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觀點
作者:艾莉·維蒂亞迪斯著;吳萬偉 譯
來源:譯者授權儒家網(wǎng)發(fā)布
女性從事哲學研究有什么特別之處嗎?還是另一個本質主義觀點阻止了我們前進?
哲學家對哲學的貢獻是什么?他們如何豐富了哲學?這樣的問題聽起來很奇怪,但哲學界的女性常常被要求解釋她們對哲學做出了什么貢獻而獲得專業(yè)從事哲學研究的許可。問題背后是一種意識,即我們的聲音不是哲學家的聲音,首先是女性的聲音。似乎女性作為一個群體天生就有一種獨特的視角,而非作為哲學家擁有的個體觀點。
之所以出現(xiàn)這個問題或許是因為從歷史上看,直到最近以前,女性很少有機會使其參與哲學研究的活動得到嚴肅對待,很少有機會在哲學上取得成功,她們在學界哲學中的代表性明顯不足。但是,從古至今,女性在哲學上做出貢獻有悠久的傳統(tǒng),雖然她們面臨很多巨大障礙。在古代世界有亞歷山大拉的希帕蒂婭(Hypatia)、馬羅尼亞的希帕爾基亞(Hipparchia of Maroneia)、塞勒內的阿雷特(Arete of Cyrene)、17世紀威尼斯的艾蓮娜·科爾納羅·別斯科皮亞(Elena Cornaro Piscopia獲得大學學位的首位女性)、紐卡斯爾伯爵夫人瑪格麗特·卡文迪許(Margaret Cavendish)和18世紀的勞拉·巴斯(Laura Bassi意大利博洛尼亞大學首位女教授)和多蘿西婭·??怂谷R本(Dorothea Erxleben)。
女性常常做出匿名貢獻——安妮·康威(Lady Anne Conway)的《大部分古代和現(xiàn)代哲學的原則》是在她去世后在1690年匿名出版的——不然的話,只能通過信件的方式將其思想傳播給男性哲學家,最著名的例子就是波西米亞巴拉汀公主伊麗莎白(Elisabeth)與勒內·笛卡爾(René Descartes)的通訊。但是,即使她們勤奮寫作,其著作得不到廣泛地出版,也往往很少進入哲學經(jīng)典的殿堂。正如埃倫·奧涅爾(Eileen O’Neill)1997年的時候說得那樣,女性似乎是在“用隱形墨水寫作”,她們的作品從哲學史上消失了——因為其貢獻被認為是危險的,因為它挑戰(zhàn)現(xiàn)狀而被系統(tǒng)性地噤聲或因為女性問題被認為不夠嚴肅,或僅僅因為某些東西是女性所寫就足以說明它的分量不夠。
衛(wèi)斯理·巴克沃特(Wesley Buckwalter)和斯蒂芬·斯蒂克(Stephen Stich)在2013年論證說,本能上存在的性別差異可能解釋女性在哲學上代表性比例偏低的問題。我并不認為有很好的理由支持這種本質主義觀點,女性思維方式和男性不同。但是,女性生活的確常常使其處于一種位置,導致她們不同的哲學興趣,做出不同的貢獻,甚至有時候有不同本能。這或許部分解釋了為什么女性在學界哲學中代表比例偏低,但也能解釋其貢獻為何能得到擴展和豐富。雖然當今女性沒有像從前一樣被排除在哲學之外,但她們常常受制于另一種邊緣化,要么她們寫的話題有時候得不到主流接受,得不到哲學界權勢人物的嚴肅對待。
所以,提一個從來沒有向男性哲學家提出過的常見問題:女性對這門學科做出了什么貢獻?簡單的答案是女性哲學是多樣的,因為成為女人的方式不止一種,女性思考的方式也不止一種。女性在很多方式上做出貢獻,她們的工作涉及范圍廣泛,從邏輯分析哲學(如蘇珊·斯特賓(Susan Stebbing)、蘇珊·哈克(Susan Haack)、魯斯·巴坎·馬庫斯(Ruth Barcan Marcus)到應用倫理學的新學科領域如馬薩·諾斯鮑姆(Martha Nussbaum)、朱迪斯·賈維斯·湯普森(Judith Jarvis Thomson)、克里斯蒂娜·科斯嘉德 (Christine Korsgaard)。當然,女性應該按照自己覺得合適的方式自由為哲學做貢獻,而不是被迫進入他人設想的女性寫作模式。雖然如此,女性做貢獻的最明顯方式是談論源自女性的問題,女權主義哲學領域就是一個例子。雖然女權主義哲學途徑如朱迪斯巴特勒(Judith Butler)、露絲·伊瑞格瑞(Luce Irigaray)和帕特里夏·希爾·柯林斯(Patricia Hill Collins)相互之間存在差異,但她們通常是嘗試展現(xiàn)一直在傳統(tǒng)上被認為客觀的視角,一個不知從何處來的視角——男性視角,它實際上專門與某個特定視角聯(lián)系在一起,知者被默認為男性。
