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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王昌樂】從《論語》看孔子與《易》之關(guān)系

        欄目:學術(shù)研究
        發(fā)布時間:2021-07-29 18:09:43
        標簽:《論語》

        從《論語》看孔子與《易》之關(guān)系

        作者:王昌樂(華東師范大學哲學系博士生)

        來源:《孔子文化》季刊 第4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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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子與《易》的關(guān)系可以分為四種:一、孔子是否是《易》本經(jīng)的作者;二、孔子是否學習過《易》;三、孔子是否為《易傳》的作者;四、孔子是否傳《易》。以上問題錯綜復雜,相互關(guān)聯(lián)。本文重在探討孔子是否學習過《易》,這是其他三個問題的前提。當然能夠論證孔子是《易》本經(jīng)、《易傳》的作者的話,孔子是否學過《易》的問題也便迎刃而解。學界關(guān)于孔子是否是《易傳》的作者眾說紛紜,難以斷定,但以《易》本經(jīng)產(chǎn)生的年代晚于孔子否定孔子學過《易》、以孔子與《易傳》無關(guān)否定孔子學過《易》、以《論語》文本否定孔子學過《易》等論斷存在問題,這些將是筆者重點辨析的??鬃訉W習過《易》本來并不存在疑問。班固最早在《漢書·藝文志》中明確指出下古孔子著《易傳》,之后“人更三世,世歷三古”便被漢代學者接受。但是宋以降,開始有學者懷疑孔子與“十翼”的關(guān)系。從北宋歐陽修《易童子問》開始,考辨《易傳》,認為部分內(nèi)容并非出自孔子之手。之后疑古之風漸起,趙汝楳、崔述、康有為等人推翻孔子作“十翼”的論斷。近代以來,在西學的影響下,疑古學派興起,其代表人物有錢玄同、顧頡剛、李鏡池、郭沫若等人,有學者直接否定孔子學習過《易》,進而造成孔子與《易》的關(guān)系變成了學界疑案。近來一些學者,根據(jù)新出土文獻進一步論證了孔子學過《易》。新出土的文獻雖然具有較強的說服力,但是仍不能完全破解孔子是否學習過《易》的疑惑?!墩撜Z》是研究孔子的最可靠資料,其記載內(nèi)容是孔子思想最直接的體現(xiàn),本文即以《論語》文本的詮釋為中心,進一步論證孔子學習過《易》是確證無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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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從《論語·子路》篇中辨析孔子與《易》的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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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語·子路》篇中記載:“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無恒,不可以作巫醫(yī)?!鄙品颍 安缓闫涞?,或承之羞。”’子曰:‘不占而已矣?!贝苏略拿鞔_指出“子曰”,可見“不恒其德,或承之羞”出自孔子引言無疑,但是否出自《易》的原文存在爭議,筆者從以下三個方面論證《論語·子路》篇(以下《論語》只出篇名)之文出自《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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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比對《易·恒卦》九三爻的爻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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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恒卦》爻辭曰:“九三:不恒其德,或承之羞,貞吝?!眱烧咧g相似度很大,存在關(guān)聯(lián)。“或承之羞”中的“或”字具備了《易》經(jīng)文體例。