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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金慶浩、戴衛(wèi)紅】出土文獻《論語》在古代東亞社會中的傳播和接受

        欄目:學術研究
        發(fā)布時間:2018-03-29 13:22:58
        標簽:


        出土文獻《論語》在古代東亞社會中的傳播和接受

        作者:金慶浩、戴衛(wèi)紅

        來源:《史學集刊》2017年3期

        時間:孔子二五六九年歲次戊戌二月十三日庚申

                   耶穌2018年3月29日

         

           

         

        【作者簡介】

         

        金慶浩,韓國成均館大學東亞學術院教授,研究方向為秦漢史、簡帛學;

         

        戴衛(wèi)紅,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副研究員,出土文獻與中國古代文明研究協(xié)同創(chuàng)新中心成員,研究方向為魏晉南北朝史、簡帛學。

         

        【摘要】

         

        《論語》作為儒家學派最為重要的典籍之一,在中國的先秦時期即已成書,至漢武帝獨尊儒術時,成為儒學教育的重要教材。其影響不僅在中國,還遠及韓、日等東亞國家。20世紀以來,在中、韓、日等國均出土了《論語》簡牘。本文以《論語》簡牘為中心,考察古代東亞社會儒學普及和漢字的使用。特別是通過對從漢代以后到8世紀前后,中、韓、日東亞三國出土《論語》簡牘的比較分析,提供理解東亞世界漢字以及儒教思想傳播和接受的新視角。

         

        一、序論

         

        學者們在定義東亞世界或者東亞社會時,一般采用“漢字文化圈”或者“儒教文化圈”這樣的概念。這樣的解釋,緣于一定地域范圍內的空間概念和此區(qū)域內共有的文化性質??臻g方面,以中國為首,韓國(韓半島)、日本、越南同屬一個空間位置;而在這個地域內漢字、儒教、作為政治制度的律令和佛教則是共有的普遍概念??墒?若詳細地探察這樣的東亞社會特定概念,可以發(fā)現它并不是在某一個特定的地域從一開始就共有,而是從中國興起而傳播到周邊國家或民族。特別是漢字,若考慮到中國和周邊地區(qū)的語言體系不同的話,對周邊地區(qū)民族而言,將漢字的普及推廣理解為單純的文化推廣多少有些牽強。

         

        戰(zhàn)國時代有“言語異聲,文字異性”的情況,而西漢末,不僅有揚雄提取各地多樣的語言編纂成《方言》;而且,從出土簡牘中分析邊境部署的士兵出生地的結果顯示出這樣傾向,即同一地域出身地的兵士部署在同一地點。在《睡虎地秦簡》“秦律十八種·內史雜律”的記事內容中,還有向上級報告時一定要使用文書形式這樣的規(guī)定,這一規(guī)定便是在中國地域內使用口頭語言進行溝通也存在障礙的最好例證。并且從秦、漢簡牘可以看出,對在邊境的官吏們進行識字教育,考課之后得出“史”、“不史”的結論來確定下級官吏的晉升與否,這都與文字的習得有密切的關系。隨著帝國范圍的擴張,對邊境地區(qū)進行有效統(tǒng)治的文書行政便成為強化中央集權體制的主要手段。由此可見,為了帝國內的統(tǒng)治能靈活地溝通,使用統(tǒng)一化“文字”,以此代替反映地域差異的“言語”變得尤為重要。

         

        以農耕社會為基礎而形成、組建中國郡縣體制,從而形成了與游牧社會性質不同的文化圈。隨著帝國領域的擴張,以農耕為基礎的周邊地區(qū)作為編入對象,便意味著一旦編入中國秩序便全盤接受中國的文化。然而,事實上中國文化的普及和傳播,對周邊國家來說意味著在語言體系上強制使用漢字;同時周邊國家由于現實實力不能與中國相較量,因此一個以中國為中心的東亞世界便形成了。由于這樣的原因,歷來對古代東亞世界性質進行討論時,學者們便強調以上所述的以東亞世界四個特征為中心的冊封和朝貢秩序體系的形成。如果說在東亞世界里,漢字的普及不是單純的先進文化的傳播,而是和中國的郡縣統(tǒng)治體系的編入與否以及古代國家的形成有密切關聯(lián)的話,漢字必然地以郡縣體制及其密切相關的文書簡策的形式普及,在東亞各國均有簡牘的出土正是論證此觀點的實證材料之一。東亞各國出土簡牘的形態(tài),可以分為文書類和書籍類這兩個大的類別;在時間上,韓國(韓半島)和日本基本上都以6-8世紀的簡牘居多。由于這個時期與東亞各地區(qū)古代國家的發(fā)展有密切關聯(lián),《論語》簡牘便成為描繪中韓日三國共有的歷史影像的唯一線索。因此,本文以《論語》簡牘為中心考察古代東亞社會儒學普及和漢字的使用,特別是2009年公開的平壤出土的《論語》竹簡內容,對從漢代至8世紀前后東亞三國出土的《論語》簡進行比較分析,由此提供理解東亞世界漢字以及儒教思想接受和傳播的新視角。以下便以河北省定州市發(fā)現的大約為西漢宣帝時期的《論語》簡以及和它時間比較接近的平壤出土《論語》簡的格式、記敘內容為中心進行探討,通過比較韓國和日本出土的木簡,從而推究《論語》在東亞社會中普及的實際狀況。