占支配地位的傳統(tǒng)觀點一直是哲學是不涉及利益關系的探索,尤其是不受歷史或文化的影響。這個觀點所忽略的——-如尼采、克爾凱郭爾和斯特賓(Stebbing)等哲學家已經(jīng)指出的某些東西——是知者并非虛無縹緲的心智;人們所處的背景影響其思想,雖然影響方式可能沒有被在那個背景中感到舒服的人所看見。因此,傳統(tǒng)上與客觀性聯(lián)系起來的去語境化觀點可能被認為是其對立面:既非不偏不倚的也非普遍性的。女權主義理論認為語境下的探索或許是惟一的方式,通過揭露家長制社會中根深蒂固已經(jīng)變得無法察覺的偏見了揭露重要真理,并擴展我們對世界的理解。
當然,女性之間也有差別,不同的女權主義理論擁有不同承諾和途徑,但它們擁有一個共同點:典型的初始觀點是女性因為性別而承受了系統(tǒng)性壓迫,這影響了她們作為能動者的立場。但重要的是,它也影響了她們作為知者的立場。這些作家提出了克服這種趨勢的方法,以使其探索不至于那么片面。在此意義上,這是一種重新思考客觀性究竟意味著什么的方式——讓“不知從何處來的觀點”變成從生活現(xiàn)實來的觀點。
站在那個現(xiàn)實中,女性也處于認識論上的特權地位,使其辨認出某些社會不平等和不公平,提供對本來可能忽略的現(xiàn)象的深刻見解。比如,工作了一天回到家的女性開始其“第二班”的勞累,這或許使她對勞動不平等的認識更清晰了,女性必須做一些無報酬的工作。這個認識方面的起點是很多男人沒有機會獲得的。
女權主義認識論恰恰開始于這個觀點:我們生活的環(huán)境部分構成了我們的認識生活——它們影響我們理解世界的方式,我們了解世界和獲得觀點的方式。米蘭達·弗里克(Miranda Fricker)的著作顯示,俗套觀念、等級差異社會關系和傳統(tǒng)性別角色分工如何影響了知識的習得和傳播以及證據(jù)的獲取方式。弗里克創(chuàng)造了一個詞“認識不公”(epistemic injustice),這是很少被嚴肅對待的不公平——產(chǎn)生于當你作為知者的立場因為社會地位而沒有得到充分的尊重之時。
如果我們沒有概念框架來幫助的時候,有些東西我們是看不見的。
弗里克揭示出“證言不公”現(xiàn)象:因為你屬于容易受到偏見影響的群體(如因為你的性別、性傾向或民族),你的證據(jù)被認為并不可靠;“闡釋不公”現(xiàn)象:因為占支配地位的假設和意義,你沒有闡釋性資源來搞明白自身體驗的某些方面,比如性騷擾概念的引入讓女性明白某些令人不舒服的體驗,在他人看來,可能不過是并無惡意的調情。
同樣,《厭女》 (2019) 中的凱特·曼恩(Kate Manne)重新定義了公共生活和政治中的系統(tǒng)性偏見,厭女偏見——她定義為不是針對女性個人的敵意而是控制和懲罰偏離父權制要求的女性的社會機制。這幫助說明了女性每天都遭遇到的很多體驗。
這些哲學家都吸引我們將注意力轉向傷害的源頭,而這在從前往往被忽略不見了。她們也引進了幫助我們從不同角度看問題的概念——因為如果我們沒有概念框架來幫助的時候,有些東西我們是看不見的。
