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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劉悅笛】良知與良覺,性覺與心覺——兼論王陽明思想的儒佛之辨

        欄目:學術(shù)研究
        發(fā)布時間:2022-12-01 16:12:54
        標簽:王陽明
        劉悅笛

        作者簡介:劉悅笛,男,西歷一九七四年生,中國社會科學院哲學研究所研究員,美國富布萊特訪問學者,北京大學博士后。曾任國際美學協(xié)會(IAA)五位總執(zhí)委之一與中華美學學會副秘書長,Comparative Philosophy和Journal of East-West Thought雜志編委。在國內(nèi)外雜志發(fā)表論文多篇,并出版多部專著和譯著。在中國美術(shù)館等策劃多次藝術(shù)展,在韓國成均館大學任客座教授后正式轉(zhuǎn)向中國思想研究。

        良知與良覺,性覺與心覺——兼論王陽明思想的儒佛之辨

        作者:劉悅笛

        來源:作者授權(quán)儒家網(wǎng)發(fā)表,原載《孔學堂》2022年第2期


        摘要:王陽明的良知論乃是作為一種“覺學”而存在的,并不是知即為覺,而是良知實乃一種良覺,但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覺,因為只有道德理性潛藏其中的良覺,才是良知。本文認定佛教本土化之“佛性本覺”就潛在地浸漬到陽明的思想深層,從而終成“理—知—心—覺—性”的基本思想架構(gòu)。從佛教的影響來看,這種良覺就是由“性覺”而來;從儒家的傳承觀之,這種良覺本自“心覺”而發(fā)。實際上,作為人類“情理結(jié)構(gòu)”的良知,本然具有“知—情—意”全整結(jié)構(gòu),也就是既包含理性化的觀念和意志,也包孕感性化的情感。良知乃是理性內(nèi)在積淀的結(jié)果,但卻呈現(xiàn)為道德直覺的外化形式。王陽明意義上的“結(jié)圣胎”,就是這種理性凝聚的規(guī)程及其結(jié)果。

         

        關(guān)鍵詞:情理結(jié)構(gòu) 良知 良覺 性覺 心覺 佛性本覺 自性本覺

         

        作者劉悅笛,中國社會科學院哲學所研究員、博士生導(dǎo)師。

         

        大綱 

        一、良知非知:一種分析哲學式的證明 

        二、良知不只是知:一種歷史本體論的證明 

        三、作為“覺學”的良知論:一種心性化思路的證明 

        四、從佛性本覺到自性本覺:一種佛學緣源性的證明 

        五、結(jié)語:致良知的“情理結(jié)構(gòu)”與結(jié)圣胎的“理性凝聚”

         


        王陽明思想之儒佛關(guān)聯(lián),特別是其受禪宗之深刻影響,歷來為學者們所重視,甚至有“自陽明王氏倡為良知之說,以禪之實,而托儒之名”[1]的說法被廣為認同。陳榮捷先生1962年在《東西方哲學》第十二卷第3期所撰論文的英文題目,[2]曾被其自譯為《王陽明之禪的歷史》。在1964年此文中文版《王陽明與禪》的開篇,他還曾感嘆學者共知陽明之深受禪宗影響,卻說其與禪宗實際接觸不多,但這種儒禪之接觸畢竟還是存在的,否則,陽明如何能批判禪宗較之宋儒更中要害呢?[3]有趣的是,該文的英文名卻為“How Buddistic Is Wang Yang-ming?”,標題卻沒有出現(xiàn)“禪”意而以“佛”字代之,其意為“王陽明究竟有多佛教?”本文就是在這一意義上立論的,而非“王陽明究竟有多禪宗?”

         

        按照大多數(shù)學者的慣常觀點,王陽明頻游佛寺、參禪論道后又脫離佛老而回歸儒學,其所悟出的“究意宗旨”之“致良知”亦與禪深有關(guān)聯(lián),[4]更睞此道的日本學者們直到如今都在此逡巡反思。如此一來,儒佛關(guān)系其實就被轉(zhuǎn)化為儒禪關(guān)系,當然要害還在于對待“心”之態(tài)度,這一點早被陳榮捷所指明:“至于陽明之批評禪宗思想,在學理方面,比宋儒尤甚。蓋陽明專意攻擊禪家關(guān)于心之見解,此其與程朱之所不同。朱子評佛,乃從社會、倫理、歷史、哲學各方面著手。程頤亦側(cè)重實際方面。惟陽明集其全力于禪家基本觀念,指出禪家心說之無理與其‘不著心’說之自相矛盾。如是陽明攻擊禪宗之中心學說,視宋儒為進一步,陽明本人之根本思想亦在乎心,則其攻擊禪家心說亦至自然?!盵5]

         

        的確,佛禪心論與陽明心學之差異甚為關(guān)鍵,但本文更退一步,直陳佛教之“性覺”論對陽明的“良知”學說之影響,并且在佛儒關(guān)系當中反向考察,陽明的良知更是一種“良覺”,“致良知”也是在“覺”之上進一步知行合一的結(jié)果。這便是陽明何以從“心之作用”處入手,攻擊禪宗而自衛(wèi)的原因。儒家更為重要的跨越在于:“陽明堅持思必見諸行,知行合一。此則不特于禪為進一步,即于宋儒理學亦進一步。此則陽明之不朽處也?!盵6]此言可謂觸及陽明思想的實質(zhì)。

         

        一、良知非知:一種分析哲學式的證明

         

