸到“頌”詩中去。綜合西漢至當代學人對《周頌》31首作品的解讀定性,其共識為:祭祀歌頌周文王的詩6首(《清廟》《維天之命》《維清》《我將》《雍》《賚》),祭祀歌頌周武王的詩5首(《載見》《武》《酌》《桓》,另含1首合祭武王、成王、康王的《執(zhí)競》),祭祀歌頌成王的詩2首(《昊天有成命》,另含1首合祭武王、成王、康王的《執(zhí)競》),祭祀宗廟以報告成功的詩5首(《烈文》《天作》《有瞽》《潛》《閔予小子》),若將匯報豐收的5首農(nóng)事詩《臣工》《噫嘻》《豐年》《載芟》《良耜》也算在祭祀宗廟以報告成功的內(nèi)容之中,幾項內(nèi)容多達22首,占全部作品三分之二還強??梢姡桧炂蕉ㄌ煜鹿Φ麓_實是《周頌》的主體內(nèi)容,而其中贊美周文王的作品又確實占的比重最大,匯報成功也確實是主要內(nèi)容之一,因此孔子的“頌”論是大體符合《周頌》文本實際的。依此類推,我們可否回過頭來先假定《孔子詩論》對“大雅”內(nèi)容性質(zhì)的歸納概括也是大體符合其文本實際的,進而用“本末倒置法”由對31首“大雅”文本的探研逆推出孔子“多言□”之“□”字的可能性。雖知這樣做違背學術(shù)常理,但又實在是不得已之舉。

         

        筆者不具備為《詩經(jīng)》具體作品定性的權(quán)威性,只能依據(jù)古今較為一致的代表性意見確認之。

         

        孔子之前的賦《詩》引《詩》乃斷章取義,《孔子詩論》則僅論及3首“大雅”作品且只有《文王》1首屬于為作品定性,戰(zhàn)國時期稱引《詩》句也非出于解《詩》目的,故依據(jù)只有從漢代開始。在汗牛充棟的歷代解讀《詩經(jīng)》著述中毛詩序傳及鄭箋孔疏、朱熹《詩集傳》、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陳奐《詩毛氏傳疏》、陳子展《詩三百解題》、高亨《詩經(jīng)今注》、程俊英《詩經(jīng)注析》可代表各個歷史時期的權(quán)威觀點(雖然毛詩解讀作品被后人譏為穿鑿附會,但那僅限于對“邦風”“小雅”之解,而其對“大雅”“頌”的解讀則是尊重文本的,因為“大雅”“頌”的創(chuàng)作者與解讀者的立場與出發(fā)點基本一致,故解讀無須穿鑿),古圣前賢對31首“大雅”作品的基本定性為:《文王》,是歌頌文王德業(yè)的詩;《大明》,是敘述文王武王統(tǒng)一天下的詩,乃周民族史詩之一;《綿》,是周民族史詩之一,從古公亶父一直歌頌到文王受命;《棫樸》,是歌頌文王任用賢人或歌頌文王善育人才的詩;《旱麓》,是詠文王祭祖得福的詩;《思齊》,是歌頌文王美德的詩;《皇矣》,乃周民族史詩之一,敘述周人從太王開岐山到文王伐崇的歷史;《靈臺》,是記文王建靈臺游賞的詩;《下武》,或稱歌頌武王能繼承先王德業(yè)的詩,或稱歌頌成王康王繼承德業(yè)的詩;《文王有聲》,是歌頌文王武王遷都的詩,亦可視為周民族史詩之一;《生民》,乃周民族史詩之一,是追述周始祖后稷事跡的詩;《行葦》,古今意見各異,或稱周內(nèi)睦九族的詩,或曰述周祖先公劉事跡的詩,或云周王宴饗族人的詩,當以后者為是;《既醉》,是祭祀祖先時祝官代神主(尸)對主祭者周王的祝詞;《鳧鹥》,古今意見不一,或稱乃頌守成之德,或稱是祭祀活動之后周王謝尸的歌,當以后者為是;《假樂》,古今意見不一,或云贊美成王的詩,或云尸答《鳧鹥》的詩,或云為周王祝福的詩,當以后者為是;《公劉》,是周民族史詩之一,主要述周祖先公劉遷豳歷史,舊說召康公為告誡成王而詠公劉之史實;《泂酌》,意見不一,或說召康公戒成王詩,或說諷刺詩,或說頌德詩,當以頌德為是;《卷阿》,舊說召康公戒成王詩,今認為是頌周王之德詩,當以今說為是;《民勞》,古今皆以為刺厲王詩,唯朱熹疑為同僚相戒詩,當以眾說為是;《板》,古今或以為刺厲王詩,或以為戒同僚詩,或以為刺厲王兼同僚詩,當以后者為是;《蕩》,古今皆以為借古諷今刺厲王詩,唯陳子展認為是武王伐紂詩,當以眾說為是;《抑》,古今多以為是衛(wèi)武公刺厲王并自警的詩;《桑柔》,是芮良夫刺厲王的詩;《云漢》,舊說是贊美宣王的詩,今以為是宣王求雨的詩,當以今說為是;《崧高》,古今皆以為是尹吉甫為申伯送行的詩,唯毛序傳以為是贊美宣王的詩,當以眾說為是;《烝民》,古今皆以為是尹吉甫送別仲山甫的詩,唯毛序傳以為是贊美宣王的詩,當以眾說為是;《韓奕》,或以為贊美宣王的詩,或以為贊美韓侯的詩,當以后者為是;《江漢》是述宣王命召伯虎伐淮夷的詩,《常武》也是歌頌宣王平定淮夷之亂的詩,都可視為周民族史詩;《瞻卬》《召旻》,皆譏刺幽王亂國的詩。

