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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崔文印】懷念楊伯峻先生

        欄目:紀念追思
        發(fā)布時間:2014-11-04 22:42:06
        標簽:

         

         

         

        懷念楊伯峻先生

        作者:崔文印

        來源:中華書局微信公眾賬號

        時間:甲午年閏九月初八

              西歷2014年10月31日



         

          

        楊伯峻先生手稿


        2013年,全國古籍整理出版規(guī)劃領導小組舉辦了向全國推薦優(yōu)秀古籍整理圖書活動,入選的91種圖書,由于含有十種叢書及叢書性質的書,所以,算起來,實際共包括各類優(yōu)秀古籍整理圖書343種之多,這不僅展示了我國古籍整理和學術研究的巨大成就,而且,也向讀書界提供了一個經(jīng)得起考驗的讀書指南和路標。讀好書,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這是前人早已證明了的寶貴經(jīng)驗。相信這次優(yōu)秀圖書的推薦活動,一定會在古籍整理、學術研究,以及改變當前浮躁、空疏的學風方面,產(chǎn)生難以估量的巨大影響。


         

        楊伯峻先生


        在這推薦的眾多古籍整理優(yōu)秀圖書中,有兩種書使我怦然心動,這就是楊伯峻先生的《論語譯注》和《春秋左傳注》?;叵肫饋?,我與《論語譯注》這部書頗有緣分。我是北大中文系古典文獻專業(yè)的第三屆畢業(yè)生,我們所開《論語》專業(yè)課的課本,正是楊先生的這部《論語譯注》。更沒想到的是,這部書不僅從學習,而且從工作到現(xiàn)在,竟與我一直形影不離,每用《論語》,必查《論語譯注》,這部《論語譯注》成了我名副其實的案頭書。

         

        楊伯峻先生《論語譯注》的最大特點就是,譯文和注釋能有機地結合在一起。在眾多的異說之中,為什么要選這一說而不選另一說,楊先生在注釋中都作了說明,讓人讀了,真是既知其然,又知其所以然。例如《論語》開篇:“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不少譯本大都說:“學了又經(jīng)常復習它,不是也令人高興的嗎?”但楊伯峻先生卻不這樣譯,他的譯文是:


             學了,然后按一定時間去實習它,不也高興嗎?

         

        楊先生解釋說:“時字在周秦時候若作副詞用,等于《孟子?梁惠王上》‘斧斤以時入山林’的‘以時’,‘在一定的時候’,或者‘在適當?shù)臅r候’的意思。王肅《論語注》正是這樣解釋的。朱熹的《論語集注》把它解為‘時?!怯煤蟠脑~義解釋古書?!蓖瑫r,那個“時習”的“習”字,楊先生說:“一般人把習解為溫習,但在古書中,它還有實習、演習的意義。如《禮記?射義》的‘習禮樂’,‘習射’?!妒酚?孔子世家》:‘孔子去曹適宋,與弟子習禮大樹下。’這一‘習’字,更是演習的意思??鬃铀v的功課,一般都和當時的社會生活和政治生活密切結合。像禮(包括各種儀節(jié))、樂(音樂)、射(射箭)、御(駕車)這些,尤其非演習、實習不可。所以這‘習’字,以講實習為好?!笨戳诉@段文字,我們就不難明白,什么叫“較真兒”?這就叫“較真兒”;什么叫“嚴謹”?這就叫“嚴謹”!可見楊先生的譯文是盡最大努力使其符合當時的語言環(huán)境及其表述的內容,一絲一毫都不肯放過。我們從中也不難體味到,什么是真正的學術研究,這種一絲不茍的求真精神,不正是學術研究的精髓嗎?而這部《論語譯注》,處處都生動地體現(xiàn)了這一精神。

         

         

        楊先生對異說的取舍,既不放過細微的小處,同時,又注意從語言發(fā)展的大環(huán)境考慮問題,努力做到符合歷史的真實。例如《為政》篇有這樣一段話:

         

            哀公問曰:“何為則民服?”孔子對曰:“舉直錯諸枉,則民服;舉枉錯諸直,則民不服。”

         