        考察良知,首先要面臨的難題就是:良知是知嗎?如果良知是知,那會是一種什么樣的知?如果良知非知,那該如何加以證明?馮耀明先生以一種分析哲學的視角,在方法論上致力于“概念分析、語言分析及邏輯分析的正常話語之運用”[7],明確否定了良知為知,其結(jié)論為:王陽明之“知”或“良知”不是指某種知識,而“致知”或“致良知”也非指任何一種知識活動。[8]盡管,這種否定帶有強烈的以西釋中的意味,但卻傾向于挑明良知的本質(zhì),所以我們就由此出發(fā),來勘定良知之屬性。

         

        古人論知,應(yīng)與今人論知之內(nèi)在含義有別,正如今天我們所用的“知識”一詞,更多具有現(xiàn)代的knowledge的含義一樣,良知的一種常用英文翻譯即為intuitive knowledge,也就是“直覺知識”的意思。在很大意義上,古人所論之知有知識的含義,如朱熹說“人心莫不有知,所以不知者,但氣稟有偏,故知之有不能盡。所謂致知者,只是教他展開使盡”[9],又如《禮記·三年問》說“凡生天地之間者,有血氣之屬,必有知”,這樣的“知”一般而言都是知識之“知”。知識也有當“識”講的時候,李零對《老子》“介然有知”就有此解,“古代訓詁,‘知’往往指相知相識,或相知相識的人,不一定都是指知識的知”[10],但此解卻又不太符合“使我介然有知”的本意,而在很多語境內(nèi)“知”的確在初步意義上就是“識”。

         

        再據(jù)朱熹《大學章句》:“知,猶識也。推極吾之知識,欲其知無不盡也?!盵11]知如識也,但是古人之“知—識”確實并非今人之知識。馮耀明以此為理據(jù),把朱熹的致知當做“隨格物之漸的功夫而進行的頓的功夫”[12]。由此可見朱熹與陽明之差別,其實“良知為人所本有,不假外求,而致知只是復(fù)其本有之知,逆而覺之,朱、王二氏于此并無二致。所不同者,是二者對‘良知’一詞之本質(zhì)意義有不同的規(guī)定。對陽明來說,良知就是天理,虛靈明覺的本心即以其所自定之方向為本質(zhì);而朱子之良知不即是天理,而是具理以為性之心”[13]。這就意味著,盡管“性即理”的朱熹與“心即理”的陽明所主良知之根本指向有異,但二者在對“知”的基本理解上還是接近的,由此展開對王陽明思想的探討。

         

        如果說朱熹的“知”近于“識”,那么,陽明的“知”則近于“覺”,因為“陽明比朱子更能自覺到 ‘良知’之‘知’或‘致知’之‘知’從因地說是指本心之明覺之本然狀態(tài),而‘知至’之‘知’或‘德性之知’之‘知’是指從果地說之本心之明覺之全幅朗現(xiàn)的境界”[14]。根據(jù)這種獨特的闡釋與闡發(fā),“知至”屬知,“致知”屬行,所以才能知行合一。于是,經(jīng)過一系列的語言分析工作,馮耀明得出的“何為良知”五點結(jié)論如下:

         

        (1)良知是本有之昭明靈覺,即是心靈處于昭明靈覺狀態(tài)之中。是故知或良知是一種道德心靈之自反自覺,不是任何意義的知識。

         

        (2)良知無前后之別,乃當機而呈現(xiàn)的明覺。良知也無一節(jié)與全體之別,一了百了,一知全知,并無知識之預(yù)測與積累之義。故其為道工夫乃“日減”而非“日增”的工夫,猶如煉金之求其足色,偏蔽去除,清明自現(xiàn)。

         

        (3)致知和致良知即是慎獨、集義、窮理、居敬、盡性、存心及戒慎恐懼的工夫,即是心體自覺的道德實踐工夫,不是任何意義的思解認知活動。故言“體認”“心悟”“體當”“日減”及“覺照”之義,而不主“充廣知識”之旨。

         

        (4)心即理。良知即是道心,即是心之處于虛靈明覺的狀態(tài)之中,即是經(jīng)由心之安、樂與否而決定道德方向之自覺,亦即是呈現(xiàn)天理(人性本質(zhì))之昭明靈覺(由此言“良知即是天理”及“知善知惡是良知”)。所謂生理或性善,是說其為善之根源、動力。所謂仁、樂、定、真誠惻怛、未發(fā)之中、寂然不動、廓然大公等,都是指點良知之本然狀態(tài)及致良知所成就之精神境界。

         

        (5)真知與行合一。道德的自反自覺與道德的實踐是并進合一的,離卻反求諸己、身體力行的道德實踐,便不可能達至經(jīng)由實踐而完成的道德全覺的精神境界。[15]

         

        質(zhì)言之,這五點的邏輯順序是這樣的:首先,確定良知是心靈自覺;其次,確定良知是當下呈現(xiàn)而非累積之義;再次,確認良知乃實踐工夫;復(fù)次,體認良知就是道心;最后,確定良知乃知行合一。顯然,這種程序性的語言解析,已把陽明的良知學說置于語言解析的手術(shù)臺上:第一是確定了良知為昭明靈覺,這是對良知基本性質(zhì)之確定;第二是否定良知的前后之別,以區(qū)分于朱熹的格物之理路;第三則是將良知歸于工夫,以這種道德實踐區(qū)分于理性認識;第四則是回歸到陽明的心即理的原則,認定道心也是被覺出來的;第五就是將良知“動”起來,也就是“致動”,從而納入知行合一的踐行之中。

         

