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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金春峰】《禮運(yùn)》成篇的時代及思想特點(diǎn)分析

        欄目:思想探索
        發(fā)布時間:2016-06-16 15:59:41
        標(biāo)簽:

         

         

        《禮運(yùn)》成篇的時代及思想特點(diǎn)分析

        作者:金春峰

        來源:《衡水學(xué)院學(xué)報(bào)》20156期

        時間:孔子二五六七年歲次丙申五月十一日戊辰

                   耶穌2016年6月15日


         

        作者簡介:金春峰(1935-),男,湖南邵陽人,人民出版社編審,北京100706

         

        內(nèi)容提要:《禮運(yùn)》是儒學(xué)和中國文化思想史的一篇重要文獻(xiàn),出于西漢,它是漢儒采輯、編撰的,有三段采自先秦文獻(xiàn)。最關(guān)鍵的部分,是論禮與陰陽、五行、太乙、仁義的關(guān)系,這部分是漢人撰寫的,反映漢人天人同類的大禮樂觀。如以為是孔子與弟子論禮之言,就會把孔子思想漢人化、董仲舒化,會導(dǎo)致思想史的錯置和混亂。“大同”“小康”之說,是儒家思想,但非孔子之言。

         

        關(guān)鍵詞:《禮運(yùn)》/儒學(xué)/漢儒/大禮樂觀/孔子/董仲舒Li Yun/Confucianism/Han Confucianists/etiquette-oriented outlook/Confucius/Dong Zhongshu

         

        “禮”指社會制度、禮文儀式和關(guān)于“禮”的理論。《漢書·藝文志》載《禮古經(jīng)》五十六卷,《經(jīng)》十七篇,注:后氏、戴氏?!皾h興,魯高堂生傳《士禮》十七篇,訖孝宣世,后倉最明”。戴德、戴圣、慶普皆后倉弟子,三家立于學(xué)官。《士禮》十七篇即今《儀禮》。戴德所傳為《大戴禮記》,戴勝所傳為《小戴禮記》,即今《禮記》?!抖Y記》內(nèi)容龐雜,各篇作者與時代不明?!肚Y》上下及《檀弓》上下保留了孔子與弟子討論喪制等的材料。《緇衣》《表記》《坊記》體裁、內(nèi)容相似,為先秦作品。郭店楚簡有《緇衣》。漢代,《易》有孟喜、京房《易說》;《春秋》有董仲舒《春秋繁露》;《詩》有轅固生《齊詩》,申公《魯詩》,韓嬰《韓詩外傳》《內(nèi)傳》;《禮》不應(yīng)無漢人之說。事實(shí)上,《禮記》中《王制》為漢博士編撰。除《王制》外,有學(xué)者指出《禮運(yùn)》為漢人作品。也有學(xué)者認(rèn)為《禮運(yùn)》為《孔子家語》中的一篇①,《孔子家語》與《論語》同為孔子與弟子論學(xué)論禮之言,非漢人所為。本文認(rèn)為《禮運(yùn)》出于西漢,乃漢儒采輯和編撰,其中有采自先秦文獻(xiàn)的,有表述漢人自己觀點(diǎn)的。后者最為重要。

         

        一、對“大同”“小康”的論述

         

        《禮運(yùn)》可分四大部分解析。第一部分是首段對“大同”“小康”的論述,極可能是漢人編撰,出于漢人手筆。第二部分講天地陰陽之大禮樂觀,是漢人的新觀點(diǎn)。第三部分從“禮之初,始諸飲食”到“以天下為一家,中國為一人”,共三段,采自先秦儒家文獻(xiàn)。第四部分論禮的功用及大順境界,滲透天人感應(yīng),反映漢人思想。這種既采輯又申述己見的體裁,也見于大小戴《禮記》其他篇中,茲不詳述。

         

        《禮運(yùn)》第一部分講“大同”,在中國思想史上影響很大。作為政治理想,“世界大同”“天下為公”,一直為國人所向往,至近代,康有為、孫中山皆舉以為旗幟。文曰:

         

        昔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dú)親其親,不獨(dú)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dú)廢疾者皆有所養(yǎng)。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于地也,不必藏于已;力惡其不出于身也,不必為已。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

         

