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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方朝暉】為中國尋找秩序 —《“三綱”與秩序重建》自序

        欄目:新書快遞
        發(fā)布時間:2014-06-17 14:49:38
        標簽:
        方朝暉

        作者簡介:方朝暉,男,西元一九六五年生,安徽樅陽人,復旦大學哲學博士?,F(xiàn)任清華大學人文學院歷史系/思想文化研究所教授。主要著作有:《“中學”與“西學”——重新解讀現(xiàn)代中國學術(shù)史》(2002)《春秋左傳人物譜》(上下冊,2001)《儒家修身九講》(2008/2011)《學統(tǒng)的迷統(tǒng)與再造》(2010)《文明的毀滅與新生》(2011)《“三綱”與秩序重建》(2014)《為“三綱”正名》(2014)等。


        為中國尋找秩序

        ——《“三綱”與秩序重建》自序

        作者:方朝暉

        來源:作者惠賜儒家網(wǎng)

        時間:2014614

         

         

        我思考中國文化中的秩序問題久矣。

        究竟什么是中國社會秩序的根源?今日中國文化究竟走在怎樣的路上?它的一系列問題的真正根源究竟在哪里?出路又在哪里?

        自由主義者說,今天中國社會的秩序問題,從根本上說就是能否在中國建立民主、法治與憲政的問題。然而,他們始終不能解決這些東西在中國文化中缺乏根深蒂固的土壤怎么辦的問題。盡管越來越多的自由主義學者承認并試圖在中國傳統(tǒng)中尋找有利于自由主義的資源,但終究難免人為嫁接之苦。中國的自由主義者,往往都是些不了解中國文化土壤的理想主義者。

        國家主義/民族主義者說,今天中國社會的秩序問題,從根本上取決于國家的強大。只有國家強大了,綜合國力上去了,有本錢與西方抗衡了,才有條件建立理想的制度。這種觀點建立在發(fā)展階段論、物質(zhì)決定論、國家利益論之上,容易把集權(quán)合法化,在中國歷史傳統(tǒng)中它的典型代表就是法家。它不僅很危險,也無法回答現(xiàn)實生活中每天都在困擾著人們的信仰失落、道德淪喪和合法性焦慮,后者恰恰是中國社會今天失序的典型表現(xiàn)。事實上,國家再強大,經(jīng)濟再發(fā)達,人均生活水平再高,都不等于人們幸福指數(shù)高,也不代表社會秩序牢固,更不代表找到了文明的方向。

        保守主義者(文化上的)說,今天中國社會的失序問題,主要是由于傳統(tǒng)文化沒有發(fā)揚光大。他們迷戀于古人思想的博大精深,陶醉于中國文化的千年一貫,期望用中國的優(yōu)秀文化傳統(tǒng)來拯救當下的道德、信仰及秩序危機。然而,這一套說辭最大的困境是無法滲透到每一個普通現(xiàn)代人的心靈中去。人們要問:我什么要因為民族文化曾經(jīng)偉大而去信仰它呢?我為什么不是為了我自己活著,而是為民族文化而活著?我為什么必須做中國人而不是世界公民?再說,自由主義所提出的那些關(guān)系到每一個人的價值與尊嚴的問題,如人權(quán)、自由、平等問題,你如何來面對和回答?

        過去十余年來,我一直在深深地思索著中國社會秩序的根源問題?,F(xiàn)在我認為,中國文化的“關(guān)系本位”特征導致了其中最有效的整合方式是治人而非治法、倫理本位而非制度本位、靠賢能治國而非靠法則治國等重要特征。這是我在拙著《文明的毀滅與新生》(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一書中所論證的基本觀點。本書像是那本書的續(xù)篇,進一步總結(jié)中國文化的深層結(jié)構(gòu)及由其所決定的中國社會發(fā)展和演變的規(guī)律,包括諸如德性權(quán)威、分久必合、從風效應、禮大于法、人倫為本、治道重于政道等重要特點,說明儒家所倡導的以大一統(tǒng)、人倫重建、任賢使能、移風易俗、禮大于法、行業(yè)自治、教育立國等為主要內(nèi)容的“治道”,是中國文化復興——亦即中國文化中秩序重建的必由之路。

