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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秋風】從文明本原上自我理解——在「儒家文化與互聯(lián)網秩序」研討會上的發(fā)言

        欄目:演講訪談
        發(fā)布時間:2016-05-20 19:46:44
        標簽:
        姚中秋

        作者簡介:姚中秋,筆名秋風,男,西元一九六六年生,陜西人士?,F任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系學院教授,曾任北京航空航天大學高研院教授、山東大學儒學高等研究院教授。著有《華夏治理秩序史》卷一、卷二《重新發(fā)現儒家》《國史綱目》《儒家憲政主義傳統(tǒng)》《嵌入文明:中國自由主義之省思》《為儒家鼓與呼》《論語大義淺說》《堯舜之道:中國文明的誕生》《孝經大義》等,譯有《哈耶克傳》等,主持編譯《奧地利學派譯叢》等。

          

         

         

        從文明本原上自我理解

        ——在「儒家文化與互聯(lián)網秩序」研討會上的發(fā)言

        作者:姚中秋

        來源:弘道書院

        時間:孔子二五六七年歲次丙申四月十三日辛丑

                   耶穌2016年5月19日

         

         

         

           

         

        編者按:2016年5月6-7日,由弘道書院與阿里研究院共同發(fā)起的「儒家文化與互聯(lián)網秩序」研討會在曲阜國學院孔子講堂成功舉辦。來自儒學、互聯(lián)網界、歷史學、社會學等相關領域有識之士,圍繞互聯(lián)網經濟與傳統(tǒng)儒家的關系等議題,展開了激烈的思想交鋒。弘道書院院長姚中秋教授應邀發(fā)表主題演講,本文為該演講的修訂文字稿。

         

        各位朋友大家好!非常高興,我們來自不同專業(yè)的學者、企業(yè)家和社會工作人士,比如廖曉義老師,今天有機會聚集在曲阜國學院,進行一次跨界、跨學科的對話。

         

        剛才梁春曉先生講了這此對話的緣起,我補充一個細節(jié)。我見了阿里研究院的各位專家、并且深談之后,他們跟我說,不如我們就到山東曹縣等地考察一番吧。各位都知道,去曹縣,也是在曲阜東站下車。我們當時出了車站,看到曲阜宣傳儒家文化的大招牌,梁春曉先生就對我說,“秋風啊,我們到了你的地盤了,你應該當導游,帶我們這些研究互聯(lián)網的人一起到曲阜轉轉?。 碑敃r就定下來,要找一個時機,我們兩家一起開一個會,并且就到曲阜來開。于是就有今天的會議,于是,今天下午,我就當了一回無證執(zhí)業(yè)的導游。但說實在話,去年我們也沒想到,能把差異如此巨大的這么一大群人聚集到這里。感謝大家。

         

        我早年學習歷史,中間曾經研究過一點點經濟學,目前則在研究儒家思想。因為這個緣故,對一些問題會有一點比較怪異的想法,關于中國經濟,乃至于關于互聯(lián)網經濟。也正是這些想法,促使我主動與阿里研究院聯(lián)系,今天,就把思考這些問題的一些線索簡單和大家分享一下。

         

        怎么講互聯(lián)網的中國故事?

         

        這兩年來,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大家都知道,我們的互聯(lián)網和互聯(lián)網產業(yè)經濟發(fā)展非常之快??梢哉f,現在中國互聯(lián)網經濟發(fā)展的規(guī)??峙率鞘澜绲诙槭裁粗袊ヂ?lián)網經濟發(fā)展這么好?阿里、淘寶在其中表現得尤為出色。我當時到阿里研究院時就問他們:你們知道你們?yōu)槭裁窗l(fā)展得這么好嗎?你們確實成功了,但你們能把自己的故事講好嗎?