         

          

         

        二、簡冊的標準化和《論語》的普及

         

        眾所周知,20世紀以前,在出土資料的正式發(fā)掘和介紹之前,對簡牘的形態(tài)和使用的研究,主要依靠傳世文獻的記載。20世紀以后隨著對實物簡牘的正規(guī)發(fā)掘介紹,逐漸將傳世文獻內容和實物簡牘結合。最初的研究是1912年王國維發(fā)表的《簡牘檢署考》,50余年后陳夢家對王國維的學說進行了補充。王國維用“分數和倍數”的概念來說明簡冊制度,即規(guī)定“古策長短皆為二尺四寸之分數。周末以降,經書之策皆用二尺四寸,禮制法令之書亦然?!缎⒔洝凡唛L一尺二寸,漢以后官府冊籍、郡國戶口黃籍皆一尺二寸?!墩撜Z》策長八寸。漢符長六寸。”陳夢家對王國維理論肯定的同時,只是對其進行修改增補而已,對簡牘形態(tài)的研究并沒有太大推進。王國維和陳夢家代表的研究是1970年以前的狀況,1970年以后大量的簡牘,特別是戰(zhàn)國、秦漢簡牘的出土、整理,反映出多種多樣的簡牘形制和敘事內容,而他們的見解已經不能對其進行更清楚的說明了。

         

        隨著形態(tài)多樣的戰(zhàn)國秦漢時代的簡牘出現,長度與傳世文獻記載內容不一致的簡冊也呈現出來。由此,有學者對王國維的見解提出異議,認為簡牘的長度、寬度還有厚度等形制不是絕對的,形態(tài)也并非固定。但有學者指出西漢后期或者東漢初期,簡牘的規(guī)格和形態(tài)制度化,戰(zhàn)國及秦漢簡牘可以分為遣策、文書簡、書籍簡、律令等,考察它們的形態(tài)和規(guī)格,可以看到秦漢以后無論書籍還是公私文書,最常用的長度是一尺,由此證明一尺是簡冊和木牘通用的長度。秦代以后的書籍簡,比戰(zhàn)國時代的減少了18-30厘米,長度沒有超過30厘米,這樣的趨勢持續(xù)到西漢前中期。有學者指出,漢成帝時期的尹灣6號漢墓(以下簡稱尹灣漢墓)內出土的《神烏賦》、《行道吉兇》、《刑德行時》等書籍簡的長度仍為一尺,這可以證明簡牘同一形制逐漸“標準化”。特別是尹灣漢簡24枚木牘中除1枚外,所有木牘的長度幾乎全部接近1尺(23cm),而天長漢墓34枚木牘(以下“天長漢簡”)的長度大體也是在1尺(22.3-23.2cm)。

         

        漢代邊境地區(qū)樂浪郡出土的戶口簿,更加確認了這一點,即西漢中、后期以后簡牘形制成為統(tǒng)一規(guī)格的標準化。近年,平壤市貞柏洞364號墓出土的標題為“樂浪郡初元四年縣別戶口多少□□”戶口簿的照片得以公布,在這個戶口簿中記載了樂浪郡下轄的25個縣的戶口數。將其與連云港出土的尹灣漢簡“東海郡下轄長吏名籍”以及安徽天長出土的紀莊漢墓“戶口簿”相比,它們不僅在形制規(guī)格上一致,而且在記載方式上,也使用了統(tǒng)一的簡牘文書樣式。有學者指出,到漢武帝時期,書體從篆書字形特征殘存較多的古隸體發(fā)展為八分體,也有學者認為樂浪郡戶口簿書體也是典型的八分體特點,某些字形中依舊使用了帶有篆書形態(tài)的字形,在樂浪郡也可以看到和內地類似的書體變化的情況。因此,考察簡牘的形制、字數、字體等研究結果,可以看到武帝以后文書書寫統(tǒng)一原則已經建立,而樂浪地區(qū)出土的戶口簿是驗證這一觀點的最好資料。

         

        筆者如此煩瑣地敘述樂浪郡戶口簿的相關內容,是因為關注在統(tǒng)一原則下進行的文書書寫、文書行政和《論語》竹簡的關聯(lián)性。到現在為止,可知的代表性的出土《論語》材料,還有1973年在河北省定州市西漢中山懷王劉修墓中出土的《論語》竹簡和以上推斷為與樂浪戶口簿同一墓貞柏洞364號墓中出土的樂浪《論語》竹簡。在定州漢墓620余枚《論語》竹簡中,殘簡占大部分。中山王劉修在西漢宣帝五鳳三年(前55)去世,因此定州漢墓中《論語》的制作年代在五鳳三年以前;其形制方面,長度為16.2cm(約7寸),寬0.7cm,每簡上的字數約19-21字,簡的兩端和竹簡中間留有編綴的痕跡。尤其是以竹簡中部編綴部分為中心,上下均寫有10字左右。

         

        關于《論語》的形態(tài),我們可以參考《論衡》中的相關記載:

         

        但[知]周以八寸為尺,不知論語所獨一尺之意……紀之約省,懷持之便也。以其遺非經,傳文紀識恐忘,故但以八寸尺,不二尺四寸也。

         