在《易》之中,出現(xiàn)“或”字有多處,與“不恒其德,或承之羞”中的“或”含義相同,如《易·坤卦》六三爻辭“或從王事”,《易·訟卦》六三爻辭“或從王事”,《易·無妄》六三爻辭“或系之?!钡鹊?,諸如此類較多。屈萬里云:“三四爻義每相通,以反對,則三為四,四即為三也。經(jīng)文多疑而不定之辭?;蚣偕埔芍餅橛?,或以疑事之狀為說,胥以明其無所定主而已。故引申其義為或,或亦疑也?!保ㄞD(zhuǎn)引自黃沛榮:《易學乾坤》,大安出版社,1998年,第141頁)《易·文言傳》中記曰:“或之者,疑之也?!币沧糇C了屈萬里的論斷。從屈萬里的分析中可見,“或”是作為《易》的爻辭的體例。因此,“不恒其德,或承之羞”絕不是諺語所能具備的偶然,應(yīng)當是出自《易》。由此可以佐證孔子是學習過《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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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論語》文本中的體例佐證此句出自《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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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部分學者認為此句在《論語》中并未標明出處,不能確定出自《易》。實際上,在《論語》的體例中,孔子之言未標明出處的有多處,如《子罕》篇記載:“子曰:‘衣敝缊袍,與衣狐貉者立,而不恥者,其由也與?’‘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子路終身誦之?!毙蠒m疏曰:“此《詩·邶風·雄雉》之篇?!保ê侮套ⅲ蠒m疏:《論語注疏》)《八佾》篇記載:“子夏問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沃^也?”《論語注疏》引馬融注曰:“倩,笑貌。盼,動目貌。絢,文貌。此上二句在《衛(wèi)風·碩人》之二章,其下一句,逸也。”《子罕》篇記載:“唐棣之華,偏其反而。豈不爾思?室是遠而?!敝祆洹端臅戮浼ⅰ纷⒃唬骸按艘菰娨??!薄墩撜Z》中諸如此類較多,所以,即使不言《易》,也不能說孔子沒有學習過《易》,就如同《論語》中沒有提到《春秋》,難道可以說孔子與《春秋》就沒有關(guān)系了嗎?此外,邢昺在《論語注疏》中提到:“巫,主接神除邪;醫(yī)主療病。南國之人嘗有言曰:‘人而性行無恒,不可以為巫醫(yī)。’言巫醫(yī)不能治無恒之人。”分析邢昺的疏,可知南國之人有“人而性無恒,不可以為巫醫(yī)”的諺語,而“不恒其德,或承之羞”并不是與此相關(guān)的諺語。據(jù)此,部分學者的質(zhì)疑可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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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論語·子路》篇原文與其他文獻之間進行比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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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子路》篇此章記載外,《禮記·緇衣》與郭店楚簡《緇衣》中都存有與之相似的論述。《禮記·緇衣》記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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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無恒,不可以為卜筮。’古之遺言與。龜、筮猶不能知也,而況于人乎?《詩》云:‘我龜既厭,不我告猶?!秲睹吩唬骸魺o及惡德,民立而正事?!兌漓耄菫椴痪?,事煩則亂,事神則難?!兑住吩唬骸缓闫涞?,或承之羞’?!闫涞聜?,婦人吉,夫子兇。’”(楊天宇:《禮記譯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年,第74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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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店楚簡《緇衣》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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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曰:“宋人有言曰:‘人而亡恒,不可為卜筮也?!