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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于荀子“性樸”論的微信討論（三）

作者：林桂榛、強中華、劉思禾等

來源：作者 授權(quán) 儒家網(wǎng) 發(fā)布

時間：孔子二五七零年歲次庚子六月十八日壬午

          耶穌2020年8月7日

【林桂榛】劉悅笛：儒家何以無“絕對惡”與“根本惡”——中西比較倫理的“消極情性”視角https://mp.weixin.qq.com/s/4jqht7upmCb6yBppundUUA

【強中華】我也不同意“心善”之說。個人覺得，心可向善，也可向惡。

【強中華】同時，性（發(fā)見之性）其實很難與心（意識）完全割裂，完全沒有意識參與的發(fā)見之性是根本不存在的。不過，意識的參與確實可以分疏為兩種形式：一種是近似于無意識的意識，荀子稱為不事而自然之性；一種是意識的刻意主觀行為，荀子稱為心、稱為偽。

【強中華】我上面那段話，你覺得呢？我是說的心與性之關(guān)系這段話。只要人是活人，任何活動都有心的參與。只不過，心確實可以劃分出不同的層次來。

【林桂榛】贊成你那句話，你說心性偽問題我贊同，符合《荀子》原文?！缎詯骸烽_篇說的好利疾惡的肉欲之性不是偽，但是是性，不過此性也有意識（心）在啊，“好疾”或“好惡”就是意識層面問題嘛，就涉及生之心嘛（性從忄就有包指心/意之造字專意）！

【強中華】看來我們倆讀書還是認了真的。

【林桂榛】路德斌老師以前說未發(fā)性是樸，已發(fā)性是惡，這個民國人就早說過了。而且他們套的《樂記》“人生而靜，感物而動”本來就有問題的。

【林桂榛】今本《禮記·樂記》“人生而靜，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動，性之欲也”當從《史記·樂書》“人生而靜，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動，性之頌也”而?！靶灾病睘椤靶灾炓病鼻宜鼈兘允腔詾椤段淖印贰叭松o，天之性也；感物而動，性之害也”以及《淮南子》又作“人生而靜，天之性也；感而后動，性之害也”的事實，更加證明了《漢書·藝文志》有關(guān)《樂記》成書真相實為“武帝時，河間獻王好儒，與毛生等共采《周官》及諸子言樂事以作《樂記》”的歷史敘述。http://m.lfshouyuan.com/article/15844

【強中華】人只要一出生，就是動，就不可能靜。說人之所以為人的理是絕對的靜還勉強說得過去。

【林桂榛】本靜云云，道家玩意。生來誰安靜過，胡扯，死人！

【強中華】道家的自然太玄虛，人生而就不可能自然，或者說人生而就要動，這就是人的自然。人生而有為，此人不得不如此的自然。研究道家的學者，過度吹捧人也要自然、無為，結(jié)果墮入“蔽于天而不知人”。

【林桂榛】你懂荀子了，可與語荀子矣。

【強中華】豈敢豈敢！

【林桂榛】以后繼續(xù)切磋。

【強中華】我個人覺得，研究任何一個人，首先不要有“前識”，立足文本，細細揣摩后再看前人或今人的研究也不遲。

【林桂榛】當然如此，這是基本學術(shù)規(guī)則啊。

【林桂榛】據(jù)說陳寅恪有一套著名的講課規(guī)定：“四不講：前人講過的，我不講；近人講過的，我不講；外國人講過的，我不講；我自己過去講過的，也不講；我現(xiàn)在只講未曾有人講過的。”