        根據《論衡》的記敘內容,《論語》竹簡的長度為8寸(18.4cm),定州竹簡除相差1寸外,沒有別的差異。

         

        另一方面,2009年12月筆者和李成市、尹龍九一起,對貞柏洞364號墓出土的《論語》竹簡已公開的照片進行了釋讀,其主要內容與柳秉興先生提到的第11卷《先進》和第12卷《顏淵》的部分內容基本一致。而且在形制上,竹簡兩端和中間部分殘存的編綴痕跡清晰可見,尤其是以中間部分的編綴痕跡為中心上下兩部分各均勻地寫有10個字,這與上述定州漢墓《論語》竹簡形制基本一致。而且在編綴方式上,可以明確看到先編后寫的形態(tài)。由于這兩種竹簡具有非常相似的系統(tǒng)性,因此樂浪《論語》竹簡極有可能是從漢代內地流入的。同時,平壤貞柏洞出土的樂浪《論語》竹簡與清楚標明時間為“初元四年(前45年)”的戶口簿一起在同一個墳墓出土,而定州《論語》竹簡是在宣帝五鳳三年之前制作,那么可以忖測至少在宣帝、元帝時期統(tǒng)一化的《論語》版本在全國普及。由此可見,秦漢統(tǒng)一帝國對在國家制度運作中沒有直接幫助的《論語》這樣的典籍類木簡的樣式都要求規(guī)格化。那么,根據出土的兩種《論語》來看,宣帝、元帝時期具有統(tǒng)一樣式的《論語》存在的理由是什么?下面我們可以參看《論衡》的記載:

         

        漢興失亡。至武帝發(fā)取孔子壁中古文,得二十一篇,齊、魯二,河間九篇,三十篇。至昭帝女讀二十一篇。宣帝下太常博士,時尚稱書難曉,名之曰傳,后更隸寫以傳誦。初,孔子孫孔安國以教魯人扶卿,官至荊州刺史,始曰《論語》。

         

        從以上《論衡》的兩段記載可知,昭帝以后,《論語》開始被人們廣泛誦讀,使用的不是2尺4寸的“經”,而是8寸長的“傳”這樣的文本。這個長度短于教化、初學使用的《孝經》文本長度的1尺2寸。究其原因,是出于“懷持之便”的目的,從而比較容易地在民間社會普及儒教理念。這兩類《論語》竹簡使用的時間在公元前55年前和公元前45年前,即西漢宣帝五鳳三年前到元帝初元四年前,由此而知,這個時期在漢代社會,儒家理念發(fā)揮了很大的影響力。宣帝時期“《詩》、《書》、《春秋》、《禮》、《易》等經無一例外都配置了博士官,五經博士全部存在”,而且從小就學習《論語》的宣帝和非?!昂萌濉钡脑凼謴娬{儒家理念。因此在當時的民間社會,《論語》雖不屬于五經,實質上被視之為經,是從皇太子到漢代民間私學的必讀之書,同時也是傳習《六經》的入門之作。在這種社會氛圍中為了學習儒家理念,使用的文本中的一種便是定州漢墓《論語》竹簡和平壤《論語》竹簡。

         

        事實上,在不是京師地區(qū)的中山國(現在的河北省定州市)和樂浪郡發(fā)現《論語》竹簡,與武帝時期郡國學的建立以及公孫弘嗟嘆“道”(儒家的統(tǒng)治理念)之沉滯的上書內容有緊密關聯(lián)。公孫弘為學官,悼道之郁滯,乃請曰“故教化之行也,建首善自京師始,由內及外”。這也是主張教化的現實范圍從京師逐漸擴散到邊境這一觀點的重要依據。在這種趨勢下,參考元帝時期“元帝好儒,能通一經者皆復。數年,以用度不足,更為設員千人,郡國置《五經》百石卒史”這樣的記載,那么可推測,《論語》竹簡出土的貞柏洞364號墓的墓主可能是擔任樂浪郡戶口簿制作等行政事務的屬吏,當然也不能排除其擔任五經研究官吏的可能性。貞柏洞364號墓同一墓中既可以看到郡縣統(tǒng)治實際狀況的戶口簿,又存在反映強調“移風易俗”的統(tǒng)治觀念的《論語》竹簡,這也是漢代邊境統(tǒng)治典型形態(tài)的重要史料。貞柏洞364號墓中出土的樂浪郡戶口簿,與尹灣漢簡以及戶口總計方式以縣為單位的松柏漢墓木牘的形態(tài)一樣,使用“戶+戶口數+[少前.多前.如前]+增減數值/口+口數+[少前.多前.如前]+增減數值”的記載方式,由此可以確認漢代已經通過文書行政和典籍形式的統(tǒng)一化來實現郡縣統(tǒng)治。而且典籍類的樂浪《論語》竹簡不論是形制還是簡冊的編繩方式、類似的符號使用以及書寫用的環(huán)形書刀與它同時出土,這些情況,和內地有簡牘出土的墓葬很類似。因此,樂浪《論語》竹簡及與它有10年時間差異、但具有同一形制的定州《論語》竹簡極有可能同屬一個系統(tǒng)。如果那樣的話,考慮到當時通行的魯論系《論語》也存在偏差不是一致的情況,有可能定州和樂浪《論語》都是在民間社會通用的不同版本的形態(tài),這中間有一部流入到漢代邊境地區(qū)的樂浪郡。

