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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陳明】帝國的政治哲學(xué):《春秋繁露》的思想結(jié)構(gòu)與歷史意義

        欄目:思想探索
        發(fā)布時間:2019-12-04 00:54:59
        標簽:《春秋繁露》、董仲舒
        陳明

        作者簡介:陳明,男,西元一九六二年生,湖南長沙人,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哲學(xué)博士。曾任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世界宗教研究所儒教研究室副研究員,首都師范大學(xué)哲學(xué)系教授、儒教文化研究中心主任,現(xiàn)任湘潭大學(xué)碧泉書院教授。一九九四年創(chuàng)辦《原道》輯刊任主編至二〇二二年。著有《儒學(xué)的歷史文化功能》《儒者之維》《文化儒學(xué)》《浮生論學(xué)——李澤厚陳明對談錄》《儒教與公民社會》《儒家文明論稿》《易庸學(xué)通義》《江山遼闊立多時》,主編有“原道文叢”若干種。

        帝國的政治哲學(xué):《春秋繁露》的思想結(jié)構(gòu)與歷史意義

        作者:陳明

        來源:作者授權(quán)儒家網(wǎng)發(fā)表,原載《政治思想史》2019年第2期

        時間:孔子二五七零年歲次己亥十一月初七日癸酉

        ??????????耶穌2019年12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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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秦之變意味著由邦國時代向帝國時代的歷史性轉(zhuǎn)折。從政治學(xué)上說,分封制的周王朝是一種由社會本位主導(dǎo)的治理模式,郡縣制的秦帝國則是國家本位主導(dǎo)的治理模式;政治重心一個在下,一個在上。因此,作為第一代的帝國執(zhí)政者必然面對轉(zhuǎn)型陣痛:社會異質(zhì)多元,沒有中央集權(quán),帝國必瓦解;強化中央集權(quán),改造社會,治理成本又必然高企難以為繼(外部性的匈奴問題使這一矛盾進一步強化)。秦始皇采用的是李斯“以法為教,以吏為師”的方案,現(xiàn)實與歷史斷裂,國家與社會對峙,終于二世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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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承秦制,雄才大略的漢武帝不可能回避這一問題。這一關(guān)切和思考,體現(xiàn)在三次賢良對策中。第一次,提問是基礎(chǔ)性的,“欲聞大道之要,至論之極”;第二次,可能與事務(wù)繁難而收效甚微有關(guān),“虞舜之時,游于巖廊之上,垂拱無為,而天下太平。周文王至于日昃不暇食,而宇內(nèi)亦治。帝王之道,豈不同條共貫歟?何逸勞之殊也?”第三次,應(yīng)該是在認同董仲舒此前對策之分析的前提下表達自己的渴望,“既已著大道之極,陳治亂之端矣,其悉之究之,熟之復(f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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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實際也正是董仲舒在《春秋繁露》中思考的問題。綜合《漢書·董仲舒?zhèn)鳌酚涊d的“天人三策”,董仲舒認為有漢“承秦之敝”導(dǎo)致的問題有三:不敬信上天、不尊重社會,不任用儒士。與漢以來反思秦帝國其興也勃其亡也忽的儒家思想家們?nèi)珀戀Z、賈誼等不同,董氏不僅找到了問題及其所以然之故,而且從基礎(chǔ)理論到制度論、治理論提出了系統(tǒng)完整的替代方案。“罷黜百家,獨尊儒術(shù)”之后,歷史與現(xiàn)實得到貫通、國家與社會得到整合,不僅很快穩(wěn)定了漢帝國深根固本,爾后二千年的中國文明由此得以奠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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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礎(chǔ)理論:以天為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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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仲舒把武帝所欲聽聞的“大道之要,至論之極”理解為“求天命與情性”。(《漢書·董仲舒?zhèn)鳌罚┛梢姸媳救司褪且浴疤烀c情性”作為其思想的“大道之要,至論之極”。確實,他正是以天這個標示最高存在的概念作為自己理論的核心和基礎(ch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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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秋繁露》為《春秋》“作義”,屬于“春秋公羊?qū)W”一脈。但與公羊?qū)W傳統(tǒng)的一個顯著不同之處就是對天的重視?!妒酚洝ぬ饭孕颉分^:“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紀,別嫌疑,明是非,定猶豫,善善惡惡,賢賢賤不肖,存亡國,繼絕世,補敝起廢,王道之大者也?!蓖耆菤v史學(xué)和政治學(xué)的內(nèi)容,因為“《公羊傳》除了把周王稱為‘天王’以外,沒有出現(xiàn)一個宗教性或哲學(xué)性‘天’字”。[1]但是,董仲舒在“對策”中則說:“孔子作《春秋》,上揆之天道,下質(zhì)諸人情,參之于古,考之于今?!痹凇洞呵锓甭丁こf王》[2]中也說:“春秋之道,奉天法古”。歷史學(xué)和政治學(xué)的內(nèi)容,被統(tǒng)攝在以天為中心的神學(xué)系統(tǒng)之內(nèi):“天者,百神之大君也。事天不備,雖百神猶無用也?!保ā督颊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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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論者都將董仲舒有關(guān)天的觀念與陰陽家聯(lián)系在一起,實際未必如此?!稘h書·五行志》:“周道敝,孔子述《春秋》,則《乾》《坤》之陰陽,效《洪范》之咎徵,天人之道燦然著矣。漢興,承秦滅學(xué)之后,景、武之世,董仲舒治《公羊春秋》,始推陰陽,為儒者宗?!边@里提示了一條理解董仲舒天論的線索,那就是《易傳》的乾坤、陰陽觀念。雖然孔子《春秋》以及《春秋公羊傳》本身天、陰陽思想隱而不顯,但我們可以通過簡單直接的文字排比,看看《春秋繁露》的天論與《易傳》的思想是否相通相合,存在傳承、應(yīng)用或拓展的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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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彖傳》:“大哉乾元,萬物資始”;《玉英》:“元者為萬物之本?!?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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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辭上》:“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五行相生》:“天地之氣,合二為一,分為陰陽,判為四時,列為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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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卦》:“有天地然后有萬物……”;《觀德》:“天地者,萬物之本,先祖之所出也?!?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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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天的本體論,或者世界的發(fā)生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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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蠱·彖傳》“終則有始,天行也”;《陰陽終始》:“天之道,終而復(fù)始?!?