        顯然,這種決然的語言解析,潛存著西方哲學所一貫持有的前提在起作用,那就是理性與感性的割裂,道德認知與道德知覺的分割。由此就會出現(xiàn)一種傾向,那就是把陽明的良知僅僅歸之于毫無理性作用的直覺,從而忽視了道德知覺當中還有一種“熱理性”潛伏其中。按照分析哲學的方法論,道德理性只是作為一種“冷理性”而存在,不可能與感性水乳交融。然而,陽明的高妙之處就在于,他的良知恰恰在理性與感性之間形成了一種動態(tài)平衡,但這要從一種歷史積淀的角度來繼續(xù)確定——看似理性的“良知”與實則感性的“靈明”究竟如何不可分離。

         

        二、良知不只是知:一種歷史本體論的證明

         

        良知非知,這個判斷確實甚為斷然。但是如果說,良知不只是知,那就需要一種歷史主義化的證明,而非以直覺來證明直覺的確實性。這就涉及一個更為重要的問題——良知究竟是哪里來的?或者換個提問方式,良知一定是先天的嗎?這就關(guān)涉先驗與經(jīng)驗之辨,盡管經(jīng)驗、先驗此類用語來自西方哲學話語,但是先天與后天之別始終是存在的,那么良知究竟是先天預(yù)設(shè)還是后天養(yǎng)成的呢?

         

        按照李澤厚先生的觀點,良知來源的問題,需要從歷史主義的視角來勘定,這才符合其所謂的“人類學歷史本體論”的基本原則。晚年的李澤厚在給他的哲學定位時,又增加了晚期提出的“情本體”維度,將其哲學定為——以情本體為核心的人類學歷史本體論,這個歸納可謂晚年定論。歷史本體與情本體這兩種被融合起來的視角,在如何看待陽明思想上都顯露出來,前者以歷史為基,后者以情為本。

         

        李澤厚認為,王陽明的“道心”須通過“人心”的知、意、覺來體現(xiàn),良知即是順應(yīng)自然,但是“由于強調(diào)‘道心’與‘人心’、‘良知’與‘靈明’的不可分離,二者便經(jīng)?;煸谝黄穑蠟橐惑w,甚至日漸等同。盡管‘心’‘良知’‘靈明’在王陽明那里被抽象提升到超越形體物質(zhì)的先驗高度,但它畢竟不同于‘理’,它總是與軀殼、物質(zhì)相關(guān)聯(lián)。從而理性與感性常常變成了一個東西而緊相糾纏以至于不能區(qū)分,于是再進一步便由理性統(tǒng)治逐漸變成了感性統(tǒng)治?!盵16]實際上,在王陽明那里,感性與理性構(gòu)成了內(nèi)在鑲嵌的結(jié)構(gòu),這其實就是“情理結(jié)構(gòu)”,李澤厚甚至認定其情本體思想即情理結(jié)構(gòu),也就是以這種理性與感性交融之結(jié)構(gòu)作為核心,而由此觀陽明思想的定位,就得出了從“理性統(tǒng)治”轉(zhuǎn)變?yōu)椤案行越y(tǒng)治”的結(jié)論。

         

        李澤厚乃是如此界定良知屬性的:良知既是一種“善良意志”(good will),也是一種“道德意識”(moral consciousness),但是被染上了“感性情感色調(diào)”。[17]李澤厚一方面始終強調(diào)道德意志的力量,“王陽明最重要的,恰恰強調(diào)的是這個自由意志,即力行。力行也就是我講的道德是做不做的問題,不是知不知的問題。王可說是承續(xù)了孟子的集義、持志、養(yǎng)氣,加上佛教禪宗的某些東西”[18];但另一方面,卻又透見到王陽明如何將觀念變成了直覺,“是非之心要變成好惡之心,要持久鍛煉,才能成功,即變成了直覺,變成如味覺嗅覺視覺似的惡惡臭好好色一樣,即所謂一念生處,即是良知”[19],如此一來,王陽明良知思想就被定位于道德理性與感性情感之間。

         

        在與李澤厚先生私下對話中,他始終質(zhì)疑,“良知”是先天而生的嗎?“良知”的來源到底在哪里?“良知”的先驗性與先驗性的“良知”又來自何方?實際上,道德起源的答案就在歷史當中,因為良知也是由歷史積淀而成的。這就關(guān)系到“由經(jīng)驗到先驗”與“由先驗到經(jīng)驗”的兩條思想路數(shù),良知先天論屬于后者的路數(shù),而人類學歷史本體論則屬于前者的路數(shù)。按照李澤厚的區(qū)分:“其實,‘由經(jīng)驗到先驗’是講,由外在倫理規(guī)范(經(jīng)驗)進入個體心理,成為似乎是先驗的情感、意志(先驗),這里講的是道德起源的根本問題;‘由先驗到經(jīng)驗’是講,個體道德行為和心理(經(jīng)驗),似乎是從‘不慮而知’‘不學而能’的良知良能(先驗)生發(fā)出來的日常經(jīng)驗描述;這兩者是完全不同層次的問題?!盵20]這意味著,從“先驗”出發(fā)落實到“經(jīng)驗”之路,形成了一種先驗幻象,良知也是從“經(jīng)驗”當中在歷史里升華為“先驗”的對象,這就好似性與情的關(guān)系,不是“情生于性”,而是“性生于情”,性乃是從現(xiàn)實的情當中自下而上地升華出來的,而不是情是從性當中自上而下地生發(fā)出來的。[21]

         