         

        相反,宣帝和元帝時期儒家理念在邊境地區(qū)的普及,不僅僅局限于樂浪地區(qū)。另外讓人矚目的還有《敦煌懸泉置漢簡》中出現的《論語》卷一九《子張》篇的殘片以及與儒家典籍相關內容的殘片,主要內容如下:

         

        1)乎張也,難與并而為仁矣。·曾子曰:吾聞諸子,人未有自致也者,必也親喪乎。·曾子曰:吾聞諸子,孟莊子之孝,其它可能也,其不改父之臣與父之……

         

        2)子張曰:執(zhí)德不弘,通道不篤,焉能為有,焉能為亡?!ぷ酉闹T人問交于子張,子張曰。

         

        上述兩簡都是敦煌懸泉置地區(qū)出土的,其中第一個木牘長23cm,寬0.8cm,章與章之間使用黑點作為間隔。其主要內容是《子張》篇的一部分,和目前通用的《十三經注疏》比較,簡文中添加了“而”字,“吾聞諸子”一句在現行版本中寫為“吾聞諸夫子”,“其它可能”中的“它”寫為“他”,“孟莊子之孝”的最后部分現行版本中插入了“也”字。第2枚木牘長13cm,寬0.8cm,章開始的部分也用黑點來標記,簡文內容與《十三經注疏》比較的話,“執(zhí)德不弘”在現行本中為“信德不弘”。雖然簡文與現行通用本文字上有若干出入,特別是第2枚木牘的內容,在定州《論語》簡中沒有發(fā)現,它作為復原西漢中、后期《論語》文本的重要材料這一點還是無誤的。

         

        而且,懸泉置漢簡中除了以上與《子張》篇有關聯(lián)的內容外,還可以確認類似性質的內容,即“之祚責,惡衣謂之不肖,善衣謂之不適,士居固有不憂貧者乎??鬃釉?‘本子來…’”及“欲不可為足輕財。彖曰:家不必屬,奢大過度,后必窮辱,責其身而食身,又不足”,但其出處并不明確。1930-1934年羅布卓爾遺址中發(fā)現了宣帝、元帝時期使用的《論語·公冶長》內容的1枚殘簡。與此相同,在河西地區(qū)發(fā)現了西漢中后期以后的《論語》簡,說明這個時期《論語》在河西邊境地區(qū)得到了傳播。我們要注意的是,定州和樂浪《論語》是竹簡,而西北地區(qū)發(fā)掘的《論語》簡都是木簡。這是因為從內地流入的《論語》文本使用了當地的胡楊、松木等書寫材料抄寫。

         

        關于河西地區(qū)儒教理念的普及,還有宣帝、元帝以后的相關記載:

         

        a)河平□年四月四日,諸文學弟子出谷五千余斛。

         

        b)又造立校官。(1)自掾吏(史)子孫,皆令詣學受業(yè),并免除徭役。(2)章句既通,悉顯拔榮進之。(3)郡遂有儒雅之士。

         

        作為武威漢簡中的一部分,可以推斷a的記載時間是在西漢成帝河平年間(前28-前25)。從“諸文學弟子”可見,這些人已經熟悉經書,由此也可以推測西漢后期武威郡儒學的普及。b記載的是建武年間(25-55)擔任武威郡太守的任延在這個地區(qū)建立學校的情況。b-(1)中受教育對象是武威地區(qū)具有實質性影響力的掾吏(史)的子弟,接受國家的恩澤到學校接受課堂教育,并免除徭役;b-(2)可見教授的內容以及授業(yè)全部結束熟練文章者將被錄用為小吏??傊?官府為了強化對河西地區(qū),尤其是對外族的統(tǒng)治,很重視河西出身的掾吏的作用。任用河西地區(qū)本地出身者作為郡縣屬吏是當時地方官吏任用的慣例,這樣的現象毫無例外地適用于漢四郡地區(qū)。這可以從漢武帝在玄菟和樂浪地區(qū)設置郡時,“初取吏與遼東”的記載得到確認,“初”的意思也許是漢四郡設置當時,在b-(1)、(2)記載的時間之前。換句話說,漢四郡設置以后,經過一段時間后,會任用當地人為屬吏。漢建武六年樂浪郡廢除東部都尉,選拔隸屬于縣的渠帥,代替縣設置侯國,主簿和諸曹全部從穢民中選任,這樣的記載雖然和河西地區(qū)設置學校和教育的記載不同,但與b-(1)、(2)一樣可以反映出這一地區(qū)的本地人參與了郡縣統(tǒng)治。

         

