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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湯元宋 著《朱熹張栻往來書信疏證與研究》出版

        欄目:新書快遞
        發(fā)布時間:2025-03-14 19:49:55
        標簽:

        湯元宋 著《朱熹張栻往來書信疏證與研究》出版

         

         

         

        書名:《朱熹張栻往來書信疏證與研究》

        作者:湯元宋 著

        出版社:北京大學出版社

        出版時間:2024年5月

         

        【內容簡介】

         

        朱子學對于近八百年東亞社會有著籠罩性的影響。朱子學研究中,朱熹的書信——特別是朱熹與張栻的往來書信,尤為關鍵。朱張往來書信中,所涉及的“中和新舊說”,以及稍晚的“仁說”“心說”之辯,代表著理學內部的碰撞、融合與轉型,也代表著朱熹思想真正走向結構性成熟;而其中所論時事出處,也體現了理學家共同體的政治考量與追求。數百年來,這批書信一直吸引著中國、朝鮮、日本歷代學者傾力其中。本書亦接續(xù)這一傳統,在批判性吸收前人特別是此前中國學者較少留意的朝鮮、日本相關研究的基礎上,對朱熹、張栻往來書信做了綜合性的疏證與研究。

         

        【作者簡介】

         

         

         

        湯元宋,先后畢業(yè)于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院、北京大學哲學系,獲哲學博士學位,并在北京大學歷史學系從事博士后研究工作。現任教于中國人民大學國學院,主要研究方向為宋明理學、宋代思想史、宋代政治史。曾在慕尼黑大學、史語所、斯坦福大學、耶魯大學、哈佛大學、香港中文大學訪問,于《哲學研究》《北京大學學報》《中國哲學史》《中華文史論叢》等刊物發(fā)表論文十余篇。

         

        【目錄】

         

         

         

        【說明與凡例】

         

        朱熹研究是宋明理學研究的重鎮(zhèn)。在朱熹研究中,書信材料占據重要位置;而在超過2000通的朱熹書信中,朱熹與張栻的往來書信又具有特殊的學術價值。

         

        朱熹、張栻往來書信,在數量和內容兩方面,于宋代理學家書信中都極為突出。在數量方面,雖然朱熹和許多學者有書信往來、甚至論辯,如朱陸無極太極之辯、朱陳王霸義利之辯,但留存至今的,朱熹致陸九淵的書信僅6通,致陳亮的也不過16通;而朱熹致張栻的書信則多達54通,張栻致朱熹的書信也有74通。[1]在內容方面,朱熹、張栻往來書信,關系到南宋閩學和湖湘學兩大理學學派間的碰撞,也關系到朱熹學術生涯中最具轉折意義的“中和新舊說”的形成??梢哉f,朱熹最終建構出致廣大而盡精微的思想體系,并集北宋理學之大成而成為南宋理學最具代表性的學者,與他和張栻之間的切磋論辯密不可分。

         

        正由于此,學界對于朱熹書信,在系年和義理兩方面,都有長期和深入的研究。系年方面,在清人研究的基礎上,陳來《朱子書信編年考證》(1989、2007)、束景南《朱熹年譜長編》(2001、2014),可謂朱熹書信研究最重要的成果,在今后相當長的時間內,對于朱子學研究都有著基礎性的價值。近年來,顧宏義《朱熹師友門人往還書札匯編》(2017)和郭齊、尹波《朱熹文集編年評注》(2019),也對相關內容有所增補。而楊世文《張栻朱熹書信編年考證》(2015)和任仁仁、顧宏義《張栻師友門人往還書札匯編》(2018)則對張栻書信的系年多有探討。系年之外,學者對于朱熹、張栻往來書信中的義理也有深入的研究。朱子學領域最具代表性的著作,如牟宗三《心體與性體》、劉述先《朱子哲學思想的發(fā)展與完成》以及陳來《朱子哲學研究》等,在分析朱熹義理時,頗多篇幅都是圍繞朱熹、張栻往來書信。某種意義上,牟宗三先生《心體與性體》專論朱熹的下冊,逾半篇幅就是對朱熹、張栻往來書信的疏證與研究。