【強中華】有次在某高校講到對孟子“君子不謂性”一段的理解，有人總以宋人天命之性為標準，來衡量我講的對不對。我無言以對，也不再作過多辯駁。

【林桂榛】哪個大腕以朱子之說為準而容納不了異見？朱子就是黑格爾式，整個思想體系都有問題，還絕對真理標準？

【林桂榛】這樣絕對真理狀態(tài)，那要是見批道學、批思孟，那更要瘋了……

（2019.04.12微信討論）

【強中華】廖老師蘭陵荀子會上講的那個問題，他說“空石”通“孔戶”、“孔父”，有意思。

【強中華】不過，有不有可能“空石”本來就作“孔氏”，在口耳相傳及書寫過程中，直接訛誤為“空石”了？

【林桂榛】你說的也有道理，不排除諧音訛誤。但前賢的“空石”諧音指“孔室”之說也成，但廖老師反對；荀子很反感思孟，廖老師的老師金景芳先生也大批宋儒敗壞了儒學。

【林桂榛】空石之中有人焉，其名曰觙。其為人也，善射以好思。耳目之欲接，則敗其思；蚊虻之聲聞，則挫其精。是以辟耳目之欲，而遠蚊虻之聲，閑居靜思則通。思仁若是，可謂微乎？孟子惡敗而出妻，可謂能自強矣；有子惡臥而焠掌，可謂能自忍矣；未及好也。辟耳目之欲，可謂自強矣，未及思也。蚊虻之聲聞則挫其精，可謂危矣；未可謂微也。夫微者，至人也。至人也，何強？何忍？何危？故濁明外景，清明內(nèi)景，圣人縱其欲，兼其情，而制焉者理矣。夫何強？何忍？何危？故仁者之行道也，無為也；圣人之行道也，無強也。仁者之思也恭，圣者之思也樂。此治心之道也?！盾髯印そ獗巍?o:p>

【強中華】我覺得動輒說上古音某部通某部，也不一定完全科學吧。上古的人自己沒這樣的理論自覺，是后人總結(jié)出來的罷了。而且語音有方言的差異，某部通某部不一定適合所有地方所有字。

【林桂榛】你說古音也有地方差異，很對，古書音轉(zhuǎn)別字現(xiàn)象很多見。

【林桂榛】但《解蔽》“空石”那章從“之中”字樣及后文曰閉思之義等來看，“空石”諧音“孔室”并匿名映射孔家某某人的可能性最大（空觙諧音孔伋），甚至不排除“空石”即原本“空室”以映射“孔室”?！翱帐敝C音“孔父”或許可疑，古音也是變化的，不能拿《詩經(jīng)》時代的來比劃戰(zhàn)國（古音學多據(jù)《詩經(jīng)》時代）。當然“空石”諧音“孔氏”，也很有道理，針對性譏諷性更強，可謂一說，贊！

【林桂榛】至于說《解蔽》“空石”原文本就作“孔氏”則不對！如果這樣，那子思名也得寫伋，那荀子就太猛了，后人改兩處了。從后面提孟子不隱晦來看，直接點孔伋也可能，但從常理來看，尤其從敘述那個人閉思來看，明顯是隱晦批判非直接點名批判（孔圣冒犯不得，荀子也是尊孔的），故沒篡改，指孔伋那人而已，甚至讀音上“空石＝孔伋”！

【強中華】荀子遭到批評在意料之中，他下藥太猛了。

【林桂榛】儒學第一猛男荀卿（孫況），第二猛男孟軻，一山不容二虎！

【強中華】二人生活在同一時代的話，開學術(shù)會也許會動拳頭……

【林桂榛】思孟閉門猛思，思出個天命與性善，宋道學家思出天理、性理，太牛了，柏拉圖、黑格爾再現(xiàn)，此近世日本古學派學者徂徠所譏“奢談性命、用智深故”之類。

【林桂榛】空石之中有人焉，其名曰觙，其為人也，善射以好思。耳目之欲接，則敗其思；蚊虻之聲聞，則挫其精。是以辟耳目之欲，而遠蚊虻之聲，閑居靜思則通。思仁若是，可謂微乎？孟子惡敗而出妻，可謂能自強矣；有子惡臥而焠掌，可謂能自忍矣?！緪号P而焠掌，可謂能自忍矣，】未及好也；辟耳目之欲，可謂自強矣，未及思也；蚊虻之聲聞則挫其精，可謂危矣，未可謂微也……

