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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單虹澤】“明覺”與“生生”:程顥仁學的自然之維

        欄目:學術研究
        發(fā)布時間:2023-12-09 17:42:47
        標簽:

        “明覺”與“生生”:程顥仁學的自然之維

        作者:單虹澤

        來源:《管子學刊》2023年第4期


        摘要:“自然”是理解與闡釋程顥仁學的重要觀念。程顥仁學的理論基礎是“生之謂性”與“天理自然”。性與天理皆為自然之存在,程顥以性之自然與天理之自然闡發(fā)仁之自然,將仁視為合人道與天道為一的自然本體,同時也將“識仁”作為體仁的自然工夫。基于自然的視域,程顥的仁學展開為二重面向:一是“明覺”,即通過仁心的自然呈現(xiàn)來溝通物我,實現(xiàn)生命的貫通和一體之境;二是“生生”,即通過仁體的自然流行以創(chuàng)生萬物,實現(xiàn)天地生生之德。以“明覺”與“生生”為導向,仁的自然品格得到了具體的展現(xiàn),而萬物一體的價值取向亦因此得到確立。

         

        作者簡介:單虹澤(1991—),男,天津人,哲學博士,南開大學哲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為宋明理學、比較哲學


         

        作為宋明理學的奠基者之一,程顥繼承并發(fā)展了孔孟的仁學傳統(tǒng),“給予仁以形上學的解釋”[1]。有學者認為,在程顥的思想體系中,“理”雖然是至關重要的概念,“體貼天理”亦為其重視的工夫,但相比于“理”,“仁”才是程顥思想的核心[2]。程顥論述理氣、道器等哲學范疇,其實是為了解決人生中的仁義道德等現(xiàn)實問題,所以他的哲學思想可稱為“仁學”。關于程顥的仁學,學界已給予諸多關注,但仍存在著不同認識。韋政通指出,程顥對傳統(tǒng)儒學中的“愛曰仁”一義作出了境界論意義上的發(fā)揮,而這正是程顥思想一以貫之的精神[3]。陳來將程顥的仁學區(qū)分為三個方面:其一,以一體論仁;其二,以知覺論仁;其三,以生意論仁[4]。李甦平則認為“知覺論”可以歸于“生意論”,故程顥的仁學思想集中體現(xiàn)在“萬物一體為仁”與“生生不息為仁”兩個方面[5]。形成上述歧解的原因有很多,其中包括程顥思想本身的渾一性,比如朱熹評價程顥仁學“渾淪,煞高,學者難看”,但朱熹又看到,程顥雖“言語渾淪”,如仔細揣摩,卻“節(jié)節(jié)有條理”[6]。關于這個節(jié)節(jié)貫穿的“條理”,目前尚缺乏相關研究,這導致人們對程顥仁學的理解和解釋仍然不夠深入、全面。

         

        我們認為,這個“條理”就是“自然”,其為理解與闡發(fā)程顥仁學的關鍵所在。其實,自然的觀念在程顥的仁學思想體系中非常重要,惜乎今人對此未能給予足夠的重視。在宋代儒者中,程顥尤重自然,更有“天理自然”“明覺之自然”等說法。朱熹曾區(qū)分過兩種仁:一是“作為”的仁,二是“自然”的仁。在仁的自然層面,“如說父子欲其親,君臣欲其義,是他自會如此,不待欲也。父子自會親,君臣自會義,既自會恁地,便活潑潑地”[7]。“自會親”“自會義”體現(xiàn)了個體道德實踐的自發(fā)性意義。不過,程顥論仁之自然遠不止于此,其內涵更為深刻、豐富。本文將要闡明的是,程顥的思路在于以“性之自然”與“天理之自然”闡發(fā)“仁之自然”,將仁視為合人道與天道為一的自然本體,而對這一本體的領會需要基于“識仁”的自然工夫來實現(xiàn)?;凇白匀弧钡囊曈颍试诔填椀乃枷塍w系中發(fā)揮著兩種作用:一是“明覺”,即通過仁心的自然呈現(xiàn)來溝通物我;二是“生生”,即通過仁體的自然流行以創(chuàng)生萬物。圍繞“明覺”與“生生”的二重趨向,仁的自然品格得到了具體展現(xiàn),而萬物一體的價值取向亦由此得到確立。必須看到,程顥以“自然”為中心的仁學思想對朱熹仁學與陽明仁學均產(chǎn)生了深刻影響,在中國仁學思想史上具有重要的導向作用。


        一、程顥仁學的理論基礎:從“生之謂性”到“天理自然”

         

        程顥以重建儒家價值系統(tǒng)為出發(fā)點,對傳統(tǒng)儒家的“仁”作出了創(chuàng)造性的闡釋,已為歷代學者所公認。在程顥看來,仁既是宇宙本體的完全體現(xiàn),也是人的最高價值存在,仁體亦為心體、性體、道體、誠體、神體及天命流行之體。程顥多以“自然”形容本體,“言天之自然者,謂之天道”[8]。因此,仁是自然的本體,程顥仁學的一個重要維度就是自然。我們將表明,程顥從“生之謂性”與“天理自然”兩方面討論自然,并將這一特性賦予仁體,使仁成為溝通天與人、本體與工夫的重要概念。

         

        “生之謂性”本為告子之說,孟子從“人之性”不同于“物之性”的角度對其進行了反駁。然程顥亦持此論,為方便行文,茲引錄其論如下:

         