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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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卦》:“帝出乎震,齊乎巽,相見乎離,致役乎坤,說言乎兌,戰(zhàn)乎乾,勞乎坎,成言乎艮。萬物出乎震,震,東方也。齊乎巽,東南也……”;《陰陽位》:“陽氣始出東北而南行,就其位也。西轉(zhuǎn)而北入,藏其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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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天地運行的時空關(guān)系,由東南而西北、春夏而秋冬。需要多說幾句的是董仲舒對五行次序的修改?!渡袝ず榉丁芬约啊渡袝ご笥碇儭酚涊d的五行次序都是水、火、木、金、土,但在《春秋繁露》的《五行之義》卻是“天有五行:一曰木,二曰火,三曰土,四曰金,五曰水。木,五行之始也;水,五行之終也;土,五行之中也。此其天次之序也。”為什么將元素性的五行提升為“天次之序”而以木為起始?因為《易傳》中的天乃是一個生生不息的宇宙大生命,顯現(xiàn)為春生、夏長、秋收、冬藏的生命過程,與《文言》對元亨利貞四德的詮釋相對呼應(yīng)。董仲舒進一步將其人格化:“春氣愛;秋氣嚴;夏氣樂;冬氣哀。愛氣以生物;嚴氣以成功;樂氣以養(yǎng)生;哀氣以喪終。天之志也。”這種修改并不只是在原命題同一平面上的次序改動,而是將其整體生命化的點石成金轉(zhuǎn)俗成真,是董仲舒根據(jù)《易傳》的儒教世界模式對前《易傳》時代各種五行觀念的替代和覆蓋。[3]當然,這也是對該理論開創(chuàng)性的落實,善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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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彖傳》:“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坤·文言》:“坤至柔而動也剛,至靜而德方。后得主而有常,含萬物而化光”,《系辭上》:“乾知大始,坤作成物”;《人副天數(shù)》:“天德施,地德化,人德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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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庸》:“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天地陰陽》:“茍參天地,則是化矣?!?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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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文言》“大人者,與天地和其德,日月合其明”;《楚莊王》:“圣者法天,賢者法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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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天人關(guān)系?!兑讉鳌分饕v天施地化,所謂三才之道是就卦之爻位而言,“人”的定位尚不明晰?!洞呵锓甭丁吠卣钩觥叭顺伞保@跟“演《易》之書”《中庸》可謂若合符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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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辭下》:“天地之大德曰生”;《王道通三》:“天,仁也。天覆育萬物,既化而生之,又養(yǎng)而成之。人之受命于天也,取仁于天而仁也?!斐R詯劾麨橐?,以養(yǎng)長為事?!?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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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義法》又說,“仁者,愛人之心也?!倍呓Y(jié)合,生生之德成為一種神圣之愛,對于儒教天論,顯然是一大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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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講天的德性。《俞序》說“仁,天心?!彼稳暹M一步說,“仁者天地生物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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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資料及分析應(yīng)該足以證明,《春秋繁露》中關(guān)于天的論述乃是對《易傳》之天的繼承、應(yīng)用和拓展?!兑讉鳌纷鳛榭鬃铀褰陶?jīng)正典,超越了巫覡之筮和史官之數(shù)的傳統(tǒng),而進入了精神與倫理的層次。[4]在那里,陰陽家者流的思想元素已經(jīng)被易傳“天地之大德曰生”的系統(tǒng)吸納消化,成為儒教信仰系統(tǒng)的構(gòu)成性元素。明確《春秋繁露》與《易傳》的這一關(guān)系,不僅有學(xué)術(shù)史和思想史意義,更重要的是在這種三代信仰結(jié)晶與漢代帝國政治的實踐性結(jié)合中,政治得到規(guī)訓(xùn)和提升,文明得以傳承和發(fā)展。[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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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董仲舒自己來說,則是獲得了建構(gòu)其政治方案的價值標桿和邏輯依據(jù)。下面就是他提出的一系列命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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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王權(quán)源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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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莊王》:“受命之君,天之所大顯也?!本鳈?quán)力的獲得,是天意的顯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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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堯舜不擅移湯武不專殺》:“其德足以安樂民者,天與之;其惡足以賊害民者,天奪之。王者,天之所與也。其所伐,皆天之所奪也?!睓?quán)柄授予的對象,是“德足以安樂民者”。而“惡足以賊害民者”,上天會將其權(quán)柄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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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郊祭》:“天子不可不祭天也,無異人之不可以不食父也”;《四祭》:“已受命而王,必先祭天,乃行王事,文王伐崇是也。”正因此,受命之君得登大位之后,首先要做的就是郊祭告天,表示自己心領(lǐng)神會,然后“改制以明天命”,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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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最重要的一項,改正朔,也由此獲得了新義?!啊豆騻鳌钒l(fā)‘大一統(tǒng)’之說,其意在尊王。至董仲舒,則將‘元年春’與‘王正月’結(jié)合起來,突出了‘大一統(tǒng)’說之‘奉天’義?!盵6]就此,“改正朔‘一統(tǒng)于天下’者,不僅是天子與臣民的關(guān)系,而且首先是天子與天的(受天命)的關(guān)系。”