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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柯小剛】氣化、吊詭與自由:《周易·系辭傳》尚象制器章讀解

        欄目:學術研究
        發(fā)布時間:2018-03-13 18:59:02
        標簽:
        柯小剛

        作者簡介:柯小剛,男,西歷一九七三年生,湖北大冶人,字如之,號無竟寓,北京大學哲學博士?,F任同濟大學人文學院教授,創(chuàng)建道里書院、同濟復興古典書院,著有《海德格爾與黑格爾時間思想比較研究》《在茲:錯位中的天命發(fā)生》《思想的起興》《道學導論(外篇)》《古典文教的現代新命》《心術與筆法:虞世南筆髓論注及書畫講稿》《生命的默化:當代社會的古典教育》等,編有《儒學與古典學評論(第一輯)》《詩經、詩教與中西古典詩學》等,譯有《黑格爾:之前與之后》《尼各馬可倫理學義疏》等。


        氣化、吊詭與自由:《周易·系辭傳》尚象制器章讀解

        作者:柯小剛

        來源:《中國現象學與哲學評論》,2017年第02期。

        時間:孔子二五六九年歲次戊戌正月廿六日甲辰

                   耶穌2018年3月13日

         

        《周易.系辭傳》尚象制器章:古者包犧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于天,俯則觀法于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作結繩而為罔罟,以佃以漁,蓋取諸離。包犧氏沒,神農氏作,祈木為耙,揉木為耒,耒耨之利,以教天下,蓋取諸益。日中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貨,交易而退,各得其所,蓋取諸噬磕。神農氏沒,黃帝、堯、舜氏作,通其變,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易,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是以“自天佑之,吉無不利”。黃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蓋取諸乾、坤。刳木為舟,剡木為楫,舟揖之利,以濟不通,致遠以利天下,蓋取諸渙。服牛乘馬,引重致遠,以利天下,蓋取諸隨。重門擊析,以待暴客,蓋取諸豫。斷木為柞,掘地為臼,杵臼之利,萬民以濟,蓋取諸小過。弦木為弧,剡木為矢,弧矢之利,以威天下,蓋取諸睽。上古穴居而野處,后世圣人易之以宮室,上棟下宇,以待風雨,蓋取諸大壯。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樹,喪期無數,后世圣人易之以棺撐,蓋取諸大過。上古結繩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書契,百官以治,萬民以察,蓋取諸央。

         

        繩縛網羅是不自由狀態(tài)的古老隱喻?!吨芤住は缔o傳》在談及先王“尚象制器”的時候,首尾兩次談到“結繩”:“作結繩而為罔罟”,這是《系辭傳》尚象制器章提及的第一件器物;“上古結繩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書契”,這是本章提及的最后一件器物。制器是人類文明的開端,而只有在文明生活中才談得上自由或者不自由。使用器物的勞動把人與自然區(qū)分開來,使自然事物成為人的“對象”,或者說使整全的自然對于人來說開始成為一件一件的事物。

         

        “自由”使人從“自然”中脫穎而出,但幾乎就在同時,這個迥然脫出的“人”立刻就被“物”所包圍、對待,他自身也立刻成為一種“物”(物化),陷入與萬事萬物的關系之中。使用器物的文明生活既是超出自然的自由生活,也是無所不在“關系”和“對待”中的不自由生活。器物是帶來自由的文明開端,也是帶來不自由的文明開端。文明就是自由與不自由吊詭共存的生活方式。這種吊詭直接體現在器物的“器性”和“物性”雙重屬性之中。讀解《周易·系辭傳》尚象制器章可能有助于我們思考何謂器物,以及通過器物來反思文明生活與天地氣化的關系。在這個思考脈絡中,關于自由的話題或許可以展開更為廣闊的空間。

         

        三代先王、十二件器物、兩個繩結

         

        《系辭傳》尚象制器章一共談到三代先王、十二件器物(可分為四組,每組三件)。首先是“古者包犧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于天,俯則觀法于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作結繩而為罔罟,以佃以漁,蓋取諸離?!薄柏琛蓖ā熬W”,罟也是網?!暗琛蓖ā疤铩?,田獵之義。上古打魚打獵都用網。《詩經》有《兔置》篇,就是寫張網捕兔之事。人從自然中出來,最初的勞動只是張網漁獵,獲取自然中現成的食物和祭品。采摘植物亦如此類,《詩經》多有之。