         

        但朱熹、張栻往來書信研究,仍然有可推進之處。以研究最為成熟的系年而言,雖然學者對于多數書信都有較為一致的看法,但也有一部分關鍵書信未能達成共識,或者學界以為是定論的關鍵書信也有重新商榷的余地。對于朱熹、張栻往來書信中的義理,學界已有深入研究,但是鑒于理學研究的特質,往往各家自有說法,就理學研究而言,不易也不宜勉強折中。然而,對于非持特定理學觀念的讀者、研究者而言,在理解書信本義方面就造成了相當的門檻。如牟宗三對于朱熹、張栻往來書信的研究,無疑是最具里程碑意義的研究典范,但牟宗三的詮釋對于許多讀者而言,頗難把握和利用。另外,朱熹、張栻往來書信中還有義理之外的諸多內容,如涉及朱熹等理學家對于政治的看法、理學家的人際網絡等,在過往的理學史研究中,往往有所忽略。

         

        在東亞三國中,韓日對于朱熹文獻的整理,與中國大陸頗有不同的取向。如朝鮮性理學自李退溪開始,便致力于對朱熹文獻的二次整理和疏證。僅《朱子文集》,就有上百種注疏本,其中栗谷一系學者如宋時烈《朱子大全劄疑》、金昌協《朱子大全劄疑問目》、金邁淳《朱子大全劄疑問目標補》,便是幾代學者接力完成,并最終由李恒老《朱子大全劄疑輯補》集數百年朝鮮朱子文獻整理之大成?!吨熳哟笕珓炓奢嬔a》完稿后,百年來一直以手稿形式存在,至20世紀80年代,方才影印出版。近年來,日本學界在譯注朱熹文獻時多有利用,而中國大陸罕有學者留意到此書的價值。[2]

         

        日本學界一直有譯注朱熹文獻的傳統。過去幾十年,更是以共同讀書班的方式,致力于對朱熹的詩歌、文集、語類做通盤的譯注。幾十年來分卷出版的《〈朱子語類〉譯注》和《朱子絕句全譯注》以及一部分單獨發(fā)表的《朱子文集》的譯注,尤其值得借鑒。由于“譯注”體例的特殊要求,日本學界更注重對文本做全面而直接的譯注。

         

        相較而言,中國學者由于母語優(yōu)勢,不需要如日韓學者一樣,解決文本譯注方面的問題,可以更多地將精力直接投入到相關議題的研究中。但如果缺乏對于文本全面、準確、精細的理解,研究也容易出現偏差,甚至根本性的硬傷。近年來,中國學者雖有如田豐所撰《朱陳王霸之辨義疏》(2019),但整體而言,致力于朱熹書信“義疏”“疏證”“箋注”等基礎性工作的研究者和論著,尚遜色于日韓學界。這也是本書致力于以“疏證”這一較為樸素的方式處理朱熹、張栻往來書信的原因之一。若比較日韓學者對于朱熹文獻的基礎整理工作,大體而言,日本學界因“譯注”體例的原因,更注重文本的直譯、用典的說明,較少處理義理,而歷史上的朝鮮性理學者則兩方面都有側重。就本書而言,作為中國學者,自然也會處理相當多的義理問題,這也是本書“研究”之名的用意所在。

         

        關于本書體例,說明如下:

         

        一,為建立學界對于朱熹、張栻往來書信,乃至今后朱熹書信整體研究的統一標識,本書將朱熹致張栻書信,統一簡稱為Z,其中第一通書信,則為Z1,依次類推;而將張栻致朱熹書信,統一簡稱為S,同理,第一通書信則為S1,依次類推。編號之外,另取書信正文起首文字為標識,以便讀者覆核;若書信原題自帶相關重要信息,亦一并納入,分置不同括號內。因為本書頻繁對比各書信之間的聯系,有此編號可供清晰識別,行文中對于這些往來書信,不再另行標注相關卷次、頁碼等出處信息。