【林桂榛】上段【】內(nèi)是我加，是否更符合修辭及通順？有疑重復(fù)，而前人或刪。文本?？眴栴}一探，供酌。

【強中華】林兄對《解蔽》那段文字的疏解很有道理。古人說完一、二、三后，進入另一個層次再說關(guān)于一二三的時候，往往順序是三、二、一。這種例子很多。

【林桂榛】是的。荀子著書論說嚴密，有文理和邏輯可推。

【強中華】讀書確實要精讀才讀得出來。

【林桂榛】空石之中有人焉，其名曰觙，其為人也，善射以好思。耳目之欲接，則敗其思；蚊虻之聲聞，則挫其精。是以辟耳目之欲，而遠蚊虻之聲，閑居靜思則通。思仁若是，可謂微［矣］（乎）。孟子惡敗而出妻，可謂能自強矣；有子惡臥而焠掌，可謂能自忍矣?！緪号P而焠掌，可謂自忍矣，】未及好也；辟耳目之欲，可謂自強矣，未及思也；蚊虻之聲聞則挫其精，可謂危矣，未可謂微也。……

【林桂榛】新校如上。補“思仁若是，可謂微乎”末字校作“矣”，修辭及語氣與上下一致。增【惡臥而焠掌，可謂自忍矣】時不重復(fù)前文作“能自忍矣”以校該處為“能自忍矣，未及好也”，但與前后修辭及語氣一致。

【林桂榛】“思仁若是，可謂微乎”末字校作“矣”——我還是不對，此是質(zhì)疑謂微，后文更是完全否定，原文應(yīng)該無誤。

【強中華】反復(fù)斟酌，慢工出細活！

（2019.04.11微信討論）

【劉思禾】文子曰：“水火有氣而無生，草木有生而無知。禽獸有知而無義，故有父子而無父子之親，有牝牡而無男女之別。故萬物雖多，莫能文其辨也。”平王曰：“人何以能文其辨耶？”文子曰：“人有氣、有生、有知，亦且有義。人而無別無義，則近于禽獸矣?！?o:p>

【劉思禾】此為定州竹簡本文子張固也教授的釋文。定州漢簡《文子》復(fù)原：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2115

【林桂榛】這個文獻很有意思，以前未看到。至少說明文子一系的道家學者和荀子一系的儒家學者之間有相當密切的交流。

【林桂榛】何志華：《文子著作年代新證》，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2004（貼圖）

【林桂榛】《文子》似戰(zhàn)國文風，誰抄誰，還是“氣（動）—生—知—義”是戰(zhàn)國通識共論，得琢磨琢磨。另有何志華等《〈荀子〉與先秦兩漢典籍重見資料匯編》一書，有文獻比勘。

【林桂榛】荀子奔諸國、會諸家、批諸歧。說荀書里道家東西多的說法很多（孟子里道家東西更多，孟子也與道家派交通很多），薛炳就這么看。秦漢以來襲用荀說的諸家，也不少，交融雜揉，比如董仲舒就搞大會通，當時的時尚諸說盡力為己兼并包用。

【劉思禾】荀子正論篇：是規(guī)磨之說也。楊注：文子曰：水雖平，必有波；衡雖正，必有差。荀子此處譏諷所謂規(guī)磨說之穿鑿。楊注引文見今本文子上德篇，簡本無。又韓非八說云：先圣有言曰：規(guī)有摩而水有波，我欲更之，無乃之何。此即荀子所謂規(guī)磨之說。先圣，當為文子或文子一系之人。依此，則荀子所論規(guī)磨之說為文子之言，似可證荀子讀過文子。

【林桂榛】故先圣有諺曰：“不躓于山，而躓于垤。”

先圣有言曰：“規(guī)有摩，而水有波，我欲更之，無奈之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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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子《六反》《八說》篇共兩次引言曰“先圣曰……”，先圣是誰？荀子？文子？儒家先哲？道家先哲？泛指？（韓非著該篇時荀子沒去世吧，稱荀子為“先圣”？）董子“性有善端，動之愛父母，善于禽獸，則謂之善，此孟子之善。循三綱五紀，通八端之理，忠信而博愛，敦厚而好禮，乃可謂善，此圣人之善也。”郭志坤先生就認為此“圣人”指荀子。