        質(zhì)言之,良知并不是先驗形成進而化作經(jīng)驗的,而是從經(jīng)驗化作先驗的,那么,這種“化作”究竟是如何形成的呢?那就需要歷史作為中介,從而使得理性得以積淀,就個人而言要有長期的道德歷練,使得理性得以凝聚。所謂“致良知就是要把觀念變成直覺并與好惡情感融合,這可不容易,需要持久艱苦鍛煉,這就靠意志力,變成一念生處,無往不善……我不也講‘理性凝聚’嗎?它不是先驗(神賜)或先天(本能)的”[22]。良知對于個體而言就是理性凝聚而成的,對于群體而言則是歷史積淀而成的??此谱鳛橹庇X的良知正是如此,其內(nèi)在的規(guī)定仍是道德理性給予的,只不過理性潛在地存在于道德直覺之內(nèi),這便形成了一種理性與感性之間的內(nèi)在張力。

         

        李澤厚反對情理之間的割裂,認為“王陽明學說正是這樣。因為盡管心學強調(diào)‘心’不是知覺的心,不是感性的心,而是純道德本體意義上的超然的心。但是它又總要用‘生生不已’‘不安不忍’‘惻然’等等來描述它,表達它,規(guī)定它(包括牟宗三也如此)。而所謂‘生生’‘不安不忍’‘惻然’等等,難道不正是具有情感和感知經(jīng)驗在內(nèi)嗎?盡管如何強調(diào)它非心理而為形上,如何不是感性,盡管論說得如何玄妙超脫,但真正按實說來,離開了感性、心理,所謂‘不安不忍’‘惻然’等等,又可能是甚么呢?從孔子起,儒學的特征和關(guān)鍵正在于它建筑在心理情感原則上。王陽明所謂《大學》古本強調(diào)應(yīng)用‘親民’來替代朱熹著力的‘新民’,也如此。但這樣一來,這個所謂道德本體實際上便不容否定地包含有感性的性質(zhì)、含義、內(nèi)容和因素了”[23],對于這一基本判斷,筆者始終贊同,并試圖從“情理結(jié)構(gòu)”角度來繼續(xù)理解之。

         

        當然,從更高屋建瓴的角度,李澤厚反對的正是從王陽明開始的“先驗化”路數(shù),極力反對把所謂“經(jīng)驗情感心理”的“惻隱之心”和“不安不忍”此類之同情、共感、移情等,當成先驗或超驗的“本體”“道體”,而且,認為王陽明缺乏朱熹那一套“理一分殊”的現(xiàn)實方略,其心學不僅在理論上難以服人,而且在現(xiàn)實中也乏有效應(yīng)。這個批判實際上是非常尖銳的,在李澤厚看來,從理論上說,王陽明的良知論蹈于虛妄,從實踐上而言,也未能達于實效。因此良知的有效性與合法性,從其“人類學歷史本體論”看來不僅是要被深度置疑的,而且是根本上難以成立的,所以500年來的王學流轉(zhuǎn),至今日仍遺有未決之根本難題。

         

        三、作為“覺學”的良知論:一種心性化思路的證明

         

        本文認為,良知乃是作為一種“良覺”而存在的,那么,良知何以被視為良覺?這便涉及兩種論證:第一,知乃是一種覺,甚至知即當覺講,所以良知就是一種良覺,良覺翻過來也是一種良知;第二,良知乃是一種覺,只有“良之知”方為覺,所以知與覺并不能等同,良覺翻過來并不總是一種良知。

         

        那就要回到王陽明的親口論述:“心者,身之主也。而心之虛靈明覺,即所謂本然之良知也。其虛靈明覺之良知應(yīng)感而動者,謂之意。有知而后有意,無知則無意矣?!盵24]所謂“心之虛靈明覺”,所講的是“心之覺”不是一般的覺,而是“明覺”,更是心靈的“覺之明”,這樣的明覺才是本然而生的良知,從而形成了良知的萌發(fā)之狀。“虛靈”也不是一般的心靈狀態(tài),所謂“思慮未萌,虛靈不昧”[25],就把理性的思慮與感性的虛靈區(qū)分開來,因而虛靈也就并非理性的道德之心。這種“虛靈明覺之良知”乃是“應(yīng)感而動”的,并不曉之以理,而是動之以情的,但是此道德之情當中,卻包孕了道德理性的潛在向善趨勢,有知才有意,而此意由感而來,“意之本體便是知”[26],所以才最終形成了良知之獨特的“情理結(jié)構(gòu)”。

         

        關(guān)于“心—覺—知”之關(guān)聯(lián),在王陽明那里有更明確的表述:“心之明覺處謂之知,知之存主處謂之心,原非有二物。存心便是致知,致知便是存心,亦非有二事?!盵27]一方面,心的“明覺處”為知,這顯然有佛教的影響,因為“明覺”(clear comprehension)在佛教當中常被視為“正知”,正知乃是一種“覺知”的狀態(tài)。另一方面,知的“存主處”為心,并將從心到知與從知到心這兩方面統(tǒng)一起來,這是徹底的儒家心性之學的路數(shù)。這是由于,從心到知憑“覺”,從知到心則靠“行”,因此才有“致知”。“致知”即為知之動,在一念發(fā)動之處,即是知也是行之際,存心與致知便被視為同一了,這才是陽明知行合一的真諦所在。

         