         

        由古圣先賢對31首“大雅”作品的如上體認可知,頌德之作占去三分之二,而在頌德之作中敘述周族各個時期發(fā)展歷程或重大歷史事件的有8首(《大明》《綿》《皇矣》《文王有聲》《生民》《公劉》《江漢》《常武》),專頌周文王的有5首(《文王》《棫樸》《旱麓》《思齊》《靈臺》),泛頌周王的有3首(《假樂》《泂酌》《卷阿》),分頌臣下之德的有3首(《崧高》《烝民》《韓奕》),專頌武王德業(yè)的有1首(《下武》)。不難發(fā)現(xiàn),在頌德詩中占比例最大的是重大題材的周族史詩,其為重點中的重點,若將8首鴻篇巨制有序排列便是一部完整的周民族發(fā)祥發(fā)展史。由此臆測,竹簡殘句“多言□”之“□”是否有可能是個“周”字?“多言[周]”是說“大雅”的頌德之作多寫周族史。盡管“大雅”中頌文王之德的詩篇也不少,并且“史詩”篇中也有涉及頌文王德業(yè)內(nèi)容者,但此處的“□”不大可能是指文王,因為“頌”論中已有了“多言(後)后”一句,其“后”便指周文王⑥,句意是說《周頌》的頌德之作多寫周文王?!按笱拧闭摬豢赡茉僦貜椭阜Q。因此,最具沖擊力和代表性的一批周民族“史詩”成為孔子關(guān)注的“大雅”重點當在情理之中。

         

        再說“□□□□□□?[曰:《大雅》]是也”殘句。此處缺字空格正好與“頌”論“有成功者何如?曰:《頌》是也”完句字數(shù)相等,類比“頌”論是講主體內(nèi)容之外另一項內(nèi)容的歸類問題,此處殘句也應該是講“大雅”主體內(nèi)容“盛德也,多言[周]”之外另一項內(nèi)容的歸類問題。對讀31首“大雅”作品,除了主體的頌德之作外,所余這個“另一項”內(nèi)容自然就是一組諷刺周厲王和周幽王的《民勞》《板》《蕩》《抑》《桑柔》《瞻卬》《召旻》7首作品了。據(jù)此,類比“頌”論句式,筆者妄測,空格闕文是否有可能為“有怨王者何如”6字?若然,則“[有怨王者何如?曰:《大雅》]是也”之意為:有怨刺周王內(nèi)容的詩歌如何歸類?說:劃歸到“大雅”當中去。結(jié)合孔子“吾自衛(wèi)反魯,然后樂正,《雅》《頌》各得其所”(《子罕》)[2](P92)的自述,體會簡文語氣,這里似當是孔子晚年整理較為混亂的《詩》篇次序時對一些作品歸類問題所持的態(tài)度。