         

        對于朱熹、張栻書信的編號,本書在尊重學界已有不成文規(guī)則的前提下,稍作調整。學界對于朱熹致張栻的一部分書信,已有較為默契的標識編號。如朱熹與張栻論學書信,位于《朱子文集》卷三〇至卷三二,其中如朱熹“中和舊說”中關鍵性的“人自有生四書”,分別位于卷三〇和卷三二。學者多會打破卷次限制,直接稱此四封書信為朱熹致張栻第三、第四、第三十四和第三十五書。但實際上,在《朱子文集》卷二四、卷二五,還有五通朱熹致張栻書信。因此,本書將朱熹與張栻往來問學書信,以Z加阿拉伯數字進行編號,而將朱熹與張栻討論時事出處的五通書信,以Z加英文小寫字母進行編號,即Za至Ze。

         

        二,作為中國學者的疏證與研究,本書的著重點與韓日學者稍有不同。如對于較為常見、具備一般文史知識的母語讀者即可理解的文言、出典,本書不再加以說明。相較于先秦經典的出注,本書更側重解釋對于朱熹、張栻而言的理學史內部的淵源。本書并不致力于完全吸收韓日朱熹文獻整理工作的成果,這既超出了本人的能力,當下而言也無此必要,如韓國學者對于義理的某些詮釋,與朝鮮性理學史內部的論辯相關,而與朱熹文獻的本義稍有距離。中、韓、日對于朱熹文獻整理,各有不同的需求,因此使用者若想在東亞儒學的視域下對朱熹文獻有更為綜合、多元的把握,仍然需要將中、日、韓三國文獻進行適當的比對。

         

        三,本書并未對朱熹、張栻全部往來書信做均質的疏證與研究。對于朱熹、張栻往來書信中最為重要的部分,即宋孝宗乾道二年(1166)至淳熙元年(1174)中和舊說、中和新說、中說、仁說、心說,以及如程集改定、赴金求陵寢地等書信,本書用力較多。而淳熙二年(1175)后,張栻再次輾轉任職,其致朱熹之書信,大多罕有朱熹回函,頗難進行相應的疏證與研究,因此本書多有省簡。另外,部分“問答”性質的書信,篇幅頗長而適宜疏證的內容有限,本書也多從略。

         

        四,部分書信系年雖可確定在某一年,但具體月份難以確定,此類書信如主題相近則置于一處,以便于讀者整體把握。

         

        五,本書所用朱熹、張栻往來書信底本為上海古籍出版社、安徽教育出版社2010年所刊《朱子全書》(修訂版)和中華書局2015年所刊《張栻集》,但標點方面隨文偶有調整。

         

        注釋:

         

        [1]當然,具體書信數量學界或有不同看法。如張栻致朱熹第三十書(晦叔留此旬余),或有學者認為可能是兩封相隔數年的書信誤編在一處。又如《張栻集》中,張栻致朱熹書信,多位于卷二〇至卷二五這六卷中,但在卷三〇“答問”中,另有一通與朱熹問答體例的“書信”。嚴格來說,這一“問答”體例的文字并非書信,而多是宋人通書時所附“別紙”中的一種類型。而在朱子文集中,與張栻的此類問答,則徑直被收入朱熹與張栻問學書信所在的卷三〇至卷三二中,不再另行區(qū)分書信與所附問答。同時,朱子文集的編纂體例,將“時事出處”和“往來問學”兩種類型的書信區(qū)別對待,而朱熹致張栻書信中,另有五通非常重要的討論“時事出處”的書信,被單獨置于卷二四、卷二五中。

         