        任何制度都可能被推翻,任何學說都可能被拋棄,但有一種東西總是在那里發(fā)生作用,那就是一個民族的文化習性,也可借用李澤厚的話稱為“文化心理結(jié)構(gòu)”,或借用孫隆基的話稱為“文化的深層結(jié)構(gòu)”。當今中國思想界的混亂,在一定程度上來源于對文化習性的漠視。人們忽視了,中國文化在權(quán)威模式、整合方式方面有自己不以人的意志為轉(zhuǎn)移的規(guī)律。這種規(guī)律本身無所謂好與壞,但卻時常懲罰那些不尊重它的人們。中西方文化都有自己基于過去數(shù)千年積淀形成的深層心理結(jié)構(gòu),其內(nèi)容和特點有待于我們深入去揭示。

        美國漢學家白魯恂(Lucian W. Pye, 1921~2008)講到一個有趣的例子:上世紀五十年代,他在馬來亞做研究,接觸到當?shù)匾晃蝗A裔共產(chǎn)黨。這位共產(chǎn)黨私下告訴他,為了信仰,他已準備無條件服從任何一位新領(lǐng)導。這使他感到十分驚訝。他無法理解的是,為了信仰,他為什么不追求自主和獨立?(Lucian W. Pye, Asian Power and Politics:the Cultural Dimensions of Authority,Cambridge, Mass.: 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5, p.x:preface’)這反映的實際上是一個“文化中的權(quán)威”問題。即不同的文化中,人們對權(quán)威的態(tài)度迥然不同。在美國人看來,一個人打算無條件地服從新領(lǐng)導,就是對自己人格獨立性的背叛;人已不成其為人,還談什么革命?而在中國人看來,這個人把自己無條件地交給組織,是一種顧大局的可貴精神。

        我們要認識到,顧大局并不等于摧殘人格獨立性。正如本書上篇所論,“三綱”代表的正是一種顧大局精神,在儒家看來這樣做才符合自己的良心,才能“盡己”。白魯恂所不理解的問題,恰恰反映了東西方文化中對于權(quán)威的不同理解。西方人認為代表權(quán)威的是制度而不是人,所以沒必要把自己交給別人。中國人認為代表權(quán)威的是人而不是制度,所以對大局的尊重就表現(xiàn)為對領(lǐng)導的服從。顯然,美國人并不是沒有“大局觀”,美國人服從領(lǐng)導有時比中國人更加“無條件”。但區(qū)別在于:美國人認為他們在服從“制度”,中國人認為他們在服從“理”。凡是不合乎情理的制度,在中國人看來都是可以變通的。

        影響或決定一個社會中的制度的因素很多,但在天翻地覆式的千年巨變中,文化習性或許是其中最重要的因素之一。相對于其他因素來說,這個因素的影響力更加持久。文化的習性告訴我們,一個民族的制度和意識形態(tài)可能已經(jīng)變了,但其中最有效的權(quán)威模式仍然如故,后者恰恰是決定其制度是否牢固的基礎。所謂“文化中有效的權(quán)威”,指人們基于過去千百年來的心理習慣而接受或認可的權(quán)威。比如白魯恂講到,在很多亞洲地區(qū),人們在內(nèi)心深處真正認可的權(quán)威是德性權(quán)威(德高望重之人);但二戰(zhàn)以后在這些非西方國家,模仿西方民主方式選出的國家領(lǐng)導人在人們心目中沒有德性,也就沒有威信,導致了政變和動亂。我曾在拙著中說過這么一件事:

         

