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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吳鉤】“岳陽樓記”背后的一起腐敗故事

        欄目:鉤沉考據(jù)
        發(fā)布時間:2023-10-12 16:46:46
        標簽:
        吳鉤

        作者簡介:吳鉤,男,西歷一九七五年生,廣東汕尾人。著有《宋:現(xiàn)代的拂曉時辰》《知宋:寫給女兒的大宋歷史》《宋仁宗:共治時代》《風雅宋:看得見的大宋文明》《宋神宗與王安石:變法時代》等。

        【吳鉤】“岳陽樓記”背后的一起腐敗故事

        作者:吳鉤

        來源:作者賜稿

                  節(jié)選自 吳鉤《宋仁宗:共治時代》

         

         

         

        范仲淹《岳陽樓記》開篇即說:“慶歷四年春,滕子京謫守巴陵郡”。滕子京為何會謫守巴陵郡,這里有一個比較有趣的故事。

         

        大約慶歷三年(1043)七八月,陜西四路馬步軍都部署鄭戩給朝廷發(fā)來報告,檢控前任知渭州張亢“在渭州過用公使錢”、知慶州滕宗諒(即滕子京)之前在知涇州任上,亦“枉費公用錢十六萬緡”。隨后,監(jiān)察御史梁堅對張亢、滕宗諒發(fā)起彈劾:張亢“出庫銀給牙吏往成都市易,以利自入”;滕宗諒“用過官錢十六萬貫,有數(shù)萬貫不明,必是侵欺入己”。

         

        這里我們需要先弄明白一個概念:什么是“公用錢”、“公使錢”。

         

        簡單地說,公使錢是朝廷撥給領有節(jié)度使兼使相、節(jié)度使、節(jié)度觀察留后、觀察使、防御使、團練使、刺史等榮銜的長官的個人津貼,“皆隨月給受,如祿奉焉”。公使錢的數(shù)額,依長官的官階分為若干等,從五百貫至二萬貫不等。長官可以自由支配屬于他的公使錢:“舊制,刺史以上所賜公使錢得私入”;“方鎮(zhèn)別賜公使錢,例私以自奉,去則盡入其余”;“(公使錢)不隸州府,(長官)自以親吏領之,歲杪上計則入其余”。

         

        公用錢則是朝廷撥給中央機構與地方政府的特別辦公經(jīng)費,主要用于出于公務需要的宴請、招待、饋贈、捐贈、補助。公用錢的數(shù)額,“隨州郡大小立等,歲自二百貫至五千貫止”,如宋真宗年間,朝廷撥給廣州的公用錢為“五十萬”錢(500貫)。公用錢必須由知州與通判聯(lián)署簽字才可以領用,“皆長吏與通判署籍連署以給用”,每一筆支出都要在賬籍上登記清楚,接受審計。

         

        不過宋朝人經(jīng)常將“公用錢”也寫成“公使錢”,以至于讀史的人也常常將公用錢與公使錢的性質(zhì)弄混淆了。

         

        我們也可以說,宋朝的公用錢與公使錢相當于我國臺灣地區(qū)實行的“特別費”。今日臺灣地區(qū)的“特別費”其實也分為兩塊:其中二分之一需要用票據(jù)報銷,并接受審查,類似于宋代的公用錢;另外二分之一則由行政長官按月簽字領取,自由支配,無須記賬、結算,類似于宋代的公使錢。大家應該記得,2007年馬英九曾被檢察官檢控在臺北市長任內(nèi)涉嫌貪污“特別費”。但法官最后裁定,行政長官簽字領取的那一半“特別費”,為“法定薪資外之實質(zhì)補貼”,馬英九不存在貪污“特別費”的行為。

         

        時光倒流回到一千年前,張亢與滕宗諒面臨的指控,跟馬英九差不多。不過,有一點我們應該先說明:張亢、滕宗諒涉嫌濫用的,是屬于地方政府公務經(jīng)費性質(zhì)的公用錢,而不是屬于長官個人津貼性質(zhì)的公使錢。

         

         

         

        慶歷年間,戰(zhàn)爭造成的沉重財政負擔已將朝廷搞得焦頭爛額,連仁宗皇帝與后宮嬪妃都要節(jié)衣縮食,以裁減浮費,守邊的將領竟然大手大腳濫用公用錢,甚至侵吞公款,孰可忍孰不可忍?所以,仁宗見到御史的彈章,震怒,派太常博士燕度前往邠州(今陜西彬縣)成立一個臨時法庭,“鞫其事”,調(diào)查張亢、滕宗諒究竟有沒有貪污公款。

         