         

        今天,有很多人研究互聯(lián)網,可能更多是從技術,或者依照美國人的思想范式來思考,那我們是不是也可以從中國文化的立場來理解互聯(lián)網在中國的飛速發(fā)展。為了準備這次會議的論文,我查閱了一下文獻,美國人對于互聯(lián)網做了很多哲學的思考。但似乎很少由中國人從這方面思考。姜奇平先生是顯著的例外。除此之外,就很少。但我認為,我們要解釋互聯(lián)網在中國的發(fā)展,就不能不有技術之外的維度,文化的維度,或者說,哲學的維度。由此,我們才能更好地解釋互聯(lián)網在中國發(fā)展的故事。這是歷史性質的課題。

         

        實際上,由此可以擴展為理解整個中國經濟的大議題。中國經濟在過去四十年經歷了一次高速發(fā)展,在全球各國中表現最好,這是毫無疑問的。為什么?為什么我們在經濟上的表現是全球最好的?就我所見,我們的經濟學界,迄今為止,并沒有給出一個令人信服的解釋。這是中國經濟學界的失職,由此失職,也導致人類知識未能加深到經濟增長的認識。

         

        我覺得我們在理論上有一個盲區(qū),那就是對中國文化的無視,曾經,國際學術界在八、九十年代探討過儒家文化與東亞資本主義,但今天,研究中國經濟增長的人,很少關注文化。尤其是中國學者,不關注中國文化,甚至有些經濟學家認為中國文化妨礙經濟增長,真是讓人無奈。

         

        事實上,大家都知道,所謂經濟活動就是人的行為。而人的行為固然受法律和政治制度的影響,但歸根到底,支配一個人行為的是他的觀念,他通過教育、通過生活經驗獲得的對人、對于人與人之間關系的理解。經濟活動,歸根到底,是基于共同體的文化觀念展開的。所以,文化一定跟經濟增長有直接關系,文化是經濟的根基。

         

        在這之前,我也做過一點點研究。去年冬天對山東曹縣、江蘇睢寧淘寶村、鎮(zhèn)的考察,對我觸動非常之大。早些年另有一次考察對我觸動同樣很大。應該是2009年春天,《中國海關》雜志在汕頭舉行一次筆會,我給他們寫專欄文章,他們格外恩賜邀請我參加。參觀汕頭的陳慈黌故居,從這里感受到了歷史上儒家文化與經濟增長之間的密切關系。而且,這種關系仍然保存著。在村委會門口,我看到了“老人組”發(fā)布的幾張公告,村里興建某個公共工程,舉辦公共活動,各家各戶出人出錢。我也看到,這里村莊的環(huán)境特別好。這里的見聞,與我自己的家鄉(xiāng),陜西農村,形成顯明對比。后來一直思考這個問題,前幾年寫了一篇文章,提出一個概念,“錢塘江以南中國”。文章后面發(fā)表在《開放時代》上,我試圖通過對文化、經濟的地理分布的比較來揭示兩者之間的關系。你拿一張中國地圖,按照中國文化在各地保存的完整程度畫一張圖,再按照各地經濟表現、績效表現的地理分布畫一張圖,你會發(fā)現,這兩張圖基本上是重疊的。我的結論是:過去幾十年來,凡是傳統(tǒng)文化保護得比較好的地方,儒家的文化仍在經濟社會生活中很有生命力的地方,經濟增長績效都比較好,經濟增長比較快,而且財富的分配也是相對比較公平的——因為,在這里,人人都是企業(yè)家。相反,凡是傳統(tǒng)文化保存不夠好的地區(qū),經濟增長速度都比較低,且財富分配不公平。

         

        當然,現在莆田系似乎成了過街老鼠。我深切地感受到,知識分子們不管唱得多好聽,但面對現實,很容易走向民粹。民營醫(yī)院四個字,似乎已經被抹黑了。但我仍然愿意認真對待莆田系現象。況且,他們的生意也不限于醫(yī)院,還有黃金珠寶業(yè),也在全國占據舉足輕重的地位。不管現在,他們的經營模式值得經濟學家們關注。他們的業(yè)態(tài)是如何形成的,借助什么養(yǎng)的機制形成了“系”?憑什么他們的醫(yī)院可以開遍全國?恐怕主要還是儒家文化所維系的人倫網絡。