        這里的關鍵是那個“錯”字。在古代,“錯”有兩個含意,一是放置,或者安置,而另一意則是廢置,即棄而不用。按照第一個意思,“舉直錯諸枉”可譯為“把正直的人提拔出來,放在邪曲的人之上”。而按照第二個意思理解,則是“提拔正直的人,廢置那些邪惡的人”。這兩種解釋,都涉及對“錯”字之后“諸”字的解釋。按照第一種解釋,“諸”就是“之于”的合音,可直接用“之于”取代;而按照第二種解釋,“諸”則必須理解為“眾”才妥,即“諸枉”,譯為“那些邪惡的人”。但楊先生認為,第二種解釋“和古漢語語法規(guī)律不相合”。他分析說:

         

            因為“枉”、“直”是以虛代實的名詞,古文中的“眾”、“諸”這類數(shù)量形  容詞,一般只放在真正的實體詞之上,不放在這種以虛代實的詞之上。這一規(guī)律,南宋人孫季和(名應時)便已明白。王應麟《困學紀聞》曾引他的話說:“若諸家解,何用二‘諸’字?”這二“諸”字只能看做“之于”的合音,“錯”當“放置”解?!爸弥谕鳌钡扔谡f“置之于枉人之上”,古代漢語“于”字之后的方向詞有時可以省略。

         

        這樣,我們就明白,在楊先生的譯解背后,透著對古漢語語法的深刻研究,而正是這些研究,奠定了他對異說的不易選擇。

         

        還有些異說的選擇,則是在翔實的考訂之后決定的。例如《八佾》篇中的“管氏有三歸”一句,就是非常典型的一例。對于“三歸”,歷來理解莫衷一是,綜合起來,大體有四種不同的說法。第一種是,“三歸”,即指管仲娶了三個老婆,《論語集解》所引包咸說,皇侃的《論語義疏》,都持這一看法。第二種說法與第一種說法有某些關聯(lián)之處,指管仲有三處家庭,清代著名學者俞樾的《群經(jīng)平議》就持這一看法。第三種是地名說,認為“三歸”是管仲的封賞之地,清人梁玉繩的《瞥記》即持此說。第四種則認為,“三歸”即管仲藏錢幣的府庫,武億的《群經(jīng)義證》即持這種說法。但楊伯峻先生對上述四種說法都不滿意,他認為郭嵩燾的《釋三歸》,其說最有道理。郭說:


            此蓋《管子》九府輕重之法,當就《管子》書求之?!渡街翑?shù)》篇曰:“則民之三有歸于上矣?!比龤w之名,實本于此。是所謂三歸者,市租之常例之歸之公者也。桓公既霸,遂以賞管仲?!稘h書?地理志》、《食貨志》并云,桓公用管仲設輕重以富民,身在陪臣,而取三歸,其言較然明顯。《韓非子》云,“使子有三歸之家”,《說苑》作“賞之市租”。三歸之為市租,漢世儒者猶能明之,此一證也?!蛾套哟呵铩忿o三歸之賞,而云厚受賞以傷國民之義,其取之民無疑也,此又一證也。(見《養(yǎng)知書屋文集》卷一)

         

        楊伯峻先生另外還找到了兩條材料,以佐證郭嵩燾說之可信。這兩條材料,一條見于《戰(zhàn)國策》卷一《東周策》第十一條,即《周文君免士工師藉章》中的話,其云:“齊桓公宮中七市,女閭七百,國人非之;管仲故為三歸之家,以掩桓公非,自傷于民也。”這段文字的大意是說,齊桓公在宮內開設了七個市場,又在市場內召來了七百個歌伎,所以,國人都對齊桓公的做法極為不滿。管仲為了掩蓋齊桓公的錯誤,把國人的不滿轉嫁到自己頭上,因而有意請齊桓公把全國租稅的一部分賞賜給他,自己取謗于民。還有一條材料,則見于《三國志?魏志?武帝紀》,建安十五年,曹操下了一道求賢令,其令中有言:“若必廉士而后可用,則齊桓其何以霸世?”這就是說,齊桓公是靠管仲而稱霸諸侯的,但管仲由于有“三歸”之入,故絕然稱不上“廉士”。這些材料,都佐證了所謂“三歸”,非市租莫屬。因為很清楚,齊桓公既然在宮內開七市并安置了七百個歌伎供其淫亂,管仲“娶了三個老婆”又算得了什么?豈不是小巫見大巫?又,說“三歸”是府庫也好,是采邑也好,都沒有有力的佐證,而只有市租說,它既得到了管仲本人著作的證實,又得到了先秦兩漢多人著述的證實,因此,楊先生采用了市租說,即“管仲收取了人民的大量的市租”。請看,這一句話的今譯,是經(jīng)過了多么嚴密的考訂,最后才敲定的呵,這真是沙里淘金的功力呵!

