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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約翰娜·溫南特】既嚴肅又困難的世紀

        欄目:他山之石
        發(fā)布時間:2022-12-25 20:08:26
        標簽:現(xiàn)代派

        既嚴肅又困難的世紀

        作者:約翰娜·溫南特 著 吳萬偉 譯

        來源:譯者授權(quán)儒家網(wǎng)發(fā)布

         

        百年之后,我們再來反思現(xiàn)代派三本里程碑式的著作---詹姆斯·喬伊斯的《尤利西斯》、艾略特的《荒原》和路德維?!ぞS特根斯坦的《邏輯哲學論》。

         

        今年標志著現(xiàn)代派神奇年代(annus mirabilis)的一百周年紀念。對很多人來說,這指的是T.S.艾略特的《荒原》和詹姆斯·喬伊斯的《尤利西斯》---兩本書都是首次出版于1922年---或許再加上路德維希·維特根斯坦的《邏輯哲學論》首部英文版的出版。這些書屬于不同的體裁和學科---詩歌、小說和哲學---但是,它們都將實驗性文學美學與高度抽象的思想工程結(jié)合起來。每本著作都求助于神話來代表嚴峻且艱巨的美學和智慧挑戰(zhàn):每本著作都講述了一場歷盡千辛萬苦的旅程,該旅程如果成功的話,將具有救贖性甚至脫胎換骨的改造功能。每個文本都有主人公,但是事實上,每位主人公同時也是你本人。你作為讀者遭遇挑戰(zhàn),需要找到通過深不可測、浩瀚無邊、洶涌澎湃的大海之路。這個旅程極其危險,里面充滿各種陷阱和奇跡。如果取得成功,你返回家鄉(xiāng)之后將會發(fā)現(xiàn)一切都變了樣,而且你本人也與從前截然不同了。

         

        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如何嚴肅地對待它們,這種嚴肅和困難正是現(xiàn)代派文本告訴我們的東西,而且仍然是我們現(xiàn)在需要學習的東西。

         

        這三本書是無可否認的里程碑式著作,同時又以晦澀難懂而臭名昭著,這樣的描述是真實的,但同時也是一個世紀以來大肆宣傳炒作的產(chǎn)物。這些書極富挑戰(zhàn)性,無論在內(nèi)容還是在形式上都是故意為之的,也是自我清醒認識到的。它們艱澀、優(yōu)美、精彩、動人。人們描述它們?nèi)绾稳绾蝹ゴ?,如何如何困難,尤其是描述它們的偉大和困難如何如何密不可分,緊密糾纏在一起---它們之所以偉大是因為困難,它們之所以困境是因為其偉大---這種說法本身就是編造出的故事。

         

        自我清醒認識到的神話建構(gòu)不僅從這些著作延伸到作者,甚至還延伸到出版年代本身。1922年神話就是被作家本人創(chuàng)造和傳播開來的,促成這個結(jié)果的還有他們的朋友、敵人、后人和追隨者。艾略特在為詹姆斯寫書評的時候?qū)懙?,“使用神話操縱當今時代和古代之間持續(xù)不斷的平行性,喬伊斯在使用一種方法,其他人在他身后肯定繼續(xù)會使用?!卑F澙嫷拢‥zra Pound)寫到,“圣誕夜在20月29-30的午夜結(jié)束”---正是喬伊斯寫完《尤利西斯》的時刻----因此我們處于“U后第一年”(year 1 p.s.U),即《尤利西斯》后第一年。連根本不是艾略特愛好者的詩人威廉·卡洛斯·威廉姆斯(William Carlos Williams)也寫到,《荒原》“就像向我們的世界丟下一顆原子彈那樣把我們的世界砸得稀巴爛。”美國女作家維拉·凱瑟(Willa Cather)的哀嘆也非常有名,她說“這個世界在1922年左右被分割成為兩半”---此后一年她獲得普利策獎,而她已經(jīng)被認為是過去時代的作家。司各特·菲茨杰拉德(F. Scott Fitzgerald)的《偉大的蓋茨比》是一部歷史小說,背景就設(shè)定于1922年---那是它出版的前三年。

         

        此后幾十年,這個神話得到學界家庭作坊式手工業(yè)的進一步強化。這些文本就像學界的一門新學科---文學研究一樣古老,分析哲學作為英美哲學的主要傳統(tǒng),它們被無數(shù)的大學課程和講授這些著作的教授的著作抬升到新的高度。批評家休·肯那(Hugh Kenner)寫到,主要學術(shù)著作---24本以上---將艾略特、喬伊斯連同龐德、威廉姆斯、和其他若干人(幾乎都是白人男性)當作現(xiàn)代派的“六巨頭”,只是比所謂的浪漫主義“六巨頭”稍微更大一點兒而已。(他和其他人也忽略或者甚至故意掩蓋了他們的種族主義和反猶主義)。最近,一些學者已經(jīng)撰寫和編輯標題中包含1922年的著作,如邁克爾·諾斯(Michael North)和賓夕法尼亞大學英語與比較文學教授讓·米歇爾?瑞貝蒂(Jean-Michel Rabaté)等人;還有瑪喬瑞·帕洛夫(Marjorie Perloff )等人的著作。他們宣稱,維特根斯坦是現(xiàn)代派中的核心人物,而在擴展其主要人物時,這個年代的特殊地位得到進一步的強化。

