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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彭林】饒宗頤先生推動經(jīng)學重建的幾件往事

        欄目:紀念追思
        發(fā)布時間:2018-03-13 19:26:22
        標簽:
        彭林

        作者簡介:彭林,男,西元一九四九年生,江蘇無錫人,北京師范大學歷史學博士?,F(xiàn)為清華大學人文學院歷史系教授,經(jīng)學研究中心主任。著有《周禮主體思想與成書年代研究》《文物精品與文化中國》《中國禮學在古代朝鮮的播遷》《禮樂文明與中國文化精神》等。


        饒宗頤先生推動經(jīng)學重建的幾件往事

        作者:彭林(清華大學歷史系教授)

        來源:文匯報

        時間:孔子二五六八年歲次丁酉臘月廿四日壬申

        ? ? ? ? ? ?耶穌2018年2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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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導讀:針對學界受西方文化人類學影響,濫用巫術來比附中國上古文化的粗暴做法,饒公作《歷史家對薩滿主義應重新作反思和檢討》一文予以批評。他更撰集《中國史學上之正統(tǒng)論》,將導源于經(jīng)學的正統(tǒng)之論作為歷史之秤,全書洋溢著中國歷史真正精神的光輝?!?/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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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饒公宗頤于學無所不窺,浩瀚淹博,難以望其崖略,但博而不雜,自有綱領諸學的靈魂在,鄙見,即是儒家經(jīng)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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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學術,可以四部之學為總綱,而以經(jīng)學為冠冕。近代以來,四部之學慘遭斬首,經(jīng)學被廢除,徹底踢出學術圈。我的學術分野是在 《周禮》《儀禮》《禮記》,即所謂三禮之學,恰恰是在經(jīng)學范圍內。自1986年讀博士起涉足經(jīng)學,終日與鄭玄、孔穎達、賈公彥、孫詒讓等經(jīng)師對話,而知經(jīng)學是一座富礦,內中幾乎涉及古代社會生活的所有方面,有完整的學術結構,有獨特的治學路數(shù),然而這門曾經(jīng)的顯學,久被誤讀,甚至抹黑,成為學術“禁臠”,我畢業(yè)時得到的是歷史學的學位。我內心一直有一愿望:為經(jīng)學正名,為經(jīng)學爭回應有的學科地位??上r有認同者。嚶其鳴矣,求其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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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1年11月2日,饒公在北京大學百年紀念論壇上,作了題為“新經(jīng)學的提出———預期的文藝復興工作”的講演。他理直氣壯地揭橥經(jīng)學對于中國文化的崇高價值:“經(jīng)書是我們的文化精華的寶庫,是國民思維模式、知識涵蘊的基礎;亦是先哲道德關懷與睿智的核心精義,不廢江河的論著。重新論述經(jīng)書的價值,在當前是有重要意義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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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當時講這樣的話,需要極大的勇氣。饒公不滿意近代以來學界“夷經(jīng)為史”的做法,他指出:“世界上沒有一個國家沒有他們的bible (日本至今尚保存天皇的經(jīng)筵講座,像講《尚書》之例)。我們的哲學史,由子學時代進入經(jīng)學時代,經(jīng)學幾乎貫穿了漢以后的整部歷史。五四以來,把經(jīng)學納入史學,只作史料來看待,不免可惜!”他旗幟鮮明地肯定經(jīng)學的現(xiàn)代價值,認為“經(jīng)書對推進現(xiàn)代精神文明的建設,有積極性的重大作用”。西方中世紀文藝復興運動是建立在對希臘羅馬古典的重新發(fā)掘之上,極大地啟迪了近代人類文明發(fā)展。按照饒公的設想,新世紀中華文化的復興,“應該建立于‘自覺’、‘自尊’、‘自信’三者結成的互聯(lián)網(wǎng)之上,而以‘求是’、‘求真’、‘求正’三大廣闊目標的追求,去完成我們的任務”,惟其如此,就不可能忽視中國經(jīng)學的積極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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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饒公的講演后來破例收入《饒宗頤二十世紀學術文集》中,足見他對這種意見的自信與珍視。