         

        那么,人倫網絡解決了什么問題?第一是知識。從事任何一個事業(yè)都需要知識,而且,這個知識不是書本上能學到的,是哈耶克所講的“默會知識”,或者波蘭尼所講的“實踐性知識”。比如,你準備開一家醫(yī)院,在哪里開最好?哪個地方最需要醫(yī)院?你從哪里能請到大夫?你能哪里能得到價格低廉而可靠的藥品?還有技術從哪里來?這些東西,你上十年醫(yī)學院都學不到。但是,你只要身在莆田的人倫網絡里,你就什么都知道了。我有個朋友是莆田人,他告訴我說,莆田系的商人們最重視的是宗族的祭祀。春節(jié),他們再忙都會回家團聚,祭祀,他們會非??犊叵蜃孀诜瞰I。為什么?因為他在這樣一個人倫網絡中,可以最低成本獲得最寶貴的商業(yè)知識。

         

        同時,這個人倫網絡也是一個信用網絡,從而也就構成了一個低成本的金融網絡。對于這些商業(yè)來說,資金根本不是什么問題,你有二叔、三叔一堆人給你集一筆錢,有這樣一個人倫網絡,所以彼此相互信任,甚至借條都不用打。我們在早年的溫州,同樣可以看到這樣的信用網絡。

         

        今天的互聯(lián)網經濟,在中國的很多地方,也是如此發(fā)展,比如,淘寶村、鎮(zhèn),呈現出集群式發(fā)展態(tài)勢,在此人倫網絡發(fā)揮什么樣的作用?值得我們認真研究。

         

        總之,回過頭來看,中國經濟四十年的高速增長,我們的文化發(fā)揮了決定性作用。對于企業(yè)家來說,有了知識,有了信用和信用所支撐的金融體系,問題就可以解決。其他都不是問題,包括市場,都不是問題。當然,文化究竟如何發(fā)揮作用,這是需要更為仔細深入的討論的,中國人的經濟活動和儒家文化之間,有一塊非常我們值得耕耘的思想學術的處女地?;ヂ?lián)網經濟的快速發(fā)展與儒家文化之間,也有很多值得深入探索的藏寶之地。我們今天的會議,只是開了一個頭。

         

        現在是回應韋伯命題的好時機

         

        我思考儒家文化與互聯(lián)網之間的關系,也緣于另外一個問題意識:我希望借此回應韋伯問題。

         

        相信在座大部分朋友都讀過馬克斯·韋伯的論述,韋伯在中國的影響太大了,其影響力也許超過世界上任何國家。特別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之后,幾乎每個知識分子都拿韋伯的范式來談中國問題,中國的宗教,中國的經濟,中國的歷史。人們都在談論新教倫理帶來了資本主義,相反,儒家思想妨礙了資本主義。韋伯成了神話,人們用韋伯神話編織關于西方文明的神話和中國文明的鬼話。

         

        今年一月份,我們弘道書院今年的第一場活動,就是和《開放時代》雜志一起辦了一場研討會,研討會的題目是《走出韋伯神話》,現在《開放時代》應該已經印出來了。我們也是請了各領域的專家一起來反思:韋伯對中西文明的結論,今天還有效嗎?這是我們作為中國人必須面對的問題。這不僅僅為了我們的文明尊嚴問題,而是一個對于人類而言具有重大意義的知識問題。這個知識問題關聯(lián)著我們對世界的想象,因為韋伯,如同其他德國人,建立了一個世界歷史的敘事框架,其隱含的基本命題是:人類的歷史將、甚至已經終結于西方,尤其是德國。韋伯立論的基礎是什么?韋伯看待了,人類理性最終的表現形態(tài),比如現在資本主義,出現于西方,并且表現出其最完備的形態(tài)。