        經歷了b-(1)、(2)所載的階段后,河西地區(qū)因為有了b-(3)的“儒雅之士”,儒學變得普及,東漢時期這個地區(qū)雖然是邊境,但同樣出現了侯瑾和蓋勛這類儒者。這樣的情況從武威地區(qū)發(fā)掘的49號墓的性質中得以確認。這個墓的墓室長4.19米,寬1.88米,墓主可能是東漢中期(順帝、沖帝、質帝)的官吏,或是地主階層,引人注目的是其隨葬品中有漆驪冠即進賢冠和木印?!逗鬂h書》中已經說明進賢冠是儒者的服裝,木印正面刻有“森(?)私印”、背面刻有“臣森”,由此可見墓主人的身份是具有極強儒家性質的官吏,這也揭示出河西地區(qū)儒學普及、學校建立的結果便是儒者們的出現。

         

        雖然在邊郡設置“學”或者任用當地出身的官吏,最初是為了穩(wěn)定邊境地區(qū)的統(tǒng)治,但從根本上是為了順應西漢統(tǒng)治,自然而然地實現“移風易俗”。景、武帝年間,蜀太守文翁教民讀書法令的主要目的也是為了教化百姓。雖然與一些地域依據“習俗”或者“鄉(xiāng)俗”的統(tǒng)治相反,從秦簡的內容看,教民法令是為了消除不同的傳統(tǒng)和慣例,從而實現統(tǒng)治的一元化,并且要求有效實施這些法令。而且,在《居延新簡》中有很多強調對小吏“功”、“勞”的文書,如E.P.T50:10簡有“能書會計治官民頗知律令文”,也可窺見邊境地區(qū)法律的熟知和強制程度。

         

        那么,文翁教民讀書意味著什么?河西地區(qū)發(fā)掘的漢簡內容中,有為了識字而使用的《倉頡篇》或者《急就篇》,還有反映官吏的文書寫作能力有無的考課———“史”或者“不史”的內容,以及《二年律令·史律》中“史”“卜”“祝”等的子弟為學童被任用為縣屬吏的規(guī)定。與此相關,《漢書》卷三○《藝文志》記載了學童能力考試的內容,“能諷書九千字以上”者任用為史。在同一記載中,史的子弟作為學童,在3年學習期間能誦讀5000字以上者任用為史,郡又以八體課之,太史誦課,選拔成績最好的一人作為縣令史,這樣的規(guī)定要求培養(yǎng)能優(yōu)先擔當文書行政的小吏并熟知相關法令。

         

        因此,文翁在蜀地設置學校,其教民讀書的內容不是“詩書禮樂”之類的內容,而是通過“移風易俗”來普及的統(tǒng)治理念及其相關的內容。平帝元始三年(3)郡國設置學,同時各個庠序設置孝經師,涼州刺史宋梟為了風俗教化而讓各家各戶抄寫《孝經》來習讀《孝經》,若將其聯(lián)系起來思考,文翁教民讀書可能是希望在邊境地區(qū),通過使民眾熟知像《孝經》、《論語》這樣內容不多的文本來提高統(tǒng)治效率,從而貫徹文書行政、普及統(tǒng)治理念。

         

        因為漢簡中有識字簡的出土,或者官吏們“不史”的情況,很容易推測出邊境地區(qū)吏員識字水準相當低。由此可以看出讓民熟知經書內容也不是很容易。因此,在《四民月令》中可以看到,正月、十月,為了學習五經,成童入太學,正月、八月、十一月學習《論語》和《孝經》,幼童入小學的命令,并且,主張“王霸混用”國家統(tǒng)治理念的宣帝在18歲以前也學習《詩》《論語》《孝經》,這些至少可以反映出漢代社會《孝經》和《論語》文本的普及,漸次普遍化,而定州《論語》竹簡和樂浪《論語》竹簡便是當時全國普及《論語》的一部分。

         

          

         

        三、紙木并用期的《論語》普及

         

        西漢時期,以木簡及竹簡為主要書寫材料的《論語》是流通的書寫物,這一情況到東漢時期也沒有大的變化,竹簡及木簡《論語》依然流通。然而,不能否定東漢和帝元興元年(105)蔡倫紙的發(fā)明引起書寫材料變化這一事實。蔡倫之前也有紙的使用,在肩水金關遺址、放馬灘漢墓和懸泉置遺址內都發(fā)現了紙。不過那時的紙不是作為文書和書籍而使用的,主要為包裝或繪制地圖而用。作為書寫材料,紙的應用雖是從所謂的“蔡侯紙”開始,只是說蔡侯紙慢慢地在中國社會內普及使用,并不意味著所有的簡牘書寫材料一時間就變成了紙。關于蔡侯紙使用后的書寫材料,在文獻中也有反映?!逗鬂h書·吳祐傳》載安帝時期南海太守吳恢的兒子吳祐隨父赴任,對他父親制作竹簡書寫經書進行勸諫;還有大約公元190年公孫贊偽造詔書的行為;另外還有景初二年(238)曹魏明帝臨終前決定由曹爽代替燕王曹宇,將后事托付給曹爽,劉放、孫資同意后建議起用當時的權臣司馬懿來保護皇室,明帝準備黃紙書寫詔書。這三則史料反映出并非以元興元年(105)為起點書寫材料就從木簡轉化為紙了。長沙走馬樓吳簡由9萬余枚竹簡構成,樓蘭地區(qū)出土的3-4世紀700余件木簡,書寫的文字材料時間相當于三國魏到西晉時期。也就是說蔡侯紙發(fā)明后,原來的書寫材料木簡或者竹簡并沒有馬上直接被紙代替。