        由此,再將知行關(guān)系納入其中,王陽明便說得更為明確:“知之真切篤實處即是行,行之明覺精察處即是知。知行工夫,本不可離?!盵28]知是要“真切”篤行的,行則是要“明覺”察知的,由此知行之為功夫不可離析,本然合為一體。這是由于,在“心—覺—知”當中的知,乃為致知,也就是“致良知”。這種良知之致,本自“覺”,源于心之明覺。在這個意義上,良知方為一種良覺,這種趨勢在陽明后學當中愈演愈烈,這也就是李澤厚所洞見的從“倫理即心理”到“心理即倫理”的嬗變。因為隨著陽明后學的發(fā)展,“‘心即理’的王學原則在日益走向感性化的表現(xiàn),不是倫理即心理,而是逐漸變成心理即倫理,邏輯的規(guī)范日益變成心理的需求”[29]。

         

        除了“心—覺—知”關(guān)聯(lián)之外,王陽明還論述了“理—知—心—性”之間的復(fù)雜關(guān)聯(lián)。首先可以確定是,知乃是心之本體,陽明的心性說之核心就是良知論。所謂“知是心之本體,心自然會知”[30],關(guān)鍵還在于這個“自然”而然,道德認知乃是理性向感性之積淀的結(jié)果,從而表面呈現(xiàn)為直覺但卻內(nèi)孕著道德原則。當被問到“知如何是心之本體”之時,陽明的直接解答就是:“知是理之靈處。就其主宰處說,便謂之心;就其稟賦處說,便謂之性?!盵31]這就是從心性之學的基點出發(fā),將心與性兩個維度并舉,但此處“覺”之維度更起作用,因為“知是理之靈處”與“心之靈明是知”在陽明那里幾乎是在同一意義上使用的。這就意味著,知既是理之靈處,也是心之靈明,皆因“心即理”也。由此出發(fā),作為“理之靈處”的知,其主宰處為心,因為心有統(tǒng)合掌握的功能,其稟賦處為性,這就要回到性本善的預(yù)設(shè)。佛教本土化之“佛性本覺”由此就潛在地浸漬到陽明的思想深層,從而終成“理—知—心—覺—性”的基本思想架構(gòu)。

         

        既然王陽明的原則是“心即理”,如果再把良知論考慮其中,那么,“夫心之本體,即天理也。天理之昭明靈覺,所謂良知也。君子戒懼之功,無時或間,則天理常存,而其昭明靈覺之本體,自無所昏蔽,自無所牽擾,自無所歉餒愧作。動容周旋而中體,從心所欲而不逾,斯乃所謂真灑落矣。是灑落生于天理之常存,天理常存生于戒慎恐懼之無間”[32]。顯然,這也就是直接把“天理之昭明靈覺”等于良知,而這種良知乃是“本覺”的。這段論述的獨特之處在于,陽明還把人類諸情的要素(諸如戒慎恐懼)納入其中,那么,究竟如何看待順其情而從其心呢?

         

        其實,王陽明充分考慮到了喜、怒、哀、懼、愛、惡、欲的“七情”之功用,“樂是心之本體,雖不同于七情之樂,而亦不外于七情之樂”[33];“七情順其自然之流行,皆是良知之用,不可分別善惡,但不可有所著,七情有著,俱謂之欲,俱為良知之蔽。然才有著時,良知亦自會覺,覺即蔽去,復(fù)其體矣。此處能勘得破,方是簡易透徹工夫”[34]。按照這種理解,第一,“覺”并不只是佛教那種向清凈“佛心”之回歸,而是指“去蔽”,所去乃是“良知之蔽”;第二,覺乃是“自覺”,并不是“覺他”,而是良知本身的自我覺知,當然這種良知的自覺既是“性覺”也是“心覺”,性覺之論受佛教之啟迪,而心覺之論則為陽明之新徑。

         

        質(zhì)言之,王陽明的良知論乃是作為一種“覺學”而存在的,并不是知即為覺,而是良知實乃一種良覺,但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覺,因為只有道德理性潛藏其中的良覺,才是良知。“‘良知’是指一種道德自覺的心靈狀態(tài),不是指具有累積性和預(yù)測性的知識。致良知不是思解、認知的活動,而是反求諸己的道德實踐。所謂‘心即理’,‘良知即天理’,乃是以心體非為寡頭之體性,而是體用一源之體知。所謂‘知行合一’,并非以知行為同一,而是以道德自覺與道德實踐為并進合一,不可分離?!盵35]本文之創(chuàng)建就在于認定:從佛教的影響來看,這種良覺是由“性覺”而來;從儒家的傳承觀之,這種良覺本自“心覺”而發(fā)。

         

        四、從佛性本覺到自性本覺:一種佛學緣源性的證明

         

        王陽明的佛學思想根源到底來自哪里呢?本文更傾向于認為來自佛覺的觀念。有趣的是,這種觀念恰恰是佛教本土化的產(chǎn)物。這就意味著,王陽明被佛教所化,或者翻過來說其所化之佛教,恰恰都是最“中國化”的那部分思想要素,這也是一種有趣的“雙向格義”思想溝通與互動現(xiàn)象。

         

        這就要回到近代一場重要的儒佛之辯。通過熊十力與呂澂之間的書信往來,揭示出一個對于儒佛二者而言都極為重大的話題,那就是后者作為佛教學者批判前者作為新儒家所闡發(fā)的本心是對佛教之“心”的誤解。1943年4月2日呂澂給熊十力復(fù)信說:“尊論完全從‘性覺’(而‘性寂’相反)立說,與中土一切偽經(jīng)、偽論同一鼻孔出氣,安得據(jù)以衡量佛法?”[36]這個指責無疑擊中要害,按照呂澂的看法,“中國佛學傳統(tǒng)對于‘心’一向有兩種理論:一是‘性覺’說,一是‘性寂’說?!杂X’義為‘自性本覺’,也就是說,每個人本心原來是明覺的”,然而回歸本心(本覺),“這種中國佛教的主流思想,呂澂認為是錯誤的,其錯誤的源頭來自《大乘起信論》和其他的中國偽經(jīng)偽論……后來繼承這路數(shù)而成主流的是禪宗。相反的,呂澂強調(diào),佛教關(guān)于心性的正確立場是‘自性本(來)寂(凈),這也是‘心性清凈’(光輝明凈)的原意。”[37]所以,呂澂根本無法認可熊十力“覺者,仁也”之類的基本觀念,但我們就此可以看到,500年前的王陽明其實所走的就是這條覺知理路。