         

        八九十年代,人們閱讀韋伯時,都感覺很震撼,因為,韋伯的解釋確實太有說服力了。因為那時代的中國確實很差,確實,那個時代的中國是有史以來表現最差的時代,八十年代,中國在世界經濟中所占的比例是有史以來最低的。所以,那時大家都對韋伯的結論信之不疑。而在年初的會上提出這樣一個疑問:如果我們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尚有理由相信韋伯,那今天,還有理由繼續(xù)相信嗎?我們今天已經明明白白地看到,過去幾千年,中國經濟表現不錯,不輸入歐洲;過去四十年,中國的經濟表現也很出色,遠遠超過歐美;今天,互聯(lián)網經濟同樣高度發(fā)達。韋伯能給我們一個解釋嗎?

         

        我覺得,我們中國過去幾十年經濟的發(fā)展,尤其是最近十年互聯(lián)網經濟、乃至于社會秩序的發(fā)展,給了我們一個重新思考韋伯命題的契機,或者說給我們知識人施加了一個責任:我們必須反思韋伯命題。當然,前提是擺脫韋伯神話。

         

        敬天、信神與中西經濟形態(tài)

         

        我提交給會議的文章,就是帶著這樣的問題意識展開討論的。

         

        我首先討論中西兩個文明的本原問題。中國就是從宗教立論的。中國為什么沒有發(fā)展出資本主義?因為中國人信奉儒教。西方經濟為什么表現出色?因為信唯一真神。因為有新教倫理,所以,現代資本主義就在西方形成并發(fā)達;而中國人信儒家,所以,資本主義不能在此形成、發(fā)展,而且,由于你們的宗教信念,你們永遠發(fā)展不好。我的文章差不多是有意回應韋伯命題,其中論述了我這幾年思考較多的問題:我們需要回到本原上理解中國。

         

        這個本源是什么?就是敬天。人類的文明大體上有兩個樣態(tài):中國和中國以西。中國文明代表了人類文明的一種樣態(tài),而中國以西雖然比較復雜,但大體上是有共通之處的,尤其是拿他們與中國對比,不管是印度、中東、近東還是歐洲。其共通之處在哪?敬神。尤其是閃族表現更加明顯,崇拜唯一真神。那是根本,“新教倫理”都是從這里發(fā)展而來的。

         

        而中國人的本源性信念是敬天?!吨杏埂返牡谝痪湓捠恰疤烀^性”;而《創(chuàng)世紀》的第一句話是“上帝造萬物”——開端就不同?!拔ㄒ徽嫔瘛迸c“天”這兩個本源之別,決定了兩個最基本的文明樣態(tài)。我在文章中對此有一點點分析。這個問題非常復雜,也非常重要,值得我們從更廣泛的范圍理解。這里沒有時間展開,只強調與我們討論的問題相關的一點:韋伯所講的資本主義以大規(guī)模的工業(yè)化生產為基礎,追求規(guī)模經濟,而一神教特別有助于支撐這樣一種生產的形態(tài)。

         

        為什么?因為在一神教文明中,特別有一種深刻的集體主義的精神。我想,當我說出這句話時,一定會有很多朋友覺得奇怪,因為我們慣常說法是,中國人是集體主義的。而我認為,這種說法錯的離譜。中國人從來不是集體主義的。我們只要回想一下梁漱溟先生的說法——對了,繼續(xù)梁漱溟先生事業(yè)的廖老師今天也在這里;梁漱溟先生對西方文化有所了解,立刻看出,西方人擅長于團體生活;中國人之所以敗于西方,就是因為,中國人沒有團體生活的習慣。那么,西人團體生活的習慣從哪里來?就是從一神教生活而來。你看,西方人不分男女老幼聚集于教堂中,那就是他們過團體生活的模板。唯一真神打破了家,因為神反對人倫;神確實讓人成為個體,在這個意義上,西人是個人主義的。沒錯。但我要說,個人主義一定是集體主義。當人倫被神瓦解以后,人成為原子化的個體。但是,人不可能停留在這樣的狀態(tài),一定會轉身就進教堂。所以說,個人主義和集體主義只是一枚硬幣的兩面。西方人在整個歷史中最擅長的是團體生活。不管是梁任公、孫中山還是梁漱溟諸位先賢,他們最痛徹的觀感就在于此。由此我們就可以理解,為什么他們一直說“中國人是一盤散沙”,這是他們最痛心的一點。