        “大同”社會,人人相互友愛,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沒有私有財(cái)產(chǎn)觀念;沒有盜賊,也沒有刑罰刀兵。首領(lǐng)由推選產(chǎn)生,不是世襲的。故“大同”之世不需要禮,人們也不知道什么是禮。但這樣的時代無奈失去了,社會進(jìn)至了“小康”。

         

        今大道既隱,天下為家,各親其親,各子其子。貨力為已,大人世及以為禮,城郭溝池以為固,禮義以為紀(jì),以正君臣,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婦,以設(shè)制度,以立田里,以賢勇知,以功為已。故謀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禹、湯、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選也。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謹(jǐn)于禮者也;以著其義,以考其信。著有過,刑仁講讓,示民有常。如有不由此者,在埶者去,眾以為殃,是謂小康。

         

        “小康”社會產(chǎn)生了“禮”。它的特點(diǎn):1)王位家族相傳,也就是“世及”,不再是選賢與能,天下為公了。2)財(cái)產(chǎn)私有,于是有盜賊掄奪,不能不設(shè)立刑政賞罰,以至發(fā)生戰(zhàn)爭。故“謀用是作”“城郭溝池以為固”“禮義以為紀(jì)”?!岸Y義”和謀用、城郭等類似,是鞏固統(tǒng)治、維護(hù)私有制的工具。3)具體言之,“禮”是夏、商、周,由“六君子”制作的?!叭缬胁挥纱苏?,在埶者去,眾以為殃”。

         

        《禮運(yùn)》贊揚(yáng)“天下為公”,當(dāng)以五帝為背景。有如《白虎通》所說:“五帝無有天下之號何?五帝德大能禪,以民為子,成于天下,無為立號也?!?卷一)但《禮運(yùn)》對“大同”的描述,畫龍點(diǎn)晴地突出了“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這一點(diǎn),是強(qiáng)烈地有感于“亂世”,與之對比而說的。

         

        在“小康”的論述中,它肯定了“禮”的必要性,但和孔子“禮之用,和為貴,先王之道斯為美”“導(dǎo)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之精神大不相同。又稱“禹、湯、文、武、成王、周公”為“六君子”,也和孔子對先王的崇敬態(tài)度不同。

         

        “以賢勇知,以功為已,故謀用是作,而兵由此起”有點(diǎn)類似老子“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的意味。

         

        帛書《易之義》說:“《易》之興也,其當(dāng)紂之末世,周之盛德耶?!”韓非說:“易去古之天子,難去今之縣令。”社會大變化,使人們能以歷史眼光觀察事物,觀察“禮”的沿起和變化,這是思想的一大進(jìn)步。

         

        漢初儒者經(jīng)歷秦朝變古易常的暴政,又經(jīng)歷黃老無為、實(shí)尚法術(shù)引起的種種社會無序和矛盾混亂,強(qiáng)烈要求復(fù)古,謹(jǐn)守禮制;同時也以“天下大同”“堯舜禪讓”為政治理想,如《漢書·眭兩夏侯京翼李傳》記眭孟說:“先師董仲舒有言,雖有繼體守文之君,不害圣人之受命。漢家堯后,有傳國之運(yùn)。漢帝宜誰差天下,求索賢人,禪以帝位,而退自封百里,如殷、周二王后,以承順天命?!边@亦可能是《禮運(yùn)》將“大同”置于首位的時代背景。

         

        二、天地陰陽之大禮樂觀

         

        《禮運(yùn)》第二部分的核心內(nèi)容是表述天地陰陽、天人同類之大禮樂觀。這不可能是孔子思想,也不可能是先秦陰陽家思想。

         

        先秦,孔子、孟子、荀子對“禮”的論述雖有不同,但皆從人情和社會論“禮”??鬃?、孟子以親親為基礎(chǔ),立禮于西周宗法社會之血緣親情世界。荀子以“法之大分,類之綱紀(jì)”論禮,亦是從社會立論;講“禮有三本”,則從報(bào)恩講禮?!抖Y運(yùn)》與之不同,適應(yīng)新形勢,以陰陽五行論禮,“天人同類”,亦以此論社會之禮,表現(xiàn)大統(tǒng)一后以郡縣為基礎(chǔ)之天人一體的大禮樂觀。漢人釋《春秋》,釋《易》,釋《尚書》等皆使用此種思想范式。其關(guān)鍵的論述是:

         

        故人者,其天地之德,陰陽之交,鬼神之會,五行之秀氣也。

         