        “生之謂性”,性即氣,氣即性,生之謂也。人生氣稟,理有善惡,然不是性中元有此兩物相對而生也。有自幼而善,有自幼而惡,是氣稟有然也。善固性也,然惡亦不可不謂之性也。蓋“生之謂性”、“人生而靜”以上不容說,才說性時,便已不是性也。凡人說性,只是說“繼之者善”也,孟子言人性善是也。夫所謂“繼之者善”也者,猶水流而就下也。皆水也,有流而至海,終無所污,此何煩人力之為也?有流而未遠,固已漸濁;有出而甚遠,方有所濁。有濁之多者,有濁之少者。清濁雖不同,然不可以濁者不為水也。如此,則人不可以不加澄治之功。故用力敏勇則疾清,用力緩怠則遲清,及其清也,則卻只是元初水也。亦不是將清來換卻濁,亦不是取出濁來置在一隅也。水之清,則性善之謂也。故不是善與惡在性中為兩物相對。[9]

         

        作為孔孟道統(tǒng)的傳承者,程顥在文中征引了孟子批評的說法,不免令后世學者生疑。朱熹說:“既言性善,下卻言‘善固性也,然惡亦不可不謂之性’,卻是言氣稟之性,似與上文不相接?!盵10]勞思光也質疑這段話的語義頗為不明,讓人難以理解[11]。古今學者雖對程顥所論“生之謂性”意涵多有留意,但因其本義在整體上不夠清晰,以致后世屢為誤讀[12]。比如,一些學者看到“告子云‘生之謂性’則可”[13],便認為程顥的人性論近于告子“性無善惡”說。這顯然忽略了程顥上接此句所言“于中卻須分別牛之性、馬之性”,即對于性之分殊的強調。實際上,“則可”僅僅意味著認可“生之謂性”一語的形式表述,而告子的說法是不被程顥接受的。所以程顥總體上還是站在孟子的立場,對告子有所批評。再如程顥講“性即氣,氣即性,生之謂也”,這句話容易被理解為“即氣言性”,性氣相即不離,不辨性中善惡,但程顥更云“理有善惡”,不可謂不重視善惡分辨。人稟氣而生,自然不能無善惡,但不是說本性中就有善惡,而是說善惡形成于后天的活動之中,故程顥后舉水流漸遠而始分清濁之喻。在程顥看來,孟子講性善是從“水之就下”的角度講,亦即從“繼之者善”的角度講,但真正的人性應從“成之者性”的角度講。“繼之者善”只是陰陽二氣流行而未形成具體事物,“成之者性”則是具體事物生成并獲得自身的規(guī)定性,所以孟子講的是先于氣稟決定的、作為天地之理的“性”,不同于現(xiàn)實的人性。可以看到,程顥與告子對性的定義不同,前者以性為超越善惡并使善惡成立的存在,后者以性為自然生命的一般表現(xiàn)。

         

        實際上,程顥通過“生之謂性”這個命題所要論述的,既不是人性與物性之別,也不是人性善惡問題,而是本性的自然意義,即“生”。程顥說:“凡天地所生之物,須是謂之性。”14這是說天地所生之物皆有其性。盡管牛馬之性與人性不同,但牛馬與人皆能按照本性去發(fā)揮和創(chuàng)造;盡管人有善有惡,但是本然之性是無所謂善惡的,或者說在一定程度上包容了惡發(fā)生的可能性,故善惡皆為人性的自然狀態(tài)。程顥又說:“天只是以生為道?!盵15]從本體論上講,“性”表現(xiàn)為“生”,這個“生”不是自然生命,而是天地生生不已之德。唐君毅也認為,程顥所謂“生之謂性”之“性”是超越具體人性和物性的本質規(guī)定性[16]。“生”是最高的善和天道自然的品格,這種生生不已的價值同樣體現(xiàn)在人性之中。牟宗三看到,事實上存在著兩種義理模式下的“生之謂性”:一是本體論的直貫順成模式下的“生之謂性”;二是經(jīng)驗主義或自然主義的描述模式下的“生之謂性”。前者為程顥所創(chuàng),后者是告子所說[17]。程顥所講的“生之謂性”不是性之定義,而是說性的原則是“生”或天地生生之德,這表明個體存在的意義通過天地之德的規(guī)定而得到確立。所以,程顥“生之謂性”說肯定了世界的生生不已與人的本真存在,更表明世界與人在自然層面的內在統(tǒng)一。天地生生之德既是天道自然,也是人道自然,它在“人生而靜”以上的高度規(guī)定了人的善惡屬性。透過“生之謂性”,程顥講明了關于“性”的以下三條原理。第一,人與萬物的本性都是對天地生生之德的繼承和延續(xù)。人與萬物的自我保存和自我發(fā)展,皆出于天道之自然。第二,從天道自然的層面講,一切事物都是善的,而惡多為后天造作的結果,故朱熹評論程顥所舉之“水喻”云:“所以說濁亦不可不謂之水。水本是清,卻因人撓之,故濁也?!盵18]這相當于區(qū)分了先天本有的自然之性與后天形成的非自然之性。第三,即便人性不免流蕩于惡,也是自然形成的結果,人只能在后天的道德工夫中修治己惡,培育己善。

         