         

        盡管如此,不能否認的是從3-4世紀以后,書寫材料正在從簡牘向紙過渡。上述樓蘭羅布泊發(fā)掘的700余枚出土文書材料的時間,可以區(qū)分為漢代和魏晉時代,其中有70余枚漢代木簡,而魏晉時代的木簡和紙都有出土。魏晉時代出土文字材料可以分為書籍、私信、簿籍、符、檢、公文書等類別。漢代的書籍類和簿籍類大部分在竹簡上書寫,魏晉時代主要是木簡和紙并用。因此,斯坦因搜集的樓蘭文書M.192中《論語》“學而”的一個句節(jié)“子曰學……(殘存)”也可以反映書寫材料的轉化過程。一種看法認為它是完全成型的書籍的一部分,另一種說法認為它是學習《論語》并且將一部分的句節(jié)在紙上練習書寫,而后者更為妥當。因為就像同一地點發(fā)掘出土的識字教育用的《急就篇》文書一樣,這可以作為學習《論語》并在紙上練習一部分句節(jié)的習書來理解。并且,這是與后代敦煌和吐魯番地區(qū)出土的3-4世紀《論語》寫本相同的種類。我們可以推測當時經書是作為學習用的教材在樓蘭地區(qū)得以使用。同時,這個地區(qū)只出土了漢代寫成的《論語》竹簡,并沒有發(fā)掘出之后的《論語》木簡。因此,唐代的阿斯塔納古墓群中出土了在紙上記錄的《論語》完帙本的形態(tài),與咸通十五年(874年,乾符元年)、署名為學生身份的王文川的《論語序》以及寫著大中、乾符等年號的《論語》的發(fā)現,至少可以推測在8-9世紀以后,普遍使用紙書寫的《論語》。伯希和、斯坦因在敦煌地區(qū)發(fā)現的文書中,有經書、千字文和道經共30種。在這些文書中《論語》占有19種之多,它的內容里有郡學(P3783)、縣學(P2618)、寺學(P2618+S1586)等名稱,由此可知當時官學、寺學以及地方學校里,《論語》都是必修的書籍。

         

        在中國,紙張發(fā)明后,未發(fā)掘出竹簡和木簡書寫的、即所謂的“書籍簡”《論語》,只出土了書寫在紙上的《論語》。與這一情況不同,在6-7世紀韓半島(新羅和百濟)和8-9世紀日本的《論語》木簡被發(fā)掘出來。劉樂賢先生認為在木簡和紙兩種書寫材料并用時期,木簡僅在特殊的情況使用。筆者推測韓半島和日本的《論語》木簡,在紙作為書寫材料的情況下因為不同用途使用。到現在為止,韓國出土的《論語》木簡只有2枚,即金海市鳳凰洞(1999年發(fā)掘)和仁川市桂陽區(qū)所在的桂陽山城(2005年發(fā)掘)兩地分別發(fā)現的1枚木簡,其出土的地區(qū)不是王京的中心地,而都在地方,這是它們的共同點;另外,其書寫的主要內容都是《論語·公冶長》的一部分。

         

        根據釜山大學博物館的發(fā)掘報告書內容,金海鳳凰洞木簡應當是《公冶長》中半部分的內容,殘存的木簡長20.6cm,寬為1.5~2.1cm,四個面的內容書寫如下:

         

        這個木簡的形態(tài)為“觚”,漢代形態(tài)為“觚”的木簡主要為識字用及識字教材、文件內容草稿,或是為了讀書而抄錄的經書等。有的學者指出如果考慮書寫的內容記載原則為“一章一觚”的話,《論語》木簡也可能是記載《論語·公冶長》篇的特定章句的整體,筆者認為這樣的說法比較妥當。

         

        按照木簡同一層位一起出土的陶器類型推測,木簡的年代大約在6世紀后半期或7世紀初期。雖然發(fā)掘初期有的學者推測這枚木簡為“習書木簡”,但是它與中國和日本發(fā)掘出的習書木簡同一字句反復書寫不同,由此推斷這個木簡是為了特定目的而制作的學習用具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具有五面體形狀的桂陽山城《論語》木簡,也保留了《論語·公冶長》篇的一部分內容。根據發(fā)掘報告書,這枚木簡長49.3cm,寬2.5cm,文字部分長為13.8cm,這枚木簡也是按照“一章一觚”的書寫原則,在有比較完整文字的第3面上一個字大概1.3cm,由字的大小及“章”的字數來推測,木簡大略長為96cm。直到現在可確定的主要內容大體如下:

         

        與桂陽山城出土的《論語》木簡的使用時期相關,在遺址的集水井護岸石筑上部出土了刻有“主夫十”銘文的瓦,可知從高句麗時代到新羅時代“主夫吐郡”的存在。在木簡出土的集水井底層(Ⅶ層)還有底面為圓形的短頸壺出土,這個短頸壺具有4-5世紀百濟陶器的共同特征,它和木簡的使用時代為同一時期。即便如此,筆者認為對此應該采取更加謹慎的態(tài)度。從出土的2枚《論語》木簡的特征來看,將其理解為單純的習書木簡多少有些牽強。在中國漢代木簡中找不到與《倉頡篇》相同的字句練習的痕跡,而《論語·公冶長》的部分內容具有很強的抄寫目的。