這些著作基于女權主義傳統(tǒng)——如西蒙·德·波伏瓦(Simone de Beauvoir)的《第二性》(1949)——波伏瓦之后是哲學家諾斯鮑姆(Martha Nussbaum)認為,如果我們的處境剝奪了行動可能性的話,自由和權利沒有多大用途。這個觀點是,如果至少自從17世紀以來——如女性作家瑪麗·艾斯泰爾(Mary Astell)、瑪麗·沃爾斯通克拉夫特(Mary Wollstonecraft)和哈里特·泰勒(Harriet Taylor)的女權主義思想仍然存在的話,即使打破法律壁壘,仍然無法實現(xiàn)實際上的男女平等。我們一定不能忘記非白人思想家如杰納·特魯斯(Sojourner Truth)、安娜·茱莉亞·庫珀(Anna Julia Cooper)、奧德烈·羅爾蒂(Audre Lorde)和杜·波伊斯(W E B Du Bois)等,他們屬于比大部分白人婦女更遭邊緣化的群體——一直在論證說,他們作為知者的地位沒有得到承認和充分認可。
女性將不知從何處來的觀念帶回真實世界的另一個例子是新女權主義倫理途徑,即關懷倫理學。男性視角占主導地位的后果之一是很少對基本上以女性體驗為主的事物進行哲學分析?,F(xiàn)象之一就是照顧他人。關懷倫理學集中在保姆及其關照對象的幸福,代表這些人發(fā)聲,同時暴露她們常常遭遇的不公和壓迫。因此,關懷倫理學推動了不怎么自主的理性行動者的道德推理聲音,重新引入情感作為倫理學的核心——作為需要培養(yǎng)的東西,以補充倫理學問題的思考。
雖然關懷應該在如何生活的思考中占據(jù)核心地位的觀點并不新鮮(可以在儒家哲學家孟子的著作中發(fā)現(xiàn)),但20世紀的哲學家伊娃·菲德·吉泰(Eva Feder Kittay)、弗吉尼亞·赫爾德(Virginia Held)、瓊·特朗托(Joan Tronto)、尼爾·諾丁斯(Nel Noddings)用不同的焦點使其處于學術研究前沿。不是將正義觀念置于倫理思考的核心,焦點集中在如何建立道德關系和圍繞這種關系建立道德社會,她們用了關懷觀念取而代之。
關懷倫理學的核心是18世紀和19世紀傳統(tǒng)倫理理論以理性和自主性所定義的重要內容。伊曼努爾·康德(Immanuel Kant)的倫理理論假設道德基本上是理性、自主、獨立、平等的行動者之間的關系。功利主義者要求我們不帶情感地計算某個特定行動能帶來的凈幸福。雖然在現(xiàn)實中,人是關系和情感動物——我們的生存建立在與他人的聯(lián)系和依賴性的基礎之上。與某些倫理理論描述的抽象關系不同,我們的社會關系有很多都是不平等的,充滿了情感的,不由自主進入的,在有些關系中,人們要求關懷卻無法回饋他人的關懷。家庭就是這種關系的最原始例子,在社會中也有這種情況:在工作車間、教育環(huán)境、人與動物的關系以及更廣泛的政治和全球領域等都是如此。
在家長制框架下,關懷倫理學被認為是“女性主義”的而非普遍性的。
在關懷倫理學中,關懷不是我們思考的組成部分如美德之一而是核心。正如吉泰強調的那樣,在關懷倫理學中,焦點是辨別出關懷的規(guī)范意義以便知道我們該如何關懷他人以及需要什么種類的機構框架來支持和維持關懷關系。通常這被轉變成為擁有關懷機構或關心他人的意圖(如基督教倫理學),但是,吉泰強調說這還不夠——-它常常采取父權制的形式,沒有看到被關懷者必須感受到被關懷的事實——諾丁斯和特朗托都談到過——在這個意義上,關懷實踐必須是有效的,即滿足被關懷者的需要。
因此,雖然還有其他倫理學理論的確涉及到關懷作為其組成部分,但關懷倫理學的焦點有所不同。為此,雖然有人將關懷倫理學視為德性倫理學的形式,但并非所有人都贊同這一點。赫爾德抗拒將關懷的特征描述為美德或習性,更愿意將其視為一種實踐,為的是強調它在父權制社會中強加在女性身上的負擔。因此,關懷倫理學不是將焦點集中在個別人的性格特征上,首先關心的是關懷關系。
因為關懷倫理學焦點集中在這些問題上,在父權制框架下,它被認為是“女權主義的”而非普遍性的。關懷范式被認為是女性的養(yǎng)育關系,因為照看家屬的人,女性占壓倒性多數(shù)。但是也因為關懷倫理學不可避免地將注意力吸引到私有領域如家庭、孩子、殘疾和家庭暴力等產(chǎn)生的道德議題。不過,關懷倫理學強調的是人類生存條件的核心和根本性一面:人人都有責任和義務關懷他人,我們所有人在某個時候都被關懷照顧過。而這是很多倫理學理論常常忽略的東西。它也提醒我們認識到,婦女在與并非關懷給予者的他人的關系中常常不由自主地處于不平等地位,而且也處于一種特權地位,使其能辨認出依賴他人的人面對的不平等關系。因此,接觸關懷倫理學的另一個途徑是看到它是圍繞關懷的普遍性體驗的真正平等的人類倫理學,它擁抱真實的人在不同背景下的不同需要。這就要求我們重新概念化倫理學思考。