        在宋明理學家中,程顥最早關注并揭示了自然的內涵,更以自然概念貫通本體論、人性論與工夫論。程顥說:“視聽思慮動作皆天也,人但于其中要識得真與妄爾。”[19]“天”即自然,“真”意味著自然的原初樣態(tài),“妄”則指私意安排下的非自然狀態(tài)。具體地看,程顥從四個方面對自然進行了論述。首先,自然表示自得。自然就是得之于天的德性,“‘純亦不已’,天德也;‘造次必于是,顛沛必于是’,‘三月不違仁’之氣象也;又其次,則‘日月至焉’者矣”[20]。這是說,文王達到了“純亦不已”的天人合一之境,而其全然出自對天德的繼承。在這個意義上,程顥強調學貴自得于心,“大抵學不言而自得者,乃自得也;有安排布置者,皆非自得也”[21]。其次,自然表示無私意計度之心。程顥嘗舉例云:“在澶州日修橋,少一長梁,曾博求之民間。后因出入,見林木之佳者,必起計度之心,因語以戒學者,‘心不可有一事’?!盵22]自然即無事,也就是遣除己私念慮,純任此心流行,“萬物皆只是一個天理,己何與焉?至如言‘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此都只是天理自然當如此。人幾時與?與則便是私意”[23]。再次,自然表示無外界干涉,意謂自己如此,不受他者影響。程顥說:“命之曰易,便有理。若安排定,則更有甚理?”[24]個體的生存與發(fā)展皆當循理而行,然循理亦為自然之事,非得自外在因素的干涉、安排。最后,自然表示工夫之簡易。程顥以“循理”為“平直易行”之事,“異端”則多有造作,“大小大費力,非自然也,故失之遠”[25]。程顥雖不排斥勉然之功,但在他看來最高的道德境界是自然而成、無待事為的,而這就是圣人之境的體現(xiàn)。正是基于自然的精神,程顥提出“天地之常,以其心普萬物而無心;圣人之常,以其情順萬事而無情”[26]?!靶钠杖f物”是讓萬物生長發(fā)育,“無心”即自然無為,此為天道之自然;“情順萬事”是以道德準則對待事物,“無情”即不夾雜私情地順應事物的性質,此為人道之自然。程顥所強調的是天道自然與人道自然的統(tǒng)一,故曰“天人本無二,不必言合”[27]。

         

        程顥還將“天理”與“自然”兩個概念結合起來,提出“天理自然”。馮友蘭指出,“明道所謂理,似指一種自然的趨勢。一物之理,即一物之自然趨勢。天地萬物之理,即天地萬物之自然趨勢”[28]。傅錫洪也認為,程顥時常提到“天理自然”或“理自然”,這可視為其核心主張?!疤炖碜匀弧卑颂炖碇救弧⑻烊?、無為、當然與必然等豐富含義,諸含義環(huán)環(huán)相扣,而程顥特重其自然無為之義[29]。首先,天理之本體是自然的?!疤炖怼辈⒎鞘且粋€絕對抽象、思辨之存在,而是一種真實、完滿的道德本體。程顥多以“誠”釋“理”。“誠”即本真、自然,它是天理的根本屬性和人倫的最高標準。以自然為基礎,程顥思想中的天、道、性、易、神、理等概念獲得了內在的統(tǒng)一性。據(jù)考證,早期中國思想中的“天理”具有自然、天命、道德三層含義,程顥揚棄了其中的天命之義,繼承并突出了自然與道德之義[30]。事實上,天理的自然義與道德義也是統(tǒng)一的,這種統(tǒng)一性使天理成為超越主客界限的絕對本體[31]。其次,循理之工夫是自然的?!洞髮W》釋“誠意”為“如好好色,如惡惡臭”,《中庸》以“誠”為“自成”“不勉而中”“不思而得”等等?!罢\”包含道德行為的自主性與自發(fā)性。程顥以“誠”釋“理”,無疑包含了使工夫由勉然走向自然、由自在走向自為的思想傾向,故云“吾學雖有所受,天理二字卻是自家體貼出來”[32]。程顥強調循理,也就是隨順自然。循理既是對天道自然的順從,也是人按照自己內在的自然傾向行事。程顥看到,人在現(xiàn)實生活中若刻意去做某事,就很容易“越著心把捉越不定”[33]。“把捉不定”就是私意摻雜其中,有所執(zhí)著、造作,未能做到“廓然而大公,物來而順應”。若能以至公至誠之心體貼天理,則日用之間無非自然流行,這一過程“不須防檢,不須窮索”,無須“致纖毫之力”[34]。通過這種自然的工夫,人就能達到“靜亦定,動亦定,無將迎,無內外”的“定性”境界。黃百家認為,程顥“以‘天理’二字立其宗”35。實際上,與其說程顥以天理為宗,毋寧說其以自然為宗。程顥論及天理,必申明其自然之義,這種觀念對后來朱熹的理學思想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36]。

         

        基于“生之謂性”與“天理自然”兩個命題,程顥提出仁體是自然的存在,而“識仁”是自然的工夫。程顥討論“生之謂性”,常結合著《系辭傳》“天地之大德曰生”一語,進而指出“萬物之生意最可觀”[37]?!叭f物之生意”就是仁,是其宇宙萬物生存與發(fā)展的體現(xiàn)。程顥又謂“觀雞雛”可“觀仁”[38],蓋因雞雛為新生之物,體現(xiàn)了宇宙生命的健動不息?!靶浴笔恰吧保簿褪恰叭省?,其為宇宙秩序中的自然存在,也是個體從宇宙中得到的生命現(xiàn)實。程顥稱“滿腔子是惻隱之心”“人與天地一物也”39,就是說仁作為本真的存在貫通人與天地萬物。程顥論性不全是為了講明人性善惡,亦在于通過其中的生意引出仁的自然品格,故“生之謂性”亦可視作“生之謂仁”,“心譬如谷種,生之性便是仁也”[40]。除此之外,程顥還將“理”等同為“仁”。黃勇指出,程顥所講的形而上的無聲、無形、無臭的理不是靜態(tài)的原則或形式,而是一種“動態(tài)的活動”[41]。這種“動態(tài)的活動”是生成性的,是萬物順應本性的變化流行,也就是仁。所以,“天理自然”也就是“仁體自然”。天理是萬物同體的終極依據(jù),萬物的生長發(fā)育皆稟賦自然之理:“所以謂萬物一體者,皆有此理,只為從那里來?!^易’,生則一時生,皆完此理?!盵42]這并不是說不同事物有參差不同的“理”,而是說“天”所產(chǎn)生的任何存在都具備了完全的“理”,都是一個絕對的“天理”的體現(xiàn)[43]。由此,程顥將“理”作為貫通天人的終極根據(jù)和原理,并將其與仁學聯(lián)系起來,“從根本上說,仁就是理”[44]。這說明人道自然來源于天道自然,且后者只能依靠前者來實現(xiàn)。