[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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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制度出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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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義》:“仁義制度之數(shù),盡取之天”;“君臣父子夫婦之義,皆取諸陰陽之道?!醯乐V,可求于天?!?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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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行政,也受到天的制約:“災(zāi)者天之譴也。異者天之威也?!保ā侗厝是抑恰罚┻@些災(zāi)異“生于國家之失”,而天則是出于仁愛之心據(jù)以救人君施政之過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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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民性稟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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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人者天》:“天為人之曾祖父?!?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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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杯》:“人受命于天,有善善惡惡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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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道通》:“人之受命于天也,取仁于天而仁也?!?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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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這個“性”卻只是一種質(zhì)料(“性者質(zhì)也”),需“待教而后為善”。這正是圣王應(yīng)予承擔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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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政治的起點與目標皆據(jù)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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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道通三》謂“三畫者,天地與人也,而連其中者,通也。取天地與人之中而參通之,非王者孰能當是?”這里說的不是個人性的宗教特權(quán)或責(zé)任,而是王者的神學(xué)政治使命。它后面緊接著的就是:“是故王者唯天之施,法其命而循之諸人,……治其志而歸之于仁,仁之美者在于天。”天是王者之治的起點、根據(jù)和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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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義法》:“先飲食而后教誨,謂治人也?!边@是王者的為政次第,也就是孔子著名的“先富后教”論。不同的是,已經(jīng)被整合鑲嵌在一個整體性的神學(xué)政治系統(tǒng)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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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察名號》:“天生民性有善質(zhì)而未能善,于是為之立王以善之,此天意也。民受未能善之性于天,而退受成性之教于王。王承天意,以成民之性為任者也。”區(qū)別于現(xiàn)代政治的以肉身性權(quán)利個體為基礎(chǔ),以人的德性甚至神性為基礎(chǔ),即不是以自然主義而是以某種形上學(xué)為基礎(chǔ)。這里的“成民之性”正是追求某種道德或人性的善?!靶哉哔|(zhì)也”,《深察名號》,但還只是一種如“禾”(谷)一樣的“質(zhì)料”,在此基礎(chǔ)上將其變成“米”,正是王者的工作——“天所為,有所至而止。止之內(nèi)謂之天,止之外謂之王教?!保ā秾嵭浴罚?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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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全的提供、秩序的維持、飲食的保障,都只是作為實現(xiàn)這一人性實現(xiàn)或完成的條件或環(huán)節(jié)。雖然實際的情形并非如此,但政治作為文明,這樣一種論述,必不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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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度論:以圣人為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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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與漢武帝一問一答的天人三策可知,都董仲舒對秦之崩潰、漢之艱辛的原因診斷有三:不信天、不尊重社會、不行教化。他對癥下藥的解決方案正是重建天道信仰,在此前提下提出自己的制度論與治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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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度論以圣人為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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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古堯、舜、禹、湯敬敷五教,巫君合一,王權(quán)和教權(quán)合一成為傳統(tǒng)。在這種組合中,王權(quán)一直維持著主導(dǎo)位置(不像猶太社會王權(quán)疲弱,形成對教權(quán)的依賴,教權(quán)得以發(fā)展坐大),基于神靈溝通的巫覡權(quán)力、基于血緣關(guān)系的祭祀權(quán)力,則日趨衰落。秦滅六國,嬴政自命始皇,“純?nèi)螆?zhí)法之吏”,宗教上回歸自己的自然宗教,[8]對中原主流的儒教信仰則加以排斥。董仲舒重建儒教之天后,既要肯定君主的政治地位,又要在君權(quán)神授的關(guān)系架構(gòu)中落實儒家的價值理念,于是將圣人嵌入天與王的關(guān)系架構(gòu)之內(nèi),而以“天意”和“名教”(制度)作為支點或根據(j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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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論證步驟:確立天的地位,對權(quán)力-秩序系統(tǒng)重新設(shè)計,在人間之“王”的上面設(shè)立位格更高的“天”;制度是天意的顯現(xiàn)、落實,天意難知而圣人通天,于是又在天與王之間設(shè)立圣人的位置;最后,以“治國之端在正名”,(《玉英》)將教化之責(zé)委托給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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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治國之端在正名”顯然是名教之治的濫觴,到《白虎通義》完全成熟。