涔胖z言歟?龜筮猶弗知,而遑于人乎?’《詩》云:‘我龜既厭,不我告猷?!保ê笔∏G門市博物館:《荊門郭店一號楚墓》,《文物》1997年第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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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三篇文獻對比,可發(fā)現(xiàn)三者之間的關(guān)系,可以推測《子路》篇的文本在流傳過程中出現(xiàn)流轉(zhuǎn),其內(nèi)容在流轉(zhuǎn)中出現(xiàn)不同的差異,但整體意思是相同的。郭店楚簡《緇衣》篇中明確引用了《詩》,而《禮記·緇衣》篇明確引用了《詩》《書》《易》,可見《子路》篇之文出自《易》是可信的,孔子學習《易》也是有根據(j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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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從《論語·述而》篇辨析孔子與《易》的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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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述而》篇記載:“子曰:‘加我數(shù)年,五十以學《易》,可以無大過矣。’”關(guān)于此章,后世至少有七種讀法,主要分為兩大派:一派認為孔子學的是“易”,持此種觀點的學者以鄭玄作為開端,一直綿延至今,在論證中,馮友蘭、張心澄、朱謙之等都認為是讀音存在區(qū)別,并非文字之別,當然也有學者反對這樣的觀點。另一派認為“易”為“亦”,由此否認孔子與《易》的關(guān)系。此種觀點從陸德明《經(jīng)典釋文·論語音義》作為開端,以后層出不窮。陸德明曰:“魯讀易為亦,今從古?!保懙旅鳎骸督?jīng)典釋文·論語音義》,中華書局,2011年,第78頁)是以“學”字斷句,“易”又作“亦”為訓,當云“亦可以無大過矣”為句。此一條是明證,此外還有旁證?;輻澰凇督?jīng)典釋文校語》中引到:“《外黃令高彪碑》‘恬虛守約,五十以學’,此從《魯論》‘亦’字連下讀也?!保ǔ虡涞拢骸墩撜Z集釋》,中華書局,2010年,第547頁)從此,一些學者便認為“易”為“亦”了。下面筆者從三個方面論證“易”變?yōu)椤耙唷笔遣缓侠淼摹?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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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僅以《魯論》判定是“亦”而非“易”是不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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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語》當時之版本,有《魯論》《齊論》《古論》,僅憑陸德明《經(jīng)典釋文》中觀點就斷定“易”為“亦”的觀點是不合理的。陸德明的《經(jīng)典釋文》實則是根據(jù)鄭玄的《論語注》而來,鄭玄根據(jù)《古論》修改了張禹本《論語》。李學勤在《周易溯源》中說:“古韻‘易’屬錫部,‘亦’屬鐸部,相去較遠,至西漢時音相近,因此《魯論》作‘亦’,當為晚出?!保ɡ顚W勤:《周易經(jīng)傳溯源》,長春出版社,1992年,第53-62頁)足見《古論》相對《魯論》更為久遠,并且陸德明并未親眼看到《魯論》,因為當時《古論》與《魯論》都已經(jīng)亡佚了,《魯論》原文中是否是“易”為“亦”尚不能確定。郭沂在《孔子學<易>考論》中持同樣觀點,他認為:“鑒于《魯論》只是《古論》的改編本,當然《古論》更原始、更可靠?!游覕?shù)年’章的‘《魯》讀“易”為“亦”’,只是《魯論》在流傳過程中出現(xiàn)的一個訛誤,所以鄭玄將其改正:‘今從《古》’。