        以“五行之秀”為人之貴,預(yù)設(shè)了“木仁、金義、火禮、水智、土信”,人生而具五常之倫理道德。以此講“人”之“秀”,和董仲舒“天地之性人為貴”的思想一致。

         

        故天秉陽,垂日星。地秉陰,竅于山川。播五行于四時,和而后月生也,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闕。五行之動,迭相竭也。五行、四時、十二月,還相為本也。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宮也。五味、六和、十二食,還相為質(zhì)也。五色、六章、十二衣,還相為質(zhì)也。故人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食味、別聲、被色而生者也。故圣人作則(即制禮——引者),必以天地為本,以陰陽為端,以四時為柄,以日星為紀(jì),月以為量,鬼神以為徒,五行以為質(zhì),禮義以為器,人情以為田,四靈以為畜。

         

        以天地為本,故物可舉也;以陰陽為端,故情可睹也;以四時為柄,故事可勸也;以日星為紀(jì),故事可列也;月以為量,故功有藝也;鬼神以為徒,故事有守也;五行以為質(zhì),故事可復(fù)也;禮義以為器,故事行有考也;人情以為田,故人以為奧也;四靈以為畜,故飲食有由也。何謂四靈,麟鳳龜龍,謂之四靈。故龍以為畜,故魚鮪不淰,鳳以為畜,故鳥不獝,麟以為畜,故獸不狘,龜以為畜,故人情不失。

         

        這大段論述中:

         

        1)“播五行于四時”,是董仲舒“天地之氣,合而為一,分為陰陽,判為四時,列為五行”(《春秋繁露·五行相生》)說法之濃縮,非先秦《尚書·洪范》之“五行說”,亦非鄒衍之“五德終始”和《呂氏春秋·十二紀(jì)》《準(zhǔn)南子·時則訓(xùn)》及《月令》之死板固定的政令安排?!安ァ笔莿釉~。“五行”指金木水火土?!拔逍小辈皇恰霸亍?,也不是按方位時令排列的“德”,而是一種隨陰陽運(yùn)行的“氣”。如《春秋繁露·天辨在人》所說:“金木水火各奉其所主,以從陰陽,相與一力而并功,其實(shí)非獨(dú)陰陽也,然而陰陽因之以起,助其所主。故少陽因木而起,助春之生也;太陽因火而起,助夏之養(yǎng)也;少陰因金而起,助秋之成也;太陰因水而起,助冬之藏也。陰雖與水并氣而合冬,其實(shí)不同,故水獨(dú)有喪而陰不與焉,是以陰陽會于中冬者,非其喪也?!?《天辨在人》)此非先秦《尚書·洪范》之“五行說”。

         

        2)“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宮也”。這是京房音律思想之概括。先秦音樂史,《管子》講五音六律,《呂氏春秋·地圓》講十二旋宮。京房由五音十二律發(fā)展為六十旋宮(見于《后漢書·律歷志》)。京房自謂學(xué)于焦延壽。由此可確證,《禮運(yùn)》是漢代作品。

         

        3)“故人者,天地之心”?!稄?fù)卦·彖傳》說:“冬至一陽生,乃天地之心見也?!倍偈嬲f:“仁之美者在于天。天,仁也?!?《春秋繁露·王道通三》)“察于天之意,無窮極之仁也?!?《春秋繁露·王道通三》)“仁,天心。”(《春秋繁露·俞序》)“天覆育萬物,既化而生之,又養(yǎng)而成之,事功無已,終而復(fù)始,凡舉歸之以奉人?!?《春秋繁露·王道通三》)《禮運(yùn)》講人為“天地之心”,反映了這一思想。意思說,天地以生物為“心”,“人”乃天地之心,因“天生之,地養(yǎng)之,人成之”,“人”是天地完成萬物之生養(yǎng)成育所不可缺少的關(guān)鍵。

         

        4)“而五行之端……四靈以為蓄”。董仲舒說:“天有十端?!薄疤?、地、陰、陽、木、金、水、火、土,合人而十者,天之?dāng)?shù)畢也?!?《春秋繁露·天地陰陽》)“人”在“十”之端,萬物不在“十”之內(nèi)。《禮運(yùn)》說“人”是“五行之端”。因其如此,故“四靈以為畜”。“五行”即“金木水火土”,“土”居于最高端,代表人。“四靈”:蒼龍屬木,鳳凰屬火,麟屬金,龜屬水,皆為“人”服務(wù)。