         

        雖然這些書完全配得上大肆宣傳和炒作,但是,認定這個年份神秘莫測則是錯誤的和誤導人的,而且在很多方面令人十分惱火。正如諾斯和瑞貝蒂提醒我們認識到的那樣,1922年還出版了更多著作??藙诘隆渼P(Claude McKay)的《哈萊姆陰影》和詹姆斯·威爾敦·約翰遜(James Weldon Johnson)的《美國黑人詩歌之卷》等著作預兆了哈萊姆復興的開始,但是,很長時間以來并沒有被當作1922年的神奇玄妙因素。馬塞爾·普魯斯特(Marcel Proust)的《追憶逝水年華》(à la recherche des temps perdu)首次出版英文版本也在1922年。弗吉尼亞·伍爾夫(Virginia Woolf)的《雅各的房間》出版于1922年,還有 塞薩爾·巴列霍(César Vallejo)的《三重悲哀》。為什么總是拿《荒原》、《尤利西斯》和《邏輯哲學論》說事呢?

         

        這個問題指向一個更大的問題。雖然這三本著作在過去100年留下了長長的陰影,但我不肯定它們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對嚴肅認真看待它們的我們,又意味著什么。在學界有關(guān)現(xiàn)代派研究的附屬領(lǐng)域,我們研究的作者的數(shù)量一直在擴張---這種進步是值得稱贊的和必要的---但結(jié)果是現(xiàn)代派不再是清晰地指向某個特定時間和空間的美學運動,也非先鋒藝術(shù)或?qū)嶒灻缹W。如果現(xiàn)代派因為英語作為20世紀大學自由藝術(shù)的核心學科的出現(xiàn)而被推上顯著地位,它對自由藝術(shù)---尤其是人文學科---在當今大學遭受嚴重的侵蝕意味著什么呢?我在一所公認的名牌公立大學任教,就像當今很多大學里的大部分老師一樣,我們并沒有經(jīng)常給英語專業(yè)本科生講授《尤利西斯》,主要原因是我們不再有足夠的師資。每年都有同事離職或退休,而且不再有新教師填補空缺;我們這些仍然在職的人被攤薄了,被要求去講授調(diào)查性課程和培養(yǎng)技能的課程。而且課程必須接近幾乎全員選修才能開設(shè),《尤利西斯》這類書籍如此晦澀難解,怎么會成為本科生愿意閱讀的書呢?

         

        將現(xiàn)代派文學描述為極具挑戰(zhàn)性,這應(yīng)該沒有多大爭議。維特根斯坦曾經(jīng)向潛在的出版商承認,其《邏輯哲學論》看起來有些怪異,艾略特寫到現(xiàn)代藝術(shù)“肯定難以理解”。文學學者倫納德·迪普韋芬(Leonard Diepeveen)《荒原》作為案例,在《現(xiàn)代派的困難》(2003)中論證說,“困難的快速增長是現(xiàn)代派的立刻能注意到的特征,有時候甚至到了這樣的地步,可以宣稱正是這種壓倒一切的困難定義了現(xiàn)代派。”

         

        1922年后的世紀,這些書在某種方式上已經(jīng)成了歷史,它們已經(jīng)不再是我20年前閱讀時的那個樣子了。

         

        但是,困難有很多種方式;著名文學批評家喬治·斯坦納(George Steiner)在其經(jīng)典文章“論困難”中辨認出四大困難。首先,是偶然性困難,這種困難可以通過獲得更多信息而解決。斯坦納寫到,這些困難“最容易看得見,它們就像粘在文本織物上的毛邊,但從理論上說,在某個地方存在某個詞匯或者某種搭配或一系列星號、作品集錦(a florilegium)或一堆藥物等方式來解決。”其次,是情態(tài)困難,因為時間已經(jīng)過去,“我們當今已經(jīng)不再掌握龐大的、有時候輻射性的文學作品”。斯坦納的第三種是策略性困難:當“詩人或許選擇一種偏僻生澀的東西用以達到某種具體風格的效果?!弊詈笠环N是本體論困難,“這些讓我們遭遇讓人目瞪口呆的問題,如有關(guān)人類語言的本質(zhì)、意義的地位、以及詩歌的必要性和目的等問題,這是我們多多少少已經(jīng)擁有現(xiàn)成共識而構(gòu)建起來的概念?!?o:p>

         

        呈現(xiàn)在《尤利西斯》、《荒原》、《邏輯哲學論》上的有些困難可能被描述為偶然性困難---可以靠一系列的星號來說明。在2020年早期的檔案中,艾略特和他的朋友和繆斯女神艾米莉·黑爾(Emily Hale)的1131封信件第一次大白于天下。這些信此前一直被密封在普林斯頓大學為燧石圖書館(Firestone Library),在黑爾去世50年之后才被公開。他們之間的通訊讓人看到《荒原》中風信子姑娘的新光亮,她占據(jù)詩歌的第一節(jié):

         

        “一年前你先給我的是風信子;

         