        范仲淹站出來替兩名老部下辯護:滕宗諒被指控挪用十六萬貫公用錢,實是受了誣告,因為這十六萬貫錢中,包含了十五萬貫涇州諸軍請用的錢數(shù)物料,“豈可諸軍請受亦作宗諒使過”?滕宗諒“舊日疏散,又好榮進,所以招人謗議”。至于張亢,盡管“不能重慎,為事率易”,但“昨在渭州,亦無大段過犯”。

         

        范仲淹建議:邠州的臨時法庭可先勘鞫干連人,并取來錢帛文帳磨勘,如果發(fā)現(xiàn)滕宗諒與張亢“顯有欺隱入己”的罪證,再逮捕他們勘鞫;如果二人并無“欺隱入己”,只“差人取問,分析緣由,入急遞聞奏,別取進止”。范仲淹還說,“乞以臣此奏宣示臺諫官,候勘得滕宗諒、張亢卻有大段乖違過犯及欺隱入己,仰臺諫官便更彈劾,臣甘與二人同行貶黜?!?/span>

         

        但燕度在調(diào)查“公用錢案”時,卻發(fā)現(xiàn)滕宗諒居然將登記“公用錢”的賬簿銷毀了,這是怎么回事?原來,滕宗諒為人豪邁,講義氣,不希望領取“公用錢”的人受到牽連,所以干脆“悉焚其籍,以滅姓名”,只承認自己花了三千貫“公用錢”,用于招待“諸部屬羌之長千余人”。

         

        張亢倒是爽快,供認自己曾“借公用錢買物”,但“事未發(fā)前,已還納訖”;也曾“將公用錢回易到利息買馬”,即以“公用錢”為本錢做生意,以獲得的利潤購買戰(zhàn)馬;還曾將一部分接待費贈送給“游索之人”,“自甘伏罪,乞不追究游索之人”。

         

        負責調(diào)查“公用錢案”的燕度可不是省油的燈,將所有稍受牽連的人全都抓起來,“枝蔓勾追,直使盡邠州諸縣枷杻”,“囚系滿獄”。不審出滕宗諒與張亢的罪證決不罷休。另一位宋朝驍將狄青由于“曾隨張亢入界”,也被“勾追照對”;燕度還發(fā)出文牒,劾問正在陜西巡邊的樞密副使韓琦。

         

        燕度的做法,受到諫官歐陽修的抗議:“今燕度本令只勘滕宗諒使過公用錢,因何劾問大臣議邊事?顯是節(jié)外生事,正違推勘敕條。況樞密副使是輔弼之任,宣撫使將君命而行,本藉重臣,特行鎮(zhèn)撫。今若無故遭一獄吏侵欺,而陛下不與主張,則今后奉君命出使者,皆為邊鄙所輕”;而狄青“本武人,不知法律,縱有使過公用錢,必非故意偷慢,不過失于檢點,致誤侵使而已。……謹備邊防,正藉勇將,況如青者無三兩人,可惜因些小公用錢,于此要人之際,自將青等為賊拘囚,使賊聞之,以為得計”。

         

        歐陽修強烈建議:別選官員調(diào)查“公用錢案”,盡早“取勘結絕”,將燕度“別付所司,勘罪行遣”。不過仁宗沒有同意這么做。

         

        現(xiàn)任知渭州尹洙也替狄青辯解:“臣竊見自來武臣,將所賜公使錢,諸雜使用,便同己物。其狄青于公用錢物,即無毫分私用。……伏望圣慈垂察,特降朝旨,曉諭狄青,庶令安心,專慮邊事。”仁宗同意了。

         

        燕度在陜西調(diào)查了三四個月,就掌握的證詞、證據(jù)而言,都未能證實張亢與滕宗諒將公用錢“侵欺入己”。平心而論,張亢與滕宗諒都不像是私吞公用錢的貪官,但這兩個人花錢都十分大方,張亢“好施輕財,凡燕犒饋遺,類皆過厚”;滕宗諒“尚氣,倜儻自任,好施與”,因此,若說他們“枉費公用錢”,應該是確鑿無疑的。滕宗諒的犯罪情節(jié)尤其嚴重,因為他將賬本燒掉了,公用錢是怎么花的,又是哪些人接受了饋贈,成了一筆糊涂賬。

         

        那么,應該如何處分張亢與滕宗諒呢?