魏晉時代名教被司馬氏集團用作“誅夷名族,寵樹同己”的工具,受到嵇康、阮籍的批判。但是,作為其最終成果,“三綱六紀”的名教秩序及其治理系統(tǒng),在中國社會發(fā)揮作用二千年,是非得失不論,其歷史意義卻是難以抹殺的。[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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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天子到皇帝,最高統(tǒng)治者名稱變化的后面,是不同的職官序列。[10]這一序列又意味著不同的制度結(jié)構(gòu)和不同的中央地方的關(guān)系、主權(quán)治權(quán)的形式,分別與分封制和郡縣制對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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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代分封制下的權(quán)力-秩序系統(tǒng)是:天子——諸侯——天下;秦朝郡縣制的則是:皇帝——百官——四方。區(qū)別在于,前一序列中,天是無形的在場者甚至主宰者;后一序列中,天沒有地位,因此也就沒有了作為信仰內(nèi)容和教化形式的“教”之位置。“天子一詞表明,權(quán)力受到了天意的約束,并且對道德正確性保持依賴。但是,皇帝這個新詞似乎并無此種限制之意。它所指向的權(quán)力不受神性或世俗考量的制約?!盵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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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材料,是董仲舒鋪就的圣人回歸、素王落實之理論通道。排列次序為“天意難知,唯圣可通”、“制度乃天意顯發(fā)”、“天生之,地載之,圣人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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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郊語》:“天地神明之心,與人事成敗之真,固莫之能見也,唯圣人能見之。圣人者,見人之所不見者也?!?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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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英》:“唯圣人能屬萬物于一,而系之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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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本消息》:“天命成敗,圣人知之?!?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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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度制》:“圣者象天所為,為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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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察名號》:“名號之正,取之天地。古之圣人,呺而效天謂之號,鳴而施命謂之名。名號異聲而同本,皆鳴號而達天意者也。天不言,使人發(fā)奇意;弗為,使人行其中。名者圣人所發(fā)天意,不可不深觀也?!赂黜樣诿?,名各順于天。天人之際,合二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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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制象天》:“盡人之變,合之天,唯圣人者能之,所以立王事也?!?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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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位權(quán)》:“圣人之治國也,因天地之性情,孔竅之所利,以立尊卑之制,以等貴賤之差……圣人之制民,使之有欲,不得過節(jié);使之敦樸,不得無欲?!?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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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杯》:“簡六藝以贍養(yǎng)之:詩書序其志,禮樂純其美,易春秋明其知?!?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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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此可以看到,對于天,圣是通天意者;對于君主,圣是立法者;[12]對于民,圣是教化者——在教化的問題上,圣與王存在某種交集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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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圣人的回歸,素王的落實,從制度來說,秦所確立的“皇帝-百官”的單向關(guān)系,“獨制天下而無所制”的權(quán)力金字塔,已經(jīng)被重新設(shè)計為以天為頂端,圣與王分侍的等邊三角形關(guān)系:天是最高存在;天意托圣人;權(quán)柄授君主。這一權(quán)力-秩序關(guān)系很像是“天子——諸侯——天下”和“皇帝——百官——四方”兩個系統(tǒng)的折中,而上天信仰的恢復(fù)、社會系統(tǒng)的尊重、儒學(xué)教化的啟動三大對癥之藥,全部蘊涵其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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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意思的是,董仲舒在《春秋繁露》如“玉英”“順命”等文本中,主要采用的是“天子——諸侯——天下”系統(tǒng),[13]在“天人三策”中則是采用的“皇帝——百官——四方”系統(tǒng)。[14]這說明《春秋繁露》寫作在前,對策在后,說明他在理論聯(lián)系實際的時候,做出了理論上的調(diào)整——山是不會走向默哈穆德的,所以默哈穆德需要走向山。對此,將儒學(xué)道德化,先秦儒家標準化,進而對董仲舒加以批評嘲諷不僅是不公平的,也是膚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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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要指出,這兩個序列所代表的權(quán)力-秩序系統(tǒng),在政治功能或目標上是一致的,即都是為了實現(xiàn)對領(lǐng)土疆域的整合和管理。分封制的“封建親戚”,目的在于“以藩屏周”,鞏固周這個國家東征的軍事成果。之所以選擇分封制,是因為王室力量有限,不足以直接掌控新獲取的大片土地,故將利益和情感關(guān)系密切的同姓或異姓盟友實土實封為,建立邦國同盟。其次,分封制內(nèi)部,君統(tǒng)與宗統(tǒng)并存,但君統(tǒng)的地位和意義是高于宗統(tǒng)的首先應(yīng)該從政治而不是道德或信仰的角度解讀?!啊洞呵铩分x,國有大喪,止宗廟之祭,而不止郊祭,不敢以父母之喪,廢事天之禮也?!保ā督技馈罚┻@實際是把天子作為天之子的政治身份置于作為父母之子的肉身之上。既然郊祭是一種確認國家(權(quán)力)與上天之關(guān)系的祭祀,天子專享祭天之權(quán)乃是一種職務(wù)行為,所體現(xiàn)的主要是義務(wù)而不是特權(q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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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書大傳》:“諸侯之義,非天子之命,不得動眾起兵殺不義者,所以強干弱枝,尊天子,卑諸侯也?!