           

        值得注意的是,在《系辭傳》這里(據說這是孔子寫的),文明的開啟者、八卦的創(chuàng)始人伏羲只做了網罟這一件器物。這件器物的制作“蓋取諸離”,而離卦正是文明之卦。文明的起始以網罟為征象,包含了自由與不自由的深刻吊詭。這或許在警示后人:追求自由誠然是文明的基本沖動,但自由的追求必須容納不自由的吊詭,否則,對于自由的簡單理解和片面追求可能會陷入更深層的羅網之中。人類歷史,尤其是以“自由”為目標的近現代人類歷史,反復印證了這一警示并非多余。如果認識不到自由的吊詭性質或自由本身就內含深刻的不自由,那么,追求自由的結果必將帶來新的不自由,這本身即是自由吊詭性的體現。


        繩結的解決似乎蘊藏在《系辭傳》“尚象制器”的最后一件器物之中:“上古結繩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書契,百官以治,萬民以察,蓋取諸央?!薄把?,決也”(《象傳》),文字書契成為決斷事物的利器。文字的決斷可以使人更自由地脫離事物的牽絆,似乎心靈和文字就足以構成一個獨立的自由世界,無待于自然。然而,這個相對獨立的名言世界越發(fā)達,“名”“實”之間的對待就越僵化,“偽”就越多,人不自覺地被遮蔽和遭受不自知的禁錮就愈益層層加固。文字帶來更廣闊的自由,也帶來更深層的束縛。有形的繩結解決之后,無形的繩結加入到不自由的隊列中,與原本己經至嘖充塞的事物一起,成為更深層不自由的來源。在這個意義上,《莊子·齊物論》被解讀為“齊物與論”(而非“齊物之論”)似乎是更深刻的。

         

        于是,《系辭傳》“尚象制器”的第四個器物開始引起我們的注意:“黃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蓋取諸乾、坤。”這是“無為而治”的經典表述,堪稱中國政治的“原理想”,無論儒道。但這件器物非常特別,是《系辭傳》所述十二件“尚象制器”中最不可思議的一件。它不是一個東西,而是一種狀態(tài),也許可以稱為“自由的政治狀態(tài)”。政治當然不是一個東西,但肯定是一種“制作”(所謂“制禮作樂”),所以在古人的用法里可以毫無困難地與罔罟、耒耙、車馬、宮室等器物并列在一起。

         

        與政治相類的是第三件發(fā)明:市場。經濟和政治這兩件文明事物的發(fā)達帶來人類生活的巨大變化。此前只是罔罟和耒耜,耒耜分別對應漁獵和農耕。無論獵獲動物還是培植莊稼,都只有人與自然的關系?!皻狻敝辉谌伺c動物、植物之間流轉。而一旦有了市場和政治,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便成為文明生活的主要內容,人與人之間的氣機疏導成為政治經濟的主要任務。

         

        于是,第五件器物舟揖、第六件器物車馬隨即被發(fā)明出來,以便在人與人之間流轉剩余的產品。而如果剩余過多、氣化不暢、分配不公,就會導致社會問題,猶如氣血堵塞導致身體的疾病。所以,用于防衛(wèi)的“重門擊析”(第七件)和用于射擊的“狐矢”(第九件)隨后就被發(fā)明出來。夾在二者之間的第八件器物“柞臼”貌似與社會沖突毫無關系,但毋寧說正是沖突的直接征象,而且是與飲食相關的沖突征象(柞臼相互撞擊以春米)。門析的防衛(wèi)和狐矢的進攻只是沖突的表象,柞臼則指示了沖突的實質。

         

        衣裳、宮室、氣化政治

         

        《系辭傳》尚象制器章述及的十二件器物出現的歷史順序是耐人尋味的。文明初祖、尚象制器的始作者伏羲只作了一件東西:“作結繩而為網罟”。隨后神農氏作了兩件:農具耒耜和市場交易。兩位先王制作的這三件可以視為一組器物。接下來,黃帝、堯、舜并列,被作為一個階段得到敘述,制作了其余的九件。黃帝、堯、舜為什么合到一起說?司馬遷《史記·五帝本紀》的書寫或可與這里的敘述相互參稽。

         