試想,如若沒有對人類學問全體的宏通把握,沒有對古圣先賢思想的深刻體認,又怎能形成如此光明正大的理念,發(fā)出近乎鑿破鴻蒙的呼聲?竊謂,這也反映了他在一首詩中的自我期許:“萬古不磨意,中流自在心。”無論外界環(huán)境如何飄搖動蕩,周遭意見如何紛挐錯雜,學人的真知灼見卻要直接萬古,巋然守正。饒公那首詩還有“天風吹海雨,欲鼓伯牙琴”之句,他在北大講演中也說他“所預期的文藝復興,不是一二人的事,而是整個民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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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饒公格局宏闊,經(jīng)術淵深。在他的幾篇討論經(jīng)學的文章中,直搗黃龍,發(fā)為探本之論。近代人文學術受科學主義的影響,望風而倒,轍亂旗靡,饒公洞若觀火,堅持發(fā)皇傳統(tǒng),弘揚中國經(jīng)學的根本精神。中國的學問,可謂是一種倫理的學問,而經(jīng)學尤其如此。中國人要從歷史與現(xiàn)實中不斷汲取教訓,回歸個人的德性修為,真積力久,知行如一。饒公自述:“我在相當多的領域中,很明顯地具有科學主義的主智傾向,但是,在‘經(jīng)義’這一方面,是一個自家受用的領域,與學術探求的科學態(tài)度,可以并行不悖。”他主張“‘研經(jīng)之法,莫如以本經(jīng)證本經(jīng)’,以經(jīng)義釋經(jīng)義,不應與中國原儒經(jīng)義相隔不融通”。(見胡曉明等整理 《饒宗頤學述》,頁91-92)他理所當然地鄙棄“言與行分,理與人隔,著論彌多,學術彌蔽”的俗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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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歷史系的老先生劉桂生教授在北大聆聽饒公講演,感慨萬端,由衷地贊嘆道:“講得真好啊!”他相信,一定會有人起來響應饒公的倡議,發(fā)揚經(jīng)學。不知何故,荏苒數(shù)年,居然沒有動靜。在劉桂生先生與歷史系主任李伯重教授的積極支持下,我們決定于2005年清華國學研究院成立八十周年之際,舉辦“首屆中國經(jīng)學國際學術研討會”;為學術的長遠發(fā)展計,發(fā)愿創(chuàng)辦《中國經(jīng)學》雜志,作為專門發(fā)表高水平的經(jīng)學研究成果的學術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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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經(jīng)學》刊名該請誰題寫?我們自然想到饒公,期望獲得他對清華重振經(jīng)學這一嘗試的支持。但這是既無刊號,亦無經(jīng)費,屬于以書代刊的民辦雜志,加之“饒體”名聞天下,只字難求,老人家未必能垂允。于是我們拜托時任香港大學中文系主任的單周堯教授代為說項,千萬意料之外,饒公的墨寶很快奉到,而且是兩份,供我選用,大家歡忭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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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饒公精通卜辭、金文、簡牘、帛書及各種碑刻文字,所題“中國經(jīng)學”四字,融篆隸于一體,蒼勁古拙,飽蘊金石氣息,為敝刊物增輝無量。2015年11月,“首屆中國經(jīng)學國際學術研討會”在清華大學舉行,《中國經(jīng)學》 創(chuàng)刊號作為禮品贈送給與會代表,受到普遍好評,從此,大陸地區(qū)終于有了以經(jīng)學為主題的學術刊物。該刊不負饒公雅望,今已出版至21期,并且被收入中文社會科學引文索引(CSSCI)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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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香港友人張頌仁先生聯(lián)絡我,希望由清華大學來主辦一場以中國禮學研究為主旨的國際學術會議。張先生是現(xiàn)代藝術的行家里手,對中華文化富于溫情與敬意,認為經(jīng)學中的“三禮”之學,是中國本位文化之精華,是移風易俗、推動社會走向文明的最佳門徑。他建議我們在保留經(jīng)學中心的同時,另行成立禮學研究中心,以便因應不同主題的活動。我去香港與張先生見面,商談合作細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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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知道饒公對儒家禮樂文化不僅有很深的研究,而且很有情懷。