        [2]郭齊、尹波編撰的《朱熹文集編年評注》留意到《朱子大全劄疑輯補》,但限于體例較少采用。據悉,湖南大學岳麓書院殷慧教授已初步完成此書的整理工作。

         

        【書信疏證研究舉例】

         

        S17(復和仇虜)

         

        復和仇虜,使命交馳,痛心痛心!陳應求時通書,極知憂國,但未見所以濟之之策。已去復召,卻又供職,所不能曉。想數得相見。但今日所謂正人端士固有之,惟是不知學,不敢期望以向上事業(yè)耳。湖南緣向來有位者惠奸長惡,養(yǎng)成郴賊,共父到,頗能明信賞罰,上下悅之。今鄂兵集者五千人,若措置得宜,當數月而定。但今時一種議論,待盜賊只知有招安,正如待仇虜只說和一般。此賊蹂踐三路,殺掠無數,渠魁豈可不殲焉?特散其黨與可耳。

         

        郴、桂盜賊幸有平定次弟,但安輯反側,撫存凋瘵,正惟匪易。如病癰疽,須消盡毒氣,使血脈貫通,方為無事。共父甚留意。偶來告有便介,草草復附此。(《張栻集》卷二一)

         

        【系年】

         

        此信當在乾道元年(1165)八月或稍后,為張栻致朱熹第一書。論者或以劉珙任官委任之初為線索而系于乾道元年三月,此是未能留意到劉珙五月方才抵湘;或以劉珙誅殺郴亂賊首李金而系于乾道元年七月,但信中張栻提及“渠魁豈可不殲焉?特散其黨與可耳。郴、桂盜賊幸有平定次弟,但安輯反側,撫存凋瘵,正惟匪易”,恐指劉珙抵湘平叛且數千鄂軍齊聚之后,其時賊守李金已伏誅而余黨仍在,故系于乾道元年八月或稍后為宜。[1]

         

        此信中論及三事,其一為隆興二年(1164)宋金合議,其二為陳俊卿出處,其三為劉珙平定郴州李金叛亂,雖言簡辭約,但此三事對于乾淳年間理學共同體的發(fā)展皆有深遠影響。

         

        【疏證】

         

        “復和仇虜,使命交馳,痛心痛心!”“復和仇虜”之“復”,非指宋廷在紹興和議后又于隆興年間再啟和議,而是特指在隆興元年(1163)十一月和議后,本因張浚入朝而擱置的和議,因張浚去職而再次啟動。此事頗為曲折,下文稍加鋪陳。

         

        孝宗即位后,隆興元年五月初七宋軍北伐,但于五月二十四日即遭符離之敗。七月上旬,主和派湯思退復任右仆射兼樞密使,宋金開始議合。宋廷于十一月十三日遣王之望、龍大淵為金國通問使北上議和,并于十一月十四日召集侍從臺諫官十四人集議,除胡銓一人主戰(zhàn),余者基本贊成合議條款。但宋孝宗對于戰(zhàn)、和仍有疑義,因此召張浚入朝以為助力,他在給張浚的手詔中說,“和議事專俟卿到,面盡曲折,卿宜速來”。[2]張浚于十一月十九日赴行在,十二月九日入都,并于同月出任右仆射,[3]宋孝宗此時有“專委”張浚之意,主和派湯思退等對遷都建康等重大決策“初不與聞”,由此之前所達成的和議內容被擱置,宋孝宗也“止誓書、留使人”。[4]所謂“留使人”,即指原由湯思退提議的王之望、龍大淵為通命使副北上乞和一事暫緩。湯思退由此謀劃傾陷張浚,他一方面借助宋高宗的權威,“請上以社稷大計奏稟上皇,而后從事”,另一方面建言希望張浚出外巡視江淮。[5]隆興二年三月,張浚被迫離開朝廷巡視江淮,而湯思退一黨隨即輪番對其展開攻擊,最終導致張浚于四月下旬去職,從此再未返回朝堂之上,并于同年八月病逝。[6]此后宋金再啟和議。八月魏杞使金商討和議條件,十一月隆興和議成,乾道元年(1165)正月宋使攜國書北上,四月金使攜國書南來。此后直到開禧二年(1206)開禧北伐,宋金關系以隆興和議為基準。