         

        依筆者理解,孔子認為,那些向祖先匯報功績的作品屬于祭祖的廟堂之作,所以應該劃歸到“頌”詩當中而不應該竄亂到其他門類中;而直接怨刺最高統(tǒng)治者周王的作品,則應該統(tǒng)一調(diào)整到“大雅”門類中,而不應該混雜在怨刺諸侯或各級官員的“小雅”“邦風”門類中。這一點從晚出的《毛詩序》所下定義也可得到印證,《毛詩序》認為“雅”與“風”區(qū)別的關(guān)鍵在于“風”是“以一國之事,系一人之本”,“雅”是“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風”;而在“言王政之所由廢興也”的“天下之事”中,“大雅”與“小雅”區(qū)分的關(guān)鍵則又在于“政有小大”,而反映小政內(nèi)容的“小雅”自當不可能直接頌王德、述周史、怨周王。無疑,“大雅”對應的所謂“大政”就應該是簡文孔子所歸納的“盛德也,多言[周]”“[有怨王者]”三項內(nèi)容了。

         

        如果以上“臆測”不太荒謬的話,“臆補”后的“大雅”殘簡簡文當為:

         

        [第二簡]……《大雅》盛德也,多言[周],□□□□□□□[第三簡]□□□?!璠第四簡]……[孔子]曰:詩其猶平門■?!璠有[第五簡]怨王者何如?曰:《大雅》]是也。

         

         三、“大雅”論簡文對詩學問題的揭示

         

        首先,“《大雅》盛德也”之評是對周詩和周族精神本質(zhì)的恰當揭示。該句,整理者與眾多后釋者多失解,可能認為無須解釋,其字面確實無須解釋,是說“大雅”的基本內(nèi)容是歌頌盛大美德;若“德”字單義復指“功業(yè)”和“美德”,則句意為“大雅”的基本內(nèi)容是歌頌盛大功德。問題在于,什么是盛大美德或盛大功德?其實,孔子此處的歸納評述既非指超凡的品德修養(yǎng),也不是指一般意義上的治國平天下之功,歌頌治國平天下的德業(yè)是簡文對《周頌》主體內(nèi)容的歸納評述,所謂“《頌》平德也”(平定天下之德)即是。依筆者理解,孔子的“盛德”之論,用的是原意。《周易·系辭上》云:“日新之為盛德?!笨追f達正義云:“圣人以能變通體化,合變其德,日日增新,是德之盛極,故謂之盛德也。”[3](P162)由此可見,“《頌》平德也”之論,說明孔子認識到《周頌》歌功頌德之作主要局限在對周文王周武王平定天下歷史時段的歌頌,而“《大雅》盛德也”之評,則說明孔子同時認識到“大雅”的歌功頌德之作是著眼于對整個周民族發(fā)展歷史的歌頌,這一歸納評述不僅準確地揭示出了“大雅”內(nèi)容的本質(zhì)特征,更是深刻地揭示出了周民族的精神特質(zhì)——革新精神。周朝在各個方面的開拓創(chuàng)新及巨大歷史意義在王國維的經(jīng)典之作《殷周制度論》中早有精辟分析,無須贅言。深度體悟“大雅”詩歌文本,確實不難發(fā)現(xiàn),在一篇篇樸實無華的歷史故事和歷史人物敘述中多首作品的價值指向都匯聚一處,那就是對周民族生生不息、開拓進取、興利除弊、革故鼎新精神的充分展現(xiàn)與熱切謳歌。所謂“周雖舊邦,其命維新”“王國克生,維周之楨”“宜鑒于殷”“宣昭義問”(《文王》)、“肆伐大商,會朝清明”(《大明》)、“百堵皆興,鼛鼓弗勝”(《緜》)、“勉勉我王,綱紀四方”(《棫樸》)、“古之人無斁,譽髦斯士”(《思齊》)、“無然歆羨,誕先登于岸”(《皇矣》)、“下武維周,世有哲王”(《下武》)、“四方攸同,王后維翰”(《文王有聲》)、“篤公劉,匪居匪康”“干戈戚揚,爰方啟行”(《公劉》)、“式辟四方,徹我疆土”(《江漢》)等,僅從字面看便透出了豐富的“維新”信息,更不要說各篇作品的核心內(nèi)蘊了。由此可見,孔子的“盛德說”不僅是最早對“大雅”內(nèi)容實質(zhì)做出深層發(fā)掘的言論,也是較早透過作品之評對周朝體制特質(zhì)和民族精神有所揭示的言論,同時也是豐富了先秦詩學思想內(nèi)涵的一項認知理論。