         

        可見,在程顥那里,本體與工夫是通過自然貫穿起來的。朱熹嘗質疑“識仁”之不可行。在他看來,對本體的把握必須通過一番格物致知、下學上達的工夫,而“識仁”只能作為工夫的效驗,不能作為工夫的下手處。實際上,程顥所論“識仁”之“識”不是一種理智上的認識,而更多是體認或“反身而誠”,也就是誠者自誠、以敬存之,其為自家份內之事,故而是自然的工夫。劉宗周也將“識仁”視為“無著力”之工夫:“《識仁》一篇,總只是狀仁體合下來如此,當下認取,活潑潑地,不須著纖毫氣力,所謂‘我固有之’也。然誠敬為力,乃是無著力處。蓋把持之存,終是人為;誠敬之存,乃為天理?!盵45]所以“識仁”合本體與工夫為一,“識得此理”即為“誠敬存之”。未識仁體,則“猶是二物有對”,只能“以己合彼”,以工夫為湊泊;識得仁體,則能夠體會天人合一的本體超越性。我們將進一步表明,在程顥的思想中,仁的活動展開為二重面向,即作為仁心之自然呈現(xiàn)的“明覺”,以及作為仁體之自然流行的“生生”。


        二、“明覺”:仁心的自然呈現(xiàn)

         

        島田虔次認為,在宋儒之中,程顥論仁與萬物一體最為詳盡46。馮友蘭也指出,程顥論仁的特點就在于他認識到“宇宙乃一生之大流,乃一大仁。人之有仁之德者,即能以天地萬物為一體者也”[47]。這是說宇宙本為一大仁,人作為承載與實現(xiàn)仁德的存在,能夠通過某種方式與萬物構成統(tǒng)一的整體。至于此種方式為何,明道僅示之“識仁”。然而“識仁”一語過于抽象,難以下手,朱熹也認為“說得太廣,學者難入”[48],甚至讓弟子“未要看此,不如且就‘博學篤志,切問近思’做去”[49]。我們認為,程顥的萬物一體之境是由“明覺”即仁心的自然呈現(xiàn)實現(xiàn)的,而所謂“識仁”就是道德主體反思自身,體證個體與萬物的一體性。

         

        “明覺”一語源自程顥對“自私用智”的批評,其云:“人之情各有所蔽,故不能適道,大率患在于自私而用智。自私則不能以有為為應跡,用智則不能以明覺為自然?!盵50]以往學界并沒有對“明覺”觀念作出充分考察,不過有學者將二程兄弟認識天理的方式分別概括為“心之明覺”與“心之思維”[51]。朱熹亦曾對程顥此語加以留意:

         

        問:“定性書云:‘大率患在于自私而用智。自私則不能以有為為應跡,用智則不能以明覺為自然。’”曰:“此一書,首尾只此兩項。伊川文字段數(shù)分明;明道多只恁成片說將去,初看似無統(tǒng),子細理會,中問自有路脈貫串將去。‘君子之學,莫若擴然而大公,物來而順應’,自后許多說話,都只是此二句意?!盵52]

         

        朱熹認為,“以明覺為自然”與“廓然大公”“物來順應”相應,是“此二句意”的別種說法。又趙致道謂:“自私則不能‘廓然而大公’,所以不能‘以有為為應跡’;用智則不能‘物來而順應’,所以不能‘以明覺為自然’?!敝祆淙黄湔f[53]。“廓然大公”“物來順應”既是狀“性”之語,也是狀“仁”之語?!懊饔X”并不是仁,而是仁的自覺呈現(xiàn),其過程是自然無滯的。一方面,仁心自明而明照萬物,其自然而成、當下朗現(xiàn),無需人力安排;另一方面,仁心不是僵死的東西,它通過內在的覺性感通萬物?!懊饔X”雖有知覺之用,卻不同于一般知覺,“不仁者無所知覺,指知覺為仁則不可”[54]。作為仁心的自覺呈現(xiàn),明覺完全是自然的,故謂“勿忘勿助長之間,正當處也”[55]。通過“明覺”的作用,人可自知其身,亦可推知萬物,而無待“用智”“安排”。在相近的意義上,朱熹也指出:“‘明睿所照’,如個明鏡在此,物來畢照?!茰y而知’,如將些子火光逐些子照去推尋?!盵56]“物來畢照”可形容明覺之功,其既非出自外在規(guī)范,亦非出自主觀籌劃,因而體現(xiàn)了順乎自然的行為境界。

         