         

        “使命交馳”指的是隆興二年八月魏杞使金商討和議條件,十一月王抃將參知政事周葵、王之望的書簡送至金將仆散忠義,十二月洪適使虜,次年正月宋使攜國書北上,四月金使攜國書南來,五月李若川使虜等。雙方頻頻互派使臣,故稱“交馳”。此信所言“痛心痛心”,正是因為張栻親歷其中,深知曲折,他曾于隆興二年十一月上《誓不言和專務自強疏》以明心跡。

         

        隆興和議期間,朱熹于隆興元年十月十九日到臨安,十一月六日奏事垂拱殿,反對和議,十二月十二日離開臨安。在臨安時,朱熹與張栻首次見面。雖然張浚入都距朱熹離開僅三四日,但朱熹曾見張浚,獻計分兵進取中原。朱熹之所以能見到張浚,或因此前他與張栻見面相談,張栻對朱熹的印象頗佳,也可能是因為朱熹與當時張浚倚重的陳俊卿、劉珙等人關系密切。

         

        “陳應求時通書”。陳應求即陳俊卿(1113—1186),福建人,少年得志,不及三十即中榜眼。[7]孝宗即位后,陳俊卿即與張浚整飭邊備,隆興元年(1163)張浚建都督府,陳俊卿則為參贊軍事。二年四月下旬張浚去職,五月陳俊卿也隨之被貶。六至七月,湯思退為求和議,主動撤出唐、鄧、海、泗駐軍;不料十月,二十萬金軍渡淮南侵,邊境震動,十一月,湯思退由此被貶永州,并死于途中。隨后,孝宗重新啟用陳俊卿,乾道元年(1165),陳俊卿除禮部侍郎,尋兼侍讀,同修國史,但同年七月又因奏論錢端禮一事而出知建寧。陳俊卿在建寧任職一年,至乾道三年方被召回,任同知樞密院事兼參知政事。此后陳俊卿與朱熹在具體政治事件上雖有不同看法,如對于魏元履的起用與貶抑,但整體上陳俊卿仍然是朱熹的支持者,彼此之間的交游頗能體現理學家與高層官僚的合作關系。

         

        所謂“時通書”,當指陳俊卿任職建寧期間,張栻應與陳俊卿時有書信往來。陳俊卿是當時的關鍵人物之一,朱熹、張栻都與之有所往來,只是相關書信今多不存。[8]

         

        “已去復召,卻又供職,所不能曉。”“已去”指的是隆興二年五月陳俊卿離朝赴泉州任,后改為祠祿官?!皬驼佟敝傅氖锹∨d二年底湯思退貶死后,宋孝宗召陳俊卿赴闕。“卻又供職”指陳俊卿在朝僅半年,乾道元年七月又除寶文閣直學士、出知建寧府,任職于外?!八荒軙浴?,指的是張栻不解孝宗為何如此反復,既已召回陳俊卿,卻又很快加以貶抑。楊世文以為“已去復召,卻又供職”指陳俊卿以寶文閣待制出知泉州,改提舉太平興國宮,乾道元年正月被召回京,除吏部侍郎兼侍讀,同修國史。[9]

         