         

         

         

        (范仲淹畫像)

         

        范仲淹提出,張亢、滕宗諒薄懲即可,因為他們都沒有侵吞公款,只是濫用公用錢,張亢雖然存在借公用錢回易的情節(jié),但根據(jù)編敕,“若將公使錢回易到別物公用,但不入己,更不坐罪”,至于滕宗諒以公用錢“饋遺游士故人”,也是本朝慣例。

         

        范仲淹還告訴仁宗皇帝:“臣昨與韓琦在涇州,同使公用錢,曾為慶州簽判、秘書丞馬倩身亡,本人家貧親老,與錢一百貫文;又涇州保定知縣、大理寺丞劉襲禮丁父憂,家貧起發(fā)不得,與錢一百貫文;又虢州推官、監(jiān)環(huán)州入中陳叔度丁父憂,家貧無依,與錢五十貫文;又進士黃通來涇州相看,與錢五十貫文。并是一面將公使庫錢回易到利息相兼使用,即不曾侵使系省官錢。”如果這么做有罪,那么“臣與韓琦亦有上件與人錢物罪狀,須至自劾”,請皇上也“將臣與韓琦用錢事狀,一處定斷,以正典刑”。

         

        樞密使杜衍卻“欲深罪滕宗諒”。杜衍的意見也不是沒有道理,因為滕宗諒燒掉賬本的行為,顯然是對國法的挑戰(zhàn),性質(zhì)可比張亢惡劣多了。

         

        仁宗經(jīng)再三權衡,決定聽從范仲淹之言,對張亢、滕宗諒都從輕發(fā)落,于慶歷四年(1044)正月,將張亢降為四方館使、本路鈐轄;滕宗諒降一級官階,保留天章閣待制的榮銜,貶知虢州(今河南靈寶市)。

         

        但是,仁宗對滕宗諒的從輕發(fā)落受到御史臺的強烈反對。御史中丞王拱辰上書說:“賞罰者,朝廷之所以令天下也。此柄一失,則善惡不足以懲勸。今滕宗諒在邊,盜用公使錢,不俟具獄,止削一官,皆以謂所坐太輕,未合至公。張亢本列武臣,不知朝廷大意,不欲以督過之,臣不復言。宗諒則不然,事既發(fā),乃將所支文歷,悉皆焚去。原心揣情,慢忽朝廷,非亢之比?!庇终f,如果不對滕宗諒嚴肅處理,他就辭職不干了:“臣所以不避而固爭者,誠恐來者相效,而陛下之法遂廢矣。臣明日更不敢入朝,乞賜責降一小郡,以戒妄言?!?/span>

         

        監(jiān)察御史里行李京也上章彈奏:“滕宗諒在慶州所為不法,而朝廷止降一官,移知虢州。近聞興元府西縣又奏,宗諒差兵士百八十七人,以驢車四十兩,載茶三百余籠出引,逐處不得收稅。宗諒職在近侍,而亂法太甚,仍慮昨來推劾狀中,猶未及販茶之事,宜奪天章閣待制,以懲貪墨之人。”

         

        最后,仁宗不得不“用御史中丞王拱辰之言”,在二月份重新下詔,將滕宗諒貶到蠻荒之地岳州(今湖南岳陽)。詔書發(fā)布后,仁宗宣王拱辰赴御史臺上班,并安慰他:“言事官第自振職,勿以朝廷未行為沮己,而輒請解去以取直名。自今有當言者,宜力陳無避。”

         

         

         

        被貶知岳州的滕宗諒卻不怎么計較窮山惡水,上任不久,便決定重新修葺岳州的岳陽樓。這一次,滕宗諒不敢動用公款,而是采用了類似“眾籌”的辦法——岳州有不少“老賴”,欠債不還。滕宗諒便發(fā)布一個通告:“民間有宿債不肯償者,獻以助官,官為督之”,意思是說,凡是討不回債款的債主,如果愿意將他們的一部分債權捐獻給政府修建岳陽樓,政府將協(xié)助他們追債。于是“民負債者爭獻之,所得近萬緡”。

         

        滕宗諒自己掌管這筆巨款,“自掌之,不設主典案籍。樓成,極雄麗,所費甚廣”。按王拱辰的說法,滕宗諒從中撈到了不少油水,“自入者亦不鮮焉”,可是“州人不以為非,皆稱其能”。但王拱辰的說法并無證據(jù),我不相信滕宗諒是貪贓之徒,因為他去世時,身無長物,“及卒,無余財”。

         

        岳陽樓建成,滕宗諒請老朋友范仲淹寫了那篇千古傳誦的《岳陽樓記》;又請大書法家蘇舜欽手書《岳陽樓記》,刻于石碑;再請著名篆書家邵觫為《岳陽樓記》石碑“篆額”,時人將滕樓、范記、蘇書、邵篆合稱為“天下四絕”。

         

         

        責任編輯:近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