并非所有人在能力上都是平等的,讓這成為核心觀點對我們思考的幾乎所有方面都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關懷倫理學迫使我們重新思考有關殘疾、尊嚴、幸福生活、公平以及理性和自主性等價值。它讓我們不是從超脫的視角思考這些,而是從需要關懷的人和提供關懷的人的視角——這工作在很多情況下都落在女性肩上。恰恰是這個理由,這個視角才一直在倫理學中都付之闕如。同樣,懷孕哲學——涉及到法律、倫理和社會議題——是女性引入的話題,在哲學界幾乎完全不見蹤影,因為它涉及到男性根本沒有的人生體驗。
在倫理學上,胎兒和母親身體器官的關系問題擁有難以置信的重要性,其實際后果給女性的生活帶來嚴重影響。但是,懷孕哲學對哲學其他領域也有重要影響:它通過挑動邊緣幫助我們重新思考器官和人的形而上學問題。我們該如何區(qū)分人和器官,什么時候人或器官變成兩個?通常,我們是通過研究有問題的案例探討這個問題的,但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懷孕這個明顯案例卻鮮有討論。
懷孕也提出認識論問題。在其有關懷孕的著作中,菲奧娜·伍拉德(Fiona Woollard)提到某些體驗是“認識論上帶有改造性的”觀念。也就是說,它們提供的某些事情的知識是其他任何途徑都無法獲得的。懷孕的主觀體驗是否暴露出體驗的某些方面是沒有懷孕體驗的人無法知道的呢?果真如此,如果女性無論是身體的還是情感的懷孕體驗和懷孕的“客觀”描述發(fā)生了沖突,誰的聲音應該是權威呢?
盡管懷孕作為整體人類體驗的核心地位,但懷孕的形而上學在西方哲學史上幾乎不存在,這是說明女性體驗被視為不相關的東西而被拋棄的另一個例子。但是,懷孕哲學顯示本體論和形而上學占支配地位的視角仍然是男性的,因而這個不知來自何處的觀點真的并非不知何處。
除了倫理學問題之外,容器模式也與懷孕體驗的實際情況發(fā)生沖突。
讓我們看看胎兒和懷孕器官的關系問題。一種方式是說胎兒是另一個有機體內的有機體——-也就是說兩個不同實體:正如英語中的隱喻“烤爐里的小圓面包”,胎兒包含在另一有機體內。這就是所謂的容器模式:西方文化中占支配地位的觀點,通常描述胎兒是在子宮里漂浮的宇航員,就好像它是漂浮在母體內的獨立實體。但埃斯里吉·金瑪(Elselijn Kingma)思考這個問題的另外一種方式是胎兒是母體器官的組成部分,就像心臟或腎臟是母親身體的一部分一樣。在這個觀點看,胎兒只是在出生之后才成為獨立有機體。
雖然這兩種描述看起來似乎都貌似合理,但兩者的區(qū)分并非沒有后果,因為它們提出了完全不同的問題。比如,如果母親只是容器,在很多情況下她的身體都可能受到傷害或受到監(jiān)督。想想圍繞母親傷害胎兒的道德恐懼,她們有關生育或飲酒的選擇。但是,如果胎兒只是母親身體的一部分,這個問題就不存在了,監(jiān)督母親也就沒有了合理性。
除了容器模式提出的倫理問題之外,它也與懷孕體驗的實際情況有沖突。任何懷孕的人都知道母親身體與胎兒的聯(lián)系要比容器模式隱含的親密和復雜得多。懷孕就像成為介于一個有機體和兩個有機體之間的東西;我們一方面和胎兒在一起,但我們也不是與懷孕之前的我們是統(tǒng)一體。即使從生物學角度上說,當我們考慮胎兒如何與母親在體內聯(lián)系起來,他們如何共享與外部世界分享共同邊界時,說兩個有機體是有問題的。從傳統(tǒng)本體論角度看,這聽起來或許不合邏輯,因為這種本體論認為個體顯然是獨特的,是相互獨立和自我滿足的,但是在這樣的本體論中,懷孕的可能性從一開始就有些模糊不清。