至于后人對這個訛誤大加發(fā)揮,甚至因此而懷疑孔子與《周易》的關(guān)系,實在是一個本可避免的誤會?!保ü剩骸犊鬃訉W<易>考論》,《孔子研究》1997年第2期)根據(jù)郭沂的觀點,《魯論》中的“亦”是流傳過程中出現(xiàn)的一個訛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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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易”變?yōu)椤耙唷逼湟饬x不貫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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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棟在《九經(jīng)古義》中認為:“魯論‘易’為‘亦’,君子愛日以學,及時而成,五十以學,斯為晚矣。然秉燭之明,尚可寡過,此圣人之謙辭也?!保ǔ虡涞拢骸墩撜Z集釋》,第547頁)學者推測孔子謙辭之意是常規(guī)的,因為在歷代的《論語》注釋中出現(xiàn)較多這種論斷,但是五十以學,斯為晚矣,是不合理的。有以下論證:其一,在《論語》中,雖然孔子尚學,但是在《論語》其他章節(jié)中提到了四十、五十重要性不是在學,而是無所聞。《子罕》篇中云:“子曰:‘后生可畏,焉知來者之不如今也?四十、五十而無聞焉,斯亦不足畏也已。’”其二,程樹德《論語集釋》中提到:“古者五十以后不服親學,故養(yǎng)老之禮以五十始,如五十養(yǎng)鄉(xiāng),六十養(yǎng)國;五十異粻,六十宿肉;五十杖家,六十杖鄉(xiāng);五十不從力政,六十不與服戎;五十而爵,六十不親學;是四十五十本親學與養(yǎng)老一大界限……蓋五十以前尚可為學,五十以后無復為學理,‘所謂六十不親學’,明明指定也?!逼淙?,孔子去世是73歲,如果是學,但無學的內(nèi)容,何必要加我數(shù)年呢?因為孔子是可以一直學的,50歲到73歲,時間上尚有很多。即使是孔子年齡很大之時說此話,學也必須突出學的內(nèi)容,而不是單單以學而言。加我數(shù)年,其潛在的含義是突出《易》之不易學,朱熹《朱子語錄》卷一一七說:“此書(指《易》)自是難看,須經(jīng)歷世故多,識盡人情物理,方得看入。”(轉(zhuǎn)引自戶川芳郎、蜂屋邦夫、溝口雄三:《儒教史》,山川出版社,1978年,第249頁)正是因為《易》書之難學,所以《論語集解》中說:“以知命之年讀至命之書?!蔽ㄓ腥绱耍Z意可自然貫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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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依照“易”為“亦”的觀點,否認孔子與《易》的關(guān)系是不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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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世學者,尤其是疑古學派,諸如錢玄同、錢穆、郭沫若等學者都否認孔子與《易》的關(guān)系,以郭沫若、錢穆為例進行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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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沫若在《周易制作年代》中論證孔子與《易》沒有關(guān)系,認為在孔子之時《易》的經(jīng)部還沒有構(gòu)成。郭沫若否認孔子與《易》的關(guān)系,有力的論證有四。其一,以《易》本經(jīng)產(chǎn)生年代晚于孔子,否定孔子學習過《易》。關(guān)于《易》本經(jīng)產(chǎn)生的年代,學界觀點可以分為五種:一、《易》本經(jīng)產(chǎn)生于西周初年,學界大多認同此種觀點;二、屈萬里認為《易》本經(jīng)產(chǎn)生于周武王之時;三、王世舜、韓慕君認為《易》本經(jīng)產(chǎn)生于西周末年到春秋中葉;四、《易》本經(jīng)產(chǎn)生于東周中年;五、郭沫若認為《易》本經(jīng)產(chǎn)生于戰(zhàn)國初年。