        托克維爾寫道,一開始來到美洲開拓殖民地的英國清教徒多是中產(chǎn)階級(bourgeois),在一片荒無人煙之地開始生計,他們訂立規(guī)章,確立法度,成立自治政府,用清教徒的自由精神建立自己的政權(quán),為日后美國民主和自由精神的健全發(fā)展奠定了良好基礎。這引起我這樣的聯(lián)想:設想17世紀初葉來美洲開拓殖民地的是中國人,而不是英國清教徒。當他們初到此荒無人煙之地,在他們之上沒有政府、國家和法律,一切靠他們自己,他們將會如何組織起自己的社會呢?我想,他們絕不會想到英國清教徒的自由投票方式和民主原則,因為那樣做并不是真正有效的。真正有效的方式,還是推舉那些品德端正、有公益心和責任感又有能力的人來管事。這就是儒家的任賢使能了。與此同時,他們還可倡導培育互相關(guān)愛的親情,同舟共濟的群體意識,親如一家的大家庭精神,這就是儒家“齊家”為“治”“平”之基的思想了。他們肯定會建立某種規(guī)章、制度,來規(guī)范和約束人們的行為。但是由于中國人從來不習慣于生活在硬性的、沒有人味的impersonal法度中,人情大于法律,腐敗和裙帶關(guān)系在所難免。在這種情況下,最好的解決辦法不是不斷制定新的法度和規(guī)定,而是:一方面,以人情為基礎來制定禮節(jié)規(guī)矩,這些禮節(jié)規(guī)矩就像習俗和傳統(tǒng)一樣,在人心中產(chǎn)生巨大的約束力,它的力量比硬性的、沒有人情的法代表更大的權(quán)威。這就是儒家的禮制思想了?!胺捕Y之大體,體天地,法四時,則陰陽,順人情,故謂之禮”(《禮記·喪服四制》);另一方面,他們中的有識之士可能會認識到:把這群人管理好最有效的途徑還是辦學校、興教化、崇有德、育賢才、敦風俗、美人倫,“正人心而后正天下”……這一切莫不是儒家的德治和禮治。惟此,他們才能真正地組織起來。(方朝暉,《文明的毀滅與新生》,第185)

         

        文化的習性或文化心理結(jié)構(gòu),并不是什么一成不變的東西。但正如孫隆基所言,它是一個文化中最難改變的東西。這是因為文化習性是千百年歷史積淀而成,在一個民族的社會生活中,它就像那“堅固的河床”(孫隆基語)難以融化,在很多方面決定著一個民族的制度和秩序。我們今天在先秦諸子著作中所讀到的中國人的關(guān)系世界及其影響力,在今天仍十分明顯,盡管這個民族的政治、經(jīng)濟、法律等等早已天翻地覆。今天的中國人,在一個同樣是禮崩樂壞的時代,一個同樣是秩序瓦解的社會,要想找到重建制度和秩序的正途,就必須正視文化習性的問題。當然,每個民族都可能有自己的文化習性,其特征是什么只能根據(jù)具體研究來說明,絕不能先驗地決定。

        我確信,現(xiàn)代中國文化的根本任務是重建自己文明的基本概念,其中包括中華文化的核心價值、整合方式、制度架構(gòu)、活力源泉等,它們和人類其他文明、特別是西方文明相區(qū)別的關(guān)鍵在哪里。本書及拙著《文明的毀滅與新生》,均對這個問題作了自己的探索。我試圖從文化理論(文化人類學、文化心理學等)出發(fā),為分析這個問題提供一種新視角,希望能幫助人們理清在這個問題迄今為止所存在的巨大混亂(當然人們還可以從其他角度出發(fā)來探索這個問題)。今天中華兒女該清醒了,在新世紀里,我們究竟應追求什么樣的文明理想。

         

        (方朝暉:《三綱與秩序重建》,中央編譯出版社20145月)

         

        責任編輯:李泗榕