         

        《月令》以麟、羽、夥、毛、介為五蟲,配春、夏、季夏、秋、冬五季?!痘茨献印ぬ煳挠?xùn)》說:“太陰在寅,朱鳥在卯,勾陳在子,玄武在戍,白虎在酉,蒼龍?jiān)诔??!币灾烊?、玄武、白虎、蒼龍為“四靈”。文帝時期漢汝陰侯墓《太乙九宮模盤》,以青龍、白虎、皇德、玄武為“四靈”?!盎实隆奔粗烊浮6偈妗洞呵锓甭丁の逍邢嗌氛f:“司馬,本朝也,本朝者,火也。”漢為火德,故稱朱雀為“皇德”。“四靈”反映了這一時代背景。以麟代白虎,道德色彩更濃?!对姟ぶ苣稀胫骸罚骸镑胫海裾窆?。于嗟麟兮!麟之定,振振公姓。于嗟麟兮!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毛詩注》:“麟,仁獸也?!薄褒垺币嗳诗F。帛書《二三子問》:“龍大矣……”《禮運(yùn)》“龍以為畜,故魚鮪不淰”,說法與此相類。神龜占卜而知吉兇,故使“人情不失”。這樣講“四靈”,是漢人以道德配五行之影響所然。

         

        5)“以陰陽為端,故情可睹”。這是董仲舒以陰陽論性情,陽仁陰惡的說法。所謂“天有陰陽禁,身有情欲栣,與天道一也”(《春秋繁露·深察名號》)?!瓣庩栔畾庠谔煲嘣谌耍谌苏邽楹脨合才?,在天者為暖清寒暑”(春秋繁露·如天之為》)。

         

        6)“五行以為質(zhì),故事可復(fù)也”?!笆隆敝浮逗榉丁贰熬从梦迨拢阂辉幻?,二曰言,三曰視,四曰聽,五曰思”,但《洪范》沒有“五行”決定“五事”禍福之說。董仲舒《春秋繁繁·五行五事》則對此作出系統(tǒng)闡釋;不了解《五行五事》,就不可能了解“五行以為質(zhì),則事可復(fù)也”這話的意義。“可復(fù)”即可以復(fù)驗(yàn),回歸正常。

         

        是故夫禮,必本于大一,分而為天地,轉(zhuǎn)而為陰陽,變而為四時。

         

        “大一”即“太乙”,北斗?!秴问洗呵铩氛f“樂本于太一”。汝陰侯墓“太乙九宮式盤”以太乙為天地陰陽四時的中軸。董仲舒說:“中者,天地之太極也,日月之所至而卻也。長短之隆,不得過中,天地之制也。……節(jié)者、天之制也。”(《春秋繁露·循天之道》)以“太極”為天地之節(jié)?!抖Y運(yùn)》之“大一”也即董仲舒講的“太極”。這是以天地、陰陽、四時之“節(jié)序”為“禮”之大禮樂觀?!疤烊送悺?,此“節(jié)序”亦為社會人倫之禮。

         

        《大戴禮記·禮三本》說:“凡禮始于脫,成于文,終于隆。故至備,情文俱盡;其次,情文佚興;其下,復(fù)情以歸太一。天地以合,四海以洽,日月以明,星辰以行,江河以流,萬物以倡,好惡以節(jié),喜怒以當(dāng)?!币仓v到“太一”,“太一”乃生化之本,與《禮運(yùn)》之“太一”說雖有不同,但思想路數(shù)是類似的。此文首段“三本”說抄自荀子,然后作如上論述。這種雜編雜湊體裁與《禮運(yùn)》相似。這也可為《禮運(yùn)》成于漢代提供一旁證。

         

        三、禮與仁義

         

        第二部分的另一重要內(nèi)容是論述禮與仁義及心術(shù)的關(guān)系,亦反映漢人觀點(diǎn)。它說:

         

        故禮也者,義之實(shí)也;協(xié)諸義而協(xié),則禮雖先王未之有,可以義起也。

         

        郭店楚簡說:“道始干情,終于義。”“情”指原始的道德之情,如虎毒不食子,蜂蟻有君臣,豚魚有忠信等。但這是本能的,合乎道德而并非真是道德底。經(jīng)過反省和自覺,自知“應(yīng)該如此”才是真道德底,故強(qiáng)調(diào)“終于義”?!傲x”是“應(yīng)該”?!抖Y運(yùn)》進(jìn)一步提出“禮”可由“義”生,先王未有的“禮”,后王可以因“義”而定。這是既法先王又法后王的思想,似出荀子以后,非孔子的思想。