        “湖南緣向來有位者惠奸長惡,養(yǎng)成郴賊,共父到,頗能明信賞罰,上下悅之。今鄂兵集者五千人,若措置得宜,當數月而定。”“湖南有位者”不知所指何人。所謂“郴賊”,指隆興二年李金在郴州為亂,聚眾數萬,殺掠萬人?!肮哺浮奔磩㈢?1122—1178),福建人,與朱熹少年即相熟。朱熹早年喪父,朱父臨終前即命朱熹從劉子羽、劉子翚、劉勉之、胡憲問學,其中劉子羽“尤以收恤孤窮為己任”。[10]劉珙、劉玶兄弟,即為劉子羽之子,與魏元履、朱熹四人自小相熟,后來在政治上彼此支持,但劉珙在仕途上最為暢達,而劉玶、魏元履和朱熹則仕途多有阻隔。觀朱熹與各級官員、學者討論時局,朱熹最為真實的態(tài)度,多見于與劉珙、劉玶和魏元履的信中,其次則是與張栻、陳俊卿等人之書信,至于與留正等人書信中文字,未必皆能代表朱熹真實態(tài)度。

         

        “共父到”指因郴州李金為亂,乾道元年三月,劉珙除敷文閣待制、知潭州荊湖南路安撫使,同年五月,劉珙入湘平亂。隆興年間,劉珙曾為張浚所薦,但隨著政局變化,隆興元年冬,劉珙除集英殿修撰、知泉州,次年改衢州,此時因郴州之亂才得以再被啟用。

         

        “今鄂兵集者五千人”,當指七月鄂軍入湘。當時湖南地方軍疲弱,劉珙向京西制置使沈介求援,請調湖北前線正規(guī)軍,六月,沈介所遣游奕軍統制田寶率千人至,數日后鄂州水軍統制楊欽率一千五百人至,七月,鄂將谷青、王翌各率二千人至。[11]

         

        “若措置得宜,當數月而定”,李金伏誅是在八月,論者多由此認為此信作于劉珙謀劃戡亂而未有實際舉措之時,故由八月倒推數月,此說或可商榷,詳下。

         

        “渠魁豈可不殲焉?特散其黨與可耳?!崩罱鹱鳛榉耸装嗽率苷D,而劉珙對其余黨采取寬恩政策。論者多以李金受誅為平叛徹底結束,但李金受誅后,“其支黨脅從者尚眾,皆竄入山谷間”,當時劉珙令楊欽等收兵,而使人招降李金余黨,并予寬待,甚至恢復其原有田宅,至乾道元年底才真正完成平亂,即朱熹所言“歲盡師還”。[12]張栻信中所言“當數月而定”,并非指劉珙任官或者入湘至八月李金受誅之間的數月,而是在李金受誅后,如何招降余黨、不致再生叛亂,需要“措置得宜”,要有“平定次弟”,“撫存凋瘵,正惟匪易。如病癰疽,須消盡毒氣,使血脈貫通,方為無事”。張栻雖然認同劉珙的平叛策略,但他格外提出一點,“但今時一種議論,待盜賊只知有招安,正如待仇虜只說和一般”。在張栻看來,無論平叛還是對金國策,都不能一味退讓。

         

        郴州平亂對于劉珙本人仕途有著關鍵影響,孝宗對劉珙此次平叛評價極高,嘉嘆再三,召為敷文閣直學士,并賜璽書,隨后劉珙也成為孝宗極為倚重之人。在給劉珙的璽書中,孝宗提到了反面例子,即“近世書生但務清談,經綸實才蓋未之見”,[13]在孝宗心目中,類似朱熹等理學家或許便是清談無用之書生,而劉珙雖然與朱熹相熟,但在孝宗心目中卻非清談之人。乾道二年四月,朝臣“進呈劉珙等以措置李金賊徒了畢推賞”,孝宗回復“朕已批與劉珙,近時儒者多高談無實用,卿則不然,能為朝廷了事,誠可賞也”。[14]孝宗的這種用人導向,既區(qū)別具備實務能力的理學型官僚和更為純粹的理學家,也決定了朱熹等理學家在孝宗朝中前期的基本命運。

         

        【注釋】

         