【劉思禾】@林桂榛荀韓所引規(guī)摩說是否為文子之言，此確可討論。楊注以為如此，我們不必強從。規(guī)摩說是對法家法術(shù)繩墨說的批評，蓋以為繩墨規(guī)矩必有磨損誤差，以之為治，未必如法術(shù)家所言客觀普遍，荀子于此說就不以為然。若此種理解不誤，規(guī)摩說符合道家系統(tǒng)思路更合理些，楊注引文子說近于此意。文獻引文子文多稱老子曰（見文子疏義王利器序引），故韓非之所謂圣人，更合理的推斷是老子，這也合乎韓非的思想背景。

【林桂榛】@劉思禾很有道理，贊！

【林桂榛】荀子正論篇……荀子此處譏諷所謂規(guī)磨說之穿鑿——劉老師，此句似可商榷補充。荀子《正論》曰：“彼楚越者，且時享、歲貢，終王之屬也，必齊之日祭月祀之屬，然后曰受制邪？是規(guī)磨之說也?！边@句及前后文是荀子批評不懂差異而求“必齊”的荒謬，批評這種一味苛求形式“整齊”的人一如主張“規(guī)有磨”（不齊）一樣而屬吹毛求疵之類。好像不是批評穿鑿，而是批評刁鉆固陋，批評不知統(tǒng)類，批評不得大體，批評不懂“維齊非齊”。我估計“規(guī)有磨，水有波”是名家高言，未必首先出自道家……規(guī)不規(guī)整，有磨損；水不平整，有紋波，哲理上也很正確，名家擅長此類。

【劉思禾】規(guī)摩一詞，如果光看荀文，真的未必有所特指。荀子校釋所引諸家除楊倞外，皆不以為特定學說。楊注也只是引文子文字印證，非以為必出文子。不過有了韓非的材料，則可見二人所言者為一事，即規(guī)摩為一家說，至少是當時之通見。荀子明謂其曰是規(guī)摩之說也，又云溝中之瘠也未足與王者之制，蓋以為王制有緊密處有寬松處，不必以齊律楚。此駁前文湯武不能禁令之言，故荀子以為所謂規(guī)摩之說是太過強調(diào)規(guī)尺之絲毫不可易之斤斤之弊。說是批評刁鉆固陋是可以的。關(guān)于此句出處是不是一定源于文子，此確實難斷言。查此句淮南說林前后皆同，唯末句文子作亦有規(guī)矩之心，淮南作亦有規(guī)矩準繩?；茨吓c今本文子之關(guān)系眾說紛紜，此句雖看似文子抄淮南（因文氣不合），然而終究無法判斷。故而荀韓所言規(guī)摩之說究竟屬誰，文子只是一個猜測，還無法下結(jié)論。

【林桂榛】贊同劉老師。

（2019.05.29微信討論）

【林桂榛】一旦確立思孟是孔學/儒學正統(tǒng)不二的立場，那弓荀學派排斥了，完蛋了；反之，一旦確立弓荀學派是孔學/儒學正統(tǒng)不二的立場，那思孟學派排斥了，完蛋了。思孟側(cè)重精神學說精神哲學的致思道路，弓荀側(cè)重社會學說社會哲學的致思道路，如此識其體要、明其偏得，方是孔學/儒學深化或分化歷史進程中的返本求通之道。

【劉思禾】昨天有個深深的感覺，儒家無法適應(yīng)當代中國之要求，因云南某果之事而感發(fā)。

【林桂榛】贊同?，F(xiàn)代化靠人權(quán)與工商，歐洲如此，亞洲不外！儒家老思維，主體是宗法與親屬關(guān)系下的溫情及克制。儒家造就“克我”的順民意識，法家造就“服官”的奴才制度，墨家造就“無我”的虛空道德。

【林桂榛】儒耶伊思想主旨皆重集約倫理，皆開不出民主憲政制度（人權(quán)憲政思想或局部有，但人權(quán)憲政規(guī)則論是純近現(xiàn)代玩意），社會權(quán)利平等、政治利益均衡而開出民主憲政后還可裝“蔥/蒜/韭”再解說或庇護民主憲政（之前多反對民主憲政）……那些海邊新儒家喋喋不休要會通或開出民主憲政云云，理論上還沒扯完扯清，民主憲政就出來了。