        黃帝、堯、舜的九件制作從“垂衣裳而天下治”開始,這是華夏政治文明的開端。這種政治文明形態(tài)有什么特點,可以從這里切入思考。我們或許可以提出一個僅供批判的“工作概念”:從黃帝、堯、舜開始的華夏政治文明形態(tài)是一種“氣化的政治”。我曾寫過一篇《治氣與教化:<五帝本紀>讀解》,對這種政治文明形態(tài)的氣化特點做過一點分析。《系辭傳》尚

         

        象制器章以黃帝、堯、舜并稱,以“通其變”概括這一歷史階段與此前伏羲氏、神農氏的不同,且以乾、坤二卦之大系諸“垂衣裳而天下治”的制度創(chuàng)作。這與《史記·五帝本紀》從黃帝開始記述、孔子刪《書》斷自堯舜,可能都是同一個思路。這個思路便是“氣化政治”的思路。從這個思路出發(fā),陰陽二氣與鬼神之義、五行氣運與圣人行教、三才通貫與王者建國的關系都可以得到貫通的理解。中醫(yī)思想的源頭之所以也被追溯到黃帝,以黃帝命名醫(yī)經,也是因為黃帝以來的氣化思想奠定了中醫(yī)的基礎。醫(yī)家所謂“上醫(yī)治國”的理論依據正在于華夏政治和中醫(yī)都是在黃帝氣化論基礎上發(fā)展出來的。

         

        在氣化政治學的脈絡中,我們不妨思考一下:為什么“垂衣裳”可以“天下治”?“垂衣裳”和“天下治”之間有何聯(lián)系?除了“垂拱”的姿態(tài)所提示的“無為而治”之外,《尚書·益程》載舜對群臣曰“予欲觀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龍、華蟲,作會宗彝;藻、火、粉、米、獻 ,敝 ,絺、繡,以五彩彰施于五色,作服,汝明”,也能提供重要的理解線索。在《益程》的語境里,這段話緊接在“臣作聯(lián)股朧耳目”之后。舜任用的“八元八凱”群賢畢至,各盡其職。舜作為“帝”的主要工作是“諦聽天命”、以德配天、垂范百官。所以治者氣,所以教者象也,故《五帝本紀》云額項“治氣以教化”。

         

        在氣化政治的禮樂圖景中,服章不只是可有可無的裝飾,或者等級區(qū)分的標志,而是天地氣化的垂象:從‘日月星辰”到“山龍華蟲”是從天到地的氣化流行所現之象;從“藻火粉米”到“獻敝 ,絺繡”是從地到人的氣化流行所現之象。所以,“垂衣裳而天下治”的道理跟日月垂象、乾坤易簡的道理是一樣的,都是“君子德風、小人德草”或“桃李無言、下自成蹊”的無言教化之義。舜所謂“欲觀古人之象”正是《系辭傳》所謂“垂衣裳而天下治,蓋取諸乾坤”的一種體現。天地氣交,雖萬象紛呈而大道至簡。體天地之道,觀古人之象,執(zhí)簡御繁,故“垂衣裳而天下治,蓋取諸乾坤”也。

         

        《系辭傳》尚象制器章述及的最后三件器物不再是直接的制作,而是改良型的發(fā)明。文明己有一定的積累,如何法天地之道以自新、寓質于文,成為后世圣人的主要任務:“上古穴居而野處,后世圣人易之以宮室,上棟下宇,以待風雨,蓋取諸大壯。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樹,喪期無數,后世圣人易之以棺撐,蓋取諸大過。上古結繩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書契,百官以治,萬民以察,蓋取諸央?!?/p>

         

        房屋宮室是“陽宅”,墳墓棺撐是“陰宅”,文字書契可以營建意義的世界,似乎也與某種意義上的“宅”有關。在“尚象制器”的最后,人類文明生活被三重“宅院”層層包圍。一直到今天的人類生活景象,并未超出這三重宅院的范圍。不過,當《系辭傳》的作者并置宮室、棺撐、書契的時候,卻寓含了一氣流行的變化于宅院之中,生死安之。如此,則可以“寓諸無竟”(《莊子·齊物論》),宅于不宅,惟變所適矣。

         