         

        其次,“多言[周]”后面“□□□□□□□□□□”10字“大雅”整體風格特征之評,客觀上揭示出了《詩經(jīng)》四大門類作品詩樂分家不同步的可能性。因線索太少,此處所缺10字原為何字已難妄測,無法補出。但是,經(jīng)過與“頌”論、“小雅”論、“邦風”論簡文綜合比較,則發(fā)現(xiàn)了另外的詩學問題:那就是春秋時代《詩》的四大門類詩樂分家、詩歌文本走向獨立很有可能不是同步的,也許“邦風”“小雅”甚至“大雅”的詩樂先行分家,而“頌”卻遲遲未分。如前所述,“大雅”論簡文行文句式和字數(shù)應該更近“頌”論而與“小雅”“邦風”論相去較遠,論“頌”整體風格特征的文字“其樂安而遲,其歌紳而逖,其思深而遠,至矣”是3句15字(外加“至矣”2字實17字),而這里論“大雅”整體風格特征的闕文是10字,類比“頌”論句式應該是正好少1句5字,闕文原來可能只有2句話。即便按滿簡最多的57字計算,此處“留白簡”兩端至多也只能再各補1.5個字的空格,其所補空格又基本可與“頌”論的“至矣”2字類比抵消,所以闕文終究還是少1句話的5字空格。那么,“大雅”論缺少的這句話是論音樂的1句呢,還是論歌唱抑或是論詩歌文本的1句呢?筆者認為,缺少的應該是論音樂的1句。理由是:論“邦風”風格特征的簡文“其言文,其聲善”只論到了詩歌文本“言文”和歌唱“聲善”,而未言及音樂;而論“小雅”風格特征的簡文“哀矣小矣”則干脆只論到了詩歌文本而音樂和歌唱皆未論及。也就是說,“小雅”論和“邦風”論都未論及各自門類的音樂特征。依此類推,“大雅”論的2句空格中,肯定有1句論到了詩歌文本特征,因為整篇《孔子詩論》都是講《詩》之文本,此處當不會例外;而另1句則很有可能如同“邦風”論一樣論的也是歌唱特征而沒有言及音樂。傳世文獻《論語》涉及孔子對“大雅”作品態(tài)度的只有一處,也是只反復吟誦其《抑》詩句而未及音樂⑦,此可作為旁證。這說明,至孔子時代“邦風”“小雅”“大雅”中的詩樂已經(jīng)分家,詩歌文本已走向獨立,除宮廷演奏仍樂歌詩合為一體之外,貴族士人日常生活中學習的已主要是三類作品的文本本身?!对姟分谋敬藭r走向獨立的原因很簡單,主要就是百余年來風靡于各諸侯國外交場合賦《詩》言志活動的促成,因為外交場合賦《詩》言志、斷章取義的臨場發(fā)揮性和隨機應變性,決定了現(xiàn)場配樂的無法操作性,長此以往,其決定了詩樂分家、詩被重視、樂被淡化的必然性。

         