以上五種說法,獨郭沫若的觀點否認孔子學習過《易》,筆者以為郭沫若的論斷是不合理的,也有較多學者進行批駁。《左傳》莊公二十二年記載:“周史有以《周易》見陳侯者,陳侯使筮之,遇觀之否。”可知早在莊公二十二年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周易》,而作為之后的孔子,精通六藝,應(yīng)該是學習過《易》的。《易·系辭傳》中云:“《易》之興也,其當殷之末世,周之盛德耶?!薄兑住は缔o傳》中點明了《易》產(chǎn)生的時代在商末西周初年。據(jù)張善文、黃壽祺先生研究,《周易》本經(jīng)產(chǎn)生于商末西周初年,傳作于春秋戰(zhàn)國之間。(黃壽祺、張善文:《周易譯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6年,第7頁)而其他學者從社會學、歷史學、文字學、文學等角度論證《易》產(chǎn)生的年代,雖然得出的結(jié)論并不統(tǒng)一,但整體的觀點都可說明《易》本經(jīng)在孔子出生以前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因此,孔子學《易》在文本上是可能的。其二,是關(guān)于“易”為“亦”,此項上文已經(jīng)說明,不再贅述。其二,認為孔子說過很多言語,為何與《易》共通的只有一句。實際上,在《論語》中,直接或間接體現(xiàn)《易》的思想的有很多處,筆者將在下文論述。其三,《周易》是一部大作,為何孔子的嫡傳弟子后學如子思、孟軻之徒一字未提。從《孟子》文本以及《孟子》歷代的經(jīng)典注釋中發(fā)現(xiàn),《孟子》與《易》是存在關(guān)系的。徐芹庭在《易學源流》中引證《孟子外書·文說篇》:“萬章問曰:‘子庚何人也?’孟子曰:‘古之高人也。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諸侯。《易》曰:‘不事王侯,高尚其志?!保ㄐ烨弁ィ骸兑捉?jīng)源流——中國易經(jīng)學史》,中國書店出版社,2008年,第189頁)分析孟子的言論,引《易》出自《易·蠱卦》上九爻辭。同時徐芹庭認為《孟子》書本有內(nèi)外篇,外篇不傳,今所存者內(nèi)七篇耳。以內(nèi)七篇固不足以論孟子思想之全,然舉一反三,未嘗不可從而推孟子之學術(shù)思想也。(徐芹庭:《易經(jīng)源流——中國易經(jīng)學史》,第189頁)以程頤、朱熹為代表的儒家,認為孟子是知《易》的。部分學者指出朱熹的前后矛盾之處。朱熹卻不承認孟子與《易》有什么關(guān)系,他說:“《易》自是別是一個道理,不是教人底書。故《記》中只說先王‘崇四術(shù),順《詩》《書》《禮》《樂》以造士’,不說《易》也。《語》《孟》中亦不說《易》。至《左傳》《國語》方說,然亦只是卜筮爾?!保ɡ杈傅戮帲骸吨熳诱Z類》卷六十七《易》(三),中華書局,1986年,第1658頁)朱熹在《朱子語類》中言《論語》中不說《易》,但在《四書章句集注》中點明《論語》《孟子》中出現(xiàn)《易》有多次。對于《論語·子路》篇“南人有言”章,朱熹注釋說:“此易恒卦九三爻辭?!保ㄖ祆洌骸端臅戮浼ⅰ?,中華書局,2015年,第148頁)在《孟子注釋》中引程子之言曰:“孟子曰:‘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可以久則久,可以速則速?!鬃邮ブ畷r者也?!手兑住氛吣缑献??!庇缮峡芍?,朱熹是認同程頤的。前后之矛盾,反映了朱熹是從推崇“四書”降低“五經(jīng)”之價值,但同時又認為孔孟之學有著深厚的“五經(jīng)”根基,因此既肯定孔子、孟子是學過《易》的,但同時不常在言語中談《易》。邵子認為:“知《易》者不必引用講解,是為知《易》。孟子之言,未嘗及《易》,其間《易》道存焉,但人見之者鮮耳。人能用《易》,是為知《易》。如孟子,可謂善用《易》者也。”(李光地:《御纂周易折中》,中央譯文出版社,2015年,第561頁)綜上,筆者認為孟子是知《易》的,所以,以孟子不言《易》否認孔子學習過《易》的觀點是不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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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穆以《論語》文本否定孔子無學《易》之事。錢穆在《論語新解》中說:“此‘亦’字《古文論語》作‘易’,指《周易》,連上句讀。然之何以讀《易》始可無過,又何必五十始學《易》?孔子常以《詩》《書》《禮》《樂》教,何以獨不以《易》教?今從《魯論》作亦。”(錢穆:《論語新解》,九州出版社,2016年,第167頁)錢穆提出的質(zhì)疑是讀《易》始可無過,又何必五十始學《易》?此問題在于五十以學《易》是否理解為開始學《易》呢?