         

        至于楊先生另一部集成性質的大著《春秋左傳注》,其網(wǎng)羅之宏富、邏輯之嚴謹,有目共睹,不用我在這里饒舌了。但關于楊先生平時積累材料和辛勤筆耕之事,卻有兩件事動人至深,使我終身難忘。楊先生生于1909年,勿庸置疑,他在上個世紀70年代后期完成上百萬字的《春秋左傳注》時,年事已高。那時,他住在東城區(qū)北牌坊胡同的一所宅院中,而我們還在王府井大街36號的大樓中上班。一天早上,我剛走進大樓,就聽同事們說,楊先生的家屬剛剛打來電話,說楊先生起床進了廁所之后,便一直沒了聲息,叫也叫不應,敲門也敲不開,只好打電話給書局,希望趕緊派工人把家中的廁所門打開,以便知道楊先生究竟是怎么了。工人到了之后,很快就把門打開了,令人吃驚的是,直到這時,楊先生還坐在馬桶上熟睡哩。后來我問楊先生:“怎么在馬桶上就睡著了?”他笑著把嘴貼近我的耳朵,悄悄說了兩個字:“困唄!”這件事,讓我們看到了,作為一個學者的楊先生,是怎么日以繼夜、廢寢忘食的真實情景。后來,先生搬到了團結湖,有一次,我們去看他,他正伏案工作,只見他左手拿著放大鏡,右手拿著筆,而鼻尖則幾乎是貼在稿紙上。這種姿勢著實讓我大吃一驚,天呵,楊先生的著作就是這樣艱難地寫出來的呀,那頑強的毅力和精神,想起來,直到現(xiàn)在都使我感動不已。

         

        楊先生為人謙和,做事低調,從不事張揚,具有很好的人際關系。我在中華書局上班不久,有一次下班,順路去看望李淑一先生,因為我們在北大注釋毛主席詩詞之時,常常向李老師請教。當我告訴她,我現(xiàn)在中華書局上班之時,她立刻問起了楊伯峻先生,并且告訴我,楊先生學問好,人也好,你有這么一位同事真是很幸運呵。當我向楊先生轉達李淑一老師對他的問候時,他先是一怔,接著便眉開眼笑,不斷點頭向我稱謝,這一幕也著實讓我感到親切。

         

        楊先生病重之時,總經(jīng)理鄧經(jīng)元先生去朝陽醫(yī)院看望他,他對老鄧說:“我對中華書局沒作出什么貢獻,但中華書局對我卻很好,我很慚愧……”這一席話,讓老鄧感動不已。所以,從醫(yī)院出來之后不久,他便把楊先生說的話轉告給了我們,我們亦為楊先生的謙虛而動容。

         

        1992年,楊先生去世之后,遵照他的遺囑,喪事從簡,不開追悼會。去八寶山送別的,除了家屬,就是我們古代史編輯室的幾位同仁。這一切,都更彰顯出了楊伯峻先生高尚的人格。

         

        文如其人。《論語譯注》初版于1958年,到現(xiàn)在已是56個年頭了?!洞呵镒髠髯ⅰ烦醢嬗?981年,到現(xiàn)在,也已33個年頭了。一部書經(jīng)過半個多世紀,仍被人們懷念和推薦,正說明其書學術價值和體現(xiàn)的人格精神不朽。相信這兩部書連同它們所體現(xiàn)的精神,必然會在中國學術界長期流傳下去,涵養(yǎng)一代又一代的學人。

         

        2014年5月18日于京師園

        (作者單位:中華書局)

         

        責任編輯:危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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