         

        “義”具體指“父慈、子孝、兄良、弟悌、夫義、婦聽、長惠、幼順、君仁、臣忠。十者謂之人義。講信修睦,謂之人利。爭奪相殺,謂之人患。故圣人之所以治人七情,修十義,講信修睦,尚辭讓,去爭奪,舍禮何以治之?”《左傳》桓公二年,晉師服說:“夫名以制義,義以出禮,禮以體政,政以正民,是以政成而民聽。易則生亂?!蹦潞顬閮鹤用缓嫌诙Y,師服由此預(yù)知太子會要被取代,晉國要發(fā)生內(nèi)亂。“名以制義”,“名”指名分、名位、名爵,其相應(yīng)的觀念是“義”,制度是“禮”。據(jù)禮而行,可以體政、正民,使政治走上軌道?!抖Y運(yùn)》似發(fā)揮了這一思想,但師服以“名”為首,“義”由名定。《禮運(yùn)》則以“義”為首,認(rèn)為“義者,藝之分,仁之節(jié)也。協(xié)于藝,講于仁,得之者強(qiáng)。仁者,義之本也”。“義”以“仁”為根據(jù),仁以義為節(jié)度?!八嚒?,鄭玄釋為“才”,即才質(zhì)。孟子說:“中也養(yǎng)不中,才也養(yǎng)不才,故人樂有賢父兄也。如中也棄不中,才也棄不才,則賢不肖之相去,其間不能以寸?!薄睹献印るx婁下》又說:“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矣,乃所謂善也。若夫?yàn)椴簧疲遣胖镆??!蛳啾遁鵁o算者,不能盡其才者也。”(《孟子·告子上》)“才”是“秉懿”、天賦?!胺帧奔幢痉菖c量度?!抖Y運(yùn)》強(qiáng)調(diào)“義者,藝之分,仁之節(jié)也”,須以“義”制禮,以“禮”治情,由學(xué)而知“義”,與董仲舒人性論思想類似。

         

        《禮運(yùn)》提出:“故人情者,圣王之田也。”作為名詞,“田”指田地;作為動詞,指耕種。把“田”種好,莊稼有好收成,須播種、施肥、深耕、易鋤。治理人情亦是如此。這與董仲舒人有先天善質(zhì),可加工而為善,重在后天加工的思想類似?!扒椤弊鳛榍楦?,使用在《莊子》以后?!独献印贰睹献印分v的“情”都是實(shí)情、情實(shí)之意。

         

        《禮運(yùn)》說:“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貧苦,人之大惡存焉。故欲惡者,心之大端也,人藏其心,不可測度也。美惡皆在其心,不見其色也。欲一以窮之,舍禮何以哉!”董仲舒說:“栣眾惡于內(nèi),弗使得發(fā)于外者,心也;故心之為名,栣也。人之受氣茍無惡者,心何栣哉?吾以心之名得人之誠,人之誠有貪有仁,仁貪之氣兩在于身。……天有陰陽禁,身有情欲栣,與天道一也?!?《深察名號》)《禮運(yùn)》強(qiáng)調(diào)“心術(shù)”,以禮“制心”,在實(shí)踐層次上,和董仲舒的講法類似。

         

        四、禮與上帝鬼神

         

        《禮運(yùn)》第三部分抄自先秦文獻(xiàn),共三段:

         

        夫禮之初,始諸飲食。其燔黍捭豚,污尊而抔飲,蕢桴而土鼓,猶若可以致其敬于鬼神。及其死也,升屋而號,告曰:‘皋某復(fù)。’然后飯腥而苴孰。故天望而地藏也,體魄則降,知?dú)庠谏稀9仕勒弑笔?,生者南鄉(xiāng),皆從其初。

         

        昔者先王未有宮室,冬則居營窟,夏則居橧巢。未有火化,食草木之實(shí),鳥獸之肉,飲其血,茹其毛。未有麻絲,衣其羽皮。后圣有作,然后修火之利,范金、合土,以為臺榭宮室牖戶。以炮,以燔,以亨,以炙,以為醴酪。治其麻絲,以為布帛,以養(yǎng)生送死,以事鬼神上帝,皆從其朔。