        但是,至孔子時代,“頌”這一大門類的樂歌詩很可能仍未分離,這一點在傳世文獻中本就透露出了相關(guān)信息?!墩撜Z》載孔子17次談《詩》,其中12次涉及詩歌文本,3次專談其音樂,只有2次詩樂并談,而正是這僅有的2次詩樂并論之言恰恰都是針對的“頌”⑧,這說明孔子是將其詩樂視為一個整體的;而《孔子詩論》評述“頌”整體風格特征時更是正面依次將樂歌詩三者分層并論,更印證了其三位一體的事實。據(jù)此可見,孔子時代詩樂分離有可能僅局限于“邦風”“小雅”“大雅”三個門類,而“頌”詩門類仍在堅守著詩歌樂三位一體的最后一片領(lǐng)地。筆者以為,這一詩樂分家不同步現(xiàn)象的發(fā)生,主要是由“頌”的尊貴性質(zhì)決定的?!绊灐蹦俗罡呓y(tǒng)治者廟堂祭祀樂歌,人們出于對其神圣性的敬畏感,不敢輕易地賦之以斷章取義、借題發(fā)揮,故春秋時代各諸侯國的使臣外交場合所賦之詩主要是“邦風”和“小雅”,其次是“大雅”,而“頌”則很可能在賦詩言志之風大盛的時代卻一直未能走出宮廷,進入外交場合。筆者的這一推斷可從《左傳》《國語》記載中得到證實。由董治安教授列表統(tǒng)計[4](P41-44)可以發(fā)現(xiàn),《左傳》《國語》載從魯僖公二十三年(公元前637年)開始至魯定公四年(公元前506年)結(jié)束的賦詩言志活動,共計132年,賦“邦風”29首、“小雅”34首、“大雅”6首,而40首“三頌”則在賦詩言志活動興盛的前112年中都未曾被賦過1次,只是到了魯昭公十六年(公元前526年)才有晉國大夫韓宣子出使鄭國時首賦《周頌·我將》,此時已距該活動的最后驟熄只剩下20年時間,其后也再未發(fā)生過,并且韓宣子此次所賦借用的又是原詩中“畏天之威”句意,充滿敬畏,絲毫不敢發(fā)揮。這一切都說明,受賦詩活動之風的巨大沖擊,晚期“頌”詩雖有所松動,但整體而言這場曠日持久影響巨大的賦詩言志活動并未能真正將“頌”請出肅穆高貴的廟堂,而在廟堂里的演奏自當仍保留著詩樂歌三位一體(此時舞可能已脫離)的存在形態(tài)。所以《孔子詩論》對其詩歌樂分三層論之,對“大雅”“邦風”則詩與歌分兩層論之,而對“小雅”則僅論其詩?!按笱拧闭摵單膯⑹疚覀?,孔子對《詩經(jīng)》四類作品整體風格特征的分層評論是依其實際存在形態(tài)進行的。

         

        再次,“大雅”論簡文還啟示我們推測孔子時代可能仍保留著“徒歌”《詩經(jīng)》文本的遺風。風靡于春秋時期外交場合的賦《詩》言志活動是促成詩樂分家的直接原因,這一點早已為學界所證實,而筆者這里想要說的是,外交場合的賦《詩》言志活動雖難予配樂,但其并不意味著臨場只賦不歌,因為孔子評“大雅”“邦風”整體風格特征的簡文皆不評其樂而卻又評到與樂相伴的歌唱特征,這只能有一個解釋,即評“大雅”歌唱特征的5字闕文和評“邦風”歌唱特征的“其聲善”,也許評的是當時已不配樂的“徒歌”之聲。依生活常理,當時各國使臣們根據(jù)現(xiàn)場談判情景及外交辭令表達效果的需要,很可能有時是賦《詩》有時是歌《詩》的,其歌《詩》的方式只不過是不配樂而“徒歌”罷了。我們知道,在《詩經(jīng)》四大門類作品中,除“頌”是先有音樂后填歌詞之外,其他三大門類都是先有歌詞而后配樂的,其納入宮廷配樂之前在社會上流傳時本就靠的是賦誦或吟唱,因此不難推測,到了孔子時代,在詩樂走向分離的情況下,“徒歌”《詩》之文本的遺風被長久地保留下來不是沒有可能。“大雅”論殘簡闕文的如上啟示不可忽略。