         

        更為重要的是,呂澂認定這一分殊即為中國佛教與印度佛教的殊途之處。按照呂澂在通信當中的解析,“性覺”說乃是由于翻譯佛典者錯解文意而來,而“佛家根本,在實相證知,以外絕非神秘,應(yīng)深心體認得之”,[38]熊十力對佛法的理解卻與之不同,因為“在熊氏的思想邏輯里,‘凈種’要與‘實相’相干,必須是前者由后者所生”,[39]這也是呂澂所明確反對的要點之一。在1962年所發(fā)表的《試論中國佛學有關(guān)心性的基本思想》一文當中,呂澂重申要去“辨別中國佛學有關(guān)心性的思想和印度佛學的根本分歧之點?!袊饘W用本覺的意義來理解心性明凈,則可以稱為‘性覺’之說。從性寂上說人心明凈,只就其‘可能的’‘當然的’方面而言;至于從性覺上說來,則等同于‘現(xiàn)實的’‘已然的’一般”[40]。這便嚴格區(qū)分了兩種佛性論,性寂與性覺也分別執(zhí)著于可能的本然性與已然的現(xiàn)實性,中國佛教恰恰把印度佛教“現(xiàn)實化”了,也就是將佛教那種追求另世的“兩個世界觀”,轉(zhuǎn)化為植根于現(xiàn)世的“一個世界觀”。這種佛教的本土化,其實就是由中國思想主流傳統(tǒng)化生外來思想使然,其中最核心的基點就是儒家的現(xiàn)世主義。

         

        有趣的是,王陽明所接受的佛性論,恰恰就是這種“本覺”的佛性之說。然而,陽明的心性之學,更為強調(diào)的乃是“心覺”,而非“性覺”,這是需要指明的。這其實也與中國佛教發(fā)展有關(guān),實際上在佛教內(nèi)部也有這種傾向,正如呂澂所明示的那樣:“性覺說在另一方面的發(fā)展,是從心性的本覺推論到與心相關(guān)的一切法也都帶有覺性。這可能是反對將心性等同法性的極端看法,乃將法性也說成心性一樣?!盵41]在此,呂澂所指稱的乃是天臺宗大師湛然,特別是在其《金剛錍》當中所標舉的“無情有性”的泛神論思想。這也涉及另一個中國佛教本土化發(fā)展的問題,那就是——從“佛性偏覺”到“佛性圓覺”之嬗變,“圓覺的覺悟形態(tài)是一種完滿的覺悟”[42]。而我認為,從天臺宗開始的圓覺思想,其實在后世的新王學之“圓善論”那里亦有所傳承。顯然,王陽明本人并未受到湛然的影響,因為湛然的有“佛性”對應(yīng)的乃是身外之物的“無情”性,而對于不離于“七情之樂”的陽明而言,萬物皆有情,從而被整合到“大良知”的至大無疆之內(nèi)。

         

        王陽明反復(fù)講的“明覺”“靈明”“昭明靈覺”,很有可能來自《楞嚴經(jīng)》所論“性覺必明,妄為明覺”“本覺明妙,覺明為咎”。在佛教語境里,明覺意指佛性之覺本為澄明,到了禪宗那里就變成所謂的“明心見性”了,佛性本覺也就化為心性為覺。王陽明的良知之論,基于人性本善,既弱化地論及了“性覺”,也強化地凸顯了“心覺”,前者顯然來自“佛性本覺”,后者則發(fā)自“自性本覺”。自性在陽明那里乃為人的心性,這進而就將“性覺”轉(zhuǎn)化為“心覺”,同時,作為稟賦的“性善”也傳遞給作為主宰的“心善”,由此就將“良知”賦予了“良覺”的基本特質(zhì)。

         

        所以,王陽明認定“心之靈明”“心之明覺”“心之虛靈明覺”都是在言說這種感性化的“心之覺”?!靶闹X”也就具有了理性化的良知本性,由此方可得出結(jié)論:“天理之昭明靈覺,所謂良知也”[43],乃至王陽明著名的四句教當中那句——“知善知惡是良知”——也可以解讀為“覺善覺惡是良知”!

         

        五、結(jié)語:致良知的“情理結(jié)構(gòu)”與結(jié)圣胎的“理性凝聚”

         

        如所周知,在王陽明那里,“致良知”方能達到知行合一。其實,從“一念”發(fā)動“致良知”:“知至”為知,“致知”乃行,“知行合一”與“致良知”終為一體?;氐健耙荒畎l(fā)動處”這個本源,知行本合一也好,從“致知”到“致良知”也罷,在王陽明思想體系那里,知行始終是契合無間的,所謂“致知之必在于行,而不行之不可以為致知”[44],這才是一位中國思想家貫通為一的高境。

         