        他們叫我做風信子的女郎”,

         

        ——可是等我們回來,晚了,從風信子的園里來,

         

        你的臂膊抱滿,你的頭發(fā)濕漉,

         

        我說不出話,眼睛看不見,我既不是

         

        活的,也未曾死,我什么都不知道,

         

        望著光亮的中心看時,是一片寂靜。(此段譯文借自:T.S.艾略特 1922 (趙蘿蕤 譯 1936)---譯注)

         

        信中提到的人物清晰說明了這個姑娘并不是艾略特心中想象的一個形象,也不是詩歌中的其他人物那樣來自文學作品或者傳說,而是來自艾米莉·黑爾,真實記憶中的真實人物。

         

        但是,偶然性困難是一種微小的困難。如果手頭擁有《尤利西斯注釋》,尤其是當你不太了解有關(guān)天主教禮拜儀式或者世紀末的( fin de siècle)愛爾蘭政治時,就能有很大幫助。但是,正如艾略特本人給《荒原》的很多注釋那樣,它也可能是雞毛蒜皮的堆積,甚至是轉(zhuǎn)移注意力的次要事實(或想法、事件等)東拉西扯。最后,注釋并不能夠提供多大幫助。我在說這些話時,非常謹慎小心,因為文學研究在過去幾十年已經(jīng)致力于從新歷史主義理論棱鏡進行探索了。在20世紀中期的新批評堅持認為,文學文本是獨立客體的地方;1980年代出現(xiàn)的新歷史主義則堅持認為,文學作品必須在其文化和歷史背景下來解讀,因此補充歷史信息能夠帶來非常有用的東西。如今我們都是新歷史主義者了,在講授和分析文學作品時,忽略歷史可能被認為是思想上的疏忽大意。不過,當我曾經(jīng)告訴一位現(xiàn)代派朋友,我認為我們總是通過將文學文本語境化使其變得更豐富是一種錯誤,她先是做出驚駭莫名的表情,接著就是怒火萬丈。(這或許部分解釋了我為何沒有在她的院系謀到教職)

         

        在其原來語境下閱讀文學作品---正如我的很多同事和朋友做的那樣,將自己描述為文學史家---是一種嘗試,可以解決斯坦納辨認出的情態(tài)困難。如果距離太遠,那就找到更多的語境來回應(yīng):這個工程注定要失???或者從來沒有徹底成功過?正如斯坦納所說,“我們已經(jīng)做了自己的功課,詩歌的要害已經(jīng)呈現(xiàn)在我們眼前,但是,我們沒有感受到‘被召喚’”或‘可以對文本做出回答’?!鼻閼B(tài)困難是“召喚和回應(yīng)上的失敗?!比绻覀儾荒軓囊话倌昵罢賳舅鼈兓貋?,如果我們減弱情態(tài)困難的嘗試讓情態(tài)困難變得更加嚴峻,我擔心艾略特、喬伊斯、或維特根斯坦的文本是否已經(jīng)開始退卻,或者正好相反。一旦我對此不再感到納悶----長時間以來,我感受到《尤利西斯》中的人物廣告推銷員利奧波德·布魯姆(Leopold Bloom)和《一個青年藝術(shù)家的肖像》的虛構(gòu)人物斯蒂芬·迪達勒斯(Stephen Dedalus)在我看來比我本人還更真實---但是,在1922年之后的一個世紀,這些書已經(jīng)成為歷史,它們已經(jīng)不再是我20年前第一次閱讀時的樣子了。當時,我那1922年出生的外公外婆仍然健在,黑爾檔案尚未解封,維特根斯坦這個人名如何拼讀我都還不知道,因為我只聽說過這個名字。《尤利西斯》中的場景斯維尼藥房(Sweny’s Pharmacy)只是我年輕氣盛時像喬伊斯那樣將都柏林游玩一遍的其中一站而已,但它仍然是藥店而非博物館。《尤利西斯》和《荒原》本身關(guān)心的是過去的現(xiàn)在呈現(xiàn),但兩者都將其情態(tài)問題指向其他方向。它們的過去不愿意一直呆在過去;這些文本經(jīng)常鬧鬼。在《尤利西斯》中,我們遭遇到斯蒂芬母親的鬼魂、布魯姆的爺爺、父親、母親、小兒子等和其他陰影。

         

        《荒原》中擁有風信子姑娘的第一節(jié)被命名為“死者葬禮”,但是在整個詩歌中,甚至在第一節(jié)的末尾,死者拒絕被埋葬:

         

        在那里我看見一個熟人,攔住他叫道:“斯代真!”

         

        你從前在邁里的船上是和我在一起的!

         

        去年你種在你花園里的尸首,

         

        它發(fā)芽了嗎?今年會開花嗎?

         

        還是忽來嚴霜搗壞了它的花床?

         

        叫這狗熊星走遠吧,它是人們的朋友,

         

        不然它會用它的爪子再把它挖掘出來!

         

        你!虛偽的讀者!——我的同類——我的兄弟?。╩on semblable,—mon frère!)