        在“明覺”的作用下,人與天地萬物構成了一個自然至當?shù)纳娼Y構。首先,仁是人的固有之性,此性存于人心:“仁者,人此者也?!薄笆ト耍手烈?,獨能體是心而已?!盵57]“明覺”是人心的本然之覺,即本覺。其次,人與物之性具有同源的意義,故人與物能夠相感、相通并構成整體性存在。程顥認為“性”是使“萬物流形,各正性命”的存在,其通于人與物而言。人通過“明覺”認識到,萬物不是隔絕于主體之外的存在,而是與人發(fā)生感應關系的生命對象。朱熹以合內外、物我之學評述程顥的仁學,認為后者“與其非外而是內,不若內外之兩忘也”一句甚佳,“不見有物,不見有我,只見其所當止也”[58]。蓋“明覺”發(fā)用之際,主客、物我不作內外之分,而純?yōu)橐惑w之仁的真實顯現(xiàn)。程顥說:“言體天地之化,已剩一體字,只此便是天地之化,不可對此個別有天地。”[59]不是說人與天地分割為二,更以自心體之,而是說仁心即天地之心,自心之化即為天地之化。

         

        儒家普遍承認,人與天地萬物在本性上有著共同的來源,雖其外形、品性各有差異,但在整體上是息息相關、不可分割的。程顥進一步指出,人能主動實現(xiàn)對物的覺知,進而實現(xiàn)萬物一體,這是由仁心的“明覺”完成的。所以“萬物一體”的道理雖通于人物而言,但唯人能以覺識仁,物則不能。程顥開宋明理學“以覺言仁”之先河,其云:

         

        醫(yī)書言手足痿痺為不仁,此言最善名狀。仁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莫非己也。認得為己,何所不至?若不有諸己,自不與己相干。如手足不仁,氣已不貫,皆不屬己……仁至難言,故止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能近取譬,可謂仁之方也已?!庇钊缡怯^仁,可以得仁之體。

         

        醫(yī)家言四體不仁,最能體仁之名也。

         

        人之一肢病,不知痛癢,謂之不仁。人之不仁,亦猶是也。蓋不知仁道之在己也。知仁道之在己而由之,乃仁也。[60]

         

        依此譬喻,四肢麻痹而不知痛癢,便是不仁。反過來講,仁就是四體之暢通,且對外部世界知覺明敏。從表面上看,程顥將“仁”解釋為知覺的無所不通,但究而言之,仁之“覺”不是生理上的知痛癢,而更多是在精神上將萬物體驗為自己的一部分。這種內在的體驗,就是“明覺”的作用。一方面,“識仁”不是對象性的認識,而是一種與身心感受密切相關的精神反思。程顥所謂的“識仁”就是“覺仁”,即通過對本己之仁的反思使主體貫通內外、物我。另一方面,程顥“以覺言仁”之“覺”非為知覺,而是“明覺”。知覺多指對自身痛癢的感知,“明覺”則擴展到對他人痛癢的感知,同時反思到這種感知是自然如此的?!懊饔X”有知覺之用,但又超越一般知覺,其構成一體之仁的心性論基礎。朱熹也說:“覺者,是要覺得個道理。須是分毫不差,方能全得此心之德,這便是仁。若但知得個痛癢,則凡人皆覺得,豈盡是仁者耶?”[61]要言之,“明覺”不僅使人覺知到萬物與自我為一體,更使人“覺得個道理”,反思到萬物一體的本體根源。

         

        總之,程顥的“仁體”即為“覺體”,其以“明覺”的作用實現(xiàn)了人與萬物為一體的生命境界。過去有觀點認為,程顥思想中的仁是一種境界,博施濟眾與立人達人皆為此境界的展現(xiàn),然其所謂“仁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非如《西銘》那樣具體展開為親親、仁民、愛物的倫理情感。實際上,程顥仁學的要義在于,由仁心之“明覺”而彰顯萬物之感通無滯,進而生成切己的道德感受即仁愛之心。所以仁心之發(fā)動機制可概括為即覺即通,即通即愛。朱熹還表明,在程顥的仁學中并非先有愛而后同體,亦非同體故能愛,而是在萬物一體的架構內自然生發(fā)出仁愛:“若愛,則是自然愛,不是同體了方愛。惟其同體,所以無所不愛。所以愛者,以其有此心也;所以無所不愛者,以其同體也?!盵62]愛人、愛物非刻意為之,其完全出于仁心的自然呈現(xiàn),而以物我之感應為基礎,故而“明覺”是人的一種道德本能。

         

        從哲學史上看,程顥之后謝良佐亦倡“以覺言仁”。其云:“有知覺、識痛癢便喚做仁。”[63]“仁是四肢不仁之仁,不仁是不識痛癢,仁是識痛癢?!盵64]但謝良佐純以仁為感官知覺,少言“一體”,在一定程度上窄化了程顥由“明覺”而為一體之說。真正繼承程顥以“明覺”言仁之旨的是王陽明。牟宗三認為,陽明以良知“明覺”的感應功能討論萬物一體,與程顥從仁心的感通說萬物一體是相同的。“明覺”為良知之自然呈現(xiàn),仁心因“明覺”而與天地萬物相感應,“惟良知才可以說‘明覺’”“仁心如此,良知“明覺”亦如此”[65]??梢姡柮髡撜f一體之仁,亦多受程顥仁學的影響。由仁心之“明覺”,天、地、人、物乃成為一體共在之結構,人亦突破自身局限而實現(xiàn)自我超越。因此,程顥仁學的一個重要向度就是由“明覺”而共在,這一過程是自然的。


        三、“生生”:仁體的自然流行

         