         

        西方人這樣的團體生活傳統(tǒng),讓他們在工業(yè)化時代占盡先機。在工業(yè)化時代,單一生產體的規(guī)模越大,效率就越高,他們借助宗教的習慣,發(fā)展出大工廠、跨國公司等一整套生產經營形態(tài),這就是西方人的力量所在。事實上,西方在近世主要有三個力量:教會、工廠(公司)和國家,這都是最為緊密的團體生活。西方人在近現代就是憑著這些團體,橫行于世界的。

         

        但這很可能只是暫時的。

         

        事實上,歷史地看,中國工業(yè)發(fā)展的水平一直就不低,在明清時代,中國就已經是世界工廠了,但是,它的組織模式和西方完全不同。近年來,中國經濟史的研究,比如李伯重先生的研究,加州學派的研究,給我們逐漸揭示了中國古代經濟增長的機制。他們重點關注中唐以后。我下午曾跟大家說過,“四書”成為經典,因為,這提高了識字率。但從根本上說,中國經濟增長的本源,還在敬天。

         

        自古以來,中國經濟的經濟形態(tài)是:個體創(chuàng)業(yè),而依托于一個網絡——可以說,中國經濟自古以來就是“網絡”經濟。為什么會這樣?因為,中國人敬天。敬天的人,不習慣于團體生活。因為,天不是一個神,敬天的人沒有組織教會。相反,中國人以家庭和個體為本。比如《大學》講修身,其含義是,我們每個人要自主、自治,為自己的生命負責。因此,在中國,每個人都有創(chuàng)業(yè),都想做老板。這就是企業(yè)家精神。但是,《大學》又講,齊家。自主的個體又是在家以及由家擴展出來的人倫網絡中。這樣的生命形態(tài)就是中國經濟社會生活形態(tài)之模板。個體是節(jié)點,節(jié)點在由親及疏、由近及遠的網絡中。

         

        我剛才講到錢塘江以南中國,其經濟的基本組織形態(tài)就是如此。首先是每個人都可以決定自己的命運,所以是自主的。我平常和學生經常談四個“自”:自主、自覺、自立、自強。我們每個中國人都知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而這樣的“自”,個體,又在人倫之中。因此,它跟西方的個人主義完全不同。上帝取消了人倫,但天沒有。所以,中國人不是個人主義的,也因此,中國人不可能是集體主義的。

         

        因為中國人缺乏集體主義傳統(tǒng),所以,在近世以來的工業(yè)化經濟中,我們確實落后了,因為團體生活不是我們的長項。西方人最早在上海開辦大工廠,很多工人受不了,又跑回家去。他們寧愿當一個小老板,自己做生意,中國人不喜歡集中控制。韋伯說,資本主義很難在中國發(fā)展,也許有一定道理,如果他指的是,追求規(guī)模經濟的大工廠資本主義的話。但不是所有資本主義,或者說可擴展的交易體系,在中國都不能發(fā)展。事實上,中國一直就有這套體系,并且其表現不差。

         

        而這樣的文化傳統(tǒng)給中國互聯(lián)網的發(fā)展提供了文化沃土。上次在阿里研究院討論時,梁春曉先生提出,我們現在是又似乎回到農耕時代。一個網絡,上面有一個一個節(jié)點,相當小農。這些節(jié)點規(guī)模都很小。當然它能不斷壯大,節(jié)點生生不已,不斷地卷入網絡中。明清以來的中國經濟中,互聯(lián)網思維就已經存在了。現在轉移到電腦、云計算構造的世界。但背后的心智還是相通的。