【劉思禾】這個是。某先生說，當年……（省略），有勸同門不要去的……怎么可以出去抗議，意思是先顧親親，再去說別的。

【林桂榛】看看陳獨秀的晚年反省與胡適評述，反對派和基本人權(quán)問題。

【劉思禾】注意沒有，中蘇之別在于親緣關(guān)系對政治體的滲透，蘇之腐化和親緣關(guān)系干系不大，中國則相反，這或有儒家的作用。

【林桂榛】蘇聯(lián)情況我不了解。在中國，社會組織結(jié)構(gòu)如此，社會心理結(jié)構(gòu)也如此，儒家天然與陌生人組織的工商社會、非血親的宗教社會有異。胡適對儒家儒學不癡迷，是有這類原因的。

【林桂榛】J（蔣），講儒家，敗了；M，反儒家，贏了。奪權(quán)用墨家，得權(quán)用法家，墨法后又儒家加詭辯名家，搞得服服帖帖感恩戴德，整得稀里糊涂異口同聲。

【劉思禾】蘇聯(lián)的腐化和職位有關(guān)，中國的腐化最厲害的是衙內(nèi)關(guān)系，你看北平無戰(zhàn)事電影，那里的衙內(nèi)人何其威風，正是孔宋一家的嘴臉。

【林桂榛】根本還在人性與制度。教士徐宗澤、革家陳獨秀已明白。荀子思想理論的最有現(xiàn)代性，就在這方面！

【劉思禾】荀子最少儒家血緣氣息了，確實和我們的時代相合。

【林桂榛】就仁義等價值追求、價值系統(tǒng)而言，荀子自是純?nèi)蝗寮遥邮?，朱子是，牟子是，上下幾千年一大堆大堆，但儒家人物系統(tǒng)里，于社會認知理智方面屬蠢的也不少，荀子曾大笑。

【劉思禾】哈哈。

【林桂榛】道家理性，警惕價值異化，人性異化，社會異化，于道德及政治異化尤其警惕，也是針對儒化弊病、倫理固死的藥方。

（2019.05.29微信討論）

【劉思禾】今天剛好讀到一條材料有相關(guān)性。供參考：

彭蒙曰：雉菟在野，眾人逐之，分未定也。雞豕?jié)M市，莫有志者，分定故也。（《群書治要尹文子》引，《意林》引同）《慎子》有類似說法（《慎子集校集注》P79），《呂覽慎勢》引其說。莊子天下稱慎到、田駢學于彭蒙（此句可有不同解釋），則慎子為引師說。彭蒙之論分已有法權(quán)、所有權(quán)之意味，其時代較之慎到又早一輩。莊子天下又引彭蒙之師云云，則更久遠。荀之以分論禮，當與此傳統(tǒng)相關(guān)。

【林桂榛】劉兄思想?yún)柡?！這個財產(chǎn)權(quán)分定問題我也注意到，但沒注意源流何來。產(chǎn)權(quán)或法權(quán)問題，是個重要思想線索！商墨與韓荀也講，但不夠完整透徹。儒家的確缺這方面的思想或思慮，思想史上儒家整天講道德甚至反智……荀子集戰(zhàn)國思想大成，應(yīng)該吸收了法家思想，那些說荀子衍出法家的都是放屁，尚法傳統(tǒng)以晉及三家為盛，應(yīng)該有很長源遠的。

【劉思禾】主要是彭蒙這條材料有意義，說明道法思想很悠長，因為黃帝四經(jīng)時代還無法確定。三晉法家包括秦法家，和齊楚的法家思路不同，可能各有淵源，正在收集相關(guān)材料。