         

        (此段譯文借自:T.S.艾略特 1922 (趙蘿蕤 譯 1936)---譯注)

         

        艾略特的詩歌中也有很多看似尸體坐起來的其他例子:腓尼基人弗萊巴斯(Phlebas the Phoenician)(出現(xiàn)在《荒原》長詩的第四節(jié)《水里的死亡》,昔日腓尼基水手由于縱欲而葬身大海,今天無數(shù)的現(xiàn)代人仍然在人欲的汪洋大海中縱情作樂,他們的死亡已無法避免,腓尼基人弗萊巴斯來自何方,他的死如此重要正是因為西方源頭的死亡和枯竭意味著真正荒原的來臨---譯注)、拿撒勒的耶穌、甚至風信子姑娘是“既非生者也非死者”。

         

        在1919年的文章“傳統(tǒng)與個人才能”中,艾略特提出了著名觀點,“歷史意識”

         

        對于任何人想在二十五歲以上還要繼續(xù)作詩人的差不多是不可缺少的;歷史的意識又含有一種領(lǐng)悟,不但要理解過去的過去性,而且還要理解過去的現(xiàn)存性;歷史的意識不但使人寫作時有他自己那一代的背景,而且還要感到從荷馬以來歐洲整個的文學及其本國整個的文學有一個同時的存在,組成一個同時的局面。這個歷史的意識是對于永久的意識,也是對于暫時的意識,也是對于永久和暫時的合起來的意識。就是這個意識使一個作家成為傳統(tǒng)的。同時也就是這個意識使一個作家最銳敏的意識到自己在時間中的地位,自己和當代的關(guān)系。該段譯文借自《新批評文集》趙毅衡編選,卞之琳譯 來自豆瓣https://www.douban.com/note/756382294/ ---譯注)

         

        換句話說,它能夠讓詩人持續(xù)受到困擾。(喬伊斯或許贊同它最終也讓布魯姆和斯蒂芬受到困擾)但是,我們也應(yīng)該記住“傳統(tǒng)和個人才能”是新批評的創(chuàng)始文件之一,它幫助開創(chuàng)了英語學科。所以如果這些文本現(xiàn)在讓人感覺遙遠得很---或許不是尚未死掉的鬼魂而是某些別的東西,某些仍然在活著但已經(jīng)變得暗淡許多的東西---其中多少不是因為時間已經(jīng)過去,不僅是我們作為老師和學者在召喚和回應(yīng)它們方面的失敗,而且還有機構(gòu)的失?。课以谡?wù)摰牟皇俏幕瘧?zhàn)爭或者經(jīng)典戰(zhàn)爭或者方法戰(zhàn)爭或者理論戰(zhàn)爭---關(guān)于《尤利西斯》是否值得閱讀和講授,文學學者之間并沒有真的爭議。如果和文學研究的未來這個更大的斗爭相比,那些戰(zhàn)爭不過是小規(guī)模沖突而已。它還能在大部分精英機構(gòu)中幸存下來嗎?即使幸存下來,英語學科是否也在走上經(jīng)典的老路呢?----曾經(jīng)是核心,如今已經(jīng)衰落,創(chuàng)造性寫作不是已經(jīng)在替代拉丁語了嗎?

         

        喬伊斯在《尤利西斯》中說,“我在作品中設(shè)置了大量的謎團和迷魂陣,其數(shù)量之巨,要弄清我的真意足夠教授們用數(shù)百年去爭論的,這是保證作家不朽的唯一途徑”。這句話在我看來有些過于樂觀了吧---數(shù)百年?不錯,現(xiàn)在文學圈里仍然有喬伊斯產(chǎn)業(yè),《詹姆斯喬伊斯季刊》仍然在出版,喬伊斯學者仍然在舉辦年度研討會,現(xiàn)代派研究協(xié)會研討會(MSA)---今年的主題是1922年百年紀念----比從前的規(guī)模更大,每年都能吸引數(shù)百位學者共聚一堂交流心得和發(fā)現(xiàn)。但是,在年齡越來越大的、頭發(fā)灰白的終身教授和一直年輕的研究生之間的鴻溝也越來越大;年富力強的中年學者越來越少,因為年輕學者盡管很努力,但沒有能夠謀得終身教授職位,因為沒有這么多工作崗位。我能夠很容易用一把手就計算出過去5年刊登的不管在美國任何地方招聘專攻英國、愛爾蘭和美國現(xiàn)代派文學的新教授崗位的數(shù)量。(在這個月的現(xiàn)代派研究協(xié)會研討會上,我是為數(shù)不多的若干副教授之一。)

         

        這些書讓無論政治的還是倫理的視角和承諾成為可能,這些未必來自作者本人。

         

        無論喬伊斯是否足夠教授們用數(shù)百年去爭論不是很確定,但《尤利西斯》當然能夠如此。它那眾多稠密的偶然性困難和情態(tài)困難足夠讓教授們忙個不停地推出注釋版本和新歷史主義科研成果;接著還有更多謎團和迷魂陣和其他花招,就像每章改變敘事和風格一樣----構(gòu)成策略困難。約翰·杰洛瑞(John Guillory)觀察到“維持困難的價碼”被納入到新批評(以排外而聞名)的經(jīng)典塑造實踐,并成了為大學教育辯護并使其區(qū)別于其他機構(gòu)的一種文化資本。喬伊斯說到自己的話---我根本不確定我們是否應(yīng)該相信他的話---是他制造困難旨在讓其小說贏得不朽地位。是的,這在很多方面是有些令人厭惡的勢利眼想法,一種要求不死掉,永遠不被埋葬的主張。但是,也可能---或許如此。