        實際上,良知本然具有“知—情—意”全整結(jié)構(gòu),也就是既包含理性化的觀念和意志,也包孕感性化的情感。筆者曾解析過王陽明的“一念發(fā)動處”即知即行所蘊含的“情理結(jié)構(gòu)”:第一,所謂“一念發(fā)動”,此一念即三要素中的“觀念”;第二,“如何做”,則靠意志,觀念與意志結(jié)合遂成為“自由意志”;第三,觀念與意志結(jié)合并表現(xiàn)為直覺,也就是成為一種“情感”。[45]良知同理可證,但其側(cè)重卻有所不同,良知表現(xiàn)為以情為本的道德直覺,但是道德理性卻是潛伏其內(nèi),這就需要一種“理性凝聚”的歷史積淀過程加以錘煉完成。

         

        這種理性化的積淀,乃是從經(jīng)驗變先驗的過程。良知乃是理性內(nèi)在積淀的結(jié)果,但卻呈現(xiàn)為道德直覺的外化形式。王陽明意義上的“結(jié)圣胎”,就是這種理性凝聚的規(guī)程及其結(jié)果?!秱髁曚洝樊斨休d“問立志”之時,先生曰:“只念念要存天理,即是立志。能不忘乎此,久則自然心中凝聚,猶道家所謂‘結(jié)圣胎’也。此天理之念常存,馴至于美大圣神,亦只從此一念存養(yǎng)擴充去耳?!盵46]這一段雖少被關(guān)注但卻是甚為關(guān)鍵的語段,可以幫助我們揭示出良知之源泉。

         

        當王陽明被問如何立志時,回答是“念念存天理”。不忘存天理,久而久之,就會自然而然地在內(nèi)心加以凝聚,陽明大膽地引用了道家所謂“結(jié)圣胎”的語義。當然,此圣已非道家之圣,而是轉(zhuǎn)化為儒家之圣了。因為講到天理常存,王陽明后面直接引述的乃是《孟子·盡心》篇,那段引語的原文為“可欲之謂善,有諸己之謂信。充實之謂美,充實而有光輝之謂大,大而化之之謂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謂神”,最終強調(diào)從一念加以存養(yǎng)擴充,由此方能達到美、大、圣、神境界,這才是孟子的本意,陽明引述孟子此語就是在言說道德錘煉的升華過程。

         

        所謂“結(jié)圣胎”就是說,道德理性的凝聚,如胎中種下圣種。結(jié)就是一種存養(yǎng)的過程,胎則是生養(yǎng)的結(jié)果,圣意指道德提升,王陽明也意識到良知乃是道德理性凝聚的結(jié)果。那究竟什么是“理性的凝聚”呢?李澤厚在解孟子之“集義”時,曾做出過解釋:“這‘凝聚’就并非僅是認識,而必須通過行為、活動(‘必有事焉’)才能培育。所以它包括知、行二者在內(nèi)?!盵47]這就意味著,陽明的良知既是潛存理性的,也是表層感性的,實乃情理合一的,致良知更是知行合一,這才是王陽明思想內(nèi)在的“情理結(jié)構(gòu)”。

         

        這種情理結(jié)構(gòu),對于當代倫理的建構(gòu)具有頗大的啟迪意義,良知與認知的關(guān)聯(lián),從更高維度來講,可以從“以真導(dǎo)善”與“以善啟真”的互動來觀之。[48]在這一點上,當今西方倫理學家也開始意識到,認識與道德評價之間的分離乃是不足取的,甚至得出這樣的結(jié)論:“就根本而言,認知乃是一個道德概念?!盵49]這是因為,“認知行為與行動的更為公開的目標乃是同樣的,那就是善。知識就是一種善的形式;幸福則是另外一種善的形式。如果存在知識與幸福之間的緊密關(guān)聯(lián),并不令人驚訝的是,兩者當中一者的追求不容易與另外一者的追求相互分離”[50]。由此出發(fā),“認知評價乃成為道德評價的一種形式?!返聜惱韺W說明的是行為的道德性與相信的道德性的合一”[51],這與王陽明所開啟的“知行合一”的致良知思路是基本同向的,可貴的是,陽明卻早已彰顯出人類之良知與認知之間的深層關(guān)聯(lián)。

         

        質(zhì)言之,人類道德中包孕理性與感性雙維,也就是形成了“情理結(jié)構(gòu)”。關(guān)于德與知的關(guān)聯(lián),其實也并不復(fù)雜,既然道德當中使用理性,那就構(gòu)成了道德與認知的關(guān)系,盡管這種理性是道德意義上的實踐理性。王陽明的良知盡管不只是知,但是內(nèi)在也有實踐理性的深層積淀。與此同時,在諸如致良知這樣的道德實踐當中,也呈現(xiàn)為作為感性的情感與直覺,這便關(guān)涉道德與審美的關(guān)聯(lián),中國哲學智慧不僅僅以倫理學為主導(dǎo),而且還有美學作為“第一哲學”的基本面向,這就是中國所獨求的“孔顏樂處”,[52]由此形成了人類真、善、美相通融合之完整架構(gòu)。


        注釋:
         
        [1]  陸隴其:《學術(shù)辨上》,《三魚堂文集》卷二,王群栗點校,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8年,第24頁。
         
        [2]  Wing-tsit Chan, “How Buddhistic Is Wang Yang-ming?,” Philosophy East and West, no. 3 (1962): 203–215.
         