         

        故玄酒在室,醴醆在戶,粢醍在堂,澄酒在下,陳其犧牲,備其鼎俎,列其琴瑟,管磬鐘鼓。修其祝嘏,以降上神與其先祖,以正君臣,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齊上下,夫婦有所,是謂承天之祜。作其祝號,玄酒以祭,薦其血毛,腥其俎,孰其殽,與其越席,疏布以冪,衣其澣帛,醴醆以獻(xiàn),薦其燔炙,君與夫人交獻(xiàn),以嘉魂魄,是謂合莫。然后退而合亨,體其犬豕牛羊,實(shí)其簠簋籩豆铏羹,祝以孝告,嘏以慈告,是謂大祥。此禮之大成也。

         

        這三段話《孔子家語》既收入其《禮運(yùn)》中,又收入其《問禮》,這種重復(fù)收錄,可見其編輯成書的粗忽。

         

        這三段話表達(dá)了幾點(diǎn)重要思想:

         

        1)禮始于飲食?!墩f文》:“禮、履也,所以祀神致福也。從示從豐,豐,亦聲。”徐顥《說文解字注箋》:“禮之名起于事神,引伸為凡禮儀之禮。豐本古禮字。”甲骨文“豐”乃祭器,象二玉在器之形。祭神有器具、祭品和儀式、歌舞等。“殷人率民以事神”,以周祭祭祀祖先,常以數(shù)十?;蚍敨I(xiàn)祭?!吨芤住氛f:“東鄰殺牛,不如西鄰之薄祭,實(shí)受其福。”周人簿祭,以食物等作祭品?!抖Y運(yùn)》從飲食祭神講禮,取“不忘本”“報(bào)恩”之義。“從其初”即人之生始于飲食,祭亦如此。

         

        2)飲食器具衣服等隨時代進(jìn)步,后圣與先王不同,但“養(yǎng)生送死,以事鬼神上帝”之報(bào)恩反本,是沒有改變的?!笆鹿砩裆系邸本佑诙Y的首要地位。

         

        3)禮之“大成”說?!按蟪伞奔赐隄M實(shí)現(xiàn)對先祖鬼神的“孝”“慈”、祭祀而達(dá)于家和國治之最高境界,凸顯鬼神之人格性,與周初《詩經(jīng)》所記祭祀、孝享之心境很相似?!豆蕊L(fēng)之什·楚茨》說:“工祝致告,徂賚孝孫。苾芬孝祀,神嗜飲食。卜爾百福,如幾如式。既齊既稷,既匡既敕。永錫爾極,時萬時億。禮儀既備,鐘鼓既戒。孝孫徂位,工祝致告。神具醉止,皇尸載起。鼓鐘送尸,神保聿歸。諸宰君婦,廢徹不遲。諸父兄弟,備言燕私。樂具入奏,以綏后祿。爾肴既將,莫怨具慶。既醉既飽,小大稽首。神嗜飲食,使君壽考??谆菘讜r,維其盡之。子子孫孫,勿替引之。”《禮運(yùn)》所述,與此相似。

         

        4)論述人死為鬼之招魂儀式?!凹捌渌酪?,升屋而號,告曰:“皋某復(fù)?!比缓箫埿榷谑耄侍焱夭匾?。體魄則降,知?dú)庠谏?,故死者北首,生者南鄉(xiāng),皆從其初”。北首,因體魄屬陰?!爸?dú)狻敝戈枤狻⒕珰?,為魂。人死,魂歸于天?!敖詮钠渌贰保词腔氐缴畛鮼碓?。鄭玄《儀禮·士喪禮》注:“復(fù)者,招魂復(fù)魄。”“復(fù)”亦可解為向天地告白,“某某已回來(回到鬼神世界,他原來的來處)了”。告白之后,隨即在他的尸首停放處擺上祭品——“飯腥而苴孰”。

         

        《左傳·昭公七年》子產(chǎn)說:“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陽曰魂。用物精多,則魂魄強(qiáng),是以有精爽,至于神明。人死,魂魄猶能馮依于人,以為淫厲?!薄蹲髠鳌斦压迥辍窐菲钫f:“心之精爽是謂魂魄?;昶侨ブ?,何以能久?”《禮記·檀弓下》載吳季子謂:“人死,骨肉復(fù)歸于土,命也。若魂氣則無不之也!無不之也!”《札記·郊特牲》說:“魂氣歸于天,形魄歸于地,故祭求諸陰陽之義?!薄抖Y運(yùn)》上述觀點(diǎn)有古老根據(jù)。