         

        學生們?nèi)匀挥X得《尤利西斯》是對他們的考驗,或許甚至向其發(fā)出挑戰(zhàn),到底敢不敢將其拋棄,但是,就像任何謎團一樣,策略困難可能變得非常好玩和有趣?!痘脑返暮芏噙x擇和拼貼畫美學曾經(jīng)被認為是極大的策略困難,但是,對已經(jīng)習慣于迷茫動蕩、不知所措的讀者來說,它們現(xiàn)在變得容易多了。學生喜歡進行文本游戲,有時候被認為困難的東西在不是游戲的時候或者當游戲變得嚴肅認真時,反而得到承認。

         

        斯坦納的范疇中的最后一個困難,即本體論困難又如何呢?斯坦納寫到,“這個范疇中的困難不能被查閱,也不能夠依靠真正的重新調(diào)整或者情感詭計來解決,它們并非有意識的技巧能解決的困難?!北倔w論困難很難談?wù)撌且驗樗且环N“詞語不達標”造成的困難。當創(chuàng)造意義遭到質(zhì)疑或者需要以不同方式繼續(xù)進行時,詞語的表現(xiàn)就不如人意了。維特根斯坦的偉大闡釋者之一,哲學家科拉·戴蒙德(Cora Diamond)描述了閱讀英國詩人特德·休斯(Ted Hughes)的詩歌的體驗,這首詩歌描述了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中士兵的照片。在戴蒙德看來,這首詩顯示出“一種困難,將我們推到所能思考的邊緣之外”。做出思考它的嘗試就是感受人們在思考陷入崩潰的失控狀態(tài)。最近,克倫·祖哈根·葉普(Karen Zumhagen-Yekplé)在有關(guān)現(xiàn)代派小說和《邏輯哲學論》的書中也提出了類似觀點。

         

        畢竟,《邏輯哲學論》是晦澀難懂的文本。它看起來困難的方式就像我們可能想像邏輯哲學專著應(yīng)該有的樣子。但是,微妙之處恰恰于本書的真正挑戰(zhàn)是它要求讀者做出努力,竭力改造個人性格. . . .我們首先想到的邏輯理論給本書造成的困難其實并非真正的困難。

         

        問題再次返回原點。為什么老是談?wù)摗痘脑贰ⅰ队壤魉埂泛汀哆壿嬚軐W論》?部分原因是它們讀起來很困難。但是,它們?yōu)槭裁催@么困難?因為它們告訴我們必須改變自己的思維方式,而要改變自己的思維方式,我們就必須改變自我。這聽起來可能有些神秘---伯特蘭·羅素(Bertrand Russell)曾經(jīng)有句名言,他說維特根斯坦是個神秘人物---斯坦納用如下方式寫到,“荷馬及其后繼者的藝術(shù)通過變成線性的、敘述性的、現(xiàn)實主義的、關(guān)注公眾的東西----這是在說幾乎整個西方文學---已經(jīng)喪失或者背叛了最原始的魔法奧秘?!本哂斜倔w論困難的文學試圖成為一種“叛亂分子”和“未能得逞的回歸”,想回到“語言和思想已經(jīng)在某種方式上一直愿意接受存在真理,愿意接受所有意義的隱秘源頭”。這些書是有關(guān)神話的神話的神話---它們是一路傳承下來的神話----但是,它們并非仙女變成了樹之類神話;而是有關(guān)我們自己的神話,涉及到我們可能或者必須變成什么樣子。

         

        但是,我不是特別喜歡神奇奧秘之人。一百年之后,我們都變得不那么熱衷神秘了---或者至少是更少神秘化了,這種情形之一就是如下事實:英美現(xiàn)代派的很多政治從廣義上說已經(jīng)變得極其惡劣,無論是貴族對政治的冷漠,還是自由意志論者的自我放縱,還有毫不避諱的法西斯分子。1928年艾略特描述其政治屬于“?;逝伞?。喬伊斯和維特根斯坦都向社會主義調(diào)情,但他們的政治承諾一直比較神秘莫測。

         

        現(xiàn)代派的可怕政治給讀者造成了什么種類的困難?

         

        偶然性困難,但并非僅限于此。參考文獻能夠追蹤,但我們的譴責是不能或者不應(yīng)該減少。情態(tài)困難是可論證的:這些文本屬于過去歷史中充滿仇恨的、令人害怕的那部分,如果考慮到當今時代仇恨和恐懼的死灰復燃,對它們的召喚就更應(yīng)該讓我們感到警惕。策略困難則根本沒有;所有這些都再明顯不過了。本體論困難,當然有---斯坦納寫到,本體論困難是現(xiàn)代派的典型特征,“它們是無法解決的”。其高潮就是提出“什么允許我們區(qū)分真與更真”的問題。

         

        如果現(xiàn)代派被英語這門新興學科推到某種顯著地位,人文學科在當今大學里受到急劇侵蝕的情況下意味著什么?