        [3]  陳榮捷:《王陽明與禪》,臺北:臺灣學生書局,1984年,第73頁。
         
        [4]  參見大西晴隆:《王陽明與禪》,胡嘉明、畢文龍譯,《西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9年第1期。
         
        [5]  陳榮捷:《王陽明與禪》,第77—78頁。
         
        [6]  陳榮捷:《王陽明與禪》,第80頁。
         
        [7]  馮耀明:《中國哲學的方法論問題》,臺北:允晨文化實業(yè)股份有限公司,1989年,第22頁。
         
        [8]  馮耀明:《中國哲學的方法論問題》,第46頁。
         
        [9]  黎靖德編:《朱子語類》卷十四,王星賢點校,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第264頁。
         
        [10]  李零:《人往低處走:〈老子〉天下第一》,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8年,第168頁。
         
        [11]  朱熹:《大學章句》,《四書章句集注》,北京:中華書局,1983年,第4頁。
         
        [12]  馮耀明:《中國哲學的方法論問題》,第26頁。
         
        [13]  馮耀明:《中國哲學的方法論問題》,第27頁。
         
        [14]  馮耀明:《中國哲學的方法論問題》,第41頁。
         
        [15]  馮耀明:《中國哲學的方法論問題》,第45頁。
         
        [16]  李澤厚:《中國古代思想史論》,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245頁。
         
        [17]  參見李澤厚:《中國古代思想史論》,第247頁。
         
        [18]  李澤厚、劉悅笛:《倫理學雜談——李澤厚、劉悅笛2018年對談錄》,《湖南師范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18年第5期。
         
        [19]  李澤厚、劉悅笛:《倫理學雜談——李澤厚、劉悅笛2018年對談錄》,《湖南師范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18年第5期。
         
        [20]  李澤厚:《倫理學新說》,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21年,第608—609頁。
         
        [21]  參見劉悅笛:《“性生于情”而非“情生于性”——儒家“情本哲學”的根本翻轉(zhuǎn)》,《探索與爭鳴》2021年第11期。
         
        [22]  李澤厚、劉悅笛:《倫理學雜談——李澤厚、劉悅笛2018年對談錄》,《湖南師范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18年第5期。
         
        [23]  李澤厚:《中國古代思想史論》,第262頁。
         
        [24]  王守仁:《傳習錄中》,《王陽明全集》卷二,吳光等編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第53頁。
         
        [25]  黎靖德編:《羅仲素》,《朱子語類》卷一百〇二,王星賢點校,第2596頁。
         
        [26]  王守仁:《傳習錄上》,《王陽明全集》卷一,吳光等編校,第6頁。
         
        [27]  王守仁:《傳習錄拾遺》,《王陽明全集》卷三十二,吳光等編校,第1288頁。
         
        [28]  王守仁:《傳習錄中》,《王陽明全集》卷二,吳光等編校,第47頁。
         
        [29]  李澤厚:《中國古代思想史論》,第247頁。
         
        [30]  王守仁:《傳習錄上》,《王陽明全集》卷一,吳光等編校,第7頁。
         
        [31]  王守仁:《傳習錄上》,《王陽明全集》卷一,吳光等編校,第39頁。
         
        [32]  王守仁:《傳習錄拾遺》,《王陽明全集》卷三十二,吳光等編校,第1302頁。
         
        [33]  王守仁:《傳習錄中》,《王陽明全集》卷二,吳光等編校,第79頁。
         
        [34]  王守仁:《傳習錄下》,《王陽明全集》卷三,吳光等編校,第126頁。
         
        [35]  馮耀明:《中國哲學的方法論問題》,第45—46頁。
         
        [36]  呂澂:《呂澂文集》,臺北:文殊出版社,1988年,第260頁。
         
        [37]  林鎮(zhèn)國:《空性與方法:跨文化佛教哲學十四論》,臺北:政治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19頁。
         
        [38]  呂澂:《呂澂文集》,第299頁。
         
        [39]  江燦騰:《現(xiàn)代中國佛教思想論集(一)》,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1990年,第25頁。
         
        [40]  呂澂:《試論中國佛學有關(guān)心性的基本思想》,《現(xiàn)代佛學》1962年第5期。
         
        [41]  呂澂:《試論中國佛學有關(guān)心性的基本思想》,《現(xiàn)代佛學》1962年第5期。
         
        [42]  吳汝鈞:《佛性偏覺與佛性圓覺:佛教判教的對話詮釋二續(xù)》,臺北:臺灣學生書局,2014年,第1頁。
         
        [43]  王守仁:《傳習錄拾遺》,《王陽明全集》卷三十二,吳光等編校,第1302頁。
         
        [44]  王守仁:《傳習錄中》,《王陽明全集》卷二,吳光等編校,第56頁。
         
        [45]  參見劉悅笛:《從“一念發(fā)動處”解王陽明“知行合一”——兼論“意動”與“動行”的道德動機分殊》,《南京社會科學》2018年第11期。
         
        [46]  王守仁:《傳習錄上》,《王陽明全集》卷一,吳光等編校,第13頁。
         
        [47]  李澤厚:《中國古代思想史論》,第51頁。
         
        [48]  參見劉悅笛:《良知與認知的中國之辯——從“以真導(dǎo)善”與“以善啟真”的互動觀之》,《管子學刊》2022年第1期。
         
        [49]  Linda Trinkaus Zagzebski, Virtues of the Mind: An Inquiry into the Nature of Virtue and the Ethical Foundations of Knowledge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6), 336.
         
        [50]  Linda Trinkaus Zagzebski, Virtues of the Mind: An Inquiry into the Nature of Virtue and the Ethical Foundations of Knowledge, 338.
         
        [51]  Linda Trinkaus Zagzebski, Virtues of the Mind: An Inquiry into the Nature of Virtue and the Ethical Foundations of Knowledge, 256.
         
        [52]  參見劉悅笛:《論“孔顏樂處”:回到顏子去!》,《孔學堂》2019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