早在1970年代末,饒公在巴黎講學期間,發(fā)憤研究古代禮學,并撰寫《史與禮》《殷禮提綱》諸篇,歸宗傳統(tǒng),闡發(fā)孔子修《春秋》的悲天憫人情懷,聲言“《春秋》為禮義的寶庫,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的人事,經(jīng)孔子的指示,從舊史的記錄,定其是非,給以新的意義,作為天下的儀表”,所以《春秋》稱得上是“禮義的大宗”。饒公遂有《〈春秋左傳〉中之“禮經(jīng)”及重要禮論》之作。針對學界受西方文化人類學影響,濫用巫術來比附中國上古文化的粗暴做法,饒公作《歷史家對薩滿主義應重新作反思和檢討》一文予以批評。他更撰集《中國史學上之正統(tǒng)論》,將導源于經(jīng)學的正統(tǒng)之論作為歷史之秤,全書洋溢著中國歷史真正精神的光輝。饒公對中華先民的精神文化與制度文明再三致意,認為人文政治與人倫禮制才是中國古史的精粹所在。這正是饒公植根于人類優(yōu)秀傳統(tǒng)的顯著表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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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于這一共識,我們請求饒公為“清華大學中國禮學研究中心”題名,并書寫“中國禮學國際學術研討會”會標,饒公愉快地揮毫著墨,滿足了我們的愿望。如今,中國經(jīng)學研討會已召開七屆,禮學研討會召開三屆。我們深知,在中華文化的重光,或者如饒公所言“預期的文藝復興”中,這些工作或許連跬步也談不上,但卻是我們最真誠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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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便要提及的是,二十年來,我心頭一直縈繞的是,如何將“三禮”等文獻與郭店楚簡等出土資料結合,成體系地說解周代禮樂文明? 我的書稿雛形已成,只是過于看重,而遲遲不愿定稿。趁此次晉謁之便,先請饒公題寫了書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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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港期間,獲邀赴宴,與饒公同桌,并侍餐在側。席間,我們向饒公介紹清華經(jīng)學中心與《中國經(jīng)學》的近況,饒公很是歡喜,連聲說:“刊名還是我寫的!”我又提及家鄉(xiāng)的無錫國專??箲?zhàn)期間,無錫國專向后方轉移至桂林,饒公曾任國專教授。無錫國專的《學規(guī)》有言:“吾館所講經(jīng)學,惟在攬其宏綱,抉其大義,以為修己治人之務。”饒公學行,實與國專這種精神不二。他對這段經(jīng)歷也非常有感情,還能清晰地說出很多人的姓名,并順手寫在一張未曾用過的餐巾紙上。令人難忘的是,宴會結束時,饒公與我握手,我感覺他手力很大。接著,饒公與一位女賓握手時,不動聲色地暗中發(fā)力,女士居然疼得叫喊著蹲在地上,饒公頑童般地笑了起來:“怎么樣,我的手力氣不小吧? 我九十多歲啦!”大家這才驚喜地發(fā)現(xiàn),饒公豈止是健康,簡直就是剛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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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年,內地人士呼吁恢復無錫國專,去年無錫方面邀我同赴香港,請饒公簽名支持。當時我因《儀禮》復原課題所羈,分身乏術,乃冒昧仰請上海交通大學虞萬里教授出馬,此行大獲成功,遺憾的是,我錯失了最后一次向饒公當面請益的機會。不過,饒公對復興經(jīng)學的呼吁,言猶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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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清晨,得聞饒公仙逝的噩耗,極其失落。我走進辦公室,看到懸掛在墻上的饒公題詞,眼前浮現(xiàn)出他的音容笑貌,分明覺得他永遠也不會離開我們。饒公是最早起來為復興經(jīng)學鼓與呼的學者之一,我輩奉為圭臬,矢志追隨其后。后來者與饒公的緣分由此而生,緣滅緣生,猶如傳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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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2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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