         

        什么為真什么為更真?是這些書還是其作者?《荒原》、《尤利西斯》和《邏輯哲學論》讓無論是政治的還是倫理學的視角和承諾都成為可能,雖然它們未必來自喬伊斯、艾略特和維特根斯坦。維也納邏輯實證主義者圈子將《邏輯哲學論》作為其直接反抗法西斯認識論工程的組成部分。最近,《邏輯哲學論》已經(jīng)被作為戰(zhàn)爭書籍來閱讀了----它是維特根斯坦是在戰(zhàn)壕里當步兵的間隙寫出來的,佩洛夫(Perloff)提醒我們認識到---在此,它類似《荒原》長期以來遭受的待遇,是一個探討人們?nèi)绾卧诨闹嚐o意義的世界在堆積在廢墟邊緣的片段里制造意義的文本。在“我也是”的反性騷擾運動中,新一波學者已經(jīng)回歸詩歌的性別和社會權(quán)力描述上,同樣,我們必須牢記《尤利西斯》最后一章的驚嘆,完全在茉莉·布魯姆(Molly Bloom)的心中,在萬花筒般的六月天內(nèi)心的拉扯和旋轉(zhuǎn)。重要的是利奧波特本人---那個普通猶太人---是書中主角。他的巨大威力是關(guān)注身邊受到傷害的人的能力,他在嘗試幫助他們克服困難,或許也在幫助自己。

         

        在我看來,讓這些書更真實的是,我因為閱讀它們,因為嚴肅認真地對待它們而發(fā)生了改變。20年前,我第一次聽說現(xiàn)代派時,我也了解到其他東西:如何成為好朋友,如何享受性的快樂,如何清洗廁所,如何找到共同立場,如何寫作文,如何為一群人做飯,如何積極參與政治活動,如何寫出嚴謹?shù)恼撜f文。當時,我和六十多個人在大型合作社生活,這個合作社依靠共識來維持。我在嘗試閱讀這些書時遭遇的困難只能與達成共識的困難相提并論,這教導我認識到,在持續(xù)很多小時的會議上,需要和渴望之間存在差異。室友們和我抗議伊拉克戰(zhàn)爭,作為合法的觀察者,我站在人行道上做筆記,而朋友們一個又一個遭到逮捕,一瘸一拐地落入警察的控制中被帶走。當人人都再次回到家之后,轟炸開始了,我再次開始讀書,我在形成---我記得---有關(guān)《尤利西斯》開頭的某些論證,閱讀不朽詩行時設(shè)想漂浮在電腦上空的建筑結(jié)構(gòu)。

         

        你會相信我在閱讀一首詩歌時的所有這些感受?周三晚上,我烤制了12片面包,在面包膨脹越來越大期間,我在特別大的雙人床上閱讀《尤利西斯》的第二章,一位室友告訴我,我們大學使用臨時工,或者朋友談到她父母離婚了。在我將面包從烤箱中取出來時,在我第一次戀愛時,我下很大功夫試圖區(qū)分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區(qū)分需要和渴望,什么為真什么更真---在任何地方,我都能夠感受到同樣的本體論困難。我在廚房,在大街上,在圖書館,在這些書中認識到它們:如何觀察,如何決定,如何確定自己的價值觀,如何戀愛。這些問題不是新批評那樣自動產(chǎn)生的---它們是政治問題。

         

        今天,當我重新?lián)炱稹痘脑贰ⅰ队壤魉埂泛汀哆壿嬚軐W論》時,我發(fā)現(xiàn)它們?nèi)匀荒軌虺掷m(xù)幫助我解決兩個糾纏在一起的問題,既是本體論困難又有真切的現(xiàn)實性。(這一點兒都不矛盾)如果我覺得,我不敢肯定這些書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或者我們這些嚴肅對待它們的人會發(fā)生什么,那是一種與現(xiàn)代派及其同代人所關(guān)心的東西相差不遠之物:我不敢肯定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我們?nèi)绾卫^續(xù)嚴肅認真對待自己關(guān)心的東西。沒有人再記得1922年了,但是我們?nèi)匀粨碛羞@些著作。(我寫這些話是在爺爺?shù)陌贇q生日那天;他在2019年97歲的高齡去世。我是在寫字臺前寫東西,桌上還有一塊兒斯維尼藥房的香皂,這是我6月16日“布魯姆日”(Bloomsday)——為紀念20世紀愛爾蘭小說家詹姆斯·喬伊斯巨著《尤利西斯》一百周年時在都柏林購買的,我剛剛在大學課堂上學了《尤利西斯》,這本書就在我的書架上,伸手就夠得著。)書還活著看來是什么樣子?當一切堅固的東西都煙消云散了?這是馬歇爾·伯曼(Marshall Berman)引用馬克思的名言作為其有關(guān)現(xiàn)代性的書的標題。一切堅固的東西都煙消云散了。在經(jīng)過了上個世紀從未見過的疫情之后,我們?nèi)绾伍_始回答那個問題,如果與我第一次開始向?qū)W生提出這個問題時,在我十年前學習如何教他們時相比,或許有更深刻的認識,那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世界。