         

        最后,“大雅”論殘簡簡文的大致詩學史定位。這一問題將“大雅”論簡文與其前后的相關(guān)言論作一比較還是容易看清楚的。人們知道,最早言及《詩經(jīng)》內(nèi)容分類的文獻是《周禮·春官·大師》,其云:“(大師)教六詩:曰風,曰賦,曰比,曰興,曰雅,曰頌。以六德為之本,以六律為之音?!盵5](P495)可見,該文獻首言“雅”是《詩》的六大門類之一,同時又強調(diào)其德化功能和音樂主體地位,為后人認知“大雅”性質(zhì)提供了文獻基礎(chǔ)。但是,其只是泛泛提出“風”“雅”“頌”等“六詩”的名稱而已,甚至連“大雅”與“小雅”的分稱都沒有;同時,所言德化功能也明顯是指其音樂而非文本,是將文本作為音樂的附庸看待的。其代表的是早期以樂為教階段對《詩》的認識,對文本的體認還處于蒙混狀態(tài)。

         

        之后則是《左傳·襄公二十九年》所載吳公子季札適魯觀周樂的著名評論,云:“為之歌《大雅》,曰:‘廣哉,熙熙乎!曲而有直體,其文王之德乎?’”[6](P1164)由“為之歌”而非為之“奏”或為之“賦”,說明當時的魯國宮廷演奏是音樂、歌唱、詩歌文本渾然一體的,但季札的評論則仍是著眼于音樂,其目的是為觀樂以知政,說明在詩樂走向分離時期仍堅守著傳統(tǒng)的重樂理念。所謂“廣哉”,是感嘆樂曲的寬廣;所謂“熙熙”,是樂曲和樂的樣子;所謂“曲而有直體”,是指樂曲有抑揚曲折之妙,而本體則勁直。唯“文王之德”是講文本內(nèi)容。說明季札是先感受到了“大雅”之樂的寬廣和美風格,由音樂風格才進而以疑問的口氣體認到其文本內(nèi)容,認為“大雅”內(nèi)容可能主要是歌頌周文王德業(yè)。因樂譜失傳,我們已無法對季札的“大雅”樂曲風格之論做出評判,而就其對“大雅”基本內(nèi)容的推測看,雖然并非全無道理,因為歌頌周文王的作品比例確實相對較大,但此論畢竟與31首作品的主體內(nèi)容有一定差異。不論孔子整理沒有整理過《春秋》和《左傳》,其熟悉季札如上言論是沒問題的??少F的是,孔子在接受季札言論影響的同時,又明顯超越了季札對“大雅”內(nèi)容的認識程度:一則“盛德說”是對“大雅”內(nèi)容精神實質(zhì)的認知,更有深度,超越了“文王之德說”的流于表面化;二則不論殘簡“多言□”之“□”是不是我們所臆補的“周”字,也不論“□□□□□□?[曰:《大雅》]是也”的空格是不是我們所臆補的“有怨王者何如”6字,但這兩處闕文都指的是“文王之德”之外的其他內(nèi)容則是肯定的。如此,從多個方面概括“大雅”內(nèi)容比僅從“文王之德”一個方面概指“大雅”內(nèi)容,無疑更為全面,對31首作品內(nèi)容的覆蓋率更高。也就是說,孔子的“大雅”文本內(nèi)容之評無論是深度、廣度還是準確度,都超越了季札之評,并且是對季札的糾偏。同時還說明,僅從音樂視角去感受文本內(nèi)容而不是著眼于對文本本身的深切分析,其對作品性質(zhì)的確認往往會出現(xiàn)偏頗。當然,季札對詩歌文本風格特征就更未涉及了。因此,整體而言,季札的言論還算不上對“大雅”之《詩》的正式研究。

         