        在中國古代文獻中,“生”字頻出,其基本含義是“生命”。古人亦多圍繞“生”展開對于生命發(fā)生條件與發(fā)生特征的思考,遂形成儒家“生生”之學的理論基礎[66]。最早將“生生”提升至本體論高度的是《易傳》,其云:“一陰一陽之謂道……富有之謂大業(yè),日新之謂盛德。生生之謂易?!盵67]“道”即陰陽二氣的互動變化?!暗馈蓖ㄟ^陰陽互動而創(chuàng)生萬物,其特點是生生不息、自然發(fā)用,故“道”為生成之道,亦為自然之道。這一說法奠定了早期儒家宇宙論的基礎。張岱年也說:“‘生生’即生而又生,亦即日新,這就是‘易’即變化的內容。天地生成萬物,萬物都是天地生成的,故‘生’是天地的根本性德?!盵68]通過確立“生生”的觀念,儒家將生生不已的天道作為創(chuàng)生與發(fā)育萬物的本源,而其所展現(xiàn)的生命力則構成了事物背后的統(tǒng)一性力量[69]。

         

        “生生”的傳統(tǒng)延續(xù)到宋明理學那里,至程顥始將《易傳》中的生生不已之德與仁結合起來。程顥認為,仁是宇宙的生生之德,故以“生之謂性”話頭引出仁之生意,又云:“仁便是一個木氣象,惻隱之心便是一個生物春底氣象。”[70]這種以生意觀仁、識仁的思想,是程顥對“生生”傳統(tǒng)的繼承和發(fā)展。由此,易、道、元、善與仁結合起來:

         

        “生生之謂易”,是天之所以為道也。天只是以生為道,繼此生理者,即是善也。善便有一個元底意思?!霸呱浦L”,萬物皆有春意,便是“繼之者善也”?!俺芍咝砸病?,成卻待佗萬物自成其性須得。[71]

         

        道為“元”,為“易”,亦為生生之理,而善是對天道的生生之理的繼承?!霸睘樯浦?,善為“元”之體現(xiàn)。程顥又將“元”與“仁”相對應,明確肯定二者的同一性,“元者善之長也,斯所謂仁也”[72]。這表明仁為生之理,生為仁的作用和表現(xiàn)。

         

        程顥還看到,萬物的生成與發(fā)展是一個“無聲無臭”的自然過程,所以“生生”為仁體的自然流行。程顥討論“生生”,是為了說明宇宙自然而然、無始無終的運動變化過程,以及支配這個過程的總規(guī)律。作為宇宙的“生意”,“生生”指自然的造化功能以及萬物共同具有的生化趨勢[73]。程顥嘗以“活潑潑地”言道體流行之特征:“‘鳶飛戾天,魚躍于淵,言其上下察也。’此一段子思喫緊為人處,與‘必有事焉而勿正心’之意同,活潑潑地。會得時,活潑潑地;不會得時,只是弄精神?!盵74]理學家多認為,《中庸》引詩“鳶飛魚躍”即言道體流行。道體無為而萬物化育,自然精神貫穿其中,體會得此則物我同為“活潑潑地”,體會不得則徒為簸弄精神。道體即仁體,故“生生”構成了仁體自然流行的過程:

         

        “一陰一陽之謂道”,自然之道也?!袄^之者善也”,出道則有用,“元者善之長”也?!俺芍摺眳s只是性,“各正性命”者也……如此,則亦無始,亦無終,亦無因甚有,亦無因甚無,亦無有處有,亦無無處無。[75]

         

        作為自然的本體,仁的發(fā)用流行是終始相承、有無相因的自然過程。從“體”的方面看,自然構成了萬物創(chuàng)生的本根或本源的精神性內容;從“用”的方面看,萬物的生長、發(fā)育、轉化,都具有自然的特點。在程顥的仁學體系中,“生生”思想傳統(tǒng)的“體”與“用”都已具足,并通過自然銜接為一體。

         

        以自然為視域,程顥仁學中的“生生”思想具體展開為三個層面。第一,萬物的形成和發(fā)展體現(xiàn)為生息無間、動靜合一。程顥說:“言有無,則多有字;言無無,則多無字。有無與動靜同。如冬至之前天地閉,可謂靜矣;而日月星辰亦自運行而不息,謂之無動可乎?但人不識有無動靜爾?!薄跋⒂枮樯撸w息則生矣。一事息,則一事生,中無間斷?!盵76]“生生”的過程是自然的,其中生與息無間斷,動與靜相統(tǒng)一。

         

        第二,仁既為“生生”之自然本體,而義、禮、智亦為自然之德,更為仁所統(tǒng)攝。程顥有言:“自古元不曾有人解仁字之義,須于道中與他分別出五常,若只是兼體,卻只有四也。且譬一身:仁,頭也;其他四端,手足也。至如《易》,雖言‘元者善之長’,然亦須通四德以言之?!盵77]若單說,則仁只是四德中之一德;若兼說,則仁包含四德,故為總德、全德。仁為自然之體,而其所涵四德亦為自然之德。程顥重圓融,其思想偏于強調一本、渾然、同體,然而程頤與朱熹等重分殊的儒者論及四德,亦多受前者影響。如程頤說:“四德之元,猶五常之仁,偏言則一事,專言則包四者?!盵78]朱熹更是結合氣論指出,仁德貫穿于萬物的創(chuàng)生、發(fā)育乃至毀滅之中,“春夏秋冬,亦只是一氣”“仁義如陰陽,只是一氣。陽是正長底氣,陰是方消底氣;仁便是方生底義,義便是收回頭底仁?!蕝s是足以該道之體。若識得陽,便識得陰;識得仁,便識得義。識得一個,便曉得其余個”[79]?!白阋栽摰乐w”是說事物生長的各個階段都是一氣流行,皆為仁德自然之表現(xiàn)。因此,不能僅將生看作仁,殺在自然的意思上同樣構成了生的必要環(huán)節(jié),故亦為仁。