笨鬃影选岸Y樂征伐自天子出”視為“天下有道”的標志,可見其“道”有著確定具體的政治內(nèi)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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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那種“三代以上公天下,三代以下私天下”的說法想象超過實際,似是而非。正如柳宗元所說,秦之失,“失在于政,不在于制”。這里的“制”是指中央集權(quán)的郡縣制。其正當性,《封建論》已有充分論證。這里只說兩點,更大的國家規(guī)模意味著更高的生存幾率,以及發(fā)展出更高層次文明形態(tài)的更多可能。[15]當然,我作為這一政治遺產(chǎn)的繼承者我們選擇這樣一個建構(gòu)主義的視角也是自然而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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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此為參照,則又可以說,董仲舒改造或設(shè)計的制度并不是作為國家組織框架的郡縣制,而只是這一中央集權(quán)之帝國的治理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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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治理論:以君主為樞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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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宋明以來的儒學(xué)以心性論為特征,先秦儒學(xué)又以對春秋戰(zhàn)國時期諸侯力征、禮崩樂壞的道德譴責(zé)和政治批判令人印象特別深刻,加上五四以來東西方文化比較成為熱點,儒學(xué)就被想當然地塑造成了倫理之學(xué)、心性之學(xué)。其實“為天地立心”是宗教情懷,“為生民立命”是政治擔當。今天,《春秋學(xué)》尤其《春秋公羊?qū)W》凸顯出對于國家主題的關(guān)注,雖然與很多人的認知沖突,實際卻不過是對儒門理論初衷的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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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討論一下天子、王和君三個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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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宗教屬性較重,政教合一制度模式中的概念?!度闹瀑|(zhì)文》:“天佑而子之,號稱天子,故圣王生則稱天子?!薄抖Y記·王制》:“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薄洞呵锓甭丁ね醯馈罚骸按呵锪⒘x: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奔捞欤桥c天之關(guān)系的確認與強化,意味著權(quán)力和責(zé)任,但分封制時代,權(quán)力重心在下,共主的象征性意義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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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天地人之貫通者,政治哲學(xué)意味較濃,是對天子、君主職能意義之規(guī)定,兼圣與君的意義,表達一種期待?!短斓仃庩枴罚骸巴跽邊⑻斓匾?。茍參天地,則是化矣。”《王道》:“王者人之始也”;“明王視于冥冥,聽于無聲。天覆地載,天下萬國,莫敢不悉靖其職受命者,不示臣下以知之至也。”《滅國》:“王者民之所往?!弊鳛橹卫矸绞剑c霸相對之王,亦與此有關(guān):皆本于仁心,只是多寡而已——“春秋之道,大得之則以王,小得之則以霸。霸王之道,皆本于仁。仁,天心。”(《俞序》)為霸王道雜之以及肯定秦與時王,打開通道,掃除障礙。如前所述,這是一種妥協(xié),也是一種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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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君者,不失其群也”,(《滅國》)“君,掌令者也”,(《堯舜不擅移湯武不專殺》)接近行政學(xué)概念,與所治理的對象相對應(yīng)。天子、諸侯乃至卿大夫,也有自己的治理對象,某種意義上也可稱君?!队癖罚骸按呵镏?,以人隨君,以君隨天。曰:緣民臣之心,不可一日無君?!币驗榫馕吨海阂馕吨刃蚝托??!安豢梢蝗諢o君”的判斷,即是基于這樣的常識,再沒有比“亂”(無序)更大的惡了。[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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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仲舒清楚,天子的時代是回不去了,能做的是把天子概念所蘊含的宗教信仰、對天的虔誠經(jīng)由圣人的角色承接下來,注入實際的政治運作;君主必須承認肯定,但應(yīng)該引向“王”的定位。這應(yīng)該是真正意義上“寓封建之意于郡縣之中”的工作。[17]當然,一切都是圍繞天這個軸心運思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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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肯定君這一角色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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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以君為主”。(《通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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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王與圣分離,但在上天的意志里,作為行政中樞,天意的實施者,從制度理性的角度出發(fā),君主享有某種特殊權(quán)利,如“君之立不宜立者,非也。既立之,大夫奉之是也”;(《玉英》)“忠臣不顯諫,枉正以存君”。(《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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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元神》:“君人者,國之元。發(fā)言動作,萬物之樞機?!苏撸瑖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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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位權(quán)》給出理由:“國之所以為國者,德也。君之所以為君者,威也。故德不可共,威不可分。德共則失恩。威分則失權(quán)。失權(quán)則君賤,失恩則民散。民散則國亂,君賤則臣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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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次,君主也應(yīng)該自覺“法天之象以行事”,“兼利天下”,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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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之生民,非為王也。而天立王以為民也?!保ā秷蛩床簧靡茰洳簧脷ⅰ罚段逍形迨隆飞踔两o出了修煉法門:“五事:一曰貌,二曰言,三曰視,四曰聽,五曰思。夫五事者,人之所受命于天也,而王者所修而治民也?!?