         

        5)對郊、社之禮作解釋。“故禮行于郊,而百神受職焉。禮行于社,而百貨可極焉。禮行于祖廟,而孝慈服焉。禮行于五祀,而正法則焉。故自郊社、祖廟、山川、五列而為鬼神,其降曰命,其官于天也”。董仲舒說:“祭者,察也,以善逮鬼神之謂也,善乃逮不可聞見者,故謂之察,吾以名之所享,故祭之不虛,安所可察哉!祭之為言際也與?祭然后能見不見,見不見之見者,然后知天命鬼神,知天命鬼神,然后明祭之意,明祭之意,乃知重祭事?!?《春秋繁露·祭義》)《禮運(yùn)》貫徹了這一精神。董仲舒又說:“所聞古者天子之禮,莫重于郊,郊常以正月上辛者,所以先百神而最居前,禮三年喪,不祭其先而不敢廢郊,郊重于宗廟,天尊于人也。王制曰:‘祭天地之牛繭栗,宗廟之牛握,賓客之牛尺?!搜缘伦堂蓝涛⒁?。”(《郊事對》)“古者歲四祭,四祭者,因四時之所生孰而祭其先祖父母也。故春曰祠,夏曰礿,秋曰嘗,冬曰蒸,此言不失其時以奉祭先祖也,過時不祭,則失為人子之道也。……孝子孝婦緣天之時,因地之利,地之菜茹瓜果,藝之稻麥?zhǔn)蝠?,菜生谷熟,永思吉日,供具祭物,齋戒沐浴,潔清致敬,祀其先祖父母,孝子孝婦不使時過,已處之以愛敬,行之以恭讓,亦殆免于罪矣?!?《四祭》)《禮運(yùn)》與此精神一致。

         

        五、綜論禮之大用

         

        此為《禮運(yùn)》第四部分之主要內(nèi)容,指出:

         

        是故禮者君之大柄也,所以別嫌明微,儐鬼神,考制度,別仁義,所以治政安君也。故政不正則君位危,君位危則大臣倍、小臣竊。刑肅而俗敝,則法無常。法無常而禮無列,無禮列則士不事也。刑肅而俗敝,則民弗歸也,是謂疵國。

         

        天子以德為車,以樂為御,諸侯以禮相與,大夫以法相序,士以信相考,百姓以睦相守,天下之肥也。是謂大順。大順者,所以養(yǎng)生、送死、事鬼神之常也。故事大積焉而不苑,并行而不繆,細(xì)行而不失,深而通,茂而有間,連而不相及也,動而不相害也。此順之至也。故明于順,然后能守危也。

         

        當(dāng)禮達(dá)此大順之境時,則天“無水旱昆蟲之災(zāi),民無兇饑妖孽之疾。故天不愛其道,地不愛其寶,人不愛其情。故天降膏露,地出醴泉,山出器車,河出馬圖,鳳皇麒麟,皆在郊棷。龜龍?jiān)趯m沼,其余鳥獸之卵胎,皆可俯而窺也。則是無故,先王能修禮以達(dá)義,體信以達(dá)順,故此順之實(shí)也”。

         

        《春秋繁露·王道》說:“王者,人之始也。王正則元?dú)夂晚?,風(fēng)雨時,景星見,黃龍下?!薄抖Y運(yùn)》亦以此講行禮至“大順”之功效,貫穿天人感應(yīng)思想。這種說法不應(yīng)是孔子思想;如果如此,就把孔子董仲舒化了。

         

        注釋:

         

        ①《孔子家語》究成于何時?是一仍需研究的問題。不加分析地以其為孔子思想,不僅會把孔子漢人化、陰陽化,也會把《大戴禮記》及《家語》中,如《立言》篇之孔子曰“昔明主之治民有法,必別地以州之,分屬而治之”及《執(zhí)轡》與《易本命》中所講漢代讖緯流行之象數(shù)與災(zāi)異祥瑞思想皆算到孔子名下,而使孔子讖緯化?!犊鬃蛹艺Z》之成書時代,另文分析。

         

        責(zé)任編輯:姚遠(y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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