         

        日本也出土了《論語》木簡,它的樣態(tài)和韓國木簡稍有不同。在日本,習書木簡出土的遺址達115個之多,以時代為序的話,古代有101個遺址,中世和近世有14個遺址。習書木簡的出土地點不僅有都城及其周邊的遺址,也有地方官衙遺址。以上習書木簡當中,與《論語》有關的木簡到現在為止介紹的有29個。出土地域也不僅僅局限于中央地區(qū),而是分布在全國范圍內。雖然發(fā)掘出土的日本木簡中,還寫著《爾雅》、《王勃集》、《千字文》、《春秋》、《尚書》、《本草集注》、《樂毅論》等內容,但《論語》和《千字文》木簡占壓倒性的多數。而且,考察橋本繁先生整理的《日本的〈論語〉木簡出土一覽》,《論語》木簡可以大略區(qū)分為經書內容抄寫形態(tài)和為了熟悉字句而抄寫練習這兩類。細分之,出土的《論語》木簡可以分為一種可見《序》、《學而》、《為政》、《八佾》、《公冶長》、《尭曰》等篇名,同一的字句沒有重復的簡;另一種為不見篇名而同一字句重復的簡這兩種情況。以下我們只引用并抽選后者情況如下:

         

        由上表可知,《論語》木簡不僅在平城宮宮都出土,在對當時社會政治觀念上發(fā)揮著中樞作用的神社和東大寺等地區(qū)內也發(fā)掘出土。在以上地區(qū)出土的《論語》木簡中,很難認為同一字句反復書寫便是單純亂寫的書寫形態(tài)。同一漢字的反復書寫形態(tài)中,表現出想要熟悉有關古字的意志,也內含了熟悉文字的必要性。在古代日本,關于《論語》的流傳,可見《古事記》“應神天皇條”中所載百濟照古王通過和邇吉師王仁傳送了《論語》10卷和《千字文》1卷給日本。可是,這個記載和史實并不相符。因為若應神天皇實際存在的話,其時期大概在5世紀前半期,而直到6世紀初,中國南朝時代的梁朝大臣周興嗣為了初學者才編纂了漢字文本《千字文》,這和上述《千字文》在古代日本普及的時期不一致。不過,若考慮到最近在韓國和日本出土了形態(tài)差不多一樣的《論語》木簡這一點,《古事記》記載本身雖有不可信的一部分,但它也反映了編纂時的7-8世紀時的社會狀況。

         

        那么,《論語》習書木簡在什么時候、被誰、以何種目的使用呢?首先,有必要推定上述《古事記》記載內容中“《論語》10卷”的具體內容。依據《養(yǎng)老學令6》“教授正業(yè)條”可知,《論語》文本中使用了鄭玄和何晏的注釋書。尤其是平城宮出土的《論語》木簡中有“何晏集解子曰”,兵庫縣褲狹遺址中出土有《論語序何晏集解》,而《養(yǎng)老學令6》的《論語》相關記載與以上二者相同,由此我們不能認為7世紀后半期以后《論語》的接受和《古事記》的相關記載絕無關系。

         

        與之相關,不是在宮都地區(qū),而是地方出土的,我們推測為7世紀后半期的《論語》木簡,如長野縣屋代遺址35號的“子曰學是不思”以及45號“·亦樂乎人不知而”木簡的出土,或者是德鳥縣觀音寺遺址中發(fā)掘的四面體《論語》木簡,似乎提供了解決問題的線索。觀音寺遺址《論語》木簡的殘存部分左側面的內容為“子曰學而習時不孤□乎□自朋遠方來亦時樂不知亦不慍”,也和35號、45號同樣是對《學而》篇的習書。然而,也很難將地方上發(fā)掘的《論語》木簡判定為單純的習書簡,因為沒有看到木簡前后面書寫的內容中同一字句的重復。因此,以上這種7世紀后半期單純的習書行為,可能是想要熟悉《論語》句節(jié),也是正式地接受漢字文化的一環(huán)。

         

        自7世紀以來,不僅是單純的習書,還通過渡來僧、留學生及留學僧的歸國,還有從百濟亡命而來的貴族,來學習《論語》等典籍內容,這是吸收漢字文化的開始。一方面,通過接受文書行政和律令,古代國家體制漸次完善;另一方面,為了統(tǒng)轄中央和地方的中央集權的官僚制運作,文書行政及其吸收變得越來越必要。不僅在中央政府采用文書行政,地方上的國府和郡家等也廣泛普及漢字文化。以上情況可以在兵庫縣褲狹遺址出土木簡的書寫內容中得到確認:

         

        ·子謂公冶長可妻【正面】

         

        ·右為蠲符搜求【背面】

         

        這支簡的正面和背面的意思完全不相通。背面的“蠲符”是與“課役免除”有關的文書。反映古代國家的思想理念和行政層面的文書共存在一個木簡上。而在平城宮遺址也出土了正面和背面意思完全不同的《論語》木簡。這種情況不是抄寫論語章節(jié)的部分內容,而是為了單純地熟悉字句的習書內容。然而,不管是何種情況,《論語》木簡的書寫者都是官吏。

         