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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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之行》:“為人君者,其法取象于天。故貴爵而臣國,所以為仁也;深居隱處,不見其體,所以為神也;任賢使能,觀聽四方,所以為明也;……是故天執(zhí)其道為萬物主,君執(zhí)其常為一國主。一國之君,猶一體之心也?!?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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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侯》:“古之圣人,見天之意厚于人也,故南面而君天下,必以兼利之?!?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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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元神》:“夫為國,其化莫大于崇本,崇本則君化若神,不崇本則君無以兼人。無以兼人,雖峻刑重誅而民不從。何謂本?曰天地人,萬物之本也。天生之,地養(yǎng)之,人成之?!?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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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理想講,從傳統(tǒng)講,從角色講,這些可謂周全圓通。但是,從“時王”即出任這一角色的具體之人來說,又是否成立呢?譬如說,商紂王、秦始皇如何處理?按照“受命之君,天之所大顯”(《楚莊王》)的邏輯,所有時王都應(yīng)該是權(quán)柄受之于天。董仲舒確實是這樣認為的。他不否認桀紂均為圣人之后,不否認“秦與周俱得為天子”,(《郊語》)只是說秦不敬天,因此得不到天的加持(“善之”)而已。此外,還有“天奪之”的補救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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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如此,昏聵的時王對“君權(quán)神授”乃至天的信仰本身都構(gòu)成挑戰(zhàn),無法彌縫。從實踐理性出發(fā)進行解釋,即“雖李煜亦期之以劉秀”或“死馬當活馬醫(yī)”,通過提醒“與天同者大治,與天異者大亂”勉力為之,應(yīng)該不無小補,至少不會更壞吧。對比保羅在《羅馬書》中對掌權(quán)者的無限遷就,[18]董仲舒這里的良苦用心似乎更加合乎情理,更易獲得理解接受。周公的“皇天無親,惟德是輔”是論證天命轉(zhuǎn)移的理論,而董仲舒要做的則是說服漢承秦制的武帝“復(fù)古更化”,此一時彼一時,非妥協(xié)無以合作。[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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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體看,應(yīng)該還是雙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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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義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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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歷史學(xué)和政治學(xué)有所謂“帝國轉(zhuǎn)向”。[20]從帝國角度研究明清史的美國哈佛大學(xué)教授歐立德指出,“以政治結(jié)構(gòu)而不是經(jīng)濟形式的角度研究帝國,它更感興趣的是主權(quán)和文化,是帝國內(nèi)部的心態(tài)和結(jié)構(gòu)的構(gòu)成”。[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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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研究董仲舒的政治哲學(xué),不能不重視繼秦而起的漢朝之帝國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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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分封制與郡縣制對稱并舉,但嚴格講二者并非同一序列概念。分封制是一種建立國家的方式,即通過“授民授疆土”而“封侯建國”,所成就的是一個獨立國家;“封建親戚,以藩屏周”(《左傳·》)說明了其目的軍事性,通過建立國家聯(lián)盟建立以自己為中心的區(qū)域秩序。郡縣制所表示的乃是中央與地方關(guān)系的國家結(jié)構(gòu)關(guān)系,所謂國家結(jié)構(gòu)即“國家的整體與部分,中央政權(quán)機關(guān)與地方政權(quán)機關(guān)組成關(guān)系的性質(zhì)和方式”。[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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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符合歷史事實。周代不是“一個”國家,而是奉周天子為共主的國家聯(lián)盟,而那些由“授民授疆土”而成的國家則應(yīng)該視為邦國或王國。對今天的“我們”來說秦是統(tǒng)一者,但對當時的“六國”,秦卻是征服者,因為戰(zhàn)國時期的列國已經(jīng)堪稱主權(quán)國家,雖然它們屬于同一個文明體。[23]當然,由統(tǒng)一或征服而建立的秦王朝在性質(zhì)上也就不再是作為七雄之一的王國或邦國,而成為高于王國或邦國的政治存在即帝國了。[24]姑不論秦始皇、李斯所標榜的“殄息暴悖,亂賊滅亡”,(《史記·秦始皇本紀》)終結(jié)“爭城以戰(zhàn)殺人盈城,爭地以戰(zhàn)殺人盈野”(《孟子·離婁下》)的戰(zhàn)國時代之道德追求是否為真,僅僅從軍事成果之維持鞏固看,他們也必然選擇郡縣制,由中央集權(quán)控制地方,而不可能是權(quán)力重心在下的分封制,任由六國自治,直至獨立重回戰(zhàn)國。[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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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朝的帝國化也有跡可循?!妒酚洝で爻H月表》云:“殺項籍,天下平,諸侯臣屬漢。”《史記·季布列傳》云:“今上始得天下?!薄妒酚洝な鍖O通列傳》云:“漢五年,已并天下,諸侯共尊漢王為皇帝于定陶。”《史記·高祖本紀》云:“正月,諸侯及將相相與共請尊漢王為皇帝?!敝皇怯捎诮?jīng)過文景二帝無為而治休養(yǎng)生息的過渡,到漢武帝時,他有條件在郡縣制的架構(gòu)之下來解決現(xiàn)實與歷史斷裂、國家與社會對峙的問題,使帝國獲得文明的屬性和品質(z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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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秦始皇與李斯合作提出“以法為教以吏為師”一樣,漢武帝與董仲舒合作決定“罷黜百家獨尊儒術(shù)”也具有歷史必然性。關(guān)于董仲舒的政治哲學(xué),目前學(xué)界觀點大致有如下幾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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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田知久的專制辯護士說。這其實是現(xiàn)代以來比較主流的說法。徐復(fù)觀作為現(xiàn)代新儒家,認為董仲舒是民本政治主張者,明顯是與前者對話或打擂臺。[26]二者一正一反,都是權(quán)力中心范式的研究,并且共享現(xiàn)代價值預(yù)設(shè)和道德評價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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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帝國角度研究的有馮友蘭和馬勇。馮認為董“將漢帝國理論化”,[27]馬則認為董是“帝國設(shè)計師”。