         

        第三,仁之生氣構成萬物一體的基礎和條件。程顥論一體之仁,不僅以覺言,亦以生言:“‘生生之謂易’,生則一時生,皆完此理?!盵80]天地的生生之仁構成了人與物的生命共同體,人能推擴仁心,故能感受物我之間的生氣流行。陳來也指出,仁體以其內在的生氣貫通于萬物之中,這個氣是將一切存在物貫通為一的基本介質[81]。仁體通過生氣流行而得到確立,人也因此打破自身與外部世界的隔閡,真正與萬物成為一體,所以“生生之仁與一體之仁是相互關聯(lián)的,生生之仁是同體之仁的宇宙論根據(jù)”[82]。

         

        “以生言仁”自程顥始,其將天地間的“生意”“生氣”與仁、元、道結合起來講,突破了“以覺言仁”的感應意義,從宇宙論的高度確認了生命的根源問題與價值問題。以往學界多認為,程顥的仁或萬物一體僅在生命境界上講,然而就仁作為涵蘊生生之德的自然實體而言,程顥的仁學不僅是一種境界論,更是宇宙論和本體論。不過,程顥尚未明確以仁為天地生物之心,此層含義至朱熹而大明。朱熹認為,天地之心“只是個生”,人與萬物在天地間的生成和發(fā)展都是仁體的現(xiàn)實表現(xiàn),“才不生,便干枯殺了。這個是統(tǒng)論一個仁之體”[83]。仁是天地之心,也就是生生之體,它決定了宇宙之間萬物的生生流行。朱熹的這種說法無疑是對程顥“以生言仁”的進一步展開。

         

        馮友蘭嘗以程顥為道學中的陸王心學一派之先驅[84],而后人多不解此語,以程顥論“心”之語并不為多。事實上,馮先生的說法非就“心”論,實就“仁”言。在程顥那里,仁既為感應覺照外物之仁心,亦為創(chuàng)生化育萬物之仁體,故“明覺”之仁與生生之仁實為一體。這一觀念與陸王心學的“心即理”“心外無理”等說相近,故可視為后者之歷史前導。應該說,程顥的仁學實現(xiàn)了道德主體與宇宙本體的合一。立足自然的視域,我們能夠看到:第一,程顥的仁學是其心性論、天理論合乎邏輯的發(fā)展;第二,“萬物一體”觀念由“明覺”和“生生”同時證成?!叭f物一體”與“明覺”的關聯(lián)開出了仁學的心性論和境界論,而其與“生生”的關聯(lián)則開出了仁學的本體論和宇宙論。還需看到,程顥仁學的這兩個面向其實是貫通的,“明覺”是用身體知痛癢的當下生機來摹狀宇宙的生生不息,“用識痛癢來體知萬物一體時,朗現(xiàn)的是保持生機的責任”[85]。以上論述表明,程顥的仁學開辟了一個新的路向,這對于重新理解北宋道學乃至宋明理學無疑具有重要的意義。



        注釋
         
        1馮友蘭著,涂又光譯:《中國哲學簡史》,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85年版,第325頁。
         
        2賴尚清:《程顥仁說思想研究》,《中國哲學史》2014年第1期,第87頁。
         
        3韋政通:《中國思想史》,臺北:水牛出版社,1980年版,第1130-1131頁。
         
        4陳來:《仁學本體論》,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14年版,第260頁。
         
        5李甦平:《論程顥的“仁體”思想》,《孔子研究》2022年第3期,第99頁。
         
        6 黎靖德編:《朱子語類》,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版,第2358、2444頁。
         
        7 黎靖德編:《朱子語類》,第112頁。
         
        8 程顥、程頤:《二程集》,北京: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125頁。
         
        9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10-11頁。
         
        10 黎靖德編:《朱子語類》,第2426頁。
         
        11 勞思光:《新編中國哲學史》(三卷上),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152頁。
         
        12 張新國:《程顥“生之謂性”道德哲學及其當代價值》,《中國文化論衡》2019年第2期,第149頁。
         
        13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29頁。
         
        14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29頁。
         
        15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30頁。
         
        16 唐君毅:《中國哲學原論·原性篇》,臺北:學生書局,1984年版,第339頁。
         
        17 牟宗三:《心體與性體》(中),長春:吉林出版集團有限責任公司,2013年版,第125頁。
         
        18 黎靖德編:《朱子語類》,第2429頁。
         
        19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131頁。
         
        20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135頁。
         
        21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121頁。
         
        22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65頁。
         
        23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30頁。
         
        24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32頁。
         
        25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142頁。
         
        26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460頁。
         
        27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81頁。
         
        28 馮友蘭:《中國哲學史》(下冊),北京:中華書局,1961年版,第874頁。
         
        29 傅錫洪:《從“無極而太極”到“天理自然”:周程授受關系新論》,《哲學研究》2021年第5期,第76頁。
         
        30 丁濤:《自然與道德——程顥對“天理”古義的揚棄與闡發(fā)》,《西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9年第4期,第156頁。
         