         

        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我們?nèi)绾卫^續(xù)嚴肅認真地對待自己關(guān)心的東西,這是這套文本告訴我們的東西,也是我們現(xiàn)在需要知道的東西。戴蒙德連同另外一個哲學家詹姆斯·科南特(James Conant)在逐漸被稱為《邏輯哲學論》的“果斷解讀”中也有了這種答案的一個版本。這本書使用了526個編號的宣言(有些偶然性困難涉及到高水平的哲學邏輯,有些策略困難是在其令人困惑的語言,有些顯然直截了當),所有這些表面上都是有關(guān)語言和世界的關(guān)系。讀者來到倒數(shù)第二章節(jié)的條目跟前,文本提供了一個兩難困境:我們被告知,迄今為止所閱讀的東西都是屁話,統(tǒng)統(tǒng)都應(yīng)該拋棄。維特根斯坦在《邏輯哲學論》全書倒數(shù)第二節(jié)寫到“在這方面,我的命題是解釋性,任何了解我的人終究要認識到我的命題是無意義的。這些例題只是他用來攀登的階梯,當他超越了這些階梯之后,他必須拋棄這個梯子。他必須超越這些命題,然后才正確地看這個世界。

         

        有人認為維特根斯坦在此說的話不可能是認真的,但戴蒙德和科南特認為他是這樣的。讀者不應(yīng)該“臨陣退縮”---戴蒙德的話---通過試圖恢復本書剩余部分的無意義性來挽回損失。我們不應(yīng)該試圖通過軟化或者重新定義什么可以被視為無意義性讓文本變得連貫起來;我們不應(yīng)該試圖將《邏輯哲學論》理解為哲學邏輯,我們應(yīng)該認識到,它在我們的手中發(fā)生了變化,因為---維特根斯坦稱其哲學是治療性的---它在試圖改變我們。如果我們堅定果敢,不能肯定接下來發(fā)生什么并不要求我們牢牢抓住從前的意義建構(gòu)方式:它要求將其放棄。與此同時,堅定果敢的閱讀的確要求持續(xù)不斷的嚴肅性,它也讓嚴肅性成為可能。 

         

        在《尤利西斯》中也有類似的東西在發(fā)揮作用。就拿第一章“忒勒馬科斯”(Telemachus尤利西斯的兒子)(喬伊斯在信中使用這些荷馬標題)為例。斯蒂芬和他那亦敵亦友的巴克·穆林根(Buck Mulligan)住在圓形石造碉堡(Martello Tower)中,在這本書的前20頁左右,偶然性困難和情態(tài)困難非常繁多:里面提及天主教、古典文學、莎士比亞、愛爾蘭歷史和政治等等東西。有些是策略性困難:文體風格有點兒矯揉造作嘩眾取寵,就算在1922年也有些古板老套(除了在它沒有這個特征時,句子片段或者怪異的形象混在一起);里面有太多漏掉的信息,有時候我們擁有的信息似乎誤入歧途。在這個章節(jié)的結(jié)尾,巴克要求給錢和進入他們居住的碉堡的鑰匙。斯蒂芬答應(yīng)了,接著想到“我今晚將不睡在這里。而家我也不能回。拖得長長的、甜甜的聲音從海上呼喚著他。拐彎的時候,他擺了擺手,又呼喚了。一個柔滑、褐色的頭,海豹的,遠遠地在水面上,滾圓的。篡奪者”。在某種方式上,斯蒂芬是在登上高處之后將梯子扔掉了----或者因為這是一個碉堡,他已經(jīng)從梯子上下來,然后將其扔到身后。但是,他在下定決心離開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地方可去。

         

        嚴肅性是困難的。它承受不住幽默的沖擊,它在經(jīng)受無意義性的侵襲---屁話和嘲諷。

         

        當斯蒂芬稱巴克是“篡奪者”時,他是什么意思?雖然奧德修斯流浪了十年,他的兒子忒勒馬科斯一直在家,和其母親珀涅羅珀(Penelope)呆在一起。她的很多追求者威脅要篡奪忒勒馬科斯的位置,最壞的和最危險的人是安提諾烏斯(Antinous在希臘神話中,其字面意思是“反智慧”或者“反意義”)。如果我們將巴克與安提諾烏斯并列,將解決偶然性困難,通過讓其變成策略性困難;這個謎題依靠典故而得到解決?;蛘哒嬲膯栴}是,文本使用策略性困難試圖提出本體論困難,將其變成偶然性困難(特大啃(turducken)困難?)但是,斯蒂芬的問題是這些困難沒有辦法依靠添加信息來解決,我仍然相信上下文未必能夠提供多大幫助。在小說的第一頁,巴克第一次直接對斯蒂芬講話,他說,“帶著嘲諷的口吻!他毫無忌憚地脫口而出。你那荒謬的名字,一個古希臘人!”(他的意思是斯蒂芬的姓,斯蒂芬·迪達勒斯(Dedalus)幾頁之后,巴克提到斯蒂芬的喪服,他的母親最近剛剛?cè)ナ馈?o:p>

         

        — 第二手的如何?