[28]這是一個內(nèi)在的視角,但馮氏所謂漢帝國的理論化只是就董氏思想本身做描述,馬勇的“設(shè)計”一詞則稍顯夸張,因為無論秦還是漢,對董仲舒來說乃是一個無法選擇的現(xiàn)實,其締造者主要采用的主要是李斯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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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以“帝國的政治哲學(xué)”為題,自然是帝國為研究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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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帝國意味著秦以邊陲王國君臨天下,因此而必然遭遇文化上現(xiàn)實與歷史的斷裂、政治上國家與社會的對峙。漢武帝困惑的,董仲舒解決的,正是這兩大問題。從這一角度解讀《春秋繁露》,不僅意味著從周秦之變、漢承秦制的時代轉(zhuǎn)換去理解董仲舒所抱持之文化立場和價值理想,而且也意味著從這一切與我們今天的處境存在某種內(nèi)在聯(lián)系的認定去解析其內(nèi)在邏輯、歷史成就和現(xiàn)實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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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從現(xiàn)實和歷史的關(guān)系說,董仲舒通過對天的論證、闡釋和應(yīng)用,將三代正統(tǒng)的儒家信仰體系重新確立為漢代社會主流意識形態(tài),不僅使政治系統(tǒng)獲得義理的基礎(chǔ),也使天地人生獲得道德上的統(tǒng)一性,確立起帝國的文明屬性。秦完成的統(tǒng)一只是軍事和政治意義上。漢初郡國并建,休養(yǎng)生息,終非長久之計。天的信仰(以及相應(yīng)的尚仁崇德的價值觀)、大一統(tǒng)的國家觀念、霸王道雜之的治理模式(兼顧國家與社會),塑造了中國人的思維模式、行為模式。這是文明的成果甚至文明的內(nèi)涵本身。在后來的歷史中它們不僅沒有隨政治和經(jīng)濟的改變而消亡,反而作為土壤和基礎(chǔ),很大程度上塑造著歷代政治、社會的具體樣態(tài),使之呈現(xiàn)出不同于其他文明形態(tài)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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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次,在社會整合上,由于儒家思想原本就是三代和中原地區(qū)主流的文化傳統(tǒng),對它的尊重就是對社會的尊重。立“五經(jīng)博士”以及郎官制度等為社會基層開辟了一條向上流動的通道,不僅使國家和社會的對峙從根本上化解,政府對儒學(xué)的提倡又反過來使社會的文化水準大大提升。結(jié)果不僅是政治的穩(wěn)定經(jīng)濟的發(fā)展,國家和國族的認同也凝聚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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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充的《論衡·超奇》說“文王之文在孔子,孔子之文在仲舒”,不只是準確描述,也是高度評價,更是深刻洞見。文王奠定周朝基業(yè);孔子升華神圣理念,董仲舒將其落實于延續(xù)兩千年的秦漢帝國,東方文明就此揭開新的燦爛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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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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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徐復(fù)觀:《兩漢思想史(卷二)》“先秦儒家思想的轉(zhuǎn)折點及天的哲學(xué)的完成”,上海:華東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0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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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春秋繁露義證》,(清)蘇輿撰,北京:中華書局,1992年版。下引該書,只注篇名,如《春秋繁露·楚莊王第一》寫作《楚莊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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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鹽鐵輪·論菑篇》:“始江都相董生推言陰陽,四時相繼,父生之,子養(yǎng)之,母成之,子藏之。故春生,仁;夏長,德;秋成,義;冬藏,禮。此四時之序,圣人之所則也。”也是從《易傳》角度理解,無涉于所謂陰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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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參見陳明“從自然宗教到人文宗教——《易經(jīng)》到《易傳》的文化轉(zhuǎn)進述論”,《北京大學(xué)學(xué)報·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2018年第四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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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秦為諸侯,雜祀諸柌。始皇并天下,未有定祠?!保ā赌淆R書·禮志上》)漢高祖時,下詔對故秦“上帝之祭,及山川諸神當祠者,各以其時祀祠之如故?!保ā稘h書·郊祀志上》)邦國時代,各種神靈地方色比較彩強,倫理性、精神性卻比較弱。董仲舒對《易傳》中儒教之天的闡揚,在純粹宗教發(fā)展的意義上也功不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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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曾亦郭曉東:《春秋公羊?qū)W史(上)》第238頁,上海:華東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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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劉家和:《史學(xué)、經(jīng)學(xué)與思想》第374頁,北京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0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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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史記·封禪書》載:“(劉邦)問:‘故秦時,上帝祠何帝也?’對曰:‘四帝,有白、青、黃、赤帝之祠?!咦嬖唬骸崧勌煊形宓?,而有四,何也?’莫知其說?!边@里的四帝是空間方位意義上的自然神,相對于劉邦所知的東西南北中五方帝似有所不足,可見其粗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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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陳寅恪即認為,“吾中國文化之定義,具于白虎通三綱六紀之說,猶希臘柏拉圖之所謂Idea者。”相關(guān)研究,參見張造群:《禮治之道:漢代名教研究》,北京:人民出版社,2011年。