因此,懷孕案例顯示,就其考慮問題的范圍,就其考慮的最核心問題來說,本體論的傳統(tǒng)視角是有局限性的。邏輯上說“一切都是它本身而非另一物體”,但懷孕體驗打破了這個清晰邊界,看似邏輯上的不可能變成了可能。這就讓人想起瑪麗·米奇利(Mary Midgley),她在討論我們的生活處境影響了世界觀時指出,大部分哲學都是沒有成家的光棍漢或者與日常生活的庸常勞作隔離開來,擁有可獨自進行哲學研究的奢侈條件的人做出來的,如笛卡爾在房間里思考知識真理。這種孤立思考的問題是,它扭曲我們思考世界的方式,忽略了可能揭示現(xiàn)實其他維度的視角。
如果有一件事能概括哲學的特征,那就是它要求不停地考察我們的假設和前提。我認為,超越哲學所有領域的形形色色個別貢獻之外,女性作為整體對哲學做出的最重要貢獻是審視自我的聲音。女性聲音——就像所有少數(shù)派傳統(tǒng)聲音一樣——是哲學中的吉米尼蟋蟀(Jiminy Cricket),提醒哲學家他們的探索實踐并沒有展示出哲學家追求的美德。這個聲音提醒我們,那個往往被認為不知來自何處的觀點的傳統(tǒng)起點其實充斥著濃厚的意識形態(tài)色彩,如果不經(jīng)常自我審視,就容易破壞我們的探索。
看看女性的學術研究,我們也能看到女性常常容易提出涉及人的問題以及與自己生活相關的問題,因而以不同方式將哲學與實踐的聯(lián)系作為探索焦點。或許因為我們很多人是女權主義者,這讓我們返回到生活現(xiàn)實中,我們常常個人參與所研究的主題,提出有關那個現(xiàn)實的問題以及它如何與更廣泛哲學問題聯(lián)系起來。所以女性聲音也是讓哲學再次回到現(xiàn)實世界的聲音,因而能激活哲學的活力,使其與人們的生活再次聯(lián)系起來。
一旦得到實現(xiàn),不可能真有什么不知來自何處的觀點,每個觀點都確定無疑地位于特定的歷史和社會背景下,那么必須開始引入真實的人的生活視角。在這些看不見的視角中就有女性視角。我們已經(jīng)看到,這些視角挑戰(zhàn)了知識、倫理學和形而上學等問題的哲學起點。通過挑戰(zhàn)這些框架,重新定義范疇,創(chuàng)造新范疇,辨認出社會動力學,哲學能讓人獲得更大力量和自由,并引發(fā)變革。
因為所有這些理由,哲學中的女性(及其攜帶的女性視角)應該得到贊賞而不是因為破壞傳統(tǒng)觀點遭到批判和被邊緣化。
最終來說,哲學中的女性問題是有關批判群體的,是創(chuàng)造一種讓女性并不覺得是幽靈的文化。要實現(xiàn)這一點,必須鼓勵女性,必須打破阻止她們前進的俗套觀念——這將稱贊哲學女性,并給予她們延宕已久的認可。與此同時,我們作為女性在獲得哲學空間之后必須小心不自滿,也不要將我們肩上的重擔轉嫁到他人身上。
還有哲學究竟有沒有進步的問題??巳鹚埂ご骼–hris Daly)認定,西方哲學在過去2500年幾乎沒有取得多少進步。但在我看來,本文提到的所有內容都是進步的明顯標志。在女性的幫助下,哲學已經(jīng)從男人放入的搖椅上站起來,應對人類生活相關問題,挑戰(zhàn)自身現(xiàn)成觀念,其中包括哲學是什么和不是什么的觀念。
作者簡介:
艾莉·維蒂亞迪斯(Elly Vintiadis),位于雅典的美國希臘學院(DEREE)研究心智和精神病學的哲學家。與康斯坦丁諾斯·莫克歐斯(Constantinos Mekios)人合編《殘酷事實》2018年,和《女性哲學:22位哲學家反思哲學及其價值》(2020年)。
譯自:The view from her by
https://aeon.co/essays/is-there-something-special-about-the-way-women-do-philosop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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