         

        — 斯蒂芬回答說,它們非常合適。

         

        。。。

         

        — 帶著嘲諷的口吻。[巴克]滿意地說。

         

        在巴克看來,死亡是“畜生也會有的那種事情,僅此而已。。它根本不重要。在我看來,對我來說,這完全是個嘲諷,畜生也會有的事兒。?!眴桃了癸@示,嘲諷是與嚴肅認真格格不入的。(巴克甚至威脅要將斯蒂芬也變成一個嘲諷者,巴克的二手貨:稱斯蒂芬他自己起的綽號,他說,“金赤,所有的啞劇演員當中最可愛的那一個。”)巴克的嘲諷是通過語言奏效的。他有關(guān)他母親的話語讓斯蒂芬感到很受傷---“斯蒂芬,保護詞語在他心上留下的那裂開的傷口?!卑涂舜蹔Z的東西是語言,而不僅僅是圓石碉堡。在整個第一章中,斯蒂芬試圖嚴肅地談?wù)搰烂C之事,尤其是喪母之痛,抗拒巴克的嘲諷。這三個句子本身就充滿嘲諷的意味---巴克嘲諷天主教儀式和模仿維多利亞時代小說的風格:

         

        體態(tài)豐滿而有風度的勃克·穆利根從樓梯口出現(xiàn)。他手里托著一缽肥皂沫,上面交叉放了一面鏡子和一把剃胡刀。他沒系腰帶,淡黃色浴衣被習習晨風吹得稍微向后蓬著。他把那只缽高高舉起,吟誦道:

         

        但是,斯蒂芬是嚴肅認真的?!八ナ乐?,曾在夢中悄悄地來找過他,她那枯槁的身軀裹在寬松的褐色衣衾里,散發(fā)出蠟和黃檀的氣味;當她帶著微嗔一聲不響地朝他俯下身來時,依稀聞到一股淡淡的濕灰氣味。”斯蒂芬試圖“輕松地看待這個世界”,承認巴克的話語是說不通的。他不敢肯定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他也不知道如何持續(xù)不斷地嚴肅對待嚴肅之事。這些因果關(guān)系交織在一起的,雖然因果關(guān)系能夠朝著任何一個方向邁進:他不知道接下來發(fā)生什么,因為他不知道如何嚴肅對待事情,他不知道如何嚴肅對待事情,因此他不知道接下來要發(fā)生什么。

         

        當然,我是在論證《荒原》、《尤利西斯》和《邏輯哲學論》的持久的重要性和價值。當然,我希望根本不需要這樣做。但是,不僅如此,我還在論證嚴肅認真的重要性,尤其是在它極其困難之時。這些文本同樣也很困難。嚴肅性是困難的,困難能夠變得很嚴肅。嚴肅性并不與幽默相反,它與無意義相對---無意義和嘲諷。哲學家斯坦利·卡維爾(Stanley Cavell)和維特根斯坦對最偉大繼承人之一戴蒙德一起寫到,當他詢問年輕時的自己是否“嚴肅對待哲學”時,他“不是依據(jù)其重要性(對世界,或者對我的社會或者對我本人)而是通過我覺得有新信心能夠向自己提出問題來試圖衡量他的答案。他這個問題引發(fā)更多問題,因為它模糊不清而且充滿熱誠?!边@個問題是“我是否能夠認真對待我說過的每句話?!眹烂C性不是一種防御性姿態(tài),而是一種立場,邀請自己去發(fā)現(xiàn)意義和制造意義。臨陣退縮更加容易,或許現(xiàn)在變得更加容易了,而糾纏在嚴肅性中則十分困難。

         

        我不知道接下來發(fā)生什么。我的爺爺奶奶去世了,我的母親患上了疾病,我在家中度過兩年艱難的時光,長期照看我的孩子,給他們閱讀美國童書作家愛麗絲·謝特爾的代表作《藍色小卡車》和美國作家香農(nóng)·黑爾和迪安·黑爾創(chuàng)作的兒童繪本故事系列叢書《黑衣公主》(是一種神話)。風雨飄搖中的我的小島,我的思想家園或許已經(jīng)毀壞殆盡。但是,或許還沒有---我堅定果敢地希望、規(guī)劃和工作。無論在教室,還是在我寫作時電腦上方的空氣中,還是在我的世界里,我都在試圖看見和辨認出和珍視美好的東西。我第一次閱讀《尤利西斯》是在20年前,10年前,我在研究生院寫了有關(guān)巴克嘲諷的文章,我的教授沒有一個看到。20年的流浪,對這些著作20年的探索----它們存在于這個世界的時間的20%---讓我的人生變得更有意義,更充滿熱誠,也許變得更模糊和更嚴肅,但是肯定不是更容易。對此,我充滿感激,我愛這些著作,我說這話是真誠的。

         

        作者簡介:
         
        約翰娜·溫南特(Johanna Winant),西弗吉尼亞大學英語副教授。她的作品發(fā)表在《石板》、《洛杉磯書評》、《喬伊斯季刊》、《現(xiàn)代文學雜志》、《現(xiàn)代派》《45年后》等上面。
         
        譯自:A Century of Serious Difficulty by Johanna Winant
         
        https://www.bostonreview.net/articles/a-century-of-serious-difficul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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