        孔子之后的“大雅”論主要見于漢儒《毛詩序》的意見,云:“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風,謂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廢興也。政有小大,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盵7](P568)對讀《孔子詩論》“大雅”論殘簡簡文不難發(fā)現(xiàn),漢儒對孔子既有繼承又有發(fā)展。其繼承主要體現(xiàn)為一點,即和孔子一樣主要從文本角度體認“大雅”,而不再像季札那樣從音樂角度體認“大雅”,這一繼承雖然可能是由于漢代《詩經(jīng)》之詩樂進一步分離甚至其樂消亡所致,但也不排除漢儒讀到過《孔子詩論》而受其觀點影響的可能性。漢儒對孔子“大雅”論的超越也體現(xiàn)為一點,那就是其揭示了“大雅”的本質(zhì)是“言王政之所由廢興也”即總結(jié)王朝的興廢原因,這一點殘簡雖然可能有意從歌頌與怨刺兩方面歸納了“大雅”內(nèi)容性質(zhì),惜并未透露出從歷史興亡高度看問題的明確信息。

         

        統(tǒng)觀《周禮》“六詩”說、季札之評、孔子之論、《毛詩序》之學,可以發(fā)現(xiàn),《周禮》是提出問題,說明有“雅”這個概念存在;到季札則是重在從音樂角度談對“大雅”特色的感受;到孔子方才正式開啟了對“大雅”整體內(nèi)容性質(zhì)和整體風格特的正面歸納評述與研究;至漢儒《毛詩序》則發(fā)展到了為“大雅”正式下定義的階段。筆者以為,這一“大雅”理論在先秦秦漢發(fā)展演變過程中,《孔子詩論》“大雅”論殘簡簡文處于正面開啟的歷史關(guān)節(jié)點位置。

         

        綜上,通過對上博簡《孔子詩論》“大雅”論闕文的“臆補”和探討,發(fā)現(xiàn)簡文具有重要的詩學史價值:第一,其不僅指出了周“民族史詩”是“大雅”作品的核心內(nèi)容,還正視了揭露周王無道之行也是“大雅”內(nèi)容的重要方面,這些都符合“大雅”文本實際。第二,簡文還揭示出了“大雅”文本內(nèi)容的實質(zhì)是對周民族生生不息革新精神的歌頌,這一揭示頗有現(xiàn)實啟示意義。第三,簡文還啟示我們,《詩經(jīng)》中“邦風”“小雅”“大雅”“頌”四大門類詩樂分家并非同步進行,直到孔子時代,“頌”類還在堅守詩樂歌三位一體的存在形態(tài)。同時,簡文還透露出另一信息:詩樂分家后,“邦風”“小雅”“大雅”仍可能保留著“徒歌”《詩》之文本的遺風。如上揭示,都為我們更為全面客觀地認識先秦文學思想體系的建構(gòu)狀態(tài)、發(fā)展水平提供了新的依據(jù)。

         

         注釋:

         

        ①確認《孔子詩論》內(nèi)容為孔子言論的理由有二:一是文中的“”隸定為“孔子”無疑,二是這個“”的言論貫穿全篇。參見徐正英:《上博簡<詩論>作者復議》,載《中州學刊》,2004(6);徐正英:《先唐文學與文學思想考論——以出土文獻為起點》,56-74頁,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馬承源主編:《上海博物館藏戰(zhàn)國楚竹書》(一),119-168頁,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

         

        ②關(guān)于6支“留白簡”兩端是先寫后削還是刀削處本就未寫文字,學術(shù)界有爭議,筆者原來傾向于只削未寫,因竹簡照片刀削處未見殘存墨跡。但后來改變了看法,因為6支“留白簡”是依“頌”“大雅”“小雅”“邦風”順序集中討論其內(nèi)容和風格特征的,說明當初是編在一起集中被削的,這一點學術(shù)界無異議;而現(xiàn)在所見“留白簡”幾乎都是削后滿簡,若上下兩端本就沒寫文字,幾簡內(nèi)容就應該是連貫無缺的,但卻缺失嚴重難以連讀,所缺內(nèi)容又無法與其他非“留白簡”簡文對接,故所缺內(nèi)容應該就是被削去的文字。整理者馬承源推測第三簡之后有可能缺失兩支簡,可備一說,但即便如此,也與現(xiàn)有簡文所缺“大雅”論內(nèi)容無關(guān),因“大雅”論所缺失的文字在第二簡之末至第三簡之首、第四簡之末至第五簡之首。