         

        大學之道就是網絡秩序之道

         

        這大概就是我思考這個問題的基本線索。最后我就想談一點,我們進行理論思考,不僅要解釋過去已發(fā)生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討論未來的演變,討論其如何變得更好。這是我文章后半部分討論的問題。這里就涉及我們今天討論的題目。我們一開始定的題目“儒家文化與互聯(lián)網”,后來我擅自加上“秩序”這二個字。梁春曉先生很敏銳,他質問說,為什么加上“秩序”二字?我解釋說,我們必須討論互聯(lián)網世界的秩序問題。任何一個個體要維持自己的生存,一定要置于良好秩序中,在一片叢林荒野中,人是無法生存的。我理解梁先生的警惕,因為我們曾經習慣于這樣的秩序:有各領導,給大家安排座位,大家排排坐,這就是秩序。這確實是秩序,但只是一種秩序?;蛘哂霉说脑捳f,它其實不是秩序,而是“組織”。

         

        但是,在組織,或者說在集中控制式秩序之外,還有另一種秩序,我們可以稱之為“多中心的自發(fā)的秩序”。比如,阿拉木斯兄一直在研究淘寶規(guī)則。淘寶規(guī)則在很大程度上是自發(fā)形成的,借助這樣的規(guī)則,人與人之際形成秩序。我相信,互聯(lián)網和我們看到的現實世界一樣,都要討論秩序問題?;ヂ?lián)網能不能繁榮,歸根到底看它能不能形成秩序。我們現在看到的百度問題,恐怕就是因為,沒有形成良好秩序,所以難以長期維系,因為你給其他人造成了很多傷害。我們要討論良性秩序如何發(fā)生,如何維系。

         

        在這個方面,我們回到中國文化,必然大有收獲。因為,在中國傳統(tǒng)中,恰恰可以找到多中心的秩序維護之道,那就是“大學”之道。我在文章最后討論了這個問題。何以謂之“大學”?大人之學也。小人是什么?“小人喻于利”,而“大人喻于義”。當然也不是說大人不要錢,事實上,一般來說,大人的錢比小人多。但大人喻于義,而利在其中矣。大人可以自我約束,明白對于自我和他者的責任。就像今天下午我們在子貢墓廬處所講,君子能被odk,“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以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這樣的秩序中,你肯定能賺到錢,因為你利人、達人。哪一個消費者不希望自己利、達呢?大學之道恰恰告訴我們,如何通過良好的互動形成良好的秩序。如果大家仔細研讀一下就會發(fā)現,大學之道就是基于個體自主的多中心的自發(fā)秩序。儒家可以貢獻給人類的治理之道,就是自治,多中心的、自發(fā)的自我治理。在政治上就是如此,中國之所以能成為世界上最大的單一共同體,靠的不是集中控制,而是靠自發(fā)的多中心的自我治理。大家不妨想一下,靠單一中心的集中控制,其規(guī)模一定是有限的,因為隨著控制鏈條拉長,效率會大幅度下降。中國能發(fā)展成這么大的政治共同體,靠的是在社會層面上,個體修身、自主,結成各種組織自治。

         

        這一點,對于我們討論互聯(lián)網秩序具有特別重要的啟發(fā)意義。大小之道不僅是理論,而且是實踐,在中國有幾千年的實踐。中國互聯(lián)網的發(fā)展,在部分地踐行,但我們尚不自覺。因此,我們做到不夠好?,F在需要的就是自覺,中國互聯(lián)網的文化自覺。由此自覺,中國互聯(lián)網就可以示范于人類。我們正進入一個全新的世界,而依循古老的道,我們會走得更好。

         

           

         

        (姚中秋教授在演講中)

         

        責任編輯:葛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