[10]相關(guān)討論,可以參閱杉村伸二:《秦漢初的“皇帝”與“天子”——戰(zhàn)國后期到漢初的政治局勢變化與君主號》,https://www.douban.com/group/topic/1197190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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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轉(zhuǎn)引自桂思卓:《從編年史到經(jīng)典:董仲舒的春秋詮釋學(xué)》第224頁,北京:中國政法大學(xué)出版社,20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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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深察名號》“天人之際,合二為一”后有注曰:“圣人因天以制名,后王循名以責(zé)實?!?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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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奉本》:“人之得天德眾者,莫如受命之天子。下至公、侯、伯、男,海內(nèi)之心懸于天子?!?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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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漢書·董仲舒?zhèn)鳌罚骸肮蕿槿司撸囊哉?,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正萬民以正四方?!?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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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小型社會似乎經(jīng)受的暴力很多”。這樣的常識在《暴力與社會秩序:詮釋有文字記載的人類歷史的一個概念性框架》的宏大架構(gòu)里獲得了理論意義。參見該書第48頁。(美)道格拉斯·G·諾斯等著,杭行等譯,上海:格致出版社,201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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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荀子·禮論》:“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則不能無求。求而無度量分界,則不能不爭。爭則亂,亂則窮。先王惡其亂也,故制禮義以分之,以養(yǎng)人之欲,給人之求?!?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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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因為所欲解決的遠不只是一個郡縣制“其專在上”與分封制“其專在下”的權(quán)力分配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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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圣經(jīng)·羅馬書》:“在上有權(quán)柄的,人人當順服他。因為沒有權(quán)柄不是出于神的,凡掌權(quán)的都是神所命的。所以,抗拒掌權(quán)的,就是抗拒神的命,抗拒必自取懲罰?!?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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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白虎通·爵篇》:“帝王之德,有優(yōu)有劣,所以俱稱天子者何?以其俱命于天而王。”同樣的問題,在章帝欽定版本里的表述簡單決絕,不知董氏復(fù)生會有何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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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參閱《世界帝國史》(美)簡·班伯克等著柴彬譯,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1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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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歐立德:“當我們談‘帝國’時,我們在談些什么——話語、方法與概念”,在《探索與爭鳴》2018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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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王松、王邦佐主編:《政治學(xué)》第46頁,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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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春秋時代的列國,并不是國家的初型,而是西周國家瓦解后的殘余?!贝呵锪袊g的戰(zhàn)爭和內(nèi)部沖突,使“……西周瓦解后列國不完整的國家功能及結(jié)構(gòu),轉(zhuǎn)變?yōu)橥暾闹鳈?quán)國家?!睉?zhàn)國時代則“循著同一方向發(fā)展,……轉(zhuǎn)變?yōu)槌浞志唧w的國家?!痹S倬云:《東周到秦漢:國家形態(tài)的發(fā)展》,載《中國史研究》1986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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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六合之內(nèi),皇帝之土”;“皇帝并宇,兼聽萬事,遠近畢清”,“禽滅六王,闡并天下,甾害絕息,永偃戎兵”等充分說明了這點。而在秦二世被殺后趙高說“秦故王國,始皇君天下,故稱帝。今六國復(fù)自立,秦地益小,乃以空名為帝,不可。宜為王如故”則更可以清楚看出帝與王的區(qū)別:帝與天下對應(yīng),王與特定區(qū)域?qū)?yīng)。這也正是emperor與king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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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中原動蕩時,作為遠征軍將領(lǐng)的趙佗尚且獨立稱王,建南越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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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參見《從編年史到經(jīng)典:董仲舒的春秋詮釋學(xué)》“代譯序”,北京:中國政法大學(xué)出版社,20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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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馮友蘭:《中國哲學(xué)簡史》第十七章,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201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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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馬勇:《帝國設(shè)計師:董仲舒》,北京:東方出版社20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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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zé)任編輯:近復(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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