        31 對道德與自然的統(tǒng)一性的證明,是中國哲學史上的一個重要問題。程顥將“天理”作為道德和自然的最高原則,顯然包含了對于“道德即自然”的深入思考。不過,程顥的這一做法使道德與自然的關系問題走向了先驗論,無法從根本上回應人的道德行為在何種意義上出于自然。對此,楊澤波教授從道德根據(jù)與道德境界兩方面證明了道德與自然的統(tǒng)一性,這或許可以為我們提供某種啟示。所謂道德根據(jù)的證明就是說,無論是人的生長傾向還是倫理心境都源于自然,以此為基礎的道德行為也是自然的;所謂道德境界的證明表示,道德達到一定境界后,人就祛除對外在事物的執(zhí)著,在自然而然的狀態(tài)中成德成善。參見楊澤波:《“道德即自然”新證——儒家生生倫理學對道德與自然關系的思考》,《社會科學戰(zhàn)線》2022年第2期,第1頁。
         
        32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424頁。
         
        33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46頁。
         
        34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16-17頁。
         
        35 黃宗羲原著,全祖望補修:《宋元學案》,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版,第569頁。
         
        36 吳亞楠:《朱熹哲學中“自然”概念的內涵和角色》,《現(xiàn)代哲學》2019年第4期,第133頁。
         
        37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120頁。
         
        38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59頁。
         
        39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62、120頁。
         
        40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184頁。
         
        41 黃勇:《程顥的美德倫理學:超越理性主義與情感主義之爭》,《東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0年第5期,第6-7頁。
         
        42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33頁。
         
        43 侯外廬、邱漢生、張豈之主編:《宋明理學史》(上),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150頁。
         
        44 蒙培元:《理學范疇系統(tǒng)》,北京: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第491頁。
         
        45 黃宗羲原著,全祖望補修:《宋元學案》,第541-542頁。
         
        46 [日]島田虔次著,蔣國保譯:《朱子學與陽明學》,西安: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1986年版,第30頁。
         
        47 馮友蘭:《中國哲學史》(下冊),第886頁。
         
        48 黎靖德編:《朱子語類》,第1437頁。
         
        49 黎靖德編:《朱子語類》,第1201頁。
         
        50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460-461頁。
         
        51 許珠武:《明覺與思維——論二程認識路線的分殊》,《中州學刊》2001年第5期,第91-92頁。
         
        52 黎靖德編:《朱子語類》,第2441-2442頁。
         
        53 黎靖德編:《朱子語類》,第2443頁。
         
        54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1173頁。
         
        55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62頁。
         
        56 黎靖德編:《朱子語類》,第721頁。
         
        57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120、74頁。
         
        58 黎靖德編:《朱子語類》,第1854頁。
         
        59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18頁。
         
        60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15、120、366-367頁。
         
        61 黎靖德編:《朱子語類》,第2562頁。
         
        62 黎靖德編:《朱子語類》,第852頁。
         
        63 黃宗羲原著,全祖望補修:《宋元學案》,第935頁。
         
        64 謝良佐:《上蔡語錄》,北京:商務印書館,2019年版,第15頁。
         
        65 牟宗三:《從陸象山到劉蕺山》,長春:吉林出版集團有限責任公司,2010年版,第139、153頁。
         
        66 李承貴:《從“生”到“生生”——儒家“生生”之學的雛形》,《周易研究》2020年第3期,第102頁。
         
        67 黃壽祺、張善文:《周易譯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版,第381頁。
         
        68 張岱年:《〈易傳〉的生生學說》,《張岱年全集》(第七卷),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475-476頁。
         
        69 近年來,不少學者關注到“生生”觀念在構建當代中國哲學新形態(tài)方面的意義。比如,楊澤波提出“生生倫理學”概念,并以這一概念為線索梳理了傳統(tǒng)儒學的發(fā)展譜系。根據(jù)這一思路,楊教授指出程顥仁學中的仁即為“仁性”,而仁者就是有“仁性”并時時按照“仁性”行事之人?!叭市浴笔且环N道德的直覺性,人通過這種直覺,“將自己的價值和意義賦予宇宙萬物后,宇宙萬物便有了道德性,不再是一個獨立的外部存在”。李承貴則將“生生”作為儒學的“新本體”,由此提出“生生本體論”。在他看來,“生生”脫胎于傳統(tǒng)儒學諸本體概念而超越之,這一概念不僅完全滿足作為儒家思想體系之“本體”的條件,而且擁有自身的特質。這些研究都為當今學界理解與詮釋儒家“生生”觀念提供了很好的借鑒。不過,關于“生生”與“自然”兩個觀念之間的理論聯(lián)系如何基于“仁”而得到建立,目前的研究還少有探討,而這正是本文所嘗試解決的問題。參見楊澤波:《道德存有路線的展開——儒家生生倫理學對明道歷史貢獻的新判定》,《中原文化研究》2022年第2期,第9頁;李承貴:《儒學“新本體”的出場——“生生”在何種意義上可以成為儒學的本體?》,《河北學刊》2022年第1期,第16頁。
         
        70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54頁。
         
        71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29頁。
         
        72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120頁。
         
        73 劉宗賢:《試論二程哲學的不同風格》,《文史哲》1989年第5期,第73-74頁。
         
        74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59頁。
         
        75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135頁。
         
        76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121、133頁。
         
        77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154頁。
         
        78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697頁。
         
        79 黎靖德編:《朱子語類》,第107、121-122頁。
         
        80 程顥、程頤:《二程集》,第33頁。
         
        81 陳來:《仁學本體論》,第173頁。
         
        82 陳來:《仁學視野中的“萬物一體”論(上)》,《河北學刊》2016年第3期,第2頁。
         
        83 黎靖德編:《朱子語類》,第2634頁。
         
        84 馮友蘭:《中國哲學史新編》(下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88頁。
         
        85 雷靜:《一體與同體:程顥“萬物一體”說辨證》,《中山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9年第1期,第12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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