        和日本木簡比較,到現在為止出土的新羅以及百濟木簡的最具特征的一點,便是多使用多面體的木簡。尤其是《論語》木簡都是多面體木簡,其內容不是單純的習書記錄,而是《論語·公冶長》的部分內容。這一點和日本出土的《論語》木簡,在形態(tài)和書寫內容上有明顯的差異。當然也存在例外,在德鳥縣觀音寺遺址中出土的多面體《論語》木簡在形態(tài)上與金海鳳凰洞出土的《論語》木簡非常類似。而且,有的學者認為在新羅國學作為學習和評價方法的“讀書三品制”中,《論語》為必修科目;新羅的“金官小京”地區(qū)的“骨品”身份的人是通過《論語》木簡而熟悉文字,從而提高成績晉升為官吏;有的學者指出日本學令所見《論語》木簡文本和學習《文選》的背景與新羅國學有緊密聯(lián)系。以上這兩種觀點也可以反證觀音寺出土木簡和金海鳳凰洞出土木簡的關聯(lián)性很高。因而,新羅設置國學的同一時期,日本也設置了國學,這反映出和新羅一樣的情況,即地方豪族們通過觀音寺遺址發(fā)掘的《論語》木簡學習以及按照成績而晉身為官。

         

        新羅和日本通過《論語》學習而進出為官的情況,可以反證古代律令國家體制的形成,以及同時正在向以儒家理念體系為中心的國家統(tǒng)治秩序轉變。并且,官吏們學習論語或者書寫《論語》習書的這一特征,早在漢代下級官吏根據文字的習得與被區(qū)分為“史”和“不史”、“故不史今史”這樣的考課中反映出來,通過《論語》和《孝經》的學習從而確認為官者的進出一樣,7世紀以后新羅的讀書三品制中國學畢業(yè)時考試《論語》是成績評價方法,同時日本也以此作為為官者進出的途徑,地方豪族們對《論語》積極的學習態(tài)度,成為跟隨向律令國家轉換的時代理念而確立的不可避免的標準。

         

        結論

         

        在理解東亞古代木簡時,研究各個地域出土的木簡形態(tài)的類似性,在說明木簡的系統(tǒng)發(fā)展過程中雖然有效,但通過木簡記載內容來闡明古代東亞漢字文化的性質是有限的。韓國及日本的古代木簡使用的時期大體在6世紀末到8世紀末,因此,通過這個時期從中國流傳而來的漢字文化和木簡的相關性,對古代東亞社會進行實證研究成為可能。

         

        古代東亞國家的中央集權制統(tǒng)治,是吸收從中國流傳的律令體制而成為可能的,這樣說并不為過。通過文書行政,中央和地方的有效統(tǒng)治體制的確立、以儒家為代表的統(tǒng)治理念的普及等,構成了以上古代國家成立的重要要素。因為以上要素都是以漢字為媒介而傳播、被接受,所以通過熟知漢字來進行文書行政、普及統(tǒng)治理念是非常重要的。因此,對官吏們來說,具有一定水平的習書以及熟知《論語》《孝經》這類與國家統(tǒng)治理念密切關聯(lián)的經傳,是必須的要求。能確認與此相同的古代東亞社會狀況的實證材料,便是出土文字材料《論語》。

         

        與中國出土的定州《論語》竹簡、敦煌懸泉置漢簡中所見《論語·子張篇》的部分內容以及日本出土的29個《論語》木簡相比較,韓半島出土的《論語》,只有平壤貞柏洞364號墳出土的論語竹簡、金海鳳凰洞出土的《論語》木簡以及仁川桂陽山城的《論語》木簡這3個?,F在已經證明貞柏洞364號墓《論語》具有竹簡冊書的形態(tài),和定州《論語》竹簡的形態(tài)及書寫方式有很多的類似。而推定為7世紀時期的其余兩處《論語》木簡書寫的都是《公冶長》篇的部分內容,它們和單純的習書簡不同。682年在新羅設置國學,《論語》在國學入學和任用官吏時是必讀的書目,在結束學業(yè)的時候,通過授予大奈麻、奈麻等官位可以就任下級官吏。

         

        日本出土的《論語》可以分為學習用和習書用兩個類型,韓國的木簡與這樣的性質稍有不同。觀音寺遺址出土的《論語》木簡不僅在形態(tài)上與韓國木簡有很大的類似,而且習得的過程也是通過國家制定的法令或制度進行,這一點可以解釋為國家主導《論語》的普及,即統(tǒng)治理念的擴散。然而,日本《論語》木簡也有不同特征,其正面和背面書寫的內容找不到連續(xù)性,這樣的木簡反映出在實行“文書行政”的律令統(tǒng)治和執(zhí)行思想理念統(tǒng)治的官吏的狀態(tài)。

         

        與之相同,我們可以看到在東亞出土的木簡,不僅在形態(tài)上具有類似性,而且伴隨著古代律令國家的成立,東亞木簡廣泛使用,它們和依據文書行政及其相似的律令統(tǒng)治,以及并行的統(tǒng)治理念的普及有密切的聯(lián)系。因此,我們可以通過木簡來糾明古代東亞社會的性質,理解“小天下”和“大天下”的觀念區(qū)分。

         

        責任編輯: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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