宦懋庸在《論語稽》中說:“彼曰修而此曰學,自人言之則曰修,自夫子之言則謙之曰學也?!保ǔ虡涞拢骸墩撜Z集釋》,第545頁)此種解釋合理之處是學《易》并不是開始學《易》,而是修《易》,進入了一個研究《易》的較高層次。在《論語》中,“學”含義廣泛,共出現(xiàn)64次,既有開始學的意思,又有進入學的更高層次、深入研究的意思。例如《季氏》篇中記載:陳亢問于伯魚曰:“子亦有異聞乎?”對曰:“未也。嘗獨立,鯉趨而過庭。曰:‘學詩乎?’對曰:‘未也。’‘不學詩,無以言?!幫硕鴮W詩。他日又獨立,鯉趨而過庭。曰:‘學禮乎?’對曰:‘未也?!粚W禮,無以立?!幫硕鴮W禮?!痹偃纭稙檎菲涊d孔子說“吾十有五而志于學”,難道是說孔子十五歲才開始學習嗎?實際上以學作為志向是進入學的更高層次?;寿墩撜Z義疏》中引用:“是以孔子即而因之,少而誦習,恒以為務(wù)?!保ǔ虡涞拢骸墩撜Z集釋》,第546頁)如此,錢穆的質(zhì)疑就可以消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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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從《論語》中的思想辨析孔子與《易》的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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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關(guān)《論語》文本中的思想與《易》思想的融通,研究的學者非常多,提出了很多不同的見解。但在筆者看來,有些過度揣測,有些牽強附會,為了避免這些問題,筆者緊扣《論語》文本,從“時”“中”“天”這三個方面進行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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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一,孔子在《論語》中體現(xiàn)“時”思想融通了《易》的思想。據(jù)楊伯峻統(tǒng)計,“時”在《論語》中出現(xiàn)10次,有5種含義。(楊伯峻:《論語譯注》,中華書局,2012年,第353頁)其中與《易》之“時”相匹配的含義有兩種,一是時機、機會;二是適當?shù)臅r侯。合而言之,一共出現(xiàn)7次?!皶r機”表現(xiàn)為有智慧的選擇,表現(xiàn)在與人交往以及選擇從政的時機等;“適當?shù)臅r候”表現(xiàn)在政治、生活、學習、教育等諸多領(lǐng)域。如《學而》篇記載孔子之言曰:“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jié)用而愛人,使民以時?!狈治龃苏?,孔子認為為政要學會把握民時,而民時則與天時相匹配。百姓的生產(chǎn)生活都是以“時”而動,此即是“時”在政治領(lǐng)域的運用?!多l(xiāng)黨》篇中云:“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食饐而餲,魚餒而肉敗,不食。色惡,不食。臭惡,不食。失飪,不食。不時,不食。”分析此章,孔子的生活是極其有規(guī)律的,在“時”中把握飲食之道。食物的味道、顏色、粗細等,都與“時”“中”有密切的關(guān)系,把握時機、中道是飲食的關(guān)鍵。此即是孔子在生活領(lǐng)域?qū)Α皶r”的踐行。諸如此類,在《論語》中較多,限于篇幅不再一一列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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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二,孔子在《論語》中體現(xiàn)的“中”思想融通了《易》的思想。“中”在《論語》中出現(xiàn)了23次,有7種含義。(楊伯峻:《論語譯注》,第318頁)其中與《易》之“中”相匹配的含義有3種:一是表示合理,至當不移,一是中肯,符合客觀事理,一是恰合于?!队阂病菲浛鬃又栽唬骸爸杏怪疄榈乱玻渲烈雍?!民鮮久矣?!狈治龃苏?,孔子將“中庸”作為至德,而“中庸”之道即是“適中”之道?!蹲勇贰菲性疲骸白釉唬骸坏弥行卸c之,必也狂狷乎?狂者進取,狷者有所不為也?!泵献釉俎D(zhuǎn)述此章內(nèi)容之時,將“中行”解釋為“中道”。《孟子·盡心下》記孟子曰:“孔子‘不得中道而與之,必也狂狷乎!狂者進取,狷者有所不為也’??鬃迂M不欲中道哉?不可必得,故思其次也?!