        [1]楊世文:《張栻朱熹書信編年考證》,蔡方鹿主編:《張栻與理學》,人民出版社,2015年,第200頁。

        [2]朱熹撰,劉永翔、朱幼文校點:《朱文公文集》卷九五下,《朱子全書》(修訂本)第25冊,第4431頁。

        [3]隆興元年冬,孝宗曾想直接以張浚為左相(首席宰相),而高宗則說“湯思退元是左相,張浚元是右相,只仍其舊可也”。于是原居戰(zhàn)和之間的陳康伯辭任左仆射,“思退雖(進位)為左仆射,而公(張浚)恩遇獨隆,每逢事,上輒留公與語”。參洪邁撰,孔凡禮點校:《容齋隨筆·五筆》卷一〇,中華書局,2005年,第953—954頁;徐自明撰,王瑞來校補:《宋宰輔編年錄校補》卷一七,中華書局,1986年,第1167頁。

        [4]汪圣鐸點校:《宋史全文》卷二四上,中華書局,2016年,第1991頁;《宋宰輔編年錄校補》卷一七,第1166頁。

        [5]《朱文公文集》卷九五下,《朱子全書》(修訂本)第25冊,第4433—4434頁;李心傳撰,徐規(guī)點校:《建炎以來朝野雜記》甲集卷二〇“癸未甲申戰(zhàn)和本末”條,中華書局,2000年,第462—471頁。

        [6]張浚之罷職,細節(jié)仍然有難以確知之處,何以當時湯思退等人“縱跡詭秘”不過數日,就有旨令張浚按視江淮,而且“趣行之旨屢下”。如此催促張浚出外,或非孝宗本意,而有來自高宗的壓力,并且以巡視江淮前線的理由迫使張浚去朝也頗具手腕。張浚之罷職,當有極寒人心處,當時湯思退一黨中尹穡“連疏詆公愈力”,張浚本人也知罷職無可挽回,其間“致仕之章已八上”,而孝宗也有無能為力之處,所謂孝宗“察公誠懇,欲全其去”,恐是無可奈何之舉。張浚外放江淮前線后也頗受掣肘,“宣諭司及統領司磨治都督府文書錢物,吹毛求疵,卒不可得,乃已”,所以當時故舊門生勸張浚消極應對,“當勿復問時事,后雖有詔命,亦無庸起”。參《朱文公文集》卷九五下,《朱子全書》(修訂本)第25冊,第4434頁、4436頁。

        [7]《朝野雜記》甲集卷九,第182—182頁。

        [8]當時朱熹和陳俊卿往來書信中最有代表性的,當屬朱熹作于乾道元年的《與陳侍郎書》,此信頗能體現朱熹對于當時政局的基本看法:即對講和之計、(人君)獨斷之言、國是之說的反對。參《朱文公文集》卷二四,《朱子全書》(修訂本)第21冊,第1084—1088頁。信中提及陳俊卿、劉珙,皆為朱熹最重要的政治支持者。朱熹生平所作紀念文字中,篇幅最長者為張浚行狀,《朱文公文集》卷九五上、下皆是;其次為陳俊卿行狀,《朱文公文集》卷九六皆是;再次當為劉珙行狀,見《朱文公文集》卷九七。

        [9]楊世文:《張栻朱熹書信編年考證》,第200頁。

        [10]《朱文公文集》卷九〇,《朱子全書》(修訂本)第24冊,第4168頁。

        [11]《朱文公文集》卷九七,《朱子全書》(修訂本)第25冊,第4490—4491頁;黃寬重:《南宋地方武力———地方軍與民間自衛(wèi)武力的探討》,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09年,第86頁。

        [12]《朱文公文集》卷九七,《朱子全書》(修訂本)第25冊,第4491—4492頁。

        [13]《宋史》卷三八六,中華書局,1985年,第11850頁。

        [14]《宋史全文》卷二四下,第2031—2032頁。

         

        責任編輯:近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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