        因此,無論是在“自由的制度之下”還是在“不自由的制度之下”,文明的宅院或人類的生活方式本身都是自由-不自由的吊詭結構。人有生有死,有陽宅有陰宅;政有治有亂,有自由有不自由。制度意義上的自由與不自由并非簡單的對立、非此即彼,而是無所不在氣化的吊詭之中。

         

        繩結、網眼、牽牛

           

        《易》云“一陰一陽之謂道”,吊詭并非氣化的病態(tài),而是基本常態(tài)。氣化論的政治學不謀求自由對于不自由的“最后斗爭”(左派)或“終結歷史”的戲劇性勝利(自由民主派),而是致力于營建一個默化的、留白的空間,在其中每個人都可以回到他作為天地氣化的本來過程之中(“天命之謂性”),即使這一過程是吊詭難測的?;剡^頭來重讀《系辭傳》尚象制器章第一件器物“作結繩而為網罟”,我們也許可以超出自由、不自由對待的簡單思路,重新思考“結繩”“網罟”與“人”“物”的關系,思考什么是人和事物,什么是“成己成物”意義上的自由。

           

         

        “作結繩而為網罟,以佃以漁,蓋取諸離”:離卦是文明之象,用以漁獵的網罟是人類文明活動的開端。上下皆實而中空的離卦既是網罟結繩、中有網眼的象征,也是人心中空而能容物的象征?!拔铩笔紫炔皇菨O獵捕獲的對象,也不是人心知覺的對象,而是漁獵這件事情、知覺這件事情的網絡結點。這個結點的直接取象就是網罟的繩結,見諸卦象就是離卦上下結實的陽交。所以,“物”之“有”取決于“事”之發(fā)生,猶如繩結之“實”依存于網眼之“虛”、離卦上下之陽交有賴中間的陰交才能成其為“離”。借用老子的句式,我們或許可以說“作結繩而為網罟,當其無有網之用”。

         

        所以,在先秦文字里,過程性的“事”與實體性的“物”往往是同義的,兩個字可以通用。“人”“物”并不是兀自獨立的“實體”,而是氣化流行的結點,而且是吊詭的結點?!墩f文》解“物”謂:“物,萬物也。牛為大物。天地之數起于牽牛,故從牛,勿聲?!边@一極為費解的解釋似乎可以從《系辭傳》的繩結得到理解的線索。結繩于牛鼻而牽牛,使牛麗于繩而能牽之,正猶如結繩而為網罟,使魚獸麗于網而獲之,或如結繩以記事,使事麗于繩結而錄之。唐蘭釋“事”“中”二字,以為皆本“建旗以聚眾”之義?!笆隆薄拔铩苯杂芯奂x。不聚則不有。但“事”之聚猶見氣化流行,而“物”之聚則難免令人執(zhí)著。見網眼之“中”,則繩結之為“物”亦莫非“事”也,莫非流行也。

          

        “作結繩而為網罟,以佃以漁,蓋取諸離”,王弼注云:“離,麗也。網罟之用,必審物之所麗也。魚麗于水,獸麗于山也?!痹谪韵蟮拿?,恰恰是用表示“分離”“離開”之義的“離”字表達“附著”“附麗”之義。魚麗于水而生,麗于網而死;獸麗于山而生,麗于罟而死。其生其死皆取決于其所麗。老子云“天地之間其猶秦籬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蓋天地亦一大網也,一大間也,一大離卦也,故伏羲觀天法地、尚象制器的第一件器物即是網罟。在《易經》的氣化大生命里,魚獸之死于網罟,亦猶其生于山水。人類之制作網罟以佃以漁,目的不在于殺生,而在于養(yǎng)生,“贊天地之化育”。生是化育,死亦化育。有生有死才談得上化育。

         

        網罟為結繩所作,而結繩正是不自由的象征。結繩之為不自由還不只在于繩結的束縛性,而首先在于繩結是一個氣化的結點、一個糾結、一個吊詭的東西。繩結正是一個一個的人和物的征象。在這個意義上,人之為個人、物之為個物本來就是有限的,不自由的。但如果看到繩結與繩結之間并不是斷開的,而是連成一氣的,而且因其互聯(lián)而空出網眼的,那么我們就能認識到,繩結的有限性本身恰恰是其自由性的來源,因為只有繩結的有限性才能空出網眼的虛空性,猶如必死的可能性既是最大的不自由,也恰恰是人之為自由生命的前提。

         

        責任編輯:柳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