币虼耍鬃拥摹爸械馈焙w與《易》相匹配的三種含義。在《易》中,“時”與“中”都是核心概念。王弼在《周易略例》中提出:“夫卦者,時也;爻者,適時之變者也?!保ㄍ蹂鲎ⅲ瑯怯盍倚a專骸吨芤鬃⑿a尅?,中華書局,2016年,第280頁)卦時的含義即是《易》六十四卦,每一卦都象征著某一事物、現(xiàn)象而在特定的背景中產(chǎn)生變化、發(fā)展的規(guī)律,卦時也意味著是適當?shù)臅r候做出合理的選擇,把握好時機?!兑住坟杂辛?,第二爻處于下卦之中,第五爻處于上卦之中,兩者象征著事物處于中道,行為不偏,易例中稱為“中”。張善文在《象數(shù)與義理》中指出:“《周易》爻象崇尚‘中’,與先秦儒家所極力推贊的‘中庸’之道,正相吻合?!保◤埳莆模骸断髷?shù)與義理》,萬卷樓圖書出版社,2016年,第25頁)足見,孔子“中道”與《易》中的“中”是吻合的。劉大鈞在《周易概論》中更是指出:“周人的尚中思想,在《論語》又得到孔子的進一步肯定與贊揚,而后,子思、孟軻都稱譽‘中道’?!保▌⒋筲x:《周易概論》,齊魯書社,1984年,第32頁)因此,孔子在《論語》中體現(xiàn)“時”“中”思想融通了《易》的“時”“中”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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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三,《論語》中“天”的思想融通了《易》的思想。部分學者反對《論語》中的思想與《易》存在關(guān)系,研究主題也較多,如“天”“道”“正名”“鬼神”等,筆者以“天”思想為代表進行探析。錢穆在《論十翼非孔子作》中談到:“《論語》中的天字是有意志有人格的……這是一種極樸素的觀念?!断缔o》里的天字卻大有不同了。”(載黃壽祺、張善文主編:《周易研究論文集》,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1988年,第181頁)他提出兩項論證:一、他認為天地是自然界里兩大法象,天與地為類,是形下的一物;二、《論語》是用人事證明天心,而《系辭》是用天象推人事。同樣馮友蘭也認為《論語》中的“天”與《易》中的“天”不同,他認為《論語》中所說的天,完全系一有意志上帝,一“主宰之天”。但“主宰之天”在《易》《彖》《象》中無地位?!兑住分兴f之天不過是一種宇宙力量,至多不過是一個“義理之天”,乃自然主義的哲學。(徐芹庭:《易經(jīng)源流——中國易經(jīng)學史》,第166頁)錢穆與馮友蘭先生在談及《論語》之“天”時,都認為《論語》中的天是有意志的,但有學者卻持不同意見。楊伯峻認為《論語》的天有三個意義:一是自然之“天”,一是主宰或是命運之“天”,一是義理之天。(楊伯峻:《論語譯注》,第11頁)自然之天出現(xiàn)三次,義理之天僅有一次,命運之天或是主宰之天較多。同時楊伯峻舉出了《論語》中“義理之天”的例子?!栋速菲性疲骸巴鯇O賈問曰:‘與其媚于奧,寧媚于灶,何謂也?’子曰:‘不然。獲罪于天,無所禱也。’”分析此章,孔子認為如果獲罪于天,獻媚與灶神、奧神是沒有用的,很顯然此處孔子認為的天已經(jīng)上升為義理之天。朱熹注釋曰:“天,即理也;其尊無對,非奧灶之可比也。逆理,則獲罪于天矣,豈媚于奧灶所能禱而免乎?言但當順理,非特不當媚灶,亦不可媚于奧也。”(朱熹:《四書章句集注》,第65頁)分析注釋,朱熹認為此處天為義理之天。因此,錢穆與馮友蘭先生認為《論語》中沒有義理之天是不合理的?!兑住分小疤臁钡膬?nèi)涵與《論語》之中的“天”的內(nèi)涵存在較多重疊之處。因此,《論語》中“天”的思想融通了《易》中“天”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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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我們可以得出結(jié)論,《論語·子路》篇中“不恒其德,或承之羞”出自《易》,《論語·述而》篇中“五十以學”為“易”而非“亦”。同時《論語》中的“時”“中”“天”的思想與《易》思想吻合。由上可知,孔子學習過《易》是確鑿無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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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近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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