【林桂榛】贊你！

【劉思禾】（2019.06.11微信討論）

【劉磊】讀書沙龍活動——悅讀社讀書會第6期預(yù)告：徐梵澄《陸王學述》。閱讀書目：徐梵澄《陸王學述》；導(dǎo)讀者：聞中老師。（此是貼圖宣傳板文字）

【林桂榛】徐梵澄先生是大師級學者，《陸王學述》講中國精神哲學很到位，值得讀，值得買全集。

【劉磊】是的，我讀碩士那會兒，導(dǎo)師就給我推薦了《象山學述》。

【林桂榛】聞中老師講應(yīng)該很精彩！

【林桂榛】竊以為以哲學之思論之，思孟派是精神哲學進路，弓荀派是社會哲學的進路，好思精神哲學者以治心為主，好思社會哲學者以治世為主，此孟荀差異之大要也！佛后馬鳴龍樹，孔后孟軻孫卿，此佛孔之后學大象，要兼容并包，回歸大要，不可舍本逐末、滯于皮相。

【潘衛(wèi)紅】@林桂榛我覺得你這樣劃分沒有道理。第一，精神哲學不能治世？第二，精神哲學與社會哲學不能構(gòu)成對子。區(qū)分一下似乎有助于理解二者的學說，但對精神哲學造成了傷害。

【潘朝陽】二分，—刀切，似乎不太適宜。荀重禮法文統(tǒng)，不表示荀學不重精神。孟重仁義內(nèi)在，卻也肯定政治社會經(jīng)濟文教禮制。

【林桂榛】二位所辯在邏輯上與事實上當然成立！為主，非無也，方便之辭。孟子治世求乎人心為主，荀子治世求乎制治為主。孟子論心求乎本原，荀子論心求乎積偽。返本者訴乎感操，積偽訴乎習學。大體感見，非謂絕真。

【潘衛(wèi)紅】@林桂榛贊成，發(fā)的前面那段話恐造成誤解。

【林桂榛】正常，無所謂誤解與否，各人讀感不一樣，誰都不能自稱孔孟荀程朱陸王再世或唯一授權(quán)代言人，都是一孔之見而已，大膽說出讀感，有利批判與洞察。

【潘衛(wèi)紅】應(yīng)該是有利發(fā)現(xiàn)真理。

【潘衛(wèi)紅】柏拉圖說，真理不在甲方，也不在一方，在于對話后的沉默中。（個人根據(jù)柏拉圖之意杜撰。）

【林桂榛】@潘衛(wèi)紅?精神領(lǐng)域無所謂真理啦，一上真理一沾權(quán)杖，就如上刀槍成恐怖主義了。以“精神哲學”云云，此完全是搬徐梵澄先生的見解而已，非有他見。

【潘衛(wèi)紅】@林桂榛關(guān)于真理的說法，你沒有仔細理解我轉(zhuǎn)述柏拉圖的話。

【林桂榛】是的，照潘老師概念，對頭。這話跟老子論道之在有相似哦。

【潘衛(wèi)紅】意思其實是，沒有真理，因為真理永遠在對話中。說出來的最多是真理的某一面。（這樣表述不太恰當，需要意會。）

【林桂榛】在與所知之在，理與所言之理，道與所知所言之道，明其區(qū)隔，哲人自省。

【潘衛(wèi)紅】差不多。真理的前提是對話，需要辯證法，但對話后，真理也不在哪一邊，所以是在對話者的沉默中，也即自己心里清楚。如要進一步追求真理，需進一步對話，如此反復(fù)，說再多也說不清楚。

【林桂榛】呵呵。美是困難的，真是困難的，善是困難的，而愛真善美更是困難的，乃至苦難的。

（2019.06.03微信討論）

附錄：

【林桂榛 陳喬見】關(guān)于孟子“乃若其情”的討論（一）

http://m.lfshouyuan.com/article/16523

【林桂榛 劉思禾】關(guān)于孟子“乃若其情”的討論（二）

http://m.lfshouyuan.com/article/16524

【林桂榛 強中華】關(guān)于荀子“性樸”論的微信討論（一）

http://m.lfshouyuan.com/article/16480

【林桂榛 李健等】關(guān)于荀子“性樸”論的微信討論（二）

http://m.lfshouyuan.com/article/16502

【林桂榛 強中華等】關(guān)于荀子“性樸”論的微信討論（三）

 http://m.lfshouyuan.com/article/19007

責任編輯：近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