         

        ③馬承源主編:《上海博物館藏戰(zhàn)國楚竹書》(一),127-132頁,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通假字、異體字、轉(zhuǎn)讀字、難造字直接用整理者釋文中的規(guī)范字替換,括號中的字為筆者另外專文考釋后所加,并用闕文符號□補足缺字)。

         

        ④“後”通假為“后”,而“后”特指周文王,詳盡考辨參見徐正英:《上博簡<孔子詩論>“頌”論及其詩學史意義》,載《文藝研究》,2017(8)。

         

        ⑤徐正英:《上博簡<孔子詩論>“頌”論及其詩學史意義》,載《文藝研究》,2017(8)。孔穎達疏《毛詩序》“頌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時,也認為其“頌”專指《周頌》而不包括《魯頌》和《商頌》,云:“此解頌者,唯《周頌》耳,其商魯之《頌》則異于是矣?!渡添灐冯m是祭祀之歌,祭其先王之廟,述其生時之功,正是死后頌德,非以成功告神,其體異于《周頌》也?!遏旐灐分髟佡夜Φ?,才如變風之美者耳,又與《商頌》異也。”參見阮元??蹋骸妒?jīng)注疏·毛詩正義》(清嘉慶刊本),568頁,北京,中華書局,2009。

         

        ⑥此句的“后”當為先秦兩漢通用的“君王”?!墩f文·后部》曰:“繼體君也。象人之形。施令以告四方,故之。從一口。發(fā)號者,君后也”。盡管此解為后起引申義,但在先秦文獻中已普遍使用。而具體到《詩》《騷》文獻,則又多用來指代周文王,如《大雅·下武》“三后在天,王配于京”,《毛傳》“三后,大王、王季、文王也”;《周頌·昊天有成命》“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毛傳》“二后,文、武也”;《離騷》“昔三后之純粹兮,固眾芳之所在”,王逸注“后,君也。謂禹、湯、文王也”;《毛詩小序》“《關(guān)雎》,后妃之德也”“《葛覃》,后妃之本也”“《卷耳》,后妃之志也”中的“后妃”指周文王(“后”)的妃子(“妃”)太姒。所有例句指代他王雖有變化,但都包括周文王這一點卻是固定的。據(jù)此,筆者以為“多言後(后)”應是說多寫周文王。

         

        ⑦《論語·先進》:“南容三復‘白圭’,孔子以其兄之子妻子?!弊g文:“南容把《詩經(jīng)·大雅·抑》篇的‘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詩句反復吟誦,孔子便把自己的侄女嫁給了他。”參見楊伯峻:《論語譯注》,111頁,北京,中華書局,1980。

         

        ⑧一為《論語·八佾》:三家者以《雍》徹。子曰:“‘相維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此處孔子所引的兩句歌詞出自《詩經(jīng)·周頌·雍》,由孔子的表述可知,其指的是“三桓”祭祖時演奏歌唱《雍》的情況,是詩樂歌三位一體的;二為《論語·子罕》:“子曰:‘吾自衛(wèi)反魯,然后樂正,《雅》《頌》各得其所。’”這里“樂正”似當單指音樂,而他讓“各得其所”的“《雅》《頌》”又似乎樂詩并指,究竟孔子是詩樂并舉還是單指音樂,目前學術(shù)界認識還不統(tǒng)一,但不論哪種意見,都不妨礙本文的結(jié)論。

         

        參考文獻:

         

        [1]馬承源:《上海博物館藏戰(zhàn)國楚竹書》(一),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

         

        [2]楊伯峻:《論語譯注》,北京,中華書局,1980.

         

        [3]阮元刻:《十三經(jīng)注疏·周易正義》(清嘉慶刊本),北京,中華書局,2009.

         

         [4]董治安:《先秦文獻與先秦文學》,濟南,齊魯書社,1994.

         

        [5]徐正英、常佩雨譯注:《周禮》,北京,中華書局,2015.

         

        [6]楊伯峻:《春秋左傳